不知是不是华康和庄昊的眼神变得太快,袁松越只觉得掌心里抓着的纤细手腕异常得热,尤其是未曾隔着任何丝缕,他的掌心直接贴着她的皮肤,一瞬间的灼热,惊得袁松越甩开了她。
薛云卉被他猛地一甩,差点没站住,多亏扶着楼梯的栏杆才勉强站住。
她怒了,“得了疯病了?!”
华康和庄昊听了这声叫骂,都吓得小心肝砰砰跳,小心翼翼地去看侯爷的脸色,见侯爷脸色一黑,还以为他立即就要发作,谁知过了几息,侯爷沉声吐出三个字:“都回去!”
华康傻了眼,庄昊这机灵劲就显出来了,连忙拉了华康跟侯爷告退,一溜烟跑了。
客栈里又恢复了沉闷的寂静,袁松越有些恼,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还不走?!”
他虽没转头,薛云卉也知他在给自己说话,她在他背后暗骂了几句有疯病云云,才又哼哼着,越过他上了楼去。
袁松越烦躁地叹了口气,也跟上去了。
他进屋的时候,她已经准备躺下了。
她铺盖摆放的地方,就在门口不远,约莫站起来走两步便能够到门栓,袁松越想了想,道:“睡到那边去。”
他指了指桌子另一边。
这话一出,薛云卉却一个激灵,两只眼睛瞪得似牛蛋大,直接嚷了起来,“你个疯子,我就算跟你拼了,也不会委身于你!”
她张牙舞爪地叫嚷着,袁松越眉头皱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让她委身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嚷嚷什么?还嫌一晚上闹的不够?
“闭嘴!”他喝住了她,“卷上你的铺盖,睡到桌子那边,以后都不许睡门口!”
他气得不行,说完也不再理她,三步两步走到床前,脱了鞋子上床去了。
薛云卉这才晓得自己是紧张过了头,长长松了口气,倒也不再同他对着来,把铺盖拉到了桌子另一边,离他的床榻只有两步的地方。
靠着桌子也有好处,至少喝茶方便了。桌上正好放了杯茶,她也不管是谁倒的了,咕噜仰头喝了个光,然后躺好,扯过了薄被。
袁松越在帐子里听见她把自己倒的,却没来得及喝的水一饮而尽,嗓子越发干了。
他让她给他倒水,她泼了他一身;他口干舌燥自己倒了一杯,没来得及喝,就放了杯子去抓她回来,她倒好,回来就把他的水给喝了!
他现下已经躺在床上了,如何再下床去多生是非,让她倒来更是不可能,她定又拿话呲打他,说不定又徒惹旁的麻烦。
他叹了口气,往前上战场打仗,没水没饭还不是常事,哪里就这么矫情了?
他劝了自己两句,歇了心思,想睡又发现全没了睡意。他平日入睡就难些,现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偏明日还要赶路。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翻了个身,入夜的静谧又重新回到了室内,远处的蛙鸣依旧一声声传来,安静之中,他听到了绵长的呼吸声。
他惊着了。
这女人,这么快又睡着了?!
……
半夜闹了这一场,翌日魏方醒的时候,发现众人都还睡着。
“哥,今日不赶路吗?康子哥和小庄哥都没起,侯爷也没起。”他从外边跑了一圈,回来问冷成。
冷成自然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不过华康去了,他便没再插手。然而魏方不知道,这孩子睡得沉,他们吵闹的时候,他还在梦里咋吧着嘴。
他递了拧了水的巾子,让魏方再擦擦嘴巴上的馋涎印子,道:“许是昨日累着了吧,你别扰他们,自己玩去吧。”
魏方随便抹了几下嘴,乖巧地点头,说去客栈后边的小河沟看人钓鱼,便点脚从窗户飞走了。
方才魏方在走廊上跑的时候,袁松越便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刚想翻身起来,却发现左胳膊又酥又麻,左肩隐隐作疼。
他暗道不好。这条胳膊伤了有些时候了,后来为着救她,重新扯了旧伤。如今重扯的旧伤尚未痊愈,她昨日又一头撞了上来。
当时他便觉得有些麻,不过那会儿她正不安分,他也没得闲工夫注意这个,谁知过了一夜,竟发作了。
袁松越皱着眉头又动了几下。这暑热的天气,已有薄薄的冷汗渗出额角了。
看样子,今天是走不了了。
他微微侧过头,右手去拿床边的怀表,目光倒是越过轻薄的床帐,落到了一个还睡着的人身上。
她倒是睡得香,袁松越很不高兴,自己这条胳膊连伤了两次,还不是拜她所赐?她倒是无知无觉,依旧吃好睡好的。
他不乐了,重重咳了一声,然而薛云卉却只哼哼了两下,没醒。
袁松越越发皱眉,她在这儿杵着,他如何穿衣下床?
他这么想着,一下想到了昨夜两人穿着亵衣在院里追逐,一不小心,她还撞上他的左肩,扑到了他怀里……
袁松越连忙又咳了一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扔出脑袋,这一下,把薛云卉震醒了。
薛云卉睁开眼,见天已经亮了,哼哼着坐了起来,抬手去揉眼和脸,搓了半天,搓到了额头,立即疼得哆嗦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被人捉到了真定,睡在了某个客栈房间的地板上。
她连忙转头去看床榻,连床帐还好好垂着,里边躺了个人,略微有些惊讶。
鬼侯爷还没起床呢?不会真睡死过去了吧?
她胡思乱想着,伸了头往里探,还没看清什么,便被一声不满的干咳截住了探寻的目光。
她撇撇嘴,这时门口有脚步声传了过来,门被轻叩了两下。
“爷可醒了?”
“嗯。”袁松越应了一声,坐起身来,刚想道一句“进来吧”,却见睡在床下的人,松垮的亵衣随意挂在身上,毫无知觉地坐着。
“穿好衣裳!”他沉声道。
薛云卉这才真正醒了过来,麻溜地扯过衣裳,三下两下穿好。
而门外,端着水的庄昊,和一旁过来偷听的华康,则对了个讶异的眼神。
庄昊还略显淡定,可华康眉毛挑的老高,怎么都放不下来。
他们家侯爷从来不近女色的,有人要给他送通房小妾,一律被拒了回去,平日里多在苦练功夫,打熬身体,连花酒都不喝。
这不过才同薛姨娘同住一间房一夜,难不成,真就破例了?
华康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