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各怀鬼胎

　　李渊移步走下来，那三个陌生面孔前站定，他亲切的拉着其一个站起来的年青人的手，笑着道，“三娘，这位年青勇敢的将军是破军的金甲侍卫，张威将军。张将军虽然年少，却十分有为，可是破军身前信的过的心人。这次过来，他是破军的使者。”

　　穿着一身金色御卫铠甲的张威不过二十五的样子，长的肩膀空阔，四肢健壮，一脸刚毅。看到李渊如此亲热的拉着他的手，他也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微笑着道，“我可不是什么使者，只是陈王殿下的一名侍卫罢了。这次也是奉了陈王殿下的命令而来，可不敢打着使者的旗号。”

　　“张将军说笑了，张将军可是陈王身边的心人，身份尊贵呢。私底下来说，陈王乃是我的女婿，说来我还是长辈。不过抛开私下不提，陈王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帅，麾下精兵数十万，镇守辽东、辽西、河北、山东、淮北。足足坐镇天下半壁江山，可实实是让我等仰望啊。”李渊放低了身段，力的说着好听的话语，拉近着与张威等河北使者的距离。

　　“当初陛下太原驾崩，临危之时，因不知道萧皇后与皇太子已被陈王解救，不得以下才临终命老夫辅佐皇太孙燕王继承大统。老夫初时也是一心为了大隋朝廷，却不料杨暕图谋皇位不成，反陷害于老夫弑君，真是冤枉死老夫了。及至后来得知陈王殿下河北拥立皇太子继位，老夫也是立即上表陈王，恭贺尊从河北皇，并继续为皇坐镇安抚河东一方。”

　　李渊站那里，一边说一边还不时的拿着衣袖擦眼泪，说的极其感人，扮演着一个对大隋忠心不二，没有半点私心的大隋忠臣。听着他的话，就是洞李唐的不少官员，都觉得唐王实太高尚了。原来唐王是如此忠义之臣，奈何天下人误会深矣。

　　“先帝驾崩之后，大隋天下得承大统者唯皇太子合乎法礼。先前老夫与先皇因不知皇太子还朝，才致有太原之失误。后来也是马上知错即改，尊河北皇为正朔。奈何皇得位名正言顺，可总有些人为一已之私，不惜做出谋逆之事。辽王杨暕、越王杨侗、代王杨侑、秦王杨浩，这些人或一心谋逆，或受人操控，纷纷视河北皇正朔于不顾，于各种谋逆登基即位，建立伪朝。特别是杨暕，太原先皇未崩之时，就管挟兵举事，意图不轨。”他恨恨的念出了杨暕两个字，仿佛从口吐出了两柄刀剑。

　　“杨暕等人身为皇子皇孙，实不应当做出这般谋逆之事。”裴寂也一旁顺着道。

　　李渊点点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老夫受陈王信任，受任镇守河东一地。原本教化一方姓，安抚一方民众即为称职。奈何老夫得陈王如此信任，却是无法安坐河东，看着杨暕等逆臣做乱天下。先前杨暕逆贼不但为祸江汉，而且窜入河东。老夫受河东父亲乡亲所托，河东之兵，南下征讨杨逆。原本老夫所率河东之兵，将士用心，胜利望，河东平静即。奈何，割据关右的宇氏逆贼与窃据都的王世充逆贼，却先后趁机袭我河东，陷老夫河东军于四面之围，无奈何兵败如斯。老夫对不起陈王的信任与重托，老夫没为陈王守好河东之地，有愧于朝廷，有愧于陈王，无面目再回河东矣。”

　　说着李渊，伸就做势欲拨腰间长剑自刎。只是说的大声，动作却极慢。等到身边的裴寂等人上来拉扯，他才将剑拨出一半而已。李唐的一众武主从，你争我夺，好不热闹。

　　河北的使者张威等三人却站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没有一人上前拉着。等了好一会，却看到李渊的剑终究是没有拉出来，李渊头也没有掉一根，油皮也没有伤到一点时，三个等着看好戏的家伙也不禁心一阵失望。

　　李渊做了半天的戏，却是真正的反而有些气了起来。这次大败，基本上已经将李家所有的本钱都赔了进去。也将他李渊多年的谋划与期待都赔了进去，这样的结果，让他无比的失落。原本因为还要顾及其它人，一直强作欢颜。刚刚的一番假戏，却是让他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坐椅子上，扶着额头长吁短叹，咬牙切齿。

　　他谋划了这么久，刚夺下河东，可惜却被陈破军等人弄的站不住脚。不得不狠下心来，把刚到手的河东准备放弃，去争夺关。带着大军一路南下，眼看着就要入关了，杨暕却又带着人拦了前面，将他挡了黄河对面。关之地，可看而不可及，到头来，损兵折将，连立身根本河东也要丢了。心的这种巨大的失败感觉，就是他这般向来沉的住气的人，也是再也憋不住了。

　　这次的打击太大，大到李渊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心的情绪。儿子李世民把的消息带回来之前，他其实还有退回太原，再凭借太原、上党收复河东诸郡，据守河东以待天时变化的打算。可当李世民带回来的消息是那么糟糕时，他彻底的绝望了。他终于明白，他完了，李家也完了。

　　河东十余郡之地，原本是一个可成王霸之业的根基之地。可如今，李唐的手只剩下了太原与上党二郡。而太原郡也只剩下了三个城池而已，南北数路大军围攻河东，用不了多久，坚固的太原、上党也将陷落。而他李渊甚至连后据守太原也无法做到，他只能这深山老林被杨暕的追兵如围猎一般的追赶，直到后不是饿死，就是落杨暕的手。

　　“杨暕一心欲争夺皇位，其出兵河东，是谋逆之举。唐王率兵抵挡，乃是镇守一方官吏的本分。如果不是王世充趁火打劫，唐王也不会有此一败的。不过唐王也不须太过担心，陈王也经知晓河东之事。先前已经紧急传令梁师都挥兵入援河东，就前两日。梁将军已经成功抢先抵达霍邑，阻挡了王世充北上攻打太原。”

　　“唐王。”李渊悻悻的重复着这个称呼。“你们就不要再拿这个唐王的称呼来消遣我了。我算哪门子的唐王？河东十余郡之地，如今一处也不属于我。现老夫带着这数千残兵败将，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这深山之逃窜。绵绵起伏的条山，就是我的领地。”他站桌前，洞两壁上的牛油灯火将他的身影拉长。

　　拉长的身影印洒桌上的兽皮地图上，将河东的那一大片地方完全摭住。李渊再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的情绪，自嘲的笑指着那地图上河东南部边界的黄河。指着黄河北面的那一条细细的线条道，“你们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李渊身为唐王，现却只能这图上一根线头那么大的地方逃窜着，我还算什么唐王。”

　　“我对不起陈王，对不起陛下，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没能守好河东，把河东给丢了。我这就给陛下与陈王上表，请辞所有的官职爵位，无脸再任此职位。”

　　张威如看戏一般的看着这一出出，笑了几声道，“唐王大可不必如此难过自责，下来时，陈王特意嘱咐过，让下带话给唐王。河东丢失，罪失不唐王，而是杨暕与宇化及、王世充等人。陈王与唐王即是翁婿，又同殿称臣，乃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一家人。河东之事，陈王会帮着担代的。”

　　“陈王真的如此说？”李渊紧张的道。

　　“确实，陈王还曾有言，说唐王永远都是唐王，让您放心。虽然眼下河东暂时丢失，但是朝廷也会帮唐王再夺回河东的，到时河东还是唐王的封地，还须唐王多操心。”

　　李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威，他刚才这般做戏，其实也是万般无奈。太原危旦夕，上党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他与诸武却全都困这条山，连太原、上党都回不去。眼看着就要困死这山，见到世民带回来的河北使者，才无奈出此下策，死马当活马医。对李渊来说，一时忍辱负重实算不得什么。只要是不到后一刻，他向来不言放弃。

　　虽然有女儿这张牌，还有李唐河东的许久经营，他自认为自己对陈破军还是有很大作用的。但是心里又担心陈破军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生怕陈破军因过去之事，不但不救反而落井下石。及至此时，听到张威的话，才让他心大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明知，以陈破军向来的行事风格，哪怕这次陈破军不趁机斩草除根，听怕也不会轻易的让他过关。只怕后面，跟着就是一大串的各种苛刻条件。

　　不过死猪不怕开水烫，到了这一步，李渊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只要能让他有个喘息之机，撑过这一关，就是再苛刻的条件他也敢答应。对于他来说，什么盟约誓言承诺都无所谓，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实力。只要恢复了实力，所有的条约的解释权都强者的一方。

　　张威丝毫没有惊讶于李渊答复的爽快，他微微一笑，“唐王，如此甚好，还请唐王马上收拾，陈王殿下还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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