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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寂静,王玄应背手负立,望着满天稀落的星辰,也不由有英雄末路之感。
正哀声叹气之时,身后一名亲卫突然上前道:“小的曾听说,当年魏王李密攻占回洛仓,并在仓城外修建金墉城为魏都。结果后来粮仓却发鼠灾,新建宫室也常有灾异。当地百姓都传言,说是李密修建金墉城,僭了周公的庙基,绝了他的香火,因此周公作崇。如今我们如此不顺,只怕也是因李密投了我们,被周公因此一并怪罪了。”
“无知百姓传言,岂能相信?”王玄应讥笑了下,对这鬼神之事并不相信。
侍卫还劝道:“此事许多百姓传言,都说李密正因此,才会江河日下。如今我们又如此,却不得不防啊。”
王玄应正要斥责那侍卫几句,却突然眉头一动,计上心来。
等到天明,王玄应擂鼓聚将,召集群臣,计议拒敌之策。
突然,帐下一名叫做张永通的参议大喝一声说话了。
“魏王宫室,原是周公神词。李密当初谓周公庙宇当创建于鲁,便撤去庙宇,改为宫室。周公累次托梦,魏王方醒悟。原本正要改正,却不料被陈主夺去金墉。周公怪罪,故又托梦于臣,使臣代为禀报陛下!”
王玄应却是拍案而起道:“难怪。朕星夜三更时分。梦见一尊冠冕神人。说,吾乃周文王之子姬公旦便是,蒙上界赐我为神,庙宇在金墉城内。现陈克复将金墉城攻破拆毁,把基址夷为平地,将砖石木料加固了回洛仓,使我虎贲卫从,飘泊无依。今陈克复气数将尽,动财时衰,郑国天子你替我报仇做主。”
张永勇与王玄应两人一唱一和。却将帐中不少文臣武将都骗的相信。李密与窦红线等少数些人虽面有疑惑,但此时却也没有人揭破,只是坐看。
皇甫希仁却与众臣道:“神人来助,足见陛下威德所至。此番中原天下。必归于陛下矣。”
王玄应笑道:“先前虽有小挫,但此次定然一举扭转乾坤。他日富贵当与卿等共之,朕非敢独享也。”
正说时,只见一名侍卫走上前来报道:“中路军前军校尉陈龙,忽然披发跣足,若狂若痴,口中大叫说是要叫陛下。”
王玄应一听,笑逐颜开,对众人道:“陈龙乃追随先皇多久忠心校尉,向来诚朴。何忽有此举动?朕与卿等同去看看。”
众人出了御帐,来到中军大营,却见无数士卒围成了一个圈,中军校尉陈龙正闭着眼睛,直挺挺的站在中军大旗下,口中念念有词。
“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等王玄应等人到了,原本紧闭着眼的陈龙突然跳了起来,朝着王玄应的方向拱手道:“郑天子请了。吾周公旦附身在此。前宵所嘱之言,何不举行?若汝等君臣同心协力,吾可助汝阴兵三千,却败陈师。幸毋观望,火速进兵为上。吾去也!”说完。整个人突然手足乱蹈。
那边王玄应却马上跪下:“谨尊大王之命,我等敢不齐心讨贼。以复故宫,重修殿宇峥嵘。”后面的李密等人也眼睛一转,齐齐跟着跪下。营中看热闹的无数将士,这个时候更是被这传说中的周公显灵给惊的趴在地上,拼命磕头。
等众人起来,那个陈龙却已经趴在地上面色如灰,手足冰冷,晕了过去。
等到午后,王玄应又在洛水河边修建一高坛,召集了所有将士,举行了一个盛大的仪式,请来了一名据说是很有法力的巫师解答此事。
那法师恒法嗣原本就是王玄应手下的一名参议,和那张永通都是一流人物,都是些旁门左道之徒。不过只因他是前几日刚来投奔,因此军中并没有多少人认识。此时他得了王玄应的命令,便穿上道袍,手执拂尘,充起了大师。
十余万名士兵散乱的站在一座高大的祭祀台下;台上则是巫师和一个巨大的火炉!
只见,巫师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不停的挥动手中的拂尘。
突然,他瞪大眼睛、看着远方,口中大声喊道:“吾乃周公,现请郑天子讨伐贼人、安定天下!如若从,则天下可得;如若不从,则全都得瘟疫而死。”
说完之后,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在场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都有些傻眼。之前军中有人传说周公附身在军中校尉身上,说是要借兵给他们去打陈克复。他们还有些不相信,可是眼下众人却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切。郑军士兵,大多是些农民出身。普通的农民百姓多是没有读过识过字的,对于这些神鬼之物却是向来信之不疑。
此时见了这般情形,当下已经都是十分信了九分,再没有人怀疑了。
周公是真的显灵了,那还等什么,赶紧遵照他老人家的意思办!办的好了可是能得天下,如果不照办,那可是会得瘟疫而死的。
于是乎,将士们齐齐向王玄应跪倒,一齐大声道:“请陛下带领我们讨伐陈克复,一举歼灭贼兵。”
王玄应微微五笑,举起手中长剑,高声应道:“好!朕一定不负所托,功成之后,朕与众将士共享天下富贵!”
一时间,原本在洛口仓城接连损兵折将,士气尽丧的郑军,马上在短时间内又重新激发起了将士们的激昂士气。郑军将士,人人觉得自己有周公保佑,全都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仿佛只要有了周王护持,那往日一听名字就能让他们颤三颤的陈破军也能一举打倒。
等到将士们各归营房,王玄应又将那巫师恒法嗣招来,当面向他面授机宜。恒法嗣当即又向诸将禀明,下营中挑选彪形大汉三千,个个身才八尺,人人配备高头大马。全都面带鬼脸,身穿五色画就衣服,战马也都罩有布甲,上面绘就凶恶鬼魅图案。
半日时间,便已经成形,三千骑兵装扮之后,仿佛恶鬼魔神。
李密等人一直看着王玄应前后各种举措,这时见了这支兵马也是十分惊奇。当下向王玄应道:“陛下果然了得,只此一招,便把将士们的士气积聚起来。这三千阴兵,拉上战场更是能起到大作用。不过如今陈破军即将到来,我军粮草又将尽。眼下将士们还不知此事,如若等他们知道,只怕士气又将泄尽。我以为,我们还是当主动出击为上。”
窦红线也是如此意思:“陛下无须惧怕陈破军,陈破军若真是个英明之主,见眼下局势,他便当谨守洛阳。可陈破军总自慰才略高强,却忘记他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时时想着要似汉高祖提三尺剑,无敌于天下。他不留在北京、洛阳这等后方安定之所,身为一国之主却总争强好胜,非要亲上前线。他麾下大帅齐聚,名将众多,强将如云,精兵如雨。可却偏偏把各将都调到各地,自己带着一两万人就敢亲镇洛阳。如此不算,眼下居然还敢带着两万兵马主动来攻。此正是陈破军最大的缺点,擒贼擒王,只要咱们一举把陈破军擒了,大事可成矣。”
王玄应听了也是点头不已,当下就下令趁着天黑只留下伤残老弱三万人马在营中,依然举着旗帜,虚张声势。而他则与李密等人率着十万兵马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向西而去。
行不数十里,在路上已经遇哨马报知,陈破军率五万兵马而来,眼下正驻守九山罗口。
王玄应当下也下令暂停行军,全军驻守于黑石寨,派了恒法嗣带了细作往九山探查。
恒法嗣带了细作并数百兵丁悄到九山,登高了望陈破军军营,却见部伍整齐,如星罗棋布,看上去防范严密。
当下恒法嗣怏怏回到黑石大营,对着王玄应细细禀报了打探到的情报。
皇甫希仁一脸的不信,大叫道:“陈破军从洛阳只带了两万兵马出来,其中还有半数是我东都军原留守洛阳之兵。之前他又策反了皇甫无逸狗贼,得了他三万余兵马。如今陈破军兵马加起来总共有五万余人,但是其中真正的河北精锐只有万余,剩下的四万人中,有一万是他在东都整编过的。但剩下的三万,却是前几日才刚刚收编之兵,这些兵丁本就是我先前挑剩下的老弱为精之兵。再加上短时间接连经过几次的清洗,军中将校军官早就严重不足,士气更是低落,这样的三万人马当的什么事?依我看,咱们今夜就趁夜直攻过去,杀他们措手不及,落花流水,斩下陈破军的狗头,碎尸万段,扔出去喂狗,以报我儿之仇!”
李密一直捏着下巴不语,这时忽然一拍桌案,大声道:“我想到个好主意,定能生擒活捉陈破军。”
王玄应等人闻听都急忙相问,李密微微一笑,对着众人道,只须如此如此,便大事可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