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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陈神龙三年九月初八,雁门城外。
陈克复率雁门关中诸官员为王仁恭率领的兵马送行,雁门城外,旌旗如海,刀枪如林。陈字大旗,王字帅旗,秦字将旗、张字将旗、程字将旗、罗字将旗,黑色飞鹰军旗,五爪黄龙国旗一面面迎风招展。
那一面面的旗帜之下,是一顶顶的盔缨,王仁恭的元帅黄缨盔,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张勇、张猛、张彪、沈光等诸将的将军红缨盔、士卒校尉们的白色盔缨,还有负责军纪督察宪兵及特勤司斥候们的黑色盔缨,无数闪着耀眼明光的顶顶头盔之上,一缕缕的盔缨随风舞动。
耀眼的元帅黄缨盔下,王仁恭那久经风霜的目光中丝毫看不到此去塞外的担忧,有的只是壮士如山,英雄无悔的气势。他轻摆了一下满是花白头发的头,目光如剑,神色如刀。
雁门关高高的城门楼上,一长排的号手开始吹响长长的牛角号,呜呜的雄壮号声连声响起。
就在这时,一身明黄铠甲的大陈皇帝陈克复现身城楼之上。只见在数万军士的注视之下,陈克复走到了城楼上最大的那面战鼓之前,从鼓手手中接过双槌,双臂后扬,然后将一对鼓槌重重的击打在那面牛皮大鼓之上。
军鼓擂起,渐强至震人心肺。
在皇帝的鼓声中,更多的战鼓开始擂响,一时如雷震响。咚咚的鼓声响彻整个雁门关上下。
关外整齐肃立的出征将士们。一个个不由的面色通红,如林的长矛被整齐的挥起,带着三军将士们齐声的呐喊:“万岁,万岁,万岁!”
马如龙,人如虎,五万出征的轻骑们一个个士气激昂,长枪如林,钢刀胜雪,旌旗如海。声吼震天。
阵阵激荡人心的吼声久久不绝,整个关城上下到处都是激昂如虎。
许久之后,陈克复从城楼之上走下,策马来到王仁恭等将帅面前。
“拿酒来!”陈克复高声道。
侍者们取来御酒。陈克复亲自拿起一个酒坛,为将帅们一一倒满美酒。
“诸位,大陈已立三年,可天下依然纷争不断。如今又有草原之狼在侧窥探,今次出征,正是要迫退群狼,然后朝廷方有机会可一扫天下。诸位此行,前途漫漫,艰险无比。朕今日在此,为诸位勇士献上一杯美酒。预祝你们大捷而归!”
王仁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请陛下放心,臣等此去,定不负陛下之期望。”
李靖在一旁也向王仁恭递上一杯酒道:“大哥,二弟在雁门关等候大哥的捷报!他日大哥得胜归来,二弟我还在此准备美酒等候接风!”
尉迟恭、长孙无忌、长孙顺德等雁门关中诸文武们,纷纷上前为出征将士们斟酒送行。另有城中官员,早已经为出征将士们准备好了出征酒,这个时候也一一招出来。为数万将士们奉上美酒。
呜呜呜!
鼓角齐鸣,三军出征。
雁门关城之上,陈克复率百官极目向北远望,极远处,王仁恭所率兵马裹起烟尘。向北缓缓而动。
三天之后,宋金刚带着三千轻骑护送着最后一批两万余关外百姓终于到了雁门关下。至此。雁门关外三十余万百姓此时已经全部退到了雁门关以内,关外的无数城镇村庄,此时已经全部按陈克复坚壁清野的命令,化为了一片废墟。几十万百姓一下子涌入雁门关内,好在长孙无忌等人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大量的百姓开始向太原、楼烦、西河等地南下,那里的地方官府早已经遵照朝廷的命令做好了接收的准备。
而宋金刚与甄翟儿两人的归附,也带来了约五万老老少少的降兵。对于这些人,此时正极缺兵马的陈克复倒没有马上解散他们,而是将这五万兵马与乡兵和民团们临时混编。对于宋金刚等归降诸将,陈克复倒是表现的很大方,宋金刚和甄翟儿二人先前都已经获得了宋郡公和燕郡公的爵位,此时陈克复又各授他们虎贲将军之职,还给赏赐了不少的钱财田地。
这次宋金刚等到来,还带来了一队突厥统叶护可汗的使者。这些人本来是要去洛阳见陈克复的,不过陈克复知道此事后,就干脆让宋金刚把使者带到了雁门城的行宫之中。
第二天上午,宋金刚带着统叶护可汗的使者乙力进入行宫。乙力带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的走入了行宫神龙殿,当着殿中文武诸官员的面,对着陈克复却并不行跪拜之礼。而是有些趾高气扬的站在那里一拱手道:“我是无边草原大可汗的使者,见过陈朝皇帝。”
陈克复坐在殿上,冷眼打量着他,乙力约摸四十许的样子,一身羊皮袍子满是污渍,头上一顶皮帽子也是有些破损。他的头上满头长发扎成了几缕发辨,上面还吊着几缕古怪的骨物饰品。一双水泡眼,加上一个大蒜鼻子,满脸都是如乱草一样的络腮胡须,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狼牙吊坠。整个人看上去,就如他的态度一样糟糕。
乙利初始还有些趾高气扬,站在殿中东张西望,正眼不瞧一下大陈皇帝。可是过了好一会,他斜眼瞄看陈克复,却见陈克复只是冷眼打量他,并不言语。也不由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由嚷道:“你们中原人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还说什么礼仪之邦,我看也不过如此。”
陈克复坐在龙椅之上,冷哼一声,重重一拍龙椅,手指着乙力凛然斥道:“我中原自古乃礼仪之邦,但我们的礼仪只对教化过的人使用。你们不过是一群披着兽皮,茹毛饮血不知礼仪廉耻的蛮夷而已,对你们不须持礼,你们也不配。当年朕与汝之可汗统叶护曾有过盟约,朕帮他夺得草原可汗之位,并以金山为界,彼之在西,朕之在东,彼此友好互处,各不相犯。这几年你们背信弃义,趁我中原混乱之时,越过金山,掠夺东面草原各部,已经是极其无礼背信之举动。朕念及当初之盟约,一再忍让,可你们却不知道进退,居然把朕之容忍当成软弱可欺,如今居然兵马进入我大陈境内定襄。你说,此等行为,朕今天是不是应当将你斩杀,然后把你的人头送去统叶护,以表朕之心意?”
河东总督长孙无忌也冷眼对乙利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当年统叶护被达罗可汗逼迫之时,苦苦向我家使者相求,甚至以女嫁与吾主以求我家助他夺得大可汗之位。吾皇陛下念及统叶护之诚意,乃出兵相助。岂料,统叶护如今刚击败了达罗可汗,就已经狂的没边,真以为天下就没有人能制的了他是吗?当年吾皇在辽东不过拥兵十万,便能一举将拥兵四十万的始毕可汗一举击败。如今始毕可汗与颉利等可汗还在我琉球岛上种田,莫不是统叶护可汗也想去和始毕、颉利他们凑个伴?”
黑炭头尉迟恭人如铁塔,他披着一身重甲信乙利逼近几步,手指捏的嘎嘎作响,一声大喝道:“在天子面前,不跪者死!”
乙力一阵慌乱,额头汗起。好一会他才镇定下来,望着满殿陈朝文武,最终他还是换了副谦卑的面孔,抖了抖皮袍子,恭敬的在殿中跪下,按着标准的礼仪对着陈克复行了大礼。陈克复见此,心中也知道刚才这家伙不过是在装蛮,只怕他刚才那番无礼乃是故意而为,为的只怕是想要探一探大陈上下对突厥人的态度。
陈克复心中明白,刚才他与诸臣们的一番强硬表现,估计也让这乙力不敢小觑了。
乙力既然按礼而行,陈克复也就没有故意再为难他,发话让他平身。
“你此来见朕,可有何事?”
乙力道:“回大陈皇帝话,我家大汗有言,当初我家大汗与陈朝皇帝陛下乃有过盟约。后来我家大汗依约将爱女阿依古丽嫁与陈朝皇帝陛下,说来陈朝皇帝还是我家大汗之女婿,说来早已经是一家人。我家大汗依约而行,可是陈朝皇帝陛下却是不过信在先,当初约好陈朝皇帝将义成公主送入草原,嫁与我家大汗为可敦,共结两家之好。可我家大汗这数年来多次派使者来中原求大陈皇帝将义成公主送入草原,可你们一直推脱至今。”
“今日,我依统叶护大可汗之令,再次前来中原,面见陈朝皇帝陛下,请求带义成公主回草原完婚,如若不然”
长孙无忌冷笑道:“如若不然怎样?”
乙力哈哈大笑道:“你们乃是从关外辽东起家,应该知道,草原骑兵天下无敌,铁蹄落处,万丈坚城化为齑粉。今我主三年一统东西突厥两部,如今起举国之兵聚集阴山之下,雁门三尺危垣如何能够抵挡?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汗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早日将义成公主送到草原,并将定襄、马邑二郡为陪嫁之资,我家大汗宽仁,会考虑返回漠北,这样你依然能做你的陈朝皇帝,天下生灵也免遭了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