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楚大用摇头,这山崖下头原有无数滚落的大石重重叠叠堆积在一起,有野草与藤蔓生长极是茂盛将大石覆盖在下头。
楚大用带了他们在石缝之中小心穿行,到了一处不起眼的石头前,拉开垂下的枝条,现出一个中间宽可容人的缝隙来,众人穿过了缝隙转过石头,眼前果然有一条羊肠小路出现直向那山崖上延伸去,小小的一条道,要是脚大的人只怕还踩不实,那样子便像那山崖之内有蚁咬虫啃一般,钻出来了一条羊肠小道来,
一众人顺着这窄小只可容脚的小道迂回,这厢绕着那山崖打着转儿的向上走,这山路实在险峻,有时踩崖壁之上不过脚掌宽的踏脚处,有时却躬下身四肢并用穿行于山洞之中,忽上忽下,忽窄忽险,众人身脚并用出了一身臭汗,用了一个时辰才上到顶,再回头看下去头晕目眩,真是临危危,险峻峻,有那胆小的立时便要脚软摔下去!
“魏王,您请看!”
那楚大用手一指下头,此处居高临下,那雄关之中夷人如何布防,如何巡逻竟是看的一清二楚!
赵旭凝目下望,半晌哈哈一笑,
“这雄关已破矣!”
是夜,那雄关的夷人守兵,远远望见那下头一条火龙快疾迅猛的自那山下奔来,不过几个眨眼已奔到了的面前,
“敌袭!”
上头有人去敲响了铜鼓
“咚咚咚……”
密集的鼓声将守军从睡梦中惊醒,营中一阵喧哗,夷人纷纷提刀持弓冲出营来,到得这墙头上一看,却见下头黑衣黑甲精兵无数,夷人弯弓搭箭,箭尖斜指向下,专等着他们近到面前,可惜那些黑甲兵们到得这要塞处两百步之距便止住了脚。
这要塞之上夷人所用多为自制箭弩,至多不过弯弓半石,射距不超一百五十步,任是他们在上头如何呐喊叫骂,下头黑甲兵却是静立不动,立在那狭窄的山路上,两人一排自下向上正嘿哟嘿哟,将一具具人高的强弩传到了前头。
上头那夷人守将见惊道,
“那魏王赵旭竟有如此器械!”
这些强弩本是豫州城驻军配备,放在那兵库之中长期失修,早已尘埃满布,如今倒是重见了天日,在魏军之中得了施展!
夷人将领也是识货之人,这厢见那魏军强器出手,忙将手中长刀一挥,
“竖盾!”
上头两两相挨,坚起木盾,却见那下头山道之上的魏军,分做四人一组,前排两名军士下跪于地面之上,后头军士将那人高的强弩架在两人肩头之上,在后头双臂较力强拉弩簧,又有人过来将那半人高的箭头搭在机括之上,如此齐齐将那箭头斜向上方,又有在前头点燃箭头,只听得一声号令,一支支半人长高的弩箭带着燃烧的火球,呼呼飞入了这雄关要塞之中!
虽说夷人早已竖盾相迎但那弩箭箭尖之上,却是灌满了粘稠的火油,碰到了那一处便紧紧贴附在那一处,便是连那石头也烧得起来,这厢落到要塞之中立时将那房屋、树木点然,这要塞依山而建多用木制,因而火势迅速便蔓延开来,那夷将领不慌不忙一挥手,后头自有那救火的小兵上来提了水往上泼,
“轰”
这火油却是最不能用水泼的,油顺水势流到地面之上,竟是四处乱窜燃得更猛!
正在此时那下头山道之上又有更多带火的弩箭射来,有那躲避不及的立时就扑到在地,带着一身的火焰在那地上翻滚惨叫着,
“快!救人!”
这时夷人的要塞之中守军分做几队又要守在墙头格挡弩箭,又要寻那扑火之物阻拦火势,又要将受伤之人拖到后头施救,乱作一团时,上头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有一队人马如神兵天降般从那山崖之上身系绳索跳入了要塞之中,却是赵旭选了五百名精兵自那崖顶之上顺索而下,杀到了要塞之中!
这些人一个个身手高强,杀起人来如砍瓜切菜一般好不利索,那夷人将领见了忙大喝道,
“迎敌!”
这要塞内的守军手持武器迎面而上,只是他们来的突然,又有火势相助,更兼个个身手不凡,夷人士兵不是对手,早有人趁乱去开那要塞大门的机闸,
那夷人将领被几个人围在当中,左冲右杀好不容易突围出来,心知不好往那鼓楼上奔去,便想要敲击那铜鼓召来援兵,
“咚咚……”
上头鼓声响起,下头便听到了,那毛大此时正立在山道之上,过来一把推了上弩的兵士,
“看爷爷的手段!”
双臂较力竟将那一人高的重弩单手持起,右手将那弩簧拉满,
“嗖……”
那弩箭带着风声呼啸至鼓楼之上,
“噗嗤”一声,正正将那夷人将领穿在上头,
“咚……”
强大的劲力竟将那尸体带飞三尺正正撞到了铜鼓之上,立时将那铜鼓撞得凹陷了进去,那夷人将领紧紧附在钉在铜鼓之上,七窍流血,自胸口破开的碗大伤口中涌出的鲜血立时便将那铜鼓染成了血鼓!
而正在此时,那要塞紧闭的厚重木门竟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赵旭在后头大喝一声,
“好!”
火光之中,只见他高高坐在马上,将手中长枪一举,
“破门!”
前头的兵士齐声呐喊一声,顶着上头箭雨一窝蜂涌上前去,以血肉之躯重重撞击在木门之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
“轰!”
那大门机闸本就被魏军自里头打开,将那断龙石拉起,现下木门不禁撞立时便轰然洞开,外头的魏军便如那潮水一般涌入了要塞之中。
赵旭端坐在马上,胯下四蹄飞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这厢一马当先冲在前头,
“杀!”
赵旭一摆枪头将迎上来的一个夷人一枪挑飞,大喝一声,往人群密集之处冲去,这一通厮杀便如那虎入羊群般,手下无有一合之人!
魏军攻打雄关要塞整整杀了一晚,待到清晨天明,曙光乍现之时,这要塞之中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赵旭立在马上,浑身浴血,面目狰狞,真犹如那地狱罗刹一般横枪而立,
“来人啦!将这些夷人尸身统统给我悬挂示众!”
这雄关要塞之**驻军一千三百六十二人,尽皆力战而死,赵旭这厢便挂了一千三六十二具夷人尸身于那石墙之上,将他们面向湘州方向以慑夷人!
魏军占下了雄关要塞,赵旭将王帐移到这要塞之中,令各将领打扫战场,清缴军需,救治伤员,安葬亡者,修复要塞,这厢忙碌一通已是十天之后了。
这日外头有卫兵来报,
“魏王,豫州来人!”
赵旭闻言一喜,
“看来首捷之信已传回了豫州,定是潘湘与郑霖回复到了,不知圆姐儿可有附信在其中,我走时倒是交待让她写了信给我的!”
想到自家小媳妇那娟秀的字迹,顿时心下一热,迫不急待自那书案后走出来,却见门前人影一闪,竟是面色憔悴的赵武进来,他这厢进来立时扑嗵一声跪倒在地,
“大爷!”
赵旭瞧这情形心里便是一沉,
“赵武,怎得是你!”
“咚……”
赵武一个头磕到地上,额头上鲜血迸出,
“大爷!夫人……夫人被人虏走了!”
赵旭闻言只觉天旋地转,蹬蹬蹬后退几步,砰一声撞到书案之上,他疑是自家听错了,拿手一指赵武,
“你……你……说甚么?”
“夫人……夫人被人虏走了!”
赵武伏在那处,将林玉润如何去那送子娘娘庙,如何被那庙祝瞧见了容貌,如何在偏殿之中落入了机关,如何被人送走之事一说,赵旭听在耳里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双眼发黑,腹中发烧,心中发疼,喉头发甜,
“哇……”
一口鲜血自心肝中出来,从口中涌出,顺着嘴角淌到了前襟之上,他颤着声音虽明知不能却还是隐含希翼问道,
“你……你……你们可有寻到?”
赵武哭道,
“小人带人马追了几天几夜,却总是慢人一步,到了临州便失去了夫人的踪影!”
赵旭呆在那处愣愣良久问道,
“可有查过那庙祝?”
“那庙祝隶属娲女派,专搜罗绝色女子送到教中!”
“娲女派!”
猛然抬掌拍在那书桌之上,
“噗……”
黄花梨的桌面上立时现出一个掌洞来,
赵旭趔趄两步扶着书案,眼望窗外良久不语,当此时他才想起临走时与圆姐儿的点点滴滴,她侧伏在那喜鹊登枝的枕面之上,发黑如墨,唇红腮粉,长翘的睫毛儿轻轻的颤着,他知晓她定是醒了,却仍是狠了心扔下她便走了!
圆姐儿!圆姐儿……
赵旭抬手捂住心口只觉心如刀绞,体内气血翻腾,嘴角又溢出一口血来!
圆姐儿!圆姐儿……
那娲女派虏绝色女子所为何事,赵旭那里能不清楚?
圆姐儿还怀有身孕!
紧皱了双眉,缓缓闭上双眼,赵旭咬牙切齿,任那额上青筋暴跳,腮边肌肉抽搐,良久他才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暴虐之气,回身抽了墙上挂的短刀扔到赵武面前,
“点齐了人手,赶往临州,将夫人带回来,若是她不回来,你便自裁吧!”
“是!”
赵武跪行过来取了短刀,回身便走!
赵旭立在室内扬声道,
“来人!”
“魏王!”
卫兵进来行礼,
“传我令下去!今日拔营直赴狼山!”
卫兵自去传令,赵旭抬手将嘴角的鲜血拭去,自胸口摸了那荷包出来紧握在手心,
圆姐儿性子外柔内刚,她若是受辱……
赵旭紧闭了眼不敢去想,一口血又涌了上来,一拳将面前的书桌轰成粉碎!
圆姐儿,你定要等我!定要等我!
再睁眼时已是满目血红,
我赵旭当天发誓,定要将娲女派上下满派屠尽,才能偿今日我夫妻分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