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比试场上,当中那块石坪中间又竖起了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挂满了一片片椭圆型的木牌
比试第一轮过后,获胜的门派尚有五百三十九个,这些木牌背后,乃是一至二百六十九个编号,每个编号都各有二块,同号者,便是第二轮的对手,另有一个空号,抽到者此轮轮空
仙道之中,就算是小门派也有些道行,原本这一片片薄薄的木牌是绝挡不住那些精通窥视之术的修道高手的,但此时那些木牌之上均浮动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烟气,只要一触灵力,那烟气便会由淡转浓,以绝作弊
那石板左边,‘得意门作品’五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周道儿看着,心里不由得一乐
此次仙道盛会乃是数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据说得意门竟然带来了五百余件法宝,其中更有九件灵器,加上第一日比试时所使出的仙
无论大小门派哪个不眼馋?
仙道之中虽有清风观这般穷的叮当作响的门派,但大部分都极为富庶,一句‘价高者得’却也挡不住那蜂拥而来的求购者,如今那得意门门主已成了此处最热门的人物
这仙道第一制器门派可谓是仙道首富,敛财之术了得,虽然已是供不应求,但这样的宣传良机却也不会放过,于是虽然答应免费为比试做了这些个道具,但那五个大字便整整占了那石板的一半地盘
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愿逊了风头,虽然只是百丈不到的距离,但却无人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一时间有法宝的用法宝,没法宝的也使起了神行的法术,那抽签一开场,四周的看台之上,便掠过道道彩光,片刻之间便将那偌大的石坪挤的满满当当
周道儿眯着眼睛看着台上穿梭来去的人群,心中倒不由得对玄心宗有些佩服起来,那闹哄哄的场面里,几个玄心宗的道士在人群中穿梭来去,也不见他们有多吃力,一会便将秩序整理的井井有条,显然是平时训练有素,此时才能不慌不忙
昨夜与渺空二人在那山谷中整整切磋了一夜,对那聚力之法周道儿也算是初窥奥妙,此时心里却是希望能抽到个稍强些的对手,也好让自己试试手,当然,沈仙那样的就罢了……
不慌不忙的跟在众人身后,终于等到自己取牌的时候,将手伸过去,只是轻轻一触,那木牌表面的烟气微微一闪,便自动飞到了周道儿的手里,周道儿将那木牌翻过来看了一眼,却是半个字都未曾看见,顿时傻了眼,嘀咕了一句,跑到旁边登记完了便下台而去
他心中不爽,走起来也是有气无力,摇摇摆摆的走了几步,方到了台边,准备跃下台去,身后却有股大力传来,周道儿闪身一避,足尖在台边轻轻一点,便已跃起,顺着那股力量的去势往前飘去,在空中微微一荡,便转过了身来,他闪躲、纵起、转身,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最难得是的身子轻如鸿毛,好似自己半点都未曾用力一般
“兔崽子,溜的到快……”
“好身法……”
台边,一声低声咒骂和一记喝彩同时传来,周道儿一看,台边正有二人看着自己,其中一个面带微笑,长的是白白胖胖甚是讨喜,另外一个面貌英俊,一身白袍,腰束金带,头带金冠,十指之上珠光流动,竟然戴满了各色的镶戒,十足一爆发户的模样,此时面带煞气,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不放
周道儿却是一怔,此人姓流名风,这里倒有大半人都是认得他的,前一场比试便是他代那得意门出战,据说乃是得意门的少门主,昨日仙器一出便震动全场,也是此次比试的夺魁热门之一,但自问与他毫无纠葛,却为何一副看自己不爽的样子?
想起得意门,周道儿不由得朝他手上仔细看了二眼,他终日在法宝堆里打滚,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那些五光十色的镶戒之中,有几个灵气十足,显然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这仙道第一制器门派果然是法宝多多
但说起法宝来,天下又有谁比得上得了九缘与金之母二处藏宝的他,周道儿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恶狠狠的回瞪了回去,而后中指向上,比划了个极为不雅的手势,‘呸’的一声,一口浓痰便飞了出去,他自小这把戏玩的多了,现在又算修炼有成,中气十足,喷的是又狠又准,竟然还带着‘嗖嗖’的风声……
那流风却没料到他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此龌龊之事,一时不防,等那飞痰到了面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头一偏堪堪避开,方想喝骂,却听见身后又传来‘嗖’的一声,那飞痰竟然还带着回旋之力,‘啪’的一声便贴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流风顿时感觉一条黏糊糊滑溜溜的玩意从头颈处滑了进去,他从小锦衣玉食,素有洁癖,等到想起这是什么玩意后,顿时恶心之极,浑身的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趴在台边便大口的呕吐起来
这几下变化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台上人多嘈杂,除那胖子之外却也没几个人看清,只见到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得意门少主忽然趴下,在台边大吐不已,顿时四周看台之上轰然一声便热闹了起来,满脸惊诧者有之,啧啧称奇者有之,交头接耳者有之,更有甚者竟然有此一说……
“哎呀……这不是那得意门的少门主吗?怎在大庭广众之下作此状……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老李啊……你还真是孤陋寡闻……你不晓得这流风其实是女扮男装……这是有喜了啊……至于为何有喜……怀的是谁的孩子……来来来,且听我慢慢和你说来啊……”
周道儿却早已溜之大吉,刚挤到台下人群之中,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道兄好手段啊……哈哈……”
回头一看,却是方才台上的胖子,只见他笑嘻嘻的倒捏了一把扇子,往身后远处流风那指了指
周道儿嘿嘿一笑:“哪里哪里,雕虫小技而已,嗯,清风观石空子,不知道兄是……?”
那胖子眯了眯眼睛正色说道:“我可不是道士……本人蓝玉,嗯……九悟派门下,这次却是来凑凑热闹的……石兄能将那灵力控制的如此之好,已是高手一流,日后万一对上,还望石兄手下留情啊……”说着,将身子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石兄啊,那小子可是得意门的少门主,他们得意门财雄势大,你如此这般的羞辱与他,日后定然会找你麻烦,还是得防着点为好啊……”
“九悟派?”周道儿却未曾将那得意门放在心上,看那流风的身手,最多只是个灵人的境界,就算有仙器也定然不是自己对手,反而是感觉此人颇有古怪,但想了半天也未曾想出这是个什么门派来,只能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哈便转身而去
回到座位之上,赤峰子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问道:“怎样怎样……你小子这次运气如何?抽到的又是哪个门派?”
旁边一个同门扑哧笑道:“师兄,你还真是急性子,这规矩和前日的如出一辙,师侄抽到的只是个编号而已,得等会抽完之后才能查到对手是谁,你现在问他,他又怎会知道?”
赤峰子一想果然,嘀咕了句:“那不是还有一空号吗……”话虽如此,可却也知在那二百来个木牌之中要抽到唯一一个空号概率极小,挥了挥手便又要坐下来
周道儿却苦笑一声,将那木牌递了过去,说道:“这次却给师傅你猜对了……我抽到的……还真是那空号……”
赤峰子愕然的看了几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得意的往旁边瞥了一眼,大力拍着周道儿的肩膀说道:“我便知道你小子和我一样福大命大……果然如此……上一场撞到了师祖母处,这把可好,索性不战而胜……妙极妙极……”
周道儿却大是懊恼,怏怏不乐的跑到渺空身旁坐了下来,渺空却好似知道他所想,乐呵呵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今日上场的大多是些高手,明日你总要对上一位,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暂且在旁边看着,明日也多几分把握……”
周道儿低声嘟哝了几句,忽然想起了那蓝玉,问道:“师祖……你可知九悟派是何门派?”
渺空一愣,想了半响,满脸奇怪的神色,答道:“仙道之中还有这门派……我怎不知?”
周道儿大奇,这渺空在仙道之中厮混了许多年数,却连他也未曾听说过那九悟派,难道这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正想着,不一会儿,台上的人群便已各自取到了木牌,那一块块石坪旁的红色屏障也冉冉升起……
第二章
去芜存精之后,这第二场的比试果然精彩的多了
此时上台之人大多已是真正的高手,势均力敌之辈大有人在,想要留些后手也不得,于是精彩之中却也带上了一丝风险和血腥
每场二十八台,刚比到第四场,已有十余人被对手打成重伤,其中更有二人当场毙命
看着那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去,而后又被抬着下来的‘仙道同辈’,周道儿一脸悲痛的表情,叹息不已,但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放光的双眼却将让那原该严肃的表情欠缺了些诚意
要知死一个便是少一个敌手,死一个便让二家仙道门派有了仇怨,实是妙事
等台上一个白发老道用一柄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如意将对手敲晕之后,第四轮比试也正式结束,一个玄心宗老道跑了上去,手中拿着一张黄纸,先将第四场的胜负宣布了一遍之后,一个个的念道:
“柳宿得意门流风对九悟派蓝玉”
“室宿庐山派陆静修对三皇井派刘德宽”
“斗宿玄心宗沈仙对始丰山纪遁”
……
周道儿精神一振,这几场可都是他期待已久的了,但随即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都搁一块了…老子可只有一双眼睛…”
要知在第五轮决出三十九强之前,所有的比试都是每场都同时开始,二十八个场地便有二十八场比拼,此时这三场也是一样
想归想,周道儿却也没辙,只能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去,不一会,参加比试的均已入场,沈仙依旧是一身白袍,连那恬然的表情也毫无更改,陆静修则是温文尔雅的站在石坪一角,嘴角含笑看着对手,只有那流风已换过衣服,看来是想把方才因被周道儿作弄而出丑的火气发在对手身上,此时那英俊的脸庞上一脸狰狞,平白多出了几块横肉
相比之下,几人的对手也各有不同,沈仙对上的,乃是一五短身材的矮道士,此人身着土黄色道袍,尖头尖脑,加上二撇长长的八字须,看上去就象和鼹鼠是近亲一般
陆静修对上的则是一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锦衣老头,看那打扮却非道家之人,一张老脸虽然年纪大点皱纹多点,但长的倒也凑合,只是满脸寒霜,好似谁都欠他银子似的
那流风对过的却是那曾与周道儿搭话的胖子,此时手里还是拿着那把折扇,一对与那圆脸相比显的狭小的眼睛微微眯着,嘴皮不住翻动着,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周道儿朝那几人看了看,缩回脑袋朝着渺空问道:“师祖…那胖子的来历估计你是不知道的了…可另外二个你可认识?”
渺空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先朝沈仙对过的那个指了指,说道:“那老小子乃是他们始丰山的太上长老,说起辈分来比沈仙还高了一辈,修为很是了得,几十年前就已入地仙境界,只是极少露面,故此道内都以为他早已飞升…”
周道儿一喜,乐道:“那岂非和那沈仙有得一拼?”
渺空摇头道:“不然不然,这纪遁主修土行,最善的便是土遁之法,而后自地底而袭,让人防不胜防,但沈仙的鸿钧之袍却也是土属的宝物,加上修为也不弱与他,纪遁无宝相助,本身又没什么攻击极强的功法,想要在鸿钧之袍下讨得好处,只怕是难上加难…”
周道儿略微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另外一个呢?”
渺空朝那锦衣老头看了看,忽然扑哧一笑:“那老头可是有名的人物…你也不识?”
周道儿正色道:“三皇井乃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此人既然是出自此处,修为定然也是不低,不过刘德宽…恕徒孙愚笨,还真是不知道此人来历…”
渺空哈哈大笑道:“三皇井派却并非是三皇井了,这其中可是大有不同,三皇井乃是道家福地,乃是被一元宗所占,而那三皇井派全派上下就那刘德宽一人…哈哈…此人在道上有一外号便叫溜得快,乃是出了名的欺善怕恶、胆小怕事之徒,你瞧他现在一脸酷样,我敢担保,等下不等陆静修出手,他便会举手投降,逃之夭夭…”
陆静修在仙道内辈分极高,便连沈仙的师傅抱朴也只是和他平辈论交,但渺空师从九缘,自己也是一派之长,却是极为自然的直呼他的名字
周道儿颇为讶疑的看了那锦衣老头一眼,却怎也看不出他竟然会是如此胆小之人,但也知渺空见多识广,定然不会胡说,看来人不可貌相,果然如是…
二人在那聊了几句,场上石坪旁边的红色屏障又已冉冉升起,一蓬礼花状的光芒自场地中央嘭的一声弹起,在空中散开,一时间,蓝天之下,皆是五颜六色、绚丽缤纷的霞光
等那光芒消失之后,那一块块石坪之上也闪起了道道彩芒,道道法宝的破空之声利啸如箭,将旁边的众人的耳膜都震出了阵阵的回响
一时间,石坪之上呼喝之声不绝,周道儿东张希望了会,嘴里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渺空听见,奇怪的扭头看了看,却正好听见他数到五十…而后‘呸’了一声:“***…除了那流氓和沈仙的…都是些垃圾凡宝…连灵器都没一件…”那流氓便是流风,周道儿看这小子实在讨厌,便给他改了个名字
渺空好气又好笑,传心道:“你以为世上人人都和你一般法宝一掏一大堆的啊…就算是凡宝,好些的也要上万两银子一件,除了那些大门派谁用的起…”
“那些垃圾都卖的那么贵?”周道儿眼珠转了转,忽然起了个念头,他怀中的宝贝大部分都是用仙法认了主的,表面上却是谁都看不出来,甚至还能重新认主,但就如那送给乾鹤发的雷神降一样,只要原主人不死,就算换了主人也能召之即来,如若在这卖上一堆,而后等溜走的时候再召回来…岂不是便能赚黑了…想到那堆成山的银子,不由得‘嘿嘿’奸笑几声…
这些念头,只是在电光火石般的一瞬便闪了过去,场内忽然掠起一道极为灿烂的银光,顿时将其他法宝的光芒都比了下去,连带将周道儿眼神一并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柳宿之位已被一层银光所笼罩,等那银光散去,流风手中已握着一柄丈长的古铜色长枪,枪身上,一道银色光芒正在来回游动,宛如游蛇一般,周道儿身边,渺空深吸了一口气,惊道:“又是一件仙器…这得意门此次还真是大手笔了…”
要知流风第一轮比试时所使的却不是此物,而是一面古镜,仙道法宝品种虽然繁多,但其中犹以剑、镜、拂尘、如意这四种最多,兵器类型的则大多都是飞剑一类,枪类则极为罕见,周道儿仔细看了几眼,低声冷哼了一声:“这也不过是件下品仙器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此时众人大哗,周道儿这细细的声音在那阵阵惊叹声中有如蚊呐,渺空在他身旁,却听的真切,想起自己怀中的二样宝贝,脸上一红,附和道:“就是就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如若遇到我,保管他死的难看…”
周道儿却死死的盯着流风对面的那胖子,那枪虽然在他自己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既然已是仙器,却不是普通修道之士所能挡的,但那胖子却是不慌不忙,只见那将手中的折扇插到了衣领后,正在那捥着袖子,周道儿眼神极好,却看见那袖口中有一点极深的黑芒一闪而逝
此时沈仙与纪遁的一场已然结束,正如渺空所说,那纪遁的土遁之术在鸿钧之袍下毫无用处,沈仙只是简简单单借那鸿钧之袍之力使了个固土之术,便将他困在了里面,而陆静修那里则更是搞笑,比试刚一开始,陆静修还未出手,那锦衣老头满脸的寒霜便化做了一脸的春风,行了一礼之后就‘哎哟’一声,捧着肚子逃之夭夭…
全场的目光已皆集中在流风与那胖子所在的柳宿之上…
就在此时,流风忽然将那长枪往地上一顿,呯的一声脆响,那坚硬如铁的石坪顿时被那枪柄炸裂了半丈有余,一道道蛇行的裂缝随着那枪柄四散而开
“惊神…疾…”
随着一声大喝,那枪尖之上闪起了一道银色厉芒,带起一阵尖锐的啸声,朝着那蓝玉直刺而出,光芒过去,就连空气都好似扭曲了起来,一弯一折已到了蓝玉面前
银芒背后,流风身旁狂风大作,一身雪白的衣衫被吹的猎猎作响,长发当空挥舞,脸上杀气森森,气势惊人,引得台下一众仙道女弟子娇呼连连
周道儿忿忿的啐了一口,骂道:“人仗器势,垃圾东西…”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那至今仍是神色不动的蓝玉,他已看出那胖子定有所恃,心中却盼望着他能争口气,如能将这小子打成猪头…嘿嘿,那就再妙不过了…
第三章
枪势再闪,顿时灿烂如电,耀眼的光芒将石坪四周映的一片银白,一时间,将流风与蓝玉的身形全数包围了进去,就有如一个银色的巨大光蛋,紧紧的将方圆数十丈的场景全数扣在了里面
而后,一道道半丈来高的旋风平地而起,在那光蛋四周浮动翻滚,将石坪旁那些用道法催出的高大树木都一棵棵的连根拔起,卷上了空中,‘呯呯呯’的甩到了远处
仙器之威一至如斯,仙道众人看的心醉神迷,有几个财力雄厚的,已在盘算着家底,估摸着得多少银子才能将这仙器收之门下了
看台之上,那得意门的门主此时也是真正的得意洋洋,反正此次参试,只是为了显一显那仙器的珍贵,得什么名次倒无所谓,再往下去,流风抽到的对手便会越来越强,如若遇到几个地仙高阶的,就算有仙器在手,只怕凭他灵人的修为,也非其敌,故此那对面的无名之辈却是最好的对象了
一众人中,只有那沈仙面色有些不对,他获胜后已归原位,此时脸上有一丝担忧,瞳孔之中精光闪闪,显得却比自己比试之时还要紧张几分
就在此时,在那银白的光芒中,忽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斑点,谁都可以看见,以那黑色斑点为中心,一个急剧旋转着的巨大孔洞忽然出现,就好似一只怪兽般不住扭动、吞噬着,将那银光硬生生的往中央拉去
只是在顷刻之间,一切烟消云散,石坪之上,流风手执长枪愣愣的站在一旁,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那枪尖上的光芒已消失无踪,只余下古铜色的枪身上还有淡淡的银光闪动,而那胖子却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正在那朝着他拱手道:“承让承让……”
众人大惊,黑色乃是魔道本色,在此之人又个个都是有些根基的修道中人,如何会看不出那黑洞的妖异之处
“魔器……”
“魔道的崽子什么时候混进来了……”
“哎呀呀……砍……砍死他……”
“丢人啊……好好一把仙器竟然被那魔器给……”
片刻的寂静之后,一阵喧哗随之而起,但大多数人却是看着玄心宗所坐的方向,此次仙道盛会与比试论道均是由他们召集操办,此时出了这样的事情,却也应该由他们来处置才对
况且看那魔器竟然能一把就将得意门的仙器都灭了,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又有谁愿意贸然上去送死……故此,叫的人虽然多,义愤填膺的也是不少,但真个敢撸撸袖子往上冲的……委实没有……
然而沈仙却仍是坐在那一动不动,淡淡说道:“就算使的是魔器,也并非便是魔道之人,天材地宝,仙魔法器,均是有能者居之,又有何妨?既然胜负已分,就不必多言了……继续比试就是……”他声音不高,但却奇异的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就好似是在耳边说话一样
但他此言已是显然的在包庇那胖子,众人顿时哗然,议论纷纷之中,一记清亮的声音响起:“沈宗主此言差矣,此人使的既然是魔器,只怕与那魔道也脱不了关系,说不定便是魔道派来的奸细,又怎能轻易放过……”
随着那喝声,一个青衣道士缓缓自座位上站起,却是那太乙观的天一,随后自那青龙甲位上也呼啦的站起了好几个老道来
其中一个短须黄袍的老道应道:“天一观主所说有理,先把这妖孽拿下审问再说……”
渺空摇摇头‘嗤’道:“唉……都是一帮蠢材,如若真是魔道之人,又怎会在这种场面之下使出魔器来……”
周道儿笑眯眯的说道:“如此浅显的道理,那天一自然也不会不知,只怕是趁机闹事,准备打压一下玄心宗罢……”
渺空呵呵一笑,道:“此言有理……那天一为人自大,早已不甘雌俯与那玄心宗之下,现在又已修成了十二重金光衡天界,却哪里还能安生啊……”说着,朝着天一身旁的几个老道看了几眼,又叹道:“这次也不知道为何玄心宗如此有面子,这帮平素连面都见不着的老妖怪一个个都跑了出来……”
周道儿在一旁兴致勃勃的问道:“师祖,那些老头很有名吗?”
渺空抚了抚颔下的长须,点头道:“……那几个都是占着三十六洞天的大派中的长老、前辈……均是传说中的人物,修为嘛……最少也是地仙境界了……嘿嘿,如若连他们都参试……只怕就是沈仙也讨不了好啊……噫,这倒也是奇怪了……他们为何不参试……”
周道儿却往那几个老道旁边看了几眼,抱朴与怒火正坐在正中,一人低着头修着指甲,另外一人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好似台上之事与他们毫无关系一样
他是曾见过这二老道的修为的,至少应该比沈仙要高出一筹,想来定然是玄心宗与其他门派有约,故此这些退隐的长辈均不参赛
此时,天一已起身而出,那几个老道也均随之而去,几人都是修为高深之人,微微一晃,已都站在了那柳宿之位的石坪之上
一旁,渺空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说道:“瞧这几个老妖怪的模样,只怕是和天一早有联系,嘿嘿……不知道玄心宗如何应对了……”
周道儿朝那仍坐在台下的沈仙看了看,不由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此时沈仙正似笑非笑的慢慢站起,眼中光芒闪动,眼神中分明有着一丝的得意……
再往那胖子看去,却见他此时已被天一等人团团围住,但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惧意,将原先插在衣领处的扇子拿回了手中,正有一下无一下的轻轻扇动的,一点未曾将面前的这几个放在眼里
天一等人虽将那蓝玉围住,但却并未着急动弹,仙魔二道为敌已久,互为忌惮,虽然这些年来,仙道大占上风,但遇到魔道之事,也绝不会掉以轻心但沈仙乃是仙道第一大派之首,方才却有那般奇怪的表现,实在奇怪不由得,天一心中也有些个不安起来,感觉自己这举动似乎太为冲动了些
就如渺空所说,天一原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突破十二重金光衡天界之后更是野心勃勃,却怎肯屈居沈仙之下
此次仙道盛会,乃是一次良机,来时,他便已与那些与太乙观关系良好的门派通了声气,
要知仙道之中门派众多,各派的修行重点也各自不同,有些着重修炼内胎之息,有些则喜好用法宝仙丹助长修为,于是便有了流派的区分,而太乙观所属的便是道胎一派,玄心宗所属的则是丹宝一派
二派之中,素来时有纷争,这些年来,玄心宗势大,连带着丹宝流派也已隐隐压过了其他流派一筹,属道胎流派的门派早有不忿,此时与天一一起的大多都是道胎流派之人
此时看看身旁的那几位老道,天一心中不由得胆气又壮了几分,朝着远处的沈仙拢袖行礼说道:“沈宗主,勿怪天一越俎代庖,只是这魔道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沈仙微微一笑,正想答话,台上,蓝玉却瞪着眼睛四处张望了几眼,而后满脸惊讶的说道:“天一道长……这魔道妖孽在何处……”他体形肥胖,但动作却挺机灵,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很是搞笑
周道儿此时已紧紧的盯着那蓝玉的动作,只见他说话之时,手中的折扇恰好对着沈仙的方向轻轻挥动了一下,沈仙立马笑而不答又坐了下来,心中更是奇怪,这蓝玉究竟是何来头,看起来便连沈仙都对他极为忌惮
天一面色一变,见那沈仙也不答话,转身朝着蓝玉寒声说道:“谁是妖孽在场之人看的清清楚楚,你究竟是何人?还不快从实招来!”
按天一的原先的想法,岂会和他如此废话,拿下之后,搜出那魔器便已足够让沈仙难堪,至于此人究竟是否魔道中人倒不重要,反正物证即在,他自然也逃脱不了干系
但他忽然想起这蓝玉所属的什么‘九悟派’,要知天一志气极高,这几年刻苦修炼的同时,早已将天下仙道摸的滚瓜烂熟,可以说便连穷乡僻壤的一个小道观他都心中有数,但却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九悟派’,再想想那沈仙的奇怪表现,心中越发讶疑起来
蓝玉笑了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天一神色不动,他此时已是地仙境界,就算蓝玉使的是魔器,一时间也伤不着他,众人只见那蓝玉忽然嘴皮一动,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微微一拂袖,天一立马脸色大变,神情尴尬之极,往后疾退了几步,躬身为礼,而后转身便走,他这一走,那些随着天一上台的老道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四章
“呵呵……我敢担保,这位蓝玉兄弟绝非魔道中人,不知天一道兄以为然否?”
沈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已下台的天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无奈之下也只能点头,方才看到了那东西,他又怎会不知那蓝玉的来头,心中知道这沈仙必然早已知道他的身份,自己却是被他摆了一道,顿时大恨,但此时人在屋檐下,却也不得不低头了
“那此场比试的胜负已定,诸位就不必在多纠缠了,嗯,今日的比试尚有多轮,这便开始吧……”
当下,那玄心宗的老道便又上了台去,大声的将下一场的对手双方宣布了一下,但此时人人都被这奇怪之事所吸引,却没没几个人注意听了
石坪之上
流风一直自视极高,虽然自己只有灵人的修为,但仗着仙器在手,却一直对他老爹那‘能入得了六十八强便已是幸事’的评语耿耿于怀
方才被那蓝玉莫名其妙的击败,心中着实难以接受,后来看天一等人为他出头,顿时大喜,故此一直在那台上盘桓不去,此时见势不对,只得灰溜溜的下了台去,那几个与天一一起上台来的老道却还摸不清头脑,但天一都已一走了之,无奈之下也只得纷纷离去
周道儿对这小子厌恶之极,在远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已盘算着如何再让他丢一次脸
那蓝玉却仍是微微笑着自台上慢慢走了下来,周道儿此时对这胖子的来头大为好奇,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去向,想要看看他究竟坐在何处,那九悟派还有什么人马等那蓝玉一抬头,却正好和他对了个正眼,胖子似乎对他也甚有好感,对着他微微颔首示意,便往一旁而去,所坐之处却是朱雀丙位,也不知玄心宗是如何安排的,他身边数丈之内都无他人
渺空也目光炯炯的往那蓝玉看了几眼,忽然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他们……这下天一算是踢到铁板了……”
周道儿回身问道:“师祖,你知道那胖子的来头了?”
渺空微微一笑,反问道:“嗯,你可知现在汉土乃是谁的天下?”
“汉土自然是大汉国的天下……”周道儿随口答道,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九悟派……九五之尊……师祖,你说他乃是皇帝座下之人?”
渺空点头道:“如若我未曾想错,应该便是了……要知如今大汉定都长安,国势正强,长安的天子宫内能人无数,那天一又怎惹得起他们……”
周道儿颇为好奇,问道:“那天子宫便是天子座下的门派吗?比起那玄心宗来确又如何?”
渺空笑道:“仙道之中虽然一直以玄心宗为尊,但其实说起实力来,却远远及不上当今皇帝座下的天子宫,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当今皇上撑腰,天子宫有权有势,财力更是雄厚,又怎是玄心宗可比的?”
周道儿奇道:“那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有这门派?”
渺空呵呵一笑,说道:“那天子宫内鱼龙混杂,仙魔二道的高手尽聚其内,说起来他们修的道法倒和我们这佛道同流有些相似,倒也分不清究竟是算仙道还是魔道了……况且,平素江湖之事他们从不插手,久而久之,仙道中人就慢慢将他们排除在外了……故此你未曾听说过也属正常……”
“仙魔同修……他们收留魔道的就不怕仙道群起而攻之吗……那皇帝再是厉害也只是个凡人,就算来个百万兵马,只怕也打不过这许多仙道的高手吧……”
渺空一愣,朝周道儿看了几眼,问道:“和皇帝打起来……那不便是造反吗?”
周道儿答道:“这世上强者为尊,便是造反又能怎样?”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奇怪的问题,说起来,仙道魔道均有风光的时候,以他们的实力如要一统天下都是极为简单之事,但却从未听说过有仙魔二道之人当上皇帝的……
渺空摇了摇头叹道:“那有这么简单的……无论仙道魔道,只要你妄杀生灵,那天劫便会随之而降,杀个百十人还罢了……可那天下刀兵一起,由此丧命之人由岂止万数,这些个冤孽却由谁来承受?就算是天仙一流,只怕也挡不住那普天怨气所召来的劫数吧……故此,这造反之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周道儿‘噢’了一声,心中虽然颇有些不以为意,但脑中已然极速的盘算起来,如若真如渺空所说,既然仙道对这皇帝老儿如此忌惮,这天子宫倒不失为是个极好的靠山,最妙的是,他们对魔道也不排斥,想来只要摸透他们的心思,应该不难打上交道,此时再往那胖子看了看,顿时感觉他可爱了许多
二人闲聊的当口,又是一场比试结束,等乾鹤发与天一出场之后,周道儿对余下的比赛兴趣缺缺,好不容易打着哈欠看完,已是黄昏时分
回到营地,与门派中人胡扯了几句,便溜了出去,想想与十三等人也许久未见,心头一热,便一路闲逛着往玄心宗的驻地而去
这盆地颇大,周道儿摇摇晃晃的走了老远,方才看见玄心宗那一片银白色的大帐篷,离开尚有数百丈的距离,忽然间浑身上下传来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就好似有人正站在身后,目不转睛的偷窥着自己,又好似被人扒光了衣裳扔在了大街上一般……
“观天镜……”周道儿心中一凛,但顷刻之间便又定下神来,五神兽与那乌姬的精魄已都留在天池之中,现在紫罗天星中只有一个吃书虫子尚在,而它乃是仙界之宝,绝无妖魔之气,任凭那观天镜再是厉害,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果然只是一刹那间,那奇怪的感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周道儿松了口气,依旧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不一会,前头便有几个人影直奔而来,周道儿抬头一看,又是一喜,那来的几个人中,正好有黑家兄弟在内,如此一来倒能少费许多心思
“这位道兄……前方乃是我们玄心宗的驻地,不知道兄来此有何贵干?”说话的是一老道,言语之中颇为客气
周道儿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前方,说道:“我师祖让我去打猎……说说那金毛獐只有那个林子里才有……怎么……这里不让过吗……”
那老道眉头一皱,往旁边指了一指,说道:“要去那里,四周皆可通行,却也不必非从这里过的……”
周道儿嘀咕了一声:“还真是霸道啊……往这走不是近吗……唉,命苦啊……今夜看来是要在林子里过夜了……”转身便往旁边而去,临走之时还吹了声怪怪的口哨,老道看着他离去,这才回身而返,却没注意身旁的几位听到那口哨声后,眼中光芒一闪,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在那树林中坐了许久却也不见人来,周道儿都有些怀疑是否方才那口哨吹的不够正宗,或是时间太长,那几个小子已记不住这联络的调调……正有些烦躁之时,却看见远处有几条人影慢悠悠的往这边溜达了过来
方才听黑家兄弟说听到了周道儿走时所留的暗号,十三连忙将子浑与狄勇狄猛一同叫了过来,几人此时在玄心宗内也有些地位,闲来出去逛逛却也无人敢管,于是便一同寻了过去
方才走到树林边,却听见林子里又传来三长二短的一声鸟鸣,几人顿时大喜,身子一晃便入了林内,却看见一青袍道人正斜倚在一棵松柏之旁,对几人招了招手,随后自顾自的往里而去
十三等人惊疑不定,他们现在也算是修炼有成之人,面前的这道人有没有经过易容自然是一眼便见分晓,这绝对不是周道儿啊……
想了想那记丝毫无差的暗号,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仙道的天天打猎,这几日来,浅处的林子里,已然连老鼠都搬了家,那些‘猎手’们也都已走的越来越深,在这临近林边处,反而是人迹罕见了起来
周道儿走了几步,微微闭目,灵力四处散开,顷刻间便知方圆半丈内绝无人影,这才停下了脚步,手一扬,四张青色的符纸往四面飞去,在空中化为一阵青雾,将众人围在了里面
同样是音障符,渺空使来轻松随意,但周道儿毕竟修为有限,控制面积稍大,便要同时使出几张方能保险了
往四周看了看,那青色的波纹已慢慢隐去,身旁忽然间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周道儿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看都不看身后的几人一眼,自顾自找了个树桩坐了下来
十三上前一步,行了个礼,问道:“请问这位道兄……”
话尚未说完,周道儿回身冷冷说道:“道兄?看来玄心宗待你们不薄啊……连我都不认得了……”
十三心中一惊,却看见对过一阵黄雾腾起,周道儿已笑吟吟的站在几人面前,顿时又是大喜,冲过去一把将周道儿搂住,叫道:“老大……真的是你啊……”
黑家兄弟和狄猛也欢呼了一声,扑上去将周道儿团团围住,雀跃不已,只有子浑、布森济和狄勇三人人含笑站在旁边,但目光中也尽是喜悦之意
周道儿看着面前的几个弟兄,心中也是欢喜
年许未见,黑家弟兄和狄猛已愈见强壮,十三也已不再是那瘦弱的少年,而子浑、狄勇二人则更是仪表堂堂,已然成了二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只有那布森济仍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毫无变化
几人寒暄了会,周道儿调侃道:“看来你们在那玄心宗都混的不错啊……我都怕你们不认我这老大了……”
黑大浓眉一皱,捏着拳头挥了挥,嚷道:“谁敢……我们这几个兄弟能有今日,全是靠老大您所赐,否则现在还不是在玄心宗内挑水打柴做那小厮?谁要敢不听老大的话,我一拳头砸死丫的……”
狄猛也在一旁肃容道:“我这命都是老大您救的……那玄心宗……哼哼,如若不是老大你让我留在那,我早放一把火把它烧了……”
周道儿笑吟吟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说这些个肉麻话了……嗯,今日找你们,是有些事情要你们去办一办……但这之前,我还是得问问你们,如今在玄心宗内混的如何?”
子浑素有小秀才之称,微微一想便知周道儿此问必有深意,斟酌了会便答道:“混的如何虽不好说,但我们那几位师尊待我们极好,除了在修炼上管教甚严,平时对我们也算放纵,他们又均是长老身份,故此我们的辈分也是不低,在宗内还真没几个人敢招惹我们……”
旁边十三等人也是点头不已,虽然当时将他们收与门下之时,沈仙与陆静修都是另有他意,但百晓等几个原先是在后山闲惯了得,忽然得到了这几个资质极佳的弟子,心中也确实欢喜,宝贝的紧,故此几人虽然对玄心宗心怀愤恨,但对那几个老头却还是印象颇佳
周道儿‘呃’了一声,往他们仔细看了几眼,几个小子眼睛中神光炯炯,浑身已有飘然的仙气,看来均已到了灵人的境界,就算他们几个曾经过周道儿的仙丹伐尘筑基,资质超群,但这短短时日便能有此修为,也是极为不易之事,想来百晓等人确实是全力施教,毫无藏私之意
微微点了点头,周道儿说道:“那便好……嗯,此次我来,乃是身负重任……”于是便将天池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几人在旁边听着面色也渐渐严峻起来,等周道儿说完,已皆露担忧之意,子浑紧了紧眉头,说道:“我听师傅说,此次仙道中许多隐士高人纷纷出山,地仙一级的便有数十人之多……如若你们要和仙道硬撼……只怕险矣……”
周道儿点头说道:“这几日我也已发觉,这仙道数千年积累下来的家底果然非同小可……故此还要靠你们帮帮忙了……”
十三在旁奇道:“老大,我们几个修为低浅……却有能帮得了什么?”
狄猛在旁啐了一口,怒道:“修为低浅又如何,老大说要我们干便干,无非是丢了一条烂命而已,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如若怕死,你便自顾自好了……”
十三顿时跳了起来,涨红了脸,大声嚷道:“谁怕死了……我只是一问而已……行行行,回去我们就动手,看看谁胆小便是!”
周道儿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叱道:“胡闹,谁要你们去打打杀杀了……就你们这几个……只怕连只鸡都宰不到便徒劳送了性命……”
一旁狄勇将十三按了下来,笑道:“老大必然已有打算,你们听老大的便是……自己兄弟,别伤了和气……”
周道儿朝他点了点头,呵呵一笑,说道:“嗯……今日回去之后,你们几个给我没事就多出去溜溜,看见其他门派不顺眼的,便教训教训,下手嘛,也无所谓轻重了,看见讨厌的就往死里打,别去招惹高手就好……不过就算遇到了,你们亮出玄心宗的牌子来,想来别人也不敢拿你们怎样……”
子浑在旁边眼睛一亮,鼓掌笑道:“妙啊……原本在那比试论道之时,众门派便已有结怨的迹象,我们再这么一搅浑水……只怕这里就日日不得消停了……”
周道儿嘿嘿笑道:“便是如此了……给我记住了,要嚣张,越嚣张越好,但也要讲理……”
黑大在旁摸了摸头,不解的问道:“老大……这嚣张我会……但这又要嚣张又要讲理……这……这……这实在有些难度吧……”
周道儿狠狠的给了他脑袋一下,骂道:“笨……你不会先找茬再动手啊……这找茬还不好找,譬如某某人瞪了你一眼,摆明了是看不起你们玄心宗嘛,某某人又毫无爱心的踩死了你养的一只蚂蚁……等等等等”
看着几个小子一副恍然大悟,受教良多的神情,周道儿得意一笑,而后转向子浑说道:“子浑啊,你和狄勇,布森济三个模样太过端正,就不必参和了……嗯……有人出头为恶,总也得有几个善人出来撑撑场面,你们便负责劝架就好……不过那时机可要把握好了……”
周道儿在那细致安排,远处,众仙道弟子忽然感觉一阵寒风从头颈处刮过,浑身上下顿时寒毛直竖……
第五章
一个时辰之后
赤峰子懒洋洋的靠在帐篷边上,手里抓着一油光光的獐腿,啃一口叹口气,满脸都是幸福加满足的神色
那獐子颇大,除了渺空早已不食荤腥外,十来个清风观的门人弟子人人都分到了老大的一块,就连那几个前几日受了伤的动弹不得的,此时也都躺在地上,侧着脑袋努力啃着
周道儿将手头一块骨头扔到一边,吮了吮手指上的油水,笑眯眯的拍了拍肚子,说道:“饱了饱了……好几日都未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嗯……师傅师祖啊……我再出去逛逛,说不定还能逮到些玩意回来”
赤峰子嘴里塞满了獐肉,挥了挥手,含糊不清的说道:“唔……唔……你这小子命好……连这玩意都能搞来,去吧去吧……就算再搞只野兔来也是好的……嗯……你师傅我还没吃饱呢……”
周道儿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往外而去
前面和十三他们分手之时,正好看见几个太乙观的弟子抬了这獐子自那林中出来,周道儿原本对这门派就不感冒,也正想看看十三等人‘手段’如何,于是那几个太乙观的弟子便不幸成了实验品……
算算时间,那几个被打的头破血流晕倒在地的家伙此时应已醒来,太乙观的人差不多也该找上门去了,这场热闹可不能不看
刚出门,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此时天色已晚,远远看去,却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大声喧哗吵闹着
往前走了几步,侧耳细听,却听见闹哄哄中黑大的大嗓门甚是出众:“你爷爷的……这可是我师尊心爱的宝物,你究竟赔是不赔!!”
周道儿一乐,连忙加紧跑了过去,只听见有人答道:“这位师侄啊……却不知你的师尊是哪位啊?我们句曲门与你们玄心宗素来交好,贫道止水,与你们宗内诸位道兄也皆是好友,今日之事嘛……不如你先将我这徒孙放了如何……我自会给个交待……你却不必担心我赖帐的……”
周道儿不由得眼前一亮,句曲山洞十大洞天中排名第八,那句曲门也是仙道大派之一,黑大这小子算是找对人了
到了近处,却只看见十来个人围在了一起,人群中,黑家三兄弟团团而立,身边是狄猛与是十三,一个年轻道士正躺在地上哼哼着,黑大一手拿着一绿莹莹油光光的葫芦,大脚正踩在他的脖子上,满脸均是嚣张的神情,对着身前一身着黄袍的中年道人大声嚷嚷着:“什么?给个交待……我师傅这绿茶葫芦万金难求,这世间都找不到第二份,瞧你个穷酸样,到时给不起咋办?”说着,脚底稍稍加了点劲,那道士喉咙里‘咯咯’二声,顿时连白眼也翻了起来
“哎呀呀……你轻点轻点……”那止水急急叫道,而后又是一惊:“绿茶葫芦?你是百晓前辈的弟子?”百晓原先也是道中名人,手中那能将清水变美酒的绿茶葫芦乃是他的招牌,这止水看似年轻,其实也已有百十来岁,又怎会不知
他乃是句曲派掌门的首徒,在门派中也是极为风光的人,原本看黑大等人的年纪和修为,最多也就是个三代弟子,故此还有些倚老卖老,此时一听黑大自报师门,顿时吓了一跳
黑大横了他一眼,晃了晃手指,说道:“错,我师傅乃是百乙,这葫芦乃是那老人家从百晓师伯那赢来的宝贝,乃是他最最宝贝的东西……哼哼……”
要知百晓与百乙均乃是与沈仙同辈之人,仙道之中还真没几个人招惹得起,止水心中暗暗叫苦,但看看黑大脚底下自己那弟子,却又不能不管,只得往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去将师门长辈叫来,自己则陪着笑脸说道:“原来是师弟啊……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当年我师尊枯木道长与百晓、百乙二位前辈纹坪论道之时,我也曾在场,却不知二位前辈现下可好……”
句曲枯木在仙道之中也素有威名,他喜好黑白之道,自称天下国手第一,仙道之中好此道者甚多,故此许多门派的长老前辈均是其棋友,加上枯木为人豪迈直爽,故此在仙道之中交游广阔,曾与百晓百乙纹坪论道之事,还真不是妄言
此时止水将他抬出,心中只道黑大等人必然会给些面子,但却不料这几个小子乃是存心找茬,加上黑家兄弟原本就是浑人,却哪里会当回事,当下便‘呸’了一声骂道:“我管他枯木枯草,今日之事,如若你不好好给个交待,便是王母娘娘来了也不行!”
止水看看黑大脚下那弟子,此时已满脸涨红,就好似要滴出血来一般,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再往身后瞥了一眼,那送信之人身影尚在,想来等到师门长辈赶来,这弟子只怕早已命丧黄泉,听着黑大话语中对自己师尊也是甚为不敬,心中终于按耐不住,一板脸,便欺身而上
他修道百余年,已是灵人高阶,离那散仙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遥,此时一动手,顿时迅如闪电,只见黄光一闪,黑大顿时腾云驾雾般的直飞了出去,呯的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看来吃亏不小,就势躺在地上便哼唧了起来
止水心中暗叫侥幸,面前这黑大个虽然一脸粗纩,但既然是百乙的弟子,想来修为自然不低,自己虽然用了疾行之法,实则也是兵行险着,只要对方反应稍快,足下使劲,那弟子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性命,却万万没料到他本领竟然如此稀松平常,顿时松了口气
十三等人见黑大吃了亏,顿时哗然,几人不约而同一起扑上
既然已经出手,止水也不客气,呯呯砰砰一阵声响过后,几人躺了一地,顿时哎哟之声不绝,也幸好止水终是顾忌玄心宗的面子,出手不重,几人也就是吃了点皮肉的苦头而已
周道儿在旁边却看的好笑,凭这几个小子现在的修为,与这止水也差的有限,联手而攻,就算是二个止水也未必能应付过来,此时却做戏做的十足,想来定有后着
果然,就在止水正想携着门人离去之时,远处传来几声怒喝:“小兔崽子……没事将我那宝贝葫芦偷走做甚……还不快快给老子我送回来……”
随着那声音,一条人影自远处电射而来,一个‘来’字未绝与耳,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一身油油腻腻宝蓝道袍的老道已然站在诸人面前,周道儿一看,顿时又是一乐,这老道,不是百乙却又是谁?
百乙到了地头左右看了看,再低头看了看地上,‘哎呀’一了声便往黑大处扑去,先不管人,伸手便将那绿茶葫芦提了起来,仔细看了几眼,脸上神情一变,蹲下身去,一把扯住黑大的耳朵,晃着手中的葫芦,怒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黑大哎哟的叫唤了一声,苦着脸说道:“师傅啊……轻点轻点……”
百乙更是恼怒,嗓门也是越来越响:“你个小兔崽子,我废了老大的劲才将这宝贝从你师叔那老家伙处夺了过来……这……这被血一污,日后便用不得了!!“
黑大满脸委屈,哭丧着脸说道:“师傅……我今日与师兄弟几个去林中打猎,在林深处发现了一眼甘甜的泉水,于是便想用您这宝贝葫芦去取上一壶,也好孝敬师尊……回来途中,恰好看见一只野兔,于是便想顺便猎来给师傅您下酒……却没料到有几个混蛋出来抢夺,见打不过我们,便耍赖将那野兔打了个稀巴烂……徒弟一个不小心,未能看护好师傅的宝贝……却被那兔血溅了上去……”
百乙顿时满脸怒色,吼道:“……谁干的!”
要知这绿茶葫芦虽然并非什么仙器灵器,也不能对敌打拼,但此葫芦却有个妙用,只要往里灌入清水,倒出来的便是绝世佳酿,但此物最忌肮脏之物,平时却是连一点灰尘都不能多沾的,此时上面却染上了点点血迹,只怕日后化出的美酒滋味便到大打折扣
百乙嗜酒如命,这葫芦乃是他绞尽脑汁方才与那百晓打赌赢来,之前却是输给了百晓法宝无数,得来极为不易,此时眼见宝贝被毁,自然是心疼之极
黑大委委屈屈朝着止水指了指,说道:“就是他们……徒弟我见他们污了师尊的宝贝,想要讨回些公道,却没料到他们便叫来了帮凶,殴打了徒儿不算……连……连师兄弟也被他羞辱了一顿……他还说,他的师傅乃是句曲的枯木道长,就算是您老人家来了,也不敢将他怎样……师傅啊……如若咱们真的惹不起……就算了罢……徒弟吃点苦头却是无所谓的事情……”
说完,看了看百乙,却又添了一句:“唉……只可惜了师傅的宝贝了……也不知百晓师叔那还有没有第二个如此神妙的葫芦了……”
旁边,十三等人顿时大声呼痛,叫唤的更是起劲
止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方才自己接到弟子来迅,说与玄心宗的因为一只小小的野兔起了争端,赶到之时,自家的弟子已落在别人手中,但究竟为何却也不甚了了,黑大如此一说,自己三言两语却又哪里说得清楚?此时眼见百乙便要迁怒与己,心中大是紧张,想想这百乙道人乃与枯木同辈,修为高深,绝非自己可挡,连忙加快了脚步便要一走了之
百乙面色涨的通红,朝着止水看了看,见他如此慌张的模样,心中哪里还会不信,再想想自己这宝贝一失,每日里便再无那极品的美酒可饮,人生乐趣顿时少了大半,更是恼怒非常,竖指一挥,一道数丈长的白光闪起,好似一条长鞭一样狠狠抽了过去
百乙在玄心宗后山长老之中,修为只低于怒火等人,此时已是地仙低阶,虽然使出的只是个普通的聚气为实的法术,但地仙与灵人境界天差地远,止水又只顾着开溜,却又哪里挡得住,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那白光已将他团团捆住,百乙手指一勾,便将他拉了回来
止水只感觉身上一紧,浑身便失去了气力,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回去,一抬头,百晓一张怒气冲冲的老脸已出现在了面前,耳边是冷碜碜的声音:“你个小王八蛋毁了老子的宝贝还想溜……我倒要看看枯木那老小子能救得了你吗……”说着,一张大手便抽了过来,正吓得魂飞魄散之时,远处传来一声急急的呼叫:“百乙道兄……手下留情……”正是自己的师傅枯木,心中稍稍一宽,却看见那大手只是稍微顿了一顿,便又呼的扇了下来,脑袋嗡的一声巨响,眼前顿时一黑,当场便被百乙被抽晕了过去
百乙将止水踹到了一旁,将手笼在那油腻腻的袖子里,朝着电射而来的枯木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枯木道兄啊……可惜可惜……我这手重,却也留不了什么情……”
枯木将止水扶起,见他只是晕了过去,性命无碍,稍稍松了口气,他性格豪爽直迈,但门下弟子被辱,心中也不免有气,朝着百乙拱了拱手,问道:“请问百乙道兄……我这弟子究竟怎生得罪你了……却要您亲自出手教训?”
百乙瞥了他一眼,将那绿茶葫芦从袖中掏了出来,举在手里一面晃着一面大声吼道:“你瞧瞧,这是什么!这可是那绿茶葫芦!你门下这些好弟子将我的宝贝给毁了,我没取他们性命便是他侥幸了!
枯木顿时一惊,他见多识广,又怎会不认识这百晓珍若性命的宝贝,虽不知为何落在了百乙的手里,但也知此事已定难善了,低声朝着身后的门人问了几句,脸色越来越差,此事虽然起由有些莫名其妙,但那绿茶葫芦被污却确实与己方脱不了干系,当下只得又行了一礼,无奈说道:“如此说来确实是这些小子的不对……但事已至此,这绿茶葫芦乃是世间异宝,我是万万赔之不起的……不知道兄又想如何?难不成真要他们抵命不成?”
百乙也是一愣,想想却也有些道理,枯木老道乃是道胎派之流,从未听说过手头有什么上好的法宝,真要他赔,还真是赔不出来,但自己心爱的宝贝被毁,却又不能咽下这口气去,正踌躇时,远处传来一声怪笑:“嘎嘎……既然如此,枯木道兄就将句曲洞天中的万年芝兰赔出来吧……”
枯木抬头看去,只见一长须拖地,身材矮小的老道飘飘然已到了面前,正满脸促狭的看着二人,正是百晓
百乙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万年芝兰是何物?抵得上我这绿茶葫芦吗?”
百晓拂了拂长须笑道:“那万年芝兰据说是大补之物,修道之人得之,转瞬之间便能凭空增加千年修为,据说如若用的好了,更能直破天仙之境”说着,掐指一算,朝着百晓笑道:“这芝兰结果之日便在年内了,也算你老乙子口福不浅……到时别忘了给我留一口便是……”
百乙眼中一亮,大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要知这帮老道修到现在的境界已是极为不易之事,想要再进一步则是更难,这样的宝物,简直就是天下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物,就算是百乙,也不由得怦然心动,但兴奋之余,却又添了一句:“嗯……虽然比之绿茶葫芦,还是稍次了些,但总好过没有啊……”
二人在那一唱一和说的起劲,枯木却是面色大变,语气都急促了起来:“百晓道兄这百晓之名确实名不虚传,果然是见多识广……连我门内这万年芝兰都逃不脱你的法眼……只是这宝物乃是我句曲派代代相传之物,便是我,也不敢轻易拿出来相赠……只得抱歉了……嗯,如若二位道兄还有他求,都是可以商量的……这……这万年芝兰却是万万不能……”
说着话,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要知在句曲开派之前,这万年芝兰便已在那句曲洞天之中,句曲山洞能挤入十大洞天之列,这万年芝兰所供的灵气着实出力不少
据说这万年芝兰乃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汗水所育,灵气充沛的异乎寻常,远非一般仙草可比,结出的仙果更是有让人白日飞升之效,
但有道是怀璧其罪,多少年来,句曲派一直将这万年芝兰之事封锁的严严实实,就连派中也只有几个高层之人知晓,况且万年芝兰万年一结果,每次只得寥寥几颗,句曲派开派至今,今年乃是第一次结果之年,枯木也算是好命,偏就轮到他的任上
仙果将结未
此时最是紧要,此次仙道之会,他原本也并不想来,但又怕引起他人怀疑,幸好句曲地处汉土之北,离这北蛮倒也不远,飞剑疾驰之下也就半日功夫,于是枯木才用层层禁制将那孕有芝兰之地封了起来,又派了诸多派内高手看护,自己方才赶来
就算如此,这几日他也早已日日盘算着那结果之日,想等此间事了便极速赶回,但此时听了百晓一言,心中顿时一紧,搞不懂为何他能将这芝兰结果之时都拿捏的如此准确,再看看稍远处那些看热闹之人,想到能在此处的均是修道中人,耳目灵便,这些话想来顷刻之间便会传遍仙道,只怕日后便要麻烦不断……一时间心绪纷乱,看着百晓,眼神中顿时起了一阵杀意
百晓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当年与这枯木纹坪论道之时,三人痛饮不休,就算他们修为了得,非常人可比,几十坛神仙醉下去,也都是醉的稀里糊涂
三人之中,却是百晓的酒量稍胜一筹,倒的最晚,这万年芝兰也是枯木在那时自己透露了风声,只是一来说的含糊,二来又是醉后所言,可信与否却不得而知,此时一试,方知果有其事,心中不由得也起了一丝贪念
恰好此时枯木有把柄捏在了己方之手,用强相逼也算有了借口,况且,如若逼迫不成,虽然玄心宗自持是仙道正派,不能强取豪夺,但这万年芝兰之事一传了出去,句曲派自然便要日日不得安宁,如此一来,便能有机可趁
周道儿缩在人群之中,一听见那万年芝兰之名,眼中顿时金光大作,那万年芝兰珍贵之极,乃是大道百草纲上所记载的仙草中最奇妙的一种,不必提炼,功效便远超一般的仙丹,只可惜并未写到出处,却未料到原来在那句曲洞天之内,眼珠一转,按照大道百草纲上的记载盘算了一下时间,却还有一月有余,心中已然打算好,此间事情一了,便要去那句曲洞天碰碰运气了
此时,百乙听了枯木之言,顿时跳起来,大声咒骂道:“不就要你一颗破烂药草吗?你怎还如此叽叽歪歪的,信不信我将你胡子都揪了去!”
枯木面色一沉:“你玄心宗人多势众,在仙道中是有名的强势,想来也不肯善罢甘休,但就如方才所言,师门重宝,枯木无能决断,百乙道兄如若定要动手,只管来试试便是……”
他此言一出,已将话全数封死,显见绝无商量余地,百乙竖眉怒道:“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手往背后一伸一扬,一道银芒掠起,一把七尺来长的巨大飞剑便朝着枯木兜头劈去,二人离的原本便不远,这一出手又是极快,瞬间便到了枯木的头顶
枯木却未用法宝,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忽然身型便模糊了起来,一动一摇,丈许之内便幻出了数个残影,百乙那一剑砍去,竟然便如斩到了空处一样,轰然一声,地上便出现了一道长十数丈、宽达半丈的裂痕,而那枯木却是毫发无伤
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一见双方动手,百乙更连法宝都祭了出来,纷纷退让,片刻间便留出了百余丈的一片空地,周道儿随着人群退去,心中却是暗自叫好,那枯木老道看来修为不浅,这百乙只怕讨不了好去,这一仗有热闹好瞧了
果然,只是刹那之间,场内二人便纵横来去,打的不亦乐乎
百乙的飞剑虽然在周道儿眼中只是件普通玩意,但在他手中使来却是威势不凡,只见他脸色通红,口中喃喃有声,叱叱呼喝不绝,呼声一起,便是一剑劈下,越来越快,一时间,风雷之声大作,漫天剑光中,隐隐有一道道火光有如灵蛇般的伸缩不定,伺机而动
枯木却是悠闲的多,身子宛如一道青烟,在那剑光中穿梭来去,偶尔找到空隙便是一停,手捏灵诀,头顶有道道青光乍现,身前一团青雾涌起,一支支闪着碧芒的利箭自那青雾中电射而出,每每都将百乙逼的手忙脚乱
周道儿看了几眼,心中便已分晓,百乙火属,枯木水属,属性相克先不去说,光看二人的架势,便知如若百乙没有其他法宝,枯木已稳操胜券
以他们的辈分,在众人之前,只要胜负未分,便是百晓也不能插手,周道儿看了看百晓,见他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焦虑之色,手中牢牢捏着把拂尘,一副想上却又有些顾虑的样子
周道儿心里却哼哼了几句:“这几日……还有的是热闹好瞧……你不必担心没机会上场的……”
这时,场中传来一声巨响,银光红光青光交错而起,将偌大一片空地都掩盖了起来
而后听见百乙闷哼了一声,从光芒中倒飞而出,百晓连忙飞身而上,将他接住,却看见他满脸煞白,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已身受重伤,那边,枯木缓缓收了势,朝着二人行礼道:“百乙道兄谦让了……”而后看都不看二人一眼,带着弟子便转身而去
他情知如此一来已与玄心宗结下仇怨,加之那万年芝兰之事也已被百晓泄露,此时哪里还去管那天心令之召,已准备收拾停当,便回山门而去了
第六章
周道儿颇有些遗憾,这次闹出的事情太大,黑大几人被百乙百晓扯着耳朵拉了回去,想要再接再力也是不能,无聊之下,便想起了那胖子蓝玉,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稍稍探听了一下,便寻着去了
这小子果然有些来历,所居之处离玄心宗等大派极近,一个牛皮帐篷有十来丈宽,建在一地势稍高的小土坡上,旁边点缀着丛丛竹林,竹林当中,一条青石小路蜿蜒而进,竹枝稀疏处,可看见一个丈高的大门,门上坠着金色的流苏,二边则是一排排圆柱型的灯笼,同样是金色的灯纸,将那帐篷映的金光灿烂,虽然只是临时搭建之处,但也是气势不凡
竹林四周肃立着数十个警卫,光看那架势,便知道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最低的也有灵人境界,放在其他门派,均可算是人才,但站在哪里却是目不斜视,个个规规矩矩,好似奴才一般
周道儿笑吟吟的挨了上去,方走近,便有人迎了上来,却是一身材魁梧满面是疤的大汉,先是打量了他几眼,而后沉声说道:“此处乃是本派所居,闲人不得乱闯……”
周道儿面色一变,冷冷说道:“闲人?我乃是奉着师命来的……贵派的蓝玉道兄可在?”
那大汉一愣,听听周道儿的口气,似乎来头不小,但那蓝玉在自己派中位高权重,乃是大大的贵人,此次来此,自己防卫之责不轻,却也不敢轻易便放周道儿过去,但神色之间已是客气了许多,还礼说道:“呃……这位道兄……我家主人此刻正在歇息,不知道兄找他何事,又是哪个门派的……还望告知,我也好去禀报……”
主人?周道儿听到此称呼心里却是微微一讶,仙道之中绝无此称呼,看来这天子宫果然与众不同,但他心中早有计较,只是笑了一笑,便道:“师尊有命,此事只能说于蓝玉道兄一人知晓,嗯……至于门派么,你告诉他,比武论道之时偶遇之人,奉师命来见便可……”想起那蓝玉对自己颇为和善,料来应不会拒绝自己
那大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终于转身而去,不多时,又急匆匆的从那大帐内奔了出来,拱手说道:“主人有请,请随我来……”
周道儿随着他迈步而入,到了门前,那大汉手往那流苏上一拨,忽然一阵光芒闪动,这才发现,那流苏竟然是一个奇妙的光罩所化,光芒一敛之下,顿时传来一阵丝竹飘扬之声,间杂着声声女子的娇笑,在此仙道云集之地,如此靡靡之音甚显突兀,让周道儿也不由得愣了一愣,此时门内传来了一声朗笑:“果然是石兄你啊……来来来……”
周道儿往门口的光帘看了几眼,抬步而去,进了帐篷之内,却看见四处均是高脚灯台,原本帐内应该极为明亮才是,但帐内粉色的幔帐垂垂荡荡,将那灯台的光芒也遮的柔和了起来,就好似忽然踏入了一片粉色的海洋,让人不由得升起一股疏懒的倦意
入门处,有二个双耳紫金香炉,香炉之上雕琢着栩栩如生的裸女图案,香炉顶部的小孔中,一缕缕乳白的烟雾袅袅而起,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闻着极为舒坦惬意
幔帐后,蓝玉正斜倚在一张虎皮大椅之上,手里端着一个金杯,足下的兽皮毯上,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正在那轻轻帮他捶捏着
周道儿却未急着和他打招呼,笑吟吟的四处看了看,摇头赞道:“门口那音障符没有地仙级的高手灌灵只怕是写不出来的……外面秋意凛然,北蛮荒郊夜间寒冷,可这屋内温暖如春,却不见壁炉火塘,只怕这牛皮大帐,是用那赤焰兽的兽皮夹层了吧……”
说着拨开身前的幔帐,往前走了几步,在那兽皮毯上施施然的坐了下来,从身旁一个女子手中端过一杯美酒,足尖点了点那皮毯笑道:“嗯……这猞狸子的皮毯如此之大,想来是从千年灵兽身上扒下的了……更别说这几个如花美人了……蓝兄果然懂得享受啊……哈哈……”
蓝玉饶有趣味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将金杯一举,笑道:“这些小玩意虽然不足挂齿,但汉土之上能识得的却也没几个……石兄好眼力啊……来,先干了这杯……”
他虽然言语谦虚,但语气中却透着点自豪,就好似有一顽童,听别人夸奖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般
要知周道儿所说的,件件都是世间罕见之物,常人只要得了一样,一生便能吃用不尽,但正因为稀少,却也没几个人识货,难得遇到个行家,顿时颇有知己之感
周道儿捧杯一饮而尽,心中却有些好笑,这些东西虽然罕见,但金帝、狐王均是大有见识之人,万年生涯,又有什么东西未曾见过,更何况那大道百草纲内天下珍奇异宝悉数记载在内,这赤焰兽、千年猞狸子等等在其中也只是一般之物而已
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那洋溢着果香的酒液,深深的吸了口气,赞道:“波斯红酒……不同与我们汉土美酒的辛烈,虽然稍欠回味,但清淡之中也别有一番风味……不错不错……”
蓝玉同样一饮而尽,将那金杯随意往地上一抛,立马有一侍女上前将那酒杯接过,而后鼓掌笑道:“石兄果然是行家……嗯……这波斯红酒也不算稀奇,只是我平常小酌之物,我这还有种美酒,却可算是绝世佳酿了……去……拿出来给贵客品尝品尝……”
他最后一句却是对着一侍女所说,那女子袅袅站起,自一旁的一个紫檀酒架上取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陶瓶,又拿了二个白玉酒杯,给二人缓缓斟上,各自端了过去
周道儿朝蓝玉瞧去,只见他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知他乃是在考量自己,当下也不多言,伸手将那酒杯端了过来
那酒色泽乌黑发亮,再有那白玉酒杯一衬,更有如是一块会流动的黑宝石一般,端到鼻端稍稍闻了闻,丝毫没有半点酒味
周道儿一奇,这酒果然有些古怪,将杯端起,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辛辣之极的味道弥漫开来,喉咙口就好似被一条火线烫了一下一般,猛的一缩,而后口腔之中便充满了一股子鲜血的腥味,也不知是被这烈酒烫破了喉咙还是怎地
周道儿大惊,方想将那酒液吐出,但刹那间,口中的那份灼热忽然又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份清凉,那血腥气更化做了淡淡的鲜甜滋味,竟然让自己的舌头不自觉的咂了咂,细细的品味了起来,只是一口酒,竟然能有这许多的变化……叫人顿时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之中,回味不已……
良久,周道儿方才轻舒了一口气,叹道:“如此滋味,只怕是传说中的玉液琼浆也是有所不及……果然是绝世好酒……唉……此酒入口,只怕日后世间再无可饮之物……蓝兄……你这可是害了我了……”
蓝玉笑道:“我待客以诚,将这平素自己都舍不得多沾一口的宝贝都拿了出来……你却还来怪我……这却是何道理……”说着,对着周道儿挤了挤眼睛,又道:“嗯……石兄你见多识广……可知这酒的来历否?”
周道儿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翘着二郎腿,嘿嘿笑道:“冰火血煞你都能搞得到……小道我真是不服也不行啊……”
蓝玉脸色一变,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异芒,抱拳说道:“服了服了……今日在那比武论道场一见,我便知石兄定非常人……此时看来,果然如是……”
说到此处,忽然话锋一转,盯着周道儿问道:“但我却有一点不明……想那清风观也只是个小门派而已,建派至今也不过数十年而已,听说原先在那洛阳附近设的道场却还香火旺盛,但后来不知何故却迁去了人迹罕至之处,由于实在地处偏僻,派中之人数年都不见下山一次,也从未听说派内有那有名游方之士,嗯……却不知这样的门派怎能教得出石兄这般见识广博的人才来……”
周道儿伸指轻轻的拂着那白玉酒杯的杯沿,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低头笑道:“白玉无暇,壁薄如纸,如此精致的酒杯,只怕只有蓝兄这等大富大贵之人才配享用了……我们这等粗人,用起来却是战战兢兢……呵呵……”而后又一抬头,直视着蓝玉说道:“却不知,象蓝兄如此尊贵之人,却怎会来此荒郊野地,凑这样的热闹……”
蓝玉眼中精芒一闪,淡淡回道:“石兄高才,想来我的身份也是瞒不过你的……嗯……我是在那京城中呆的闷了,出来透透气的……正好听说仙道有此盛会,于是便来凑个热闹……”
周道儿微笑的看着他,脸上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但却也并未追问,只是说道:“蓝兄气度非凡,想来是出身王侯之家……这北蛮现时看来平静,但等开战之后却是凶险丛丛,还望蓝兄小心为上啊……”
蓝玉哈哈笑道:“蓝某不才,但相信还有几分自保之力,石兄不必牵挂的……倒是石兄你,以那清风观三代弟子的身份……有时候还是不要太露锋芒才好……有道是木秀与林风必摧之,这里能人众多,太引人注目反而不妙……嗯,万一有人想要整你……渺空那老道虽然修为精深,但清风观人丁单薄,只怕是保不住你的……”
他已料定周道儿的身份大有问题,故此出言试探,周道儿却也不多加掩饰,点头说道:“多谢蓝兄关心了……哎呀,闲聊了这许多,都差点忘了,我来此却是有事要和蓝兄商量的……”
蓝玉呵呵一笑,却也不再追问,颔首道:“方才听那奴才来报,说你奉师尊之命前来寻我……难道是你那师祖有事需要我帮忙吗?石兄尽管说便是,我俩一见如故,只要我蓝某人能帮的上的,绝不推辞……”
周道儿摇头笑道:“你那看门的手下实在严肃的紧,我不得已找了个因头而已,这事情却和我渺空师祖并无关系……说起来,对蓝兄也大有益处……”说着,又看了看四周:“不过,看看蓝兄的排场,只怕这些许好处你也看不上眼啊……”
蓝玉忽然将脸一板:“石兄这又说的是哪里话来……家中长辈自幼便有教与我,言‘利不分大小,聚沙方可成塔,益无论显微,汇露也能成海’,只要是有好处,我是万万不会放过的……”说到后头,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道儿与他一同抚掌大笑,稍微停歇了之后,方才说道:“嗯……即是如此,那我就不妨说说了……不过……”说着话儿,眼睛却往身旁看去
蓝玉何等聪明,一拍手,身旁的女子便一同站起了身来,徐徐退了出去,而后说道:“我这帐篷四周都有高手加持的音障符,石兄大可放心……”
周道儿回头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蓝兄先看看这些……”手一挥,忽然间道道异芒彩光腾空而起,刹那间将蓝玉的眼都耀的花了
蓝玉先是一愣,等到回过神来再看去,却看见面前已出现了一柄柄形状各异的法宝,件件都散发着各色毫光,这许多法宝摆了一处,光芒交织,五彩辉映,灿烂之极
蓝玉也是大有见识之人,一眼看去,便知这些法宝最次也是灵器一类
天子宫富甲天下,宝物极多,蓝玉在宫中身份极高,寻常法宝已不入其眼,但便是他,也从未见过这许多厉害的宝贝堆在一处的场面……大吃一惊之后,看着周道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羡慕和茫然,心中也不知他为何会在自己面前显宝,不由得问道:“石兄……这……这是何意?”
周道儿却是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见他虽然神色变化,但脸上却未曾露出一丝贪婪之意,心中暗暗叫好,感觉此人可交,清了清喉咙说道:“以蓝兄的眼光……这些宝贝价值几何?”
“这些均是世间罕有之物……几可用无价来形容了……请恕我无知,还真说不好价钱……”蓝玉说着说着,忽然灵光一闪,急急问道:“听石兄的意思……难道是准备将这些法宝都卖掉不成?”
周道儿微微点头,笑道:“正是……”
蓝玉张大了嘴再也合拢不上,啊啊了几声,方才说道:“这……这样的宝贝石兄也舍得出手啊……嗯……如真是如此,我我全包了便是……价钱嘛……随石兄说了……”
周道儿笑眯眯的看着他却不说话,蓝玉先是莫名其妙的和他对视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事,额头顿时冒出了点点汗水……
要知以他的身份,金银珠宝与他已如粪土一般,平素也极少有需要动用金银的时候,故此此次出来,虽然那些平素享受惯了的排场一样不可或缺,但这在汉土之上通行的现金白银却是没带了多少……以他自己的估价,这些宝物任何一件都价值连城,此时,自己只怕连那些法宝中最次的一件都买之不起,更别说‘全包了’这三个字了……念及此,心中不由得大为沮丧
周道儿看他忽然间便换了副垂头丧气的神情,哈哈一笑,伸手过去,从那些法宝中挑出了一支通体火红的玉簪,笑道:“蓝兄如此身份却仍拿我当友,我无以为报,这小玩意就赠与了蓝兄,也好做个今日结交的见证,日后蓝兄别忘了多照顾小弟就是……”
蓝玉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受你的好处……”
周道儿微微一笑,暗运灵力,那玉簪忽然光芒一闪,一声凤鸣响起,簪身上,一直小巧的火红凤凰便震翅飞起,嘀嘀脆鸣了二声,竟然便伏在了蓝玉肩头,微斜着脑袋,小小的尖啄点了点他的耳朵,很是亲热的样子
周道儿鼓掌笑道:“蓝兄……此宝与你有缘……就不需推辞了……嗯,我正是有事要求蓝兄……这火凤簪便是酬劳之一……”
蓝玉乃是识货之人,这火凤簪虽然不知为何物,但看那化出的凤凰如此这般有灵性便可断知此乃上等的灵器,心中也是喜欢,见周道儿已将那玉簪递到了眼前,不由自主的便接了过来
等到那温温的簪身到手之后,才醒了过来,苦笑了一声:“此人出手如此之大,所图定然不小,况且那小小的清风观中又怎会有这般的人物、如此众多的法宝?这石空子的身份必然也大有问题……但自己又已糊里糊涂的受了他的好处,此时想要拒绝也已晚矣……”
心中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手中那精巧绝伦的玉簪,火红的簪身上一道道暗暗的珠光流动,上空一尺多处,那凤凰盘旋飞舞,足足有声……端的是奇妙无比,心中又是一动,叹道:“也罢……无论他提什么要求……我尽力而为便是……如若此人乃是奸诈小人,那么我贪了他的宝物不行其事也不算是恶行……”念及此,抬头说道:“石兄如此美意,蓝玉再推辞便假了……嗯,但不知石兄有何事需我相助……但说无妨……”
周道儿笑眯眯的说道:“说来也不是难事……数年前,我去山中打猎,偶尔发现了个神仙洞府,得了这许多的宝贝,只可惜我修为低浅,这许多法宝在身上又无能使用,看着实在碍眼此时正当仙道盛会,有钱人也来的不少,我想将这些宝贝卖与他人,但我人单力薄,又怕别人动那歪主意到时钱未赚到,小命却先不保……我见蓝兄乃是大有身份之人,就连那玄心宗都对你尊敬有加,故此厚颜求上,还忘蓝兄代我出面,办个拍卖大会,将这些个法宝卖了便好……嗯,当然了,那所得的好处之中,自然还有一份是蓝兄您的……”
打猎能猎到这么多宝贝……?蓝玉心中哪里会相信这鬼话,但听完却也松了口气,这要求实在不难,况且这许多法宝售出,所得定然极丰,就算自己只能分得一份,也是个惊人的数目,虽然不能将这些法宝皆数收了,但一来自己也能捞上一票,二来自己主持了拍卖也能知道这法宝的去处,日后总有办法搞到手中,也算已有所得
想了一想,蓝玉含笑允了,此时得了周道儿这么大的好处,便连原先对他的那一丝怀疑也不由得抛在了脑后,再也不问
第七章
当夜,蓝玉便急匆匆的冲到了玄心宗的驻地,将沈仙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不知道他和沈仙说了啥,反正第二日,玄心宗以及仙道另外几大门派便同时宣布,由于在北蛮密林中发现魔道敌踪,为防魔道偷袭,故此将由各大门派选出得力门人组成侦测队,对方圆百里之内的密林山脉进行搜查
比武论道也将因此暂停三日
这都是周道儿的主意
要知那比武论道方才进行了二轮,仍有二百多人未被淘汰,对这些人来说,一件好的法宝乃是取胜的关键,但世间修道之人何止千万,法宝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故此大半人手中使着的,都是周道儿眼中的垃圾之物此时忽然冒出个宝物大拍卖,定然生意大好,这时机,总比等那比武论道结束、名次尘埃落定之后要理想的多
蓝玉乃是极为聪明之人,自然一点便通,此时他也算是股东一个,热心帮忙乃是份内之事,以他的身份,仙道之中人人都得赏脸,一会儿便安排妥当
但他却不知,周道儿心中却打着另外的小九九
周道儿此次拿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极为霸道的法宝,可以料想,这些法宝一分落到那些仙道高手手中,比武论道之时的场面定然要激烈的多,到时在多死多伤几个,仙道门派之间的仇隙也便会越来越深,实乃大利之事
清晨开始,那盆地之中便热闹了起来
蓝玉也算了得,将那些仙道门人呼来唤去,又有法术相助,只是一天多的功夫,又过了一天后的黄昏,一间巨大的、圆柱型的屋子便搭建了起来
等那巨屋建成,蓝玉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群老道,合力作法之下,那巨屋门口一株株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拔地而起
巨树中央,是一条数丈宽、笔直的青石板路,石板路尽头,那用整块紫檀雕制的大门高达三丈,门上,二条盘旋飞舞的金色巨龙炯炯生辉,就有如活物一般,到了近处才发现,那巨龙竟然是用金箔贴成,就连门口那数尺见圆的门扣也是用纯金所制,奢华之极
门内是一个一个百十丈宽,十余丈高的高挑大殿,大殿内,四周吊着一间间木楼,地上则是一排排的坐椅,呈一弧形,围绕着大殿正中排列,座位和座位之间也有不同,最前面的几排均用檀木所制,座位上铺着厚厚的皮垫,比之后面的更是要宽大了不少
大殿最深处地势稍高,摆放着一张张彩石案几,案几上方,一盏盏油灯被一块块银色的金属将光芒集中投射而下,将那张张案几映照的纤毫必露,彩石所制的桌面更是光芒流转栩栩生辉
此时案几之上,摆放着一件件用黑色丝绒罩着的物事,从那黑布的隆起来看,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离开案几数丈外,一个个眼中精光闪闪的仙道高手徘徊来去,守护极密
周道儿与蓝玉斜靠在窗前,对着下方指指点点的说着些什么,他们二人所在正是那大殿四周木楼中最正中的一间,此时从木楼前那宽阔的窗户俯视看去,整个大厅尽收眼底
“嗯,那当中还要放一个的台子,稍高些,主持之人便站在那位置,如此居高临下,台下有何反应便能一眼便知……那台子嘛,是如此模样的……”周道儿指着那些案几中间的位置一面说着,一面指手画脚的形容着
蓝玉点点头,一挥手,立马有几个手下奔了过来,昂着头听他吩咐了几句,便又奔回去大声吆喝着指挥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人,其中有几个手艺极好的木匠,不一会一个三尺来高的半圆型木台便搭了起来
蓝玉往大殿里扫视了一遍,赞道:“石兄果然大材,这大殿虽然座位繁多,却布置井井有条,条理分明……妙极……”要知在京城之内,达官贵人众多,那些有名的商家也时常搞些拍卖之类的把戏,但往往只是邀请个数十人到场,布置虽然奢华,但却简单,何时有过这么大排场的
周道儿心中偷笑了几声,这拍卖大会的布置,是他从九缘玉简中看来,在西方大食国,这样的拍卖乃是极为寻常的事情,更有专职的拍卖场与拍卖师,得意了一会,想了想又道:“对了……仙道之人众多,还得搞些号牌,凭牌对号入场,反正想来此参与拍卖的,皆是有钱人……那牌子嘛……一百两纹银一个也不算贵了……前面那贵宾位置……五百两一个,这包厢嘛,能坐五人……就五千两吧……”
“二千四百余个座位……一百两一个号牌,岂不是光这些就能卖上个二十余万两……加上这三十余个包厢,二百余个贵宾位……石兄好主意啊……”蓝玉眼睛中顿时冒出了点点金光,脸上皆是叹服的神情
大殿外,此时也是热闹非凡
自从这拍卖会消息一出,顿时在仙道之中引起了轰动,此时茶余饭后,好友亲朋、师门兄弟之间,谈论的均是此事
要知仙道人数众多,但好的法宝却是极为罕见之物,平时除了撞上福星偶然得之之外,绝大部分都是从那得意门中购来
但便是如此,得意门中那些真正上佳的法宝也只是数年才出一件,想到得到,除了有钱还得有势,那些小门派就算摆上再多的银两也未必能争得过玄心宗这样的大派,故此长此以来,强者更强,弱者却丝毫没有扳回的机会
此时忽然有人要搞什么法宝拍卖大会,那些大派固然心动,但最激动的却是那些手中颇有钱财、但平素想花却也无处可花的小门派
当又有内幕消息传出,号称此次拍卖大会之上会有数件仙器出场之后,那些仙道之人更是激动的浑身发颤,仙器啊……有了一件仙器,整个门派的实力便能飞跃而起,便是十大洞天都已不再是梦想……
这世间原本就是强者为尊,虽然那些小门派表面上均是时时不忘谦虚本色,对那些大派唯唯诺诺,但心中,哪个真个便是甘于雌俯的主?此时机会忽然摆在了面前,又怎能不心潮澎湃……
至于银两倒不用担心,虽然远在蛮荒,但这些小门派此次高手尽出,将那些数百年来积累的财剥放在家中也不放心,大多身上都揣满了珠宝银票
相比之下,反是那些大门派叫苦不迭,他们门人众多,却无这般担忧,身上带着的金银却不算多,北蛮地远偏僻,就算是用法宝,也不是三天二日便能来回的
这拍卖会讲究的是真金白银,出价者立马交割,也不似与那得意门交易,只要说好价钱便可拿下,于是乎,那些道中名人忽然间成了到处乱窜的主,找平素交往甚密的朋友借的有之,摆起威势恐吓强夺的有之,更有甚者,将自己门派弟子身上的铜板都搜刮了个干净……
一时间,盆地之中鸡飞狗跳,热闹的好似集市一般
等到那放号的消息一出,谁又会去在乎那一点点银两,顷刻之间,拍卖场外便排起了长队,周道儿一见如此盛况,立马便又改变了主意,先是每个门派均可先平价购得一面,当然如若实在穷的,也可放弃,全部发放完毕之后,先搞起了一次号牌拍卖以做热身
蓝玉将那拍卖台搬到了门外,手拿一柄黑漆漆的小锤,将那台子拍的砰砰作响,做拍卖师做的倒也有模有样
他年纪不大,遇到如此好玩之事,也是兴奋的乐不可支,大声吆喝了几个时辰也不嫌累,等到所有号牌拍卖完毕已是半夜时分,将一摞摞银票收起,与周道儿二人窜到了自己的牛皮大帐中,一清点竟然有近百万两之多……
周道儿看着那银票哈哈大笑,心中欢喜着的却是他事,方才光那号牌拍卖的时候,便有数十个门派为了抢个好位置而起了争端,如若不是碍在蓝玉的面子,只怕当场便要打个头破血流,等那拍卖会一起……只怕是有的是热闹好瞧了……
他与蓝玉二人均是修为有成之人,精神极好,睡眠已是可有可无,又惦记着那些法宝,于是乎搬了几壶美酒、几味小菜,带着几个侍女便移到了拍卖场中,对饮对侃,越说越是投机,直到天光都恍然未觉……
第八章
秋日清晨,一缕倦懒的阳光自大殿顶部的天窗处投射了进来,周道儿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蓝玉的肩膀,说道:“只怕时辰快到了……也该准备准备了,今日你可是主角,可别演砸了……还有啊……让你那些手下也机灵点,到时人多混杂,这些宝贝丢了,我可找你算帐啊……”他与蓝玉聊了一晚,越发亲近,说话也随意了多,不似刚开始那般客套了
蓝玉喝了一夜酒此时胆气极壮,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大声应道:“在我这地盘,谁敢动那歪脑筋……哼哼,不怕我诛了他们九族嘛……”
周道儿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将身子凑了过去,低声说道:“兄弟你还真是厉害,诛人九族……那可是皇帝才能下的令啊……”
蓝玉撇了撇嘴:“算不得什么……我可是……”说到此处忽然又停了下来,看着周道儿嘿嘿一笑,乐道:“你这家伙想摸我底不成……嗯,我的身份告诉你也行,但是,你自己究竟是何来头,总也得让我清楚吧……你可别告诉我什么‘清风观门下三代弟子石空子’了……哼哼,那清风观是万万出不了你这般的人才的……”
周道儿摊了摊手,一脸委屈的说道:“可我确实便是你所说的‘清风观门下三代弟子’啊……”
蓝玉指着他哈哈大笑,摇头不迭,道:“也罢也罢……你是不肯说老实话了……既然是兄弟,我也不管你究竟是何身份……那你也别问我便是……”
二人相视一笑,皆不再言
忙碌了一阵,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蓝玉一众手下推门而出,双手抱胸列队而立,又有二人往门口一站,手一扬,二道光芒延着门框蔓延而去,一闪即没,周道儿所设计的号牌中有个小小机关,其中刻有一个符咒,在入口之处留下些许灵力,进门之时,如若那号牌是假,便会有所感应
周道儿已悄悄的找了一包厢躲了起来,底下,一个个仙道之人鱼贯而入,离开场之时尚有大半个时辰,场内已坐的满满当当
此次,周道儿共拿出二件仙器,三十六件灵器,在拍卖前,这些法宝的资料只是故意泄露了一点而已,众人只知道其中有仙器,却不知究竟是何物
蓝玉的身份此时早在仙道之中传开,天子宫财雄势大,法宝无数,能拿出手的,自然均是好东西,一入场,人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直往场中打量不休
此时在拍卖场正中,离最近的贵宾位十丈外,一件件法宝用黑纱遮得严严实实,搁放法宝的彩石案几外上均贴有符咒,任凭你道行再高,如此远的距离也无法窥看得到,更让众人好奇不已
过了一会,人已坐满,厅中数千人交头接耳,喧哗不休,蓝玉往周道儿所在看了看,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前方的拍卖台处,举起锤子便敲了下去
那拍卖台也乃是紫檀所制,台面上铺了一块铁木,用那小锤一敲,声音清脆响亮,台前,有一个波纹状的符咒,那锤声一响,符咒便是一亮,声音顿时有如歆鼓洪钟滚滚而出,一时间将场内的杂音都压了下去
蓝玉往台下扫视了一眼,将锤子放下,双手微微举起,周道儿在远处看去,只见他脸上神光流转,矮胖的身躯也高大了不少,整个人忽然间变的气势非凡起来,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虽然他与那流风一战全是凭法宝取胜,交往之后也只让人感觉他性格粗豪,甚为直爽,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但此人只怕是深藏不露,绝非如外表那般简单,修为也应远在自己的估计之上
看着台下静寂了下来,蓝玉微微一笑,环手朝台下诸人抱拳施了一礼,朗声说道:“仙道除魔,蓝某虽然修为浅薄,但恰逢其会,也愿效微薄之力有道是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此次小弟从师门中带了些宝贝出来,原本这些许玩意该双手奉上才是,但这里朋友众多,却也不能厚此薄彼,故此特地操办了这拍卖大会,原意便是高价者得之,也免得小弟原本一片好心,却因此分了亲疏,得罪了朋友……”
说道此处,台下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蓝玉微微顿了一顿,脸上挂着笑容继续说道:“此次拍卖大会,共有法宝三十八件,其中灵器三十六件,仙器二件……”一听见仙器二字,台下顿时又是一片喧哗之声,蓝玉等到众人稍微平静了些才又说道:“等会便会有人发下画有这些法宝的的图册,诸位可按图索骥,等会拍卖之时也好有得放矢……”
说罢,便有一群手下,捧着一本本小册子往人群中走去,不一会便分发完毕,此举也是按周道儿的要求布置,这册子之上,法宝的功用、模样上面皆有记录,当然诸如‘天下无双世间独此一份、开天辟地威力无穷’等等字眼随处可见,几尽挑逗之能事,果然册子一到众人手中,顿时啧啧惊叹之声不已,气氛又高涨了许多
等到众人安歇了下来,当当二声锤响过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好的自然留在后面,故此前面的几件法宝都是在周道儿眼中不入流之物,但此时一拿出来仍是全场震惊,一时间叫价者络绎不绝,把那蓝玉兴奋的锤子砰砰乱敲……
周道儿却是一脸无聊的神情,趴在包厢的窗口,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往台上看着,前面几样法宝虽然都卖得了不错的价钱,有一柄达二瞬之速的飞剑竟然卖到了十二万两黄金的高价,但周道儿志不在此,心中纳闷,那些仙道之人不知为何忽然如此这般的好脾气起来,往往是有一门派拿出志在必地的姿态来后,其他门派便自动放弃……
期待中的扯破脸皮争购不休场面并未出现,搞得他颇有些意兴萧索
台上,蓝玉咂了咂嘴,又将锤子大力的敲了下去,口中大声吼道:“成交,九万三千两金票!祝贺汲水派鲁真人得到了这幅‘惊天动地颠倒五行山水图’!”
在一片羡慕声中,一个胖乎乎的老道兴冲冲的跑上了台去,从怀中掏出一把金票银票,清点了数张,交于了蓝玉身旁的随侍手中,接过一张纸条,而后到一旁将一卷尺宽的画轴捧了起来,仔细的端详了几眼,根据纸条上的咒语念叨了几句,那画轴光芒一闪,便化成火柴棒大小细细的一支,投入了他怀中
等那老道下台之后,蓝玉才接着说道:“诸位留意了,下面的一件宝贝可了不得,乃是本次拍卖二件仙器‘之一的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尘’……”
话音刚落,台下便是一片嗡嗡的响声和哗哗的翻纸声,周道儿一乐,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均是他所取,美其名曰‘包装’,想来也是,原本那‘五行图’‘如意拂’这般的名字又怎比得上现在的威风?
台上,几个已空着的彩石案几已被撤了下去,有一张案几上,黑纱已被掀去,一把玉柄金丝的拂尘正静静的躺在中央,拂尘那二尺二长的尘丝上散发着千丝万缕的金色毫光……
‘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据传乃是仙界玉帝王母座下通令仙官的宝物,当年曾有‘如意一舞,九天星落’之说……”
周道儿手中也拿了本小册子,此时正一面看着这拂尘的介绍一面乐个不停,那蓝玉腹中果然有些墨水,自己只是要他将这些宝物形容的出众一些,却没料到他竟然如此能胡诌,这拂尘虽然奇妙,但在周道儿手头的几样仙器中也只是下品之物,却被他吹出了这般大的来头,实在妙极
下面的仙道众人却已经轰动了起来,一片赞叹声不绝与耳,周道儿往四周看去,只见旁边几个包厢的窗口内也已探出了好几个脑袋,其中却连沈仙也露了面,心中不由得哼了一声,这些个老牛鼻子倒也耐的住,此时拍卖已过了一半,这才有了点想竞争的意味,那就看看你们几个见了这仙器是否还能心平气和吧
其实周道儿却是高看了他们,这许多珍贵之极的法宝一件件被拍走,这些仙道大派之人心中早已快急出火来了
但这些仙道大派虽然个个财雄势大,虽然随身带的财帛不多,此时东凑西凑也算搞到了一大笔金银,然此时仙道云集,又怎知是否其他门派中是否也有大金主在?真个喊起价来,自己手头这些又是否够使?
故此这几个大派都抱了一个心思――那些灵器暂且搁在一旁,集所有的财力全力争夺二件仙器,反正想来就算那些灵器落到了其他门派之手,只要自己得了仙器,日后便是上门强索也不是难事,但如若自己在仙器争夺中失了手,这往后的日子只怕就不那么好过了……
于是乎,此时第一件仙器一出,顿时个个都来了精神
蓝玉手一抬,往那‘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尘’指了过去,清了清嗓门大声说道:“这件宝贝就算称之为无价之宝也不为过,但今日既然拿出来拍卖,总也得估个底价,嗯……底价便是纹银三百万六十万两……每次加价十万两……”
汉土商事均以金银流通,一金抵十二银,这三百六十万两银子便是三十万两金子,虽然在汉土之上现在仙道声势如日中天,大部分门派每年都能收入大笔金银,只要有些历史的门派都积聚了大量的财富,但如此巨额的数字仍是让不少人倒吸了口凉气,不由得放弃了争夺的念头
但虽是如此,却没人认为蓝玉报的价格离谱,要知就算是号称仙道第一大派的玄心宗,手头也只有二件灵器而已,比武论道之时得意门使出的虽然也是仙器,但却是自练之物,只怕灵识上便要逊了少许,而如这拂尘般有来头的仙器乃是仙道至今都闻所未闻之物,要真说起来,别说是三百六十万两银子,就算是三百六十万两金子也不算贵
周道儿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慢慢的将身子埋在了身后那铺着厚厚锦锻的靠椅之内,旁边却还躺着一人,正是渺空
以周道儿现在的身份,一人呆在在奢华昂贵的包厢内甚显突兀,于是便把渺空也拉了过来,虽然清风观乃是出名的穷光蛋,但以渺空在道中的辈分,别人却也不能多说些什么,毕竟仙道之中善于隐忍之辈众多,又有谁敢担保他原先不是在装穷?
渺空手头有了周道儿所赠的二件法宝,已然是心满意足,对那拍卖也不很上心,但此时仙器出现,仍是忍不住探出了脑袋啧啧赞叹了几声,而后缩回身子,笑着问道:“师弟啊……这许多宝贝……难道就真的卖了不成?只怕你没这般好心吧……”
周道儿哼了一声,答道:“自然是全卖了……难道还能在抢回来不成……”
渺空嘿嘿一笑,却将话题转了开来:“师弟啊……这些法宝认主之时只是念念咒语便告完成,似乎也太过简单了些,不会有什么玄妙在内吧……”
周道儿瞳孔微微一缩,这些法宝其实都已认他为主,那自仙界得来的认主之法很是玄妙,其后还能用咒语让宝物暂时认他人为主,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机,但只要原主一召唤,法宝便会自动归返,故此此时卖出去,说白了只是借用而已,此时听渺空所言,明摆了是已有所怀疑,这老头看来还真是见识不浅
心中惊讶,面上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淡淡说道:“天下法宝众多,认主之时也是有繁有易,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渺空笑嘻嘻的看了看他,再不多言
此时,对那‘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尘’的争夺已然白热化,一些财力有所不足的门派退出之后,现在仍在喊价的只留下了十余个门派,其中玄心宗、乾罗宫、太乙观出面的几位都是老相识,余下的门派却是生面孔
等到喊到六百万两之上后,只有玄心宗与乾罗宫还在竞争,其他门派也已纷纷退出
“七百万两……七百万两……乾罗宫出价七百万两……还有人加价否……”台上,蓝玉叫道,拍卖场左侧边上的一个包厢内,乾鹤发得意洋洋的举着手,眼睛却往周道儿的方向瞟着,他得了‘孙耀阁’所赠的法宝之后,信心大增,浑然不将玄心宗放在眼里,此次又听闻有仙器拍卖,已下了必得之心
周道儿扭头看去,只见自己右侧的包厢窗口,沈仙犹豫了一下,仍是举起了手
“七百一十万两……玄心宗出价七百一十万两……”蓝玉的声音都有些声嘶力竭,大声吼道:“如此奇妙的仙器……现在价位只是七百一十万两啊……各位切莫错过良机啊……还有人加价否……”
“八百万两……”此次却是下方人群中传出的声音,周道儿随声看去,只见一穿着灰色衣裳的老头缓缓举起了手
“嘿,这老家伙也来了……”周道儿身边,渺空探着脑袋说道
“师兄,此人是谁?”
“嘿嘿,师弟,你可不要以貌取人……这老头乃是大大有名之人,仙道之中出名的财主啊……”
“这也算是财主……您瞧他那样……”周道儿看着那老头身上密密麻麻的补丁,颇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
渺空笑问道:“呵呵,你可知青城山否?”
“十大洞天之五青城山洞,我又怎会不知……唔,师兄,难道这老头便是那青城山的人吗?”
渺空哈哈笑道:“此人便是青城派当代的掌门,惊天贵,外号金钱龟……”
周道儿立马对这老头另眼相看起来,要知青城山所在乃是富甲天下的川内之地,青城派立派已有千年,川内仙道又乃是一派为尊的局面,自然敛财无数,只是这老头却为何看上去这般穷酸法……
正有些奇怪,却听见渺空在一旁解释道:“此人的外号却不是白来的,据说这老头平素最为节俭,平日里恨不得将一块铜板掰成二半来花,是出了名的小气鬼,但也正因如此,青城派传到他这一代后,财富日增,加上原本家底便是极厚,只怕比起富庶来,玄心宗和乾罗宫加起来也是不如……我瞧这次如若他那扣门的毛病不发作的话……这件宝贝十有**是要落入他手中了……”
周道儿左右看了看,果然发现这老头一出声,乾鹤发与沈仙的面色顿时都难看了起来,但顿了一顿,仍是不肯放弃,沈仙叫出了八百一十万两,而乾鹤发则直接加到了九百万两
渺空啧着嘴叹道:“这群家伙还真是有钱啊……想想我们清风观,每年的收入不过百十两纹银……这九百万两,要攒到啥时候啊……”说着话儿,一脸的羡慕神色
周道儿哼哼了二声:“你手头的那二件宝贝可比这如意拂还要好上一筹……要是眼红他们,嗯……拿出来我也帮你拍卖了便是……”
渺空顿时满脸堆笑:“那是师弟所赠,一番情意啊!又怎能卖与他人……再说了,师弟此次发了财自然也不会忘了老师兄我的……嘿嘿……你有我有,咱们弟兄二个又不分彼此的……”
这老头脸皮极厚,周道儿无奈,立马再不多言,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现在的形势,如若这些法宝全数拍卖出去,自己立马便成了亿万富翁,而那仙道积蓄了千年的财富只怕要被自己卷走大半,日后这帮家伙只怕买起符纸来都得赊帐了……心中不由得又有些得意了起来
场内,那‘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已被惊天贵抬到了一千二百万两的高价,沈仙与乾鹤发每次叫价时也是越来越迟疑不定,等到喊到一千三百万两,终于二方都放弃不跟,蓝玉问了数声,见无人出价,便举起了锤子,口中数上了:“一千二百万两一次……一千二百万两二次……”
眼见那青城山的老头便要得手,却又听见有人喊到:“一千五百万两……”
第九章
周道儿听那声音有些熟悉,寻着声音的来处看去,顿时呸了一声,骂道:“是这个小畜生玩意啊……”
在玄心宗所在右侧的包厢内,流风的脑袋探了出来,满脸得意洋洋的神情,方才那一千五百万两的价钱显然是他所叫
在流风身边有一巧笑嫣然的黄衣美女,正是曾与他交手的花如月,此时正轻轻靠在流风身旁,对着下面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二人离的极近,显然关系非同一般
“噫……他俩怎会在一起了……”周道儿惊讶的看了几眼,心中忽然明白了为何在第二轮抽签之时,这流风会偷袭自己,但慈云观的门人怎会和得意门扯上了关系,心中却是怎也整不明白,回身看了看渺空,却只见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知究竟,再看看那如花似玉的‘师侄’此时与那讨厌的家伙如此亲密,不由得有些个恼怒,冷哼了一声,朝着渺空说道:“我那师嫂门下看来眼光也不怎样啊……”
渺空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应道:“那是那是……我师弟这般人才在此……那小姑娘的眼神看来着实不行啊……”
周道儿被他说得一尴尬,连忙咳嗽了几声,说道:“师兄可别胡说……我家中可是已有妻室,说起来,可比这位姑娘要……要美貌多了……只是那小子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我怕这位小师侄吃亏而已……”
渺空满脸坏笑,说道:“师弟原来如此有艳福啊……倒是师兄我误会了,嗯,你所言极是,等有机会,你去劝劝你那师侄吧,说起来你也是长辈,总是得多关心照拂点的……而且美女总不嫌多……师弟你手头法宝多多,送上几样,那姑娘估计就对你感激不尽……就算是以身相许只怕也是心甘情愿了……哈哈……”
周道儿瞪了他一眼,知道再与这老头说下去,只怕会越描越黑,当下不再多言
那边,惊天贵却未曾犹豫,报出一千六百万两的数目
流风毫不退让,好似要在美女面前博点面子,直接喊出了二千万两的高价,这下惊天贵却是踌躇了半天,直等到蓝玉在台上喊了一声,才跟了个二千零一十万两的价钱,才加了区区十万两,与方才的气势相比已然颓落了许多
众人心中都已知晓,想那得意门千年来靠那制作法宝的独门生意积累了财富无数,这惊天贵再有钱只怕也是比之不上,此时玄心宗和乾罗宫又已退出,只怕这仙器是定然要落到得意门手中了
果然喊到二千一百万两之时,惊天贵额头已冒出了点点汗水,他此次联络了川中的同门,一番搜刮之后,准备了价值二千余万两的金票,原想拿下一件仙器应该不成问题,仙器在手,又会畏惧谁来?故此也顾不上得罪玄心宗,便与他们喊价竞争起来,却没料到忽然冒出个得意门来,此时喊的价钱已快到他的底线,但看得意门的架势却是仍大有余力,只怕是要糟糕……
考虑了半响,惊天贵终于放弃,蓝玉见这一件仙器便拍到了将近二百万两金票的价格,便是他这等身份之人也不由得为之动容,想想周道儿答应的二成提成,心中早已乐开了怀,数了一二三便要将锤子砸下
就在此时,却又有人喊到:“慢着……我出二千五百万两……”
“又多赚了点……”蓝玉闻声大喜,抬头看去,心中却立马凉了半截……那靠在窗口,懒洋洋的举着手的,不是周道儿又是何人?
流风也是一愣,要知此次拍卖,得意门对那二件仙器乃是志在必得,但就算是他们富可敌国,此时能拿出手的,也就是四百余万两金票而已,折合银两五千万两不到,如若这件仙器在二千一百万两拿下,则后面那件还有近二千九百万两可以使用,基本上已稳操胜券,但此时冒出个搅局的,一下子将价钱喊到了二千五百万两,而且看那架势,如若再喊下去,只怕三千万两也未必能拿下了,顿时便将计划完全打乱,一时间却不知是该跟还是放弃了
以流风的脾气,差点便要破口大骂,但他和周道儿所在的包厢并排,此时周道儿大半个脸蛋在窗口之内,他却也看不见喊价的究竟是何人,想来能在包厢之中的,定然也是仙道大派,却也不敢放肆,正犹豫间,却看见身旁的花如月眉头轻轻一皱,说道:“流师兄……如若太贵了……就不必争了吧,我瞧还有许多法宝也不错的……”
流风顿时腾的来了火气,大声叫道:“二千六百万两!”
话音未落,又听见那声音慢吞吞的喊到:“二千六百一十万两……”
“二千七百万两……”
“二千七百一十万两……”
“二千八百万两……”
“二千八百一十万两……”
“……”
与方才一下子喊到了二千五百万两不同,此时那人好似存心和他作对似的,每次不多不少,只加十万,流风越喊越气,到后来已被怒火冲昏了头,一路跟着便喊了下去,等到蓝玉砰的一声将锤子落下,这才清醒过来,连忙回头问道:“我喊了多少……?”
身后几个得意门的门人一脸苦笑还未回答,花如月却笑吟吟的挽起了他的胳膊,满脸都是崇拜的神色,喜孜孜的说道:“三千九百万两而已……流师兄喊价的时候真的好帅啊……嗯,等会将那仙器拿来,可要先给师妹我瞧瞧哟……”
流风顿时满脸煞白,手心冷汗直冒,台上蓝玉却已喊到:“恭喜得意门流风师兄得到这件珍贵的仙器……请上台交割……”
满场惊叹,羡慕之声不绝与耳……
流风却满嘴均是苦味,但此时木已成舟,想要赖帐,又想起来时自己父亲千盯万瞩,绝不可得罪这主持拍卖之人,无奈之下只得一步步挪了下去,老老实实付钱取宝
回头之时却看见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再仔细一看,可不正是那曾经让自己尝了一口浓痰丢了一回大脸的家伙,再看看那位置,这才知道方才与自己竞价的是谁,顿时怒发冲冠,再也克制不住,大吼一声,便腾身而起朝着周道儿所在的包厢直冲而去
虽然方才所购的仙器得上缴自己老子,尚且用之不得,但流风怀中的惊神枪却也不赖,人还在空中,一条匹炼似的银色厉芒已脱袖而出,后发先至,化做一道银色劈了过去
毕竟也是仙器,惊神枪一出,顿时旁边的空气都扭曲出了道道波纹,枪势未至,光那荡起的狂风,已将那木制的包厢吹的嘎吱作响,摇摇欲坠……
蓝玉脸色一变,手一挥,拍卖场内顿时响起了几声大喝,数道厉芒自人群中直射而出,朝那惊神枪迎去,但究竟为时已晚,眼见那包厢便要被那惊神枪一击而破,看着那可恶的家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惶的神色,流风心中顿时有一种出了口气的欢快,然而,那快意方才浮起,却看见那小子身后有一点蓝芒耀起,化做道道水波似的光芒荡漾了开来,顿时面前一片深蓝,那光芒犹如潮起水涌,无边无际,顿时将惊神枪的银光都盖了下去……
周道儿身后,渺空举手肃立,双手之间,一道三尺来长的蓝芒穿梭来去,那水波似的光芒便是自此而发
“叱…………连击……破!!”
随着一声大喝,蓝光中忽然闪起了道道耀眼的白芒,好似波浪般翻滚涌去,刹那间,便于那已被蓝光困住的惊神枪对了个正着
一道……二道……三道……到了第四道,惊神枪‘嗡’的一声轻响,光芒一敛,下方,流风一声惨叫,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人直挺挺的跌了下去
仙道之人,法宝往往与主人灵心相通,法宝受创,使宝之人等同身受,渺空修为何等了得,的连击只使到第四击,便已将惊神枪的攻势破去,以流风的水准,使这仙器也是极为勉强之事,此时惊神枪被制,顷刻之间便受重创
渺空也不管他,手指一弹,欢快的低鸣了二声,化做一道蓝光投入怀中,手再一扬,那惊神枪一昂头便又飞了过去,只是此时已乖若驯羊,再无霸气
周道儿抢先一步,将那惊神枪捞在了手中,只见灰扑扑的枪身哪里还有仙器的风采,就有如顽铁般,灵性全无,但入手却是一沉,差点没将自己都带了个踉跄,心中暗吃一惊,连忙运上灵力才稳了下来,低头看了几眼,欢呼了一声,眼中顿时金光乱闪:“竟然是用宙外星殒所制……怪不得连这凡间的制器水平也能鼓捣出仙器来,原来靠的是这宝贝材料啊,嗯……这老大一块,制出的法宝应该比我那‘夭夭’更强才对,浪费啊浪费……”
他可不知道客气,二话不说便将这宝贝扔进了自己的辟空袋中,抬起头来却是一副愤慨的表情,大声叫道:“……老板老板……我们花了这许多银子包了这包厢,怎也没几个保镖来护卫我们周全的,要不是我师傅他老人家修为高深,只怕这次道爷我的小命就得交待在这了……不行不行,你们非得给个交待不成!”
蓝玉在台上轻咳了二声,说道:“那位师兄,我们防护不周确实有误,但这行凶之人此时也已遭报,我看二位给我个薄面,此事就罢了吧……”说着,对着地上指了指,原来那流风此时已瘫倒在地,人事不知
周道儿朝他看了看,再往那流风撇了一眼,对着他呸的吐了口唾沫,这才应道:“也罢也罢……给你个面子……”哼哼了二声,转身又坐了下来
蓝玉尚未答话,人群中却有人低声说道:“既然此事已了……那至少得把那惊神枪交出来才是……”却是原先流风身边那几个得意门弟子,此时已赶到了他身边,流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伤人,无论与情与理均无可辩驳,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咽下,但那惊神枪却是得意门内的镇派之宝,绝不能落到别人手中,故此只能硬着头皮索要了起来,那得意门法宝生意做得久了,平时与仙道各大门派均有交情,此言一出,旁边顿时有了许多附和之声
周道儿身旁,渺空顿时怒哼了一声,身子一缩一长,刹那便便穿窗而出,凌空立在众人上空,往四面环顾一周,冷笑道:“什么样的小猴崽子都敢惹上门来了,难道是感觉我们清风观好欺不成?这惊神枪乃是行刺我等的凶器,我徒弟收了他却又如何?有谁不服站出来说话便是……我渺空一并接着!”
他方才一出手,举重若轻之间便将仙器惊神枪破去,众人掂量了会已知这老头绝不好惹,而那虽然稍放立收,但仙道中眼光好的大有人在,却又怎会识不出这宝物的级别?
渺空一身修为原本在道上便颇有名气,只是那清风观实在太穷,全派上下都无一件稍微像样点的法宝,故此实力大受影响,平日里这才倍受欺凌,此时仙器在手,顿时气势也大不一样,举手抬足之间自有霸气,竟然连沈仙都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其他人又有哪个敢接嘴了,那几个得意门弟子顿时面色惨白,几人扛起流风便出门而去
周道儿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将脑袋从那窗口又伸了出去,朝着几人的背影大声叫道:“喂……回去和你们老主子说一声……这惊神枪便是给我们压惊之物了,日后可别想着再要回去了,否则万一我师傅不依,到时小的倒了再折个老的就更吃亏了……”
流风身旁,那花如月也已跟着离去,听见周道儿叫唤,回身看了一眼,脸若寒霜,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风波已定,不一会,拍卖便继续了起来,此时法宝数量已越来越少,价格也是猛涨,听着那不绝与耳的喊价声,周道儿顿时来了精神,粗粗估摸了一下,折合成金票,收入竟然已近千万两之多,就算给了那蓝玉二成,还有八百多万,更何况还有件仙器尚未拍出,心中顿时大爽,翘着脚便哼起了小调来
底下众人却没周道儿这般悠闲,仙道中大小门派林立,此时在此的少说也有千余个,除去那些穷得叮当作响的,仍有数百个门派乃是怀着必得之心来此,要知世间法宝寥寥,更别说这仙器、灵器,只要得了一件,自己门派的实力便可大增,又有谁肯甘于人后?
但此时拍卖的法宝却只有三十余件,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一时间,只要参与竞价的均成了敌人,只要有人一往上叫价,立马便有数道杀人的目光投去,等到哪个门派最终得手之后,往往已得罪了一片,就算是那些原本交好的,此时也已暗生仇隙……譬如下面二位
“我说古老头……后面还有那许多,你怎不和别人去争,偏要来抬这杠呢?”
方才一件宝贝喊了几轮价钱却仍是败下阵来,一哥们东张西望了会,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一把将他扯住
“松手松手,我这可是上好的湖绸缎子……”那人连忙将他手指掰开,端正了神情教训道:“我说你个死牛鼻子,没看见那黑水老妖怪正和你抢吗?我不叫价,难道还由得他轻松得手不成?”
“放屁,谁不知道你和黑水老头一直不和?如若不是你横插一杠,他又怎会把价钱喊的如此之高?这这……这宝贝我原本就拿下了!”
“歇了吧……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吗……就凭你口袋里那点货色,只怕连那宝贝的毛都挨不着,还拿下呢……”这位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你少放屁……我可不象你似的,好好一修道之人却是一被老婆养着的小白脸,这钱财是比不上,但骨气却比你强的多……”那哥们顿时满脸涨的通红,指着他鼻子便也揭起老底来……不一会,二人便乒乒乓乓打做了一堆……
如此之事,时有发生,吵架没人去管,但只要一动手,蓝玉手下立马便会冲上前去,很客气的将人请出场外,至于到了外面,就算打出人命也没人管你
周道儿冷眼旁观更是开心,蓝玉也是口璨莲花,更为卖力的夸弄起那些宝贝来,随着宝物的减少,现场的气氛愈加火爆……
片刻之后,终于到了压轴大戏,当最后一块黑布揭开之后,场内顿时一片静寂!
第十章
只见那黑布一去,彩石案几上忽然闪起了无数点细小如尘的星光,星光一闪即灭,而后一束束柔和之极的光芒就好似轻烟一般飘起,在空中结成了一团淡若无形的蓝色迷雾,缓缓转动,那淡淡的雾气如幻如梦,轻柔的好似只要吹口气便会散去一般
如此法宝,竟然美妙至此……
场内鸦雀无声,人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了这份梦幻般的美丽……慢慢的,那雾气旁边凝结出了一层七彩的光幕,随着那雾气的转动,不住的闪动起来
那一团雾气呈椭圆型,此时当中的蓝色越来越深,旁边的光幕也越来越亮,远远看去,竟然好似是一个巨大的瞳孔一般,美丽而又妖异,散发着一种极为奇特的吸引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忽然一阵躜动,却是一些仙道弟子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伸着手,争先恐后的往那‘瞳孔’摸去,旁边众人好似都已被那奇异的光景给迷住了心神,竟然无人出声阻止,只有周道儿眼中闪过一道异芒,嘴张了张,却又未说什么……
最前面的一个,乃是一身着黄袍的女道士,只是一触,那‘瞳孔’忽然一闪,一团血红的光芒喷薄而出,刹那间便将那女道士全部包了进去,一声惨叫响起,众人此时方才醒来,冲出来的那些顿时止住了脚步,台下的则呼喝不绝,但遇此异象,却也无人敢冒昧上前
片刻之后,那血红的光芒散去,那古怪的‘瞳孔’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但,那原本虽不算美丽但也青春的女子刹那间已变的鸡皮鹤发、衰老不堪……
一阵惊呼响起之后,那些落在后面的顿时感觉自己好似从鬼门关上打了转似的,连滚带爬的窜下了台去,几个蓝玉手下奔了过去,将那女道士搀扶了回去,过了许久,人群中才传来一阵嘶哑的哭声,蓝玉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叹道:“各位见谅,本人防护不周,一时忘了此宝的威力,平生事端……唉……”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之事惊了一跳,均诫口不言,那女道士又是自己上前,却也无人可怪,不多时,那哭声渐渐远去,却是那女子的师门中人将她带了出去,蓝玉这才抹了把脸说道:“方才之事大家已见,这便是仙器‘转瞬千年’之威了……”
渺空扭头看了周道儿一眼,低声说道:“师弟,你为何不出言阻止……”他修为高深,丝毫未曾被那法宝的幻象所迷,周道儿方才的举动他看的一清二楚,此时见了那女子的惨状,语气中却带了一丝责备之意
周道儿神色不变,轻声说道:“这件宝贝能惑人心神,你师弟我修为尚浅,每次见它,我都要观心自制,方才想救,但也已是来之不及啊……”
渺空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再不多言
周道儿知道他心中定然不信,但也不多加解释,此时蓝玉已在台上大声说道:“‘转瞬千年’,天地所孕之奇宝,出自东海深渊血魔洞,传由玉清原始天尊所得,经九九八十一年练化,却不能尽去其虐气,后被封与仙界迷仙洞中,仙魔战乱之时降世此物能吸人精气,惑人心智,幸得天尊练化,故能操控,但仍乃凶器,得此宝者但望慎用之”
那小册子上,这件宝贝只写了名字和功用,此时蓝玉一说到出处,仙道众人顿时个个兴奋了起来,玉清原始天尊乃是仙界三清尊神之一,地位崇高无比,尚在仙界玉帝王母之上,由他练化的法宝定然不凡,比起来,前面一件仙器‘千丝万缕如意拂尘’顿时大失光彩,一时间谁还会将那‘凶器’二字放在心上,连方才那女道士的惨样也已忘的一干二净,心中想得,皆是如何将这仙器弄到自己手中才是……
这件仙器,起价便是一千万两,此时得意门已去,玄心宗终于露出了仙道第一大派的风范,每次叫价都绝不犹豫,几轮过后,已然叫到了三千四百万两,虽然对这仙器窥视者众多,但究竟这样的价钱大部分门派均力有不及,故此仍在与玄心宗争购的,只有前面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忽然异军突起的太乙观与那惊天贵了
周道儿却有些奇怪,太乙观还罢了,毕竟是仙道第二大派,在仙道之中人脉广泛,筹备起银两来自然方便的多,但那惊天贵在叫价‘千丝万缕如意拂尘’时已露败像,喊到二千一百万两之后便无力再跟,怎此时却一反常态,如此叫劲?
等到仔细往下看了看这才明白了过来,此时惊天贵身边已多了一人,正是乾鹤发,想来二人已经联手,虽不知如若拍到仙器之后如何分配,但在财力上已然绝不逊与二大门派
到了三千四百万两之后,玄心宗与太乙观喊起价来明显慢了许多,包厢内,周道儿朝惊天贵与乾鹤发指了指说道:“这二个老小子倒是有一套啊,却不知那仙器拍来了却给谁用……哈哈……”在他心中,真巴不得二人得手后先为这仙器打上一架,最好来个二败俱伤才好
渺空摇了摇头说道:“只怕未必,我瞧这次只怕是太乙观赢的多……”
周道儿大奇,问道:“难道太乙观那般有钱不成?”
渺空笑道:“说有钱太乙观与玄心宗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的,但此时拍卖已近尾声,你拿出的法宝又是僧多粥少大不够分,故此手中尚有余银,却又已无处可用的门派不在少数,既然如此,何不顺便做个人情?哼哼……惊天贵能与乾鹤发联手,玄心宗与太乙观自然也能找到帮手,不信你瞧……”
周道儿随着他手指看去,果然看见此时已有不少仙道之人离开了座位聚在了一起,隐隐分成二派,当中有玄心宗和太乙观的门人参杂在内,不住的和身边之人低语着,而后向上打着手势
“即是如此,那师兄您为何不看好玄心宗呢?”
渺空呵呵一笑:“以修行方式来论,仙道之中流派多多,但主要以丹宝派和道胎派为主,丹宝派中玄心宗乃是龙头,道胎派中则已太乙观为尊二大流派之间互不服气,彼此之间时常也有些摩擦,你这仙器如此诱人,哪一派得了,均能在流派之争上立占上风,故此此时却已成了二大流派之间的比拼,我说太乙观赢,其实便是说道胎派赢啊……而那惊天贵与乾鹤发,呵呵,再有钱又怎能和这二大流派合力相比,只是徒劳而已……”
“那为何师兄便能肯定道胎派就定能赢了丹宝派呢?”周道儿仍是不明,渺空解释道:“其实说起来,二大流派财力相差无几,但丹宝派平时炼丹购宝开销甚大,而那道胎派虽然也购些法宝,却还是以修炼自身为主,在这方面却要节省了许多,比较起来,手头的积蓄自然是道胎派要来得多些……”
周道儿恍然大悟,心中却是有些喜不自禁,前头发现原来仙道门派这般有钱,他心中便已有些后悔,直埋怨自己这次拿出的宝贝太少,还是有许多油水未曾搜刮干净,但此时二大流派互相一争,已定难善罢,且不管谁胜谁负,钱财却是定然便要滚滚而来,又怎能不美?
果然,不多时,玄心宗与太乙观便又争相抬起了价来,到了四千三百万两之时,惊天贵与乾鹤发已知无力回天,只得放弃,价钱一直喊到八千七百万两,这才尘埃落定,诚如渺空所言,最终太乙观获胜
至此,拍卖会总算落下帷幕,谁都未曾料到,仙道第一大派玄心宗此次竟然空手而归,而那些太乙观门人则是个个得意洋洋,走路都神气了几分
周道儿与渺空一同回到了住处,而后又溜了回去,此时人去场空,蓝玉将一众手下轰了出去,二个人便点起了帐来,虽然心中早有所估,但一算之下仍是吓了一跳
银票七千四百万两,金票一千一百二十万两,就算是蓝玉,也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财富,虽然已将嗓子喊哑,但看着面前那一堆堆的金票仍是直呼过瘾,周道儿却比他镇定的多,将蓝玉的那份清点了出来,余下的便一把塞进了辟空袋之中
蓝玉摇头叹道:“真没想到,这仙道竟然如此有钱,这些还只是这千余门派带在身上之物,想那门派之中……”说到此处,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转了话题朝着周道儿笑道:“石兄弟这次可算是发了大财了,如此巨额的金银,比之国库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正可算得上是富可敌国四字了……连我都托了石兄的福……收获不小,收获不小啊……哈哈……”
周道儿恍似未见,轻轻笑道:“蓝兄说笑了,你乃是富贵之后,这些许俗物怎能入你法眼,嗯,不过嘛……既然蓝兄还算满意,那可也别小气了,把那冰火血煞再拿出来,今日不把它喝光,我可是不会走的……嘿嘿……”
蓝玉大笑道:“那又算得了什么……今日我们不醉无归!”
二人说好,均不许用灵力道法来压制酒劲,当那稀有的‘冰火血煞’喝完,蓝玉又搬出了几坛陈年美酒,猛灌到下半宿,二人终于一起趴下
等到又是日上三杆,周道儿才醉醺醺的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直感觉耳边还嗡嗡作响,眼睛看出去还是虚影片片,再往身旁看看,顿时一乐,蓝玉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怀中抱着一老大的酒坛,嘴边口水直流,睡的正香,看那模样,只怕是醉的比自己还要深上几分
四处寻觅了一下,在旁边找到一壶清冽的甘泉,一饮而尽之后,为之一醒,等到回过神来,看了看天光,却立马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不好……”
蓝玉被他吵醒,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问道:“石兄啊……何事如此惊慌……”
周道儿指了指大殿顶上的天窗,苦笑道:“这时辰已近响午,今日可是有比试的,岂不是误了事了……”
蓝玉伸手将嘴边的口水抹去,笑道:“那什么垃圾比试不去也就不去了……一个破烂名份要他做甚……”
周道儿摇头不迭:“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说不定我师傅师祖已带我将签抽了,还未曾轮到我上场呢……”
蓝玉伸了个懒腰,点头道:“那也好,你先去罢,嗯,上一场是我赢了的,等我洗漱一下便也去凑凑热闹……”话虽如此,但瞧他那半闭的眼睛,分明是要再好好睡上一觉的样子
周道儿心知他身份尊贵,就算是没抽签,玄心宗等也不敢不给他比试的机会,故此也就点了点头,自己一人推门而出
出得门后,却发现营地之中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按现在的时辰,众人应该均在那比试场中才对,怎会是如此光景?
原本想直接往比试场而去,想了想还是先回清风观的住处看看再说,回到地头,掀帘而入,却看见一众人等皆在,渺空知道他的去处也未说话,赤峰子却是蹦了起来,冲上前去一把将他的耳朵给扭住了,大声骂道:“你这小子……整晚不归到,现在才晓得回来,死哪里去了?”说着鼻子嗅了嗅,又是一声怪叫:“哎呀呀,瞧你这一身酒味,想来是偷着喝酒去了……你倒舒坦,可知我们找了你一晚上吗?要知今日乃是比试之日,你这小子要是打输了还不要紧,但踪影全无……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我清风观临阵脱逃嘛……”
周道儿哀叫了几声,苦着脸说道:“师傅,轻些轻些……徒弟我并非故意如此啊……”
帐内,渺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赤峰子……暂且放开他,石空子平素做事稳重,想来不会胡来,你且听他说说……这一宿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赤峰子见渺空说话,只得悻悻的将手挪开,鼻子却又抽搐着闻了闻,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咂巴了几下
周道儿瞧了瞧他,知他嘴馋,心中有些好笑,从怀内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酒壶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渺空面前,说道:“师祖……昨夜徒孙我无聊去林中闲逛,却恰巧看见一猴子,便想着将它擒来孝敬您老人家,没料到那猴子机灵无比,徒孙我追了许久却迷了路,走啊走的就忘记了时辰……但误打误撞之下倒在那密林深处发现了这猴子的老巢,虽然未曾逮到,却在那巢中发现了这猴儿酒,徒孙不孝,先品尝了一下,那猴儿酒醇美之极,只可惜徒孙我随身就带了这一小葫芦,也盛不了多少……”
他整宿未归,知道观内众人定生疑虑,故此来时便想好了应对之说,更从蓝玉处搜刮了这猴儿酒来以作物证
“猴儿酒?”渺空唔了一声,将那小葫芦接了过来,拔开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飘散了开来,旁边赤峰子顿时咕咚咽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了过去,瞧那样子,如若这葫芦还在周道儿手中,只怕早一把便夺了过去
仙道之中可无佛道某些宗派的戒酒戒肉之说,修道生涯枯燥漫长,故此几乎人人好久,渺空也不例外,只是苦于平时手无余银,自从那香火鼎盛的洛阳慈云山搬走之后,这般好酒却是从未尝过,此时却哪里还按耐得住,咕咚一声,便灌下了小半壶,而后咂了咂嘴,将那葫芦细心的藏入了怀中,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嗯……算你有孝心,那比试之事却也无碍……还未开始呢……”
周道儿大奇,问道:“师祖,看这时辰,比试应该早已开始才对……怎会至今尚未开场呢?”
渺空朝他看了看,‘呵呵’一笑,说道:“还不是那些个宝贝惹出来的事情……昨日拍卖会后,一夜之间便有七八个拍到宝物的门派被人偷袭,宝物失踪不算,人也死伤了不少那些丢了宝物的,便怀疑上了那些平素与自己便有些仇隙的门派,而各个门派又自有几个互相交好的,于是便有数十个门派为此打了起来,乒乒乓乓好不热闹,此时那些仙道大派正在调停之中,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比试之事啊……”
周道儿心中一乐,他昨夜醉宿,睡的极死,外面的动静却也未曾注意,此时听渺空一说,想来自己的布置已生效果,这些仙道之流内讧已然开始,心中只盼是他们打的越凶越好……
渺空继续说道:“特别是那太乙观得了最后那件仙器之后,胆气大壮,竟然也和玄心宗起了纠葛,二派大打了一架……”
周道儿更喜,连忙追问道:“还有此事?那是谁打赢了?”
渺空捻须笑道:“那太乙观虽然得了仙器,但毕竟仙器有灵,就算已认主,也得磨合些时日方才能人器一心,加之玄心宗沈仙手中也有二件灵器在握,又是人多势众,毕竟是技高一筹,故此还是玄心宗占了上风的……不过二派倒也没什么损伤,据说最后是那庐山散人陆静修出面调停了的……”
周道儿颇有些失望,方想再问,外面传来了一阵‘当当’的钟声,渺空侧耳细听了一下,起身笑道:“看来那些大派已将昨夜之事摆平,比试论道又要开始了,我们一同前往吧……”
到了地头,虽然还是熙熙攘攘一片热闹景象,但细心看看便能发现,有不少地方都已空出了许多位置,想来定然是昨夜出事的门派所在之处,瞧这光景,损失只怕不小
出来开场的玄心宗长老面色也不好看,草草说了几句,便宣布开始抽签,周道儿抽到的乃是一个叫‘宋山宗’的门派,这门派在仙道中籍籍无名,周道儿心中一乐,直叹自己运气好,虽然有渺空做挡箭牌,但也不想太早的暴露实力,此时对上这样的小门派,想来可以轻松获胜,自然最佳
可方才得意了一小会,耳边却传来渺空的传音:“师弟啊,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这宋山宗可不好对付……”
周道儿一愣,转身看他一眼,渺空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宋山宗地处大荒,极少来中原走动,故此在仙道中名气不大,但此门派的实力绝不在那些大派之下,嗯……古书曾有记载‘有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不知你可知晓?”
“枫木?”周道儿略略思索了一下,忽然心底惊呼了一声,传音过去:“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师兄说的可是此物?”
渺空点头道:“正是……这枫木可是天材地宝啊,据说当年自蚩尤桎梏化成之后,矗立在宋山之上,世间独此一颗,万年不长半寸,旁边有异兽守护,仙道中也曾有对其动了贪念的,但每每铩羽而归,去的人非死即伤,久而久之,那宋山却成了凶地,再也无人敢探……”
周道儿奇道:“即是如此,这宋山宗又怎能在那宋山立下足来?”
渺空话语中带了一点笑意,答道:“其实哪有什么异兽,宋山之上有蚩尤遗族,世代守护那枫木,仙道之人却是在他们手中吃得苦头,只是当年这些遗族后人尚未开化,喜好在脸上添油画彩,又身着羽衣兽皮,故此才被认做是怪物而已万年之后,这些遗族慢慢与外界有了联系,习性已与汉土之人无甚二样,而这宋山宗便是由他们所创……至于那枫木嘛,也已被他们炼制成了法宝,据说厉害非常,只是没人见他们使过而已,师弟等会可千万要小心应对才是啊……”
周道儿笑道:“师兄放心,师弟我怎样也要帮您争个面子回来的……”
渺空见识过周道儿法宝的巧妙,对他也是极有信心,方才只是见他轻敌,故此才点醒一下而已,听了周道儿所言,呵呵笑道:“师弟手中宝贝多多,自然不惧,嗯,待会你尽管全力施为,不必顾虑,有什么事情我挡着便是……”
周道儿微笑点头,场上已有人对上拼斗了起来,看了几眼,见场上几个门派无聊修为,法宝均无看头,顿时失了兴趣,东张西望了会,却看见蓝玉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远远的对着他招了招手
周道儿不知这胖子又有何事,但见离自己上场之时尚早,于是便朝身旁的渺空和赤峰子告了个假,尿遁而去
他知蓝玉身份不凡,定然有许多人正盯着他,故此却也不直接过去,而是使了个眼色,自己便往场外而去,刚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停下,蓝玉便气冲冲的寻了过来
第十一章
周道儿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有些莫明,正在寻思这小子忽然发了什么毛病时,却看见蓝玉的脸一下子又垮了下来,苦着脸抱怨道:“石兄,你可好,抽到了个无名之辈……你瞧瞧我……太乙观啊,仙道第二大派不说,昨日还得了你那‘转瞬千年’……这可叫我如何应对啊……”
周道儿笑嘻嘻的说道:“蓝兄啊,此时此地,那些能过二关的又有哪个是易与之辈,我那对手只怕也不好对付呢……况且蓝兄修为高深,手头有魔器相助,又有我那‘火凤簪’,比起法宝来也不逊与人,却又怕他何来?”
蓝玉连连摆手:“那太乙观出场的可是他们的宗主啊,据说这天一老儿已修至十二重金光衡天界,我手头的法宝虽然看起来风光,其实和石兄所赠的‘火凤簪’一样,也就是个灵器而已,欺负欺负那流风小子还行,真对上这般高手可就不灵了……更何况他还有那‘转瞬千年’相助……”
“也就是个灵器而已……蓝兄现在好大的口气啊……”周道儿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问道:“既然如此,那照蓝兄之意,却又该如何是好呢……?”
蓝玉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那‘转瞬千年’乃是石兄之物,所以嘛……石兄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我瞧石兄手头宝贝多多,想来仙器也定然不止那么二件,不如也转让一件给我如何?”
说着,瞧了瞧周道儿的脸色,连忙又追加了一句:“我这里的些许俗物,均是拜石兄所赐,想来定然必然不能入得石兄法眼,故此我也不来与石兄说这金银之事,但如若石兄能帮蓝某一把的话……嗯……蓝某日后定当回报……”
周道儿哈哈一笑,盯着蓝玉问道:“小弟我资质愚钝,修道无成,最大心愿也就是做个富家翁而已,但现在略有余银,下半辈子也算有所托了,心愿已足,不知蓝兄又能帮得了在下什么啊?”
“这……”蓝玉踌躇了一下,咬了咬牙低声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汉土之中,最尊贵莫为王室,蓝某不才,在王室之中还能说得上话,日后石兄如有所求,定当竭尽所能……”
这蓝玉自幼痴迷道术,平素就喜欢搜集这些法宝仙器,其实对周道儿手中的法宝早已向往之极,只是碍着身份不好意思开口而已,昨夜与周道儿喝酒聊天,谈得投机,心中已将他视作知己,又见他将那许多法宝售出,显得毫不在意,浑不似一般的仙道之人那样将法宝视若生命,故此感觉自己所求应该有戏,方才已在自己居处踌躇了半响,这才下定决心前来
他说的含糊其辞,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一股自信,周道儿心中也是一动,蓝玉的身份他虽然早有所知,故此也存着结纳之意,此时看他说出这种话来,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当下笑道:“蓝兄言重了……小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法宝仙器虽然珍贵,但也只是身外之物,却又怎能比得上我们兄弟之情,嗯……蓝兄你豪迈直爽,甚对我脾气,不如我们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那些许法宝嘛……日后就当小弟我赠与蓝兄的见面之礼了……”
蓝玉大喜,他对周道儿也甚有好感,虽然感觉这小道士到处透着古怪,身份极为可疑,但他自己也非仙道之人,却又管他做甚,此时闻周道儿所言,当下应允不迭
二人均是随意之人,却也不讲究那些繁文琐礼,互相交换了生辰八字,挫土为香,互相拜了几拜便告礼成
周道儿如何肯被他占了便宜,反正以现在这模样,刻意说大个十来岁也没多大关系,于是乎一比年纪,却是周道儿大上了一截
周道儿嘴里叫了几声‘老二,老二’,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哈哈直乐了起来,蓝玉一愣,立马回过神来,顿时对这如此不雅的称谓表示了强烈抗议……
二人嬉闹了会,蓝玉摸了摸脑袋,颇为腼腆的问道:“大哥啊,不知……您说的那宝贝仙器……比那‘转瞬千年’却又如何……”
周道儿一拍大腿,叫道:“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恩,那‘转瞬千年’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一中阶的仙器而已,不瞒兄弟你说,我当年发现那大宝藏之时,其中上阶仙器便有二件,相比之下,那‘转瞬千年’又算得了什么……”
“上阶仙器……”蓝玉眼中顿时金光闪闪:“那岂不是比神器也差不了多少了……怪不得大哥你处理那些法宝之时毫不心疼……只是如此贵重之物……我又怎好意思……”他一面说着一面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嘴上虽然客气,但最后一句却说的极轻,生怕周道儿来个借坡下驴……
正在那美着,却又听见周道儿在那重重的叹了口气,顿时又是一惊,只听见周道儿说道:“老二啊,原本我们已结拜,大哥我那见面礼应该立马给你才是……但你也知道,大哥我修为浅薄,那些仙器又有灵识,便是那‘如意拂’与‘转瞬千年’,我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竭尽所能方才收服带来,另外那二件上阶的仙器,一件已认主与我,无法转赠,另外一件,我却实在没那个本事了……故此却未曾带在身上,至今仍在那宝藏之中呢……不过既然答应了老二你,我必然不会食言,等这边的事情一了,我便带你前去,凭你的修为,自然手到擒来……”
周道儿说的一脸诚恳,蓝玉无奈,虽然颇感失望,却也只能应允了下来,幸好那比试论道的名次他也并不放在心上,方才拉出天一来,只是找一开口的借口而已,他为人果断,此时见虽然只是得了周道儿一句空诺,但自信自己看人无错,心愿也算达成,也不多纠葛,说说笑笑的陪着周道儿便往回而去
到了场外,二人分头而近,周道儿方才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阵的惊呼之声,连忙急行了几步,登高一看,却只见场内几场比试均到了关键的时刻,诸人法宝齐出,打的精彩纷呈,其中倒有二个,均是昨日拍卖中得手之人,此时也借着那灵器之威,大占上风
不消片刻,场上已然分出了胜负,此轮二十八场比赛中,倒有二十五场见血,特别是用了周道儿灵器的那二位,更是将对手打的奄奄一息,眼见不活,周道儿暗自高兴,哼着小调往自己座位而去,还未走到,却听见场内报道:‘斗宿,清风观石空子对宋山宗蚩魂……”
斗宿乃北方七宿第一,周道儿转身看去,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北面第一个石台之上已站着一人,运上灵力注目看去,只见那人干干瘦瘦,肤色如铁,身着一身深色麻衣,手执一根弯曲似蛇的木棍,那棍子一端顿地,长约五尺,棍身上均是大大小小的裂痕,毫不起眼,想来便是那‘枫木’了
周道儿仔细的看了几眼,慢悠悠的迈步而去,恰好在那主持之人的倒数声中,爬上了台去,他姿势笨拙,又是毫无名气之人,顿时引起嘘声一片
一片嘘声中,周道儿却是听若未闻,仍是不慌不忙的慢吞吞的往上爬着,等到立定,还躬着身子喘了几口气,这才抬起头来,向那蚩魂看去
只见蚩魂浑身肌肤漆黑,露在麻衣外的手臂上纹着道道颜色更深的花纹,便连脸上也是一样,只是由于那花纹与肤色相近,远处看去却也分辨不清,但此时离的近了,却让人感觉甚是古怪,仔细看了看,周道儿心中一动,那花纹与他手中木棍上的裂痕极其相似……
见周道儿喘息不已,蚩魂黑黝黝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关切之意,走近了几步,低声说道:“这位兄弟,看起来身子有些不适,要不这场比试你便认负罢了……我手头重,怕到时一时留不住手,伤着你……”他说话的口音古怪,但言语之中却带着一分真挚的关切
周道儿心中暗道:“这家伙长的虽然难看,心地却是不错……”微笑的对着他摇了摇头,心中已然决定要稍微给他留点面子
念头还未转完,却见那蚩魂又退后一步,对着自己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在我们族内,既然要打就要打的象个男人,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小心了!”
周道儿呵呵一笑,方想点头,却看见对过一道乌光闪过,疾风劲起,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便涌了起来
周道儿一惊,却没料到此人说打就打,但自持手头法宝众多,却也未曾放在心上,心中默念口诀,身上的道袍光芒一闪,已露出天禅雷衣本相
乌云中,传来蚩魂的一声大喝,一支支粗大的树木突兀而出,直撞而去,天禅雷衣光芒大作,一尊尊金刚像化体而出,带着滚滚风雷之声,将周道儿团团护住
一时间低沉的撞击声不绝与耳,那乌云中幻化出的巨木好似无穷无尽,接踵而至,树木上传来的巨力将禅衣所化的金刚像都撞的渐渐黯淡下来
周道儿大吃了一惊,这天禅雷衣乃是护身至宝,竟然也有抵挡不住的迹象,这蚩魂的厉害看来远在自己想像之上
要知这天禅雷衣虽然只是件灵器,但如光以防御来论比仙器也差不了多少,以此而断,蚩魂手中的‘枫木’已然有着仙器之威,绝不可小窥
周道儿手头虽然法宝众多,但真个要能一举破敌的却也只有那二件神器了,但此时沈仙那样的强敌还未曾遭遇,自己的压箱底本事却已要使了出来,心中颇有些不大甘愿,有了这个念头,却是踌躇了起来,只是运着灵力苦苦支撑,一时间,尽落下风
此时蚩魂却也在暗自吃惊,宋山一族极少涉足汉土中原,故此虽然也自立了名号宋山宗,在汉土仙道之中的名气却着实不响,但数万年来潜心修炼,加之又有上古大神血脉,族中之人个个资质非凡,其实实力早已在许多大派之上
有道是静极思动,恰逢此次玄心宗带着天心令来邀,族中长辈却也动了要在仙道之中出人头地的念头,这才派他携宝前来
以资历来论,蚩魂在族内尚属晚辈,但他却是宋山一族公认的天才,修为已远在族内许多长辈之上,而他所携的法宝也是宋山宗的镇派之宝‘枫木’
传说中,‘枫木’乃是由蚩尤之桎梏所化,而宋山一族便是为守护这‘枫木’而生,但其实却并非如此
这‘枫木’现身与宋山之时,宋山一族便已存在,‘枫木’也未曾化做树木,而是天生的法宝,只是降世之后,此物从未有人能将其收服,而仙道之中,未认主之宝人人均可据之,宋山一族虽不能得其己用,但也不愿宝归他人,这才编出了那传说而已
而蚩魂,便是宋山宗万年以来,唯一一个能使动枫木之人,此物能和人心灵相通,虽然一直未曾认主,但却能随着蚩魂的心意御敌,有此宝相助,宋山宗的长辈才放心让蚩魂前来
这‘枫木’威力无穷,得此宝相助后,蚩魂至今未遇一合之敌,对上一般的法宝更是不在话下,无不能轻易破之
然而,此时遇上这籍籍无名之辈,竟然久不能下……
片刻之后,蚩魂有些性急,低喝一声,额头上的道道纹身一闪,空中,枫木所化的巨木由青变黄,由黄变枯,只是刹那间便成了枯朽之物,撞上天禅雷衣之后,漫天尘叶飞扬
周道儿直感觉身外一松,见到如此光景,还以为对手已撑不下去,心中不由得一喜,然而只是刹那,漫天飞舞的朽木枯叶忽然轰的一声燃了起来,身前身后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木生火’,五行相生之术
团团烈火中,天禅雷衣虽然能护得其主不受外力所侵,但那灼热的气息却是避无可避,只是瞬间,周道儿就好似坠入了地狱火焰之中,彷徨四顾,四周一片火红,直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烈火中慢慢干竭、撕裂、燃烧……浑身的血液都好像着了起来一般
想嘶吼,嗓子却也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想召唤神器,但心念方才一动,默念的咒语便被这无边的痛楚打断……
周道儿出道以来,第一次感觉死亡如此接近,大骇之时,又是一股炽烈的火焰直扑而来,轰然一声,与一护体金刚撞了个正着,火焰虽被击散,但又是一道焦灼的痛楚直印识海,一时间,识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周道儿怀中的辟空袋传来一阵异声,不动自启,袋中,一道红光闪起,那熊熊火焰就好似长龙一般直投而入,瞬间便被吸的一干二净
周道儿死里逃生,心中惴惴,此时,辟空袋异象已收,周道儿大奇,便往那袋中摸去,手一动,顿时一阵剧痛传来,这才感觉身上痛楚未消,暗骂了一声,方想运起灵力压制一下,腹中却已浮起了一道冰冷的寒意,迅速在他周身的经脉中转了一个周天,就好似一道清泉,所到之处,痛楚全消
对面,蚩魂也是被这异象惊的怔在了当地,未曾发现,当那辟空袋中红光闪动的时候,枫木微微一旋,木制的杖身竟然发出了叮当的金铁之声,声音流畅欢快,随后便收起不动
场中之事,瞬发瞬收,除了场边那些沈仙一流的高手外,竟然是谁都未曾看清发生了什么,比较起来,倒是附近的几台比试打的更为热闹精彩些
但便是那些高手,却也无人知晓周道儿究竟是用上了什么宝贝,周道儿原先便已胜过一阵,那场也是赢的奇怪,此时再次如此,已有人起了疑虑之心,感觉这小子定然是暗藏不露,那些尚有比试未完的,看他的眼光也是多了一份戒备
蚩魂回过神来,却不愿如此作罢,低吼了一声,灵力一运,便要令那枫木再次进击,然而,白费了半天气力,却发现原先能与自己心灵相通的枫木巍然不动,似乎已全然不听指使
眼见这族内传家之宝也出了毛病,顿时慌了手脚,哪里还顾得上周道儿,急慌慌的抱着枫木便掠下了台去
周道儿这次自己也是赢的莫名其妙,满脸奇怪的回到了座位之上,方才坐下,赤峰子便扑了过来,将他一把拉起,左看右看了半天,奇道:“你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这样都能赢下……”
周道儿摸着脑袋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渺空在一旁笑道:“好了好了,是你师傅我给了石空子点宝贝……哈哈,你还真以为师傅我没点压箱底的东西吗?嗯,石空子啊,你师傅可也疼你的很,方才你被那蚩魂所困,他可是担心的紧呢,如若不是我拉着他,差点没冲上台去啊……”
周道儿惊讶的看了看赤峰子,忽然感觉那一张油光满面的大脸也可爱了几分
第十二章
这一轮中,高手相遇的不多,接下来的比赛波澜不惊,沈仙、乾鹤发、陆静修均轻松获胜,那些拍卖到了宝贝的门派也是风光了一把,大多都顺利晋级,只有蓝玉被天一用‘转瞬千年’击败,虽然天一念着他的来头,未曾敢用全力,这胖子身体安然,但仍是找到周道儿喋喋不休的埋怨了一番,直到周道儿答应等此间事了便带他去取那仙器方才作罢
等到了晚上,周道儿又拉了渺空窜了出去
到了无人之处,周道儿将辟空袋中的法宝一件件的掏了出来,这才发现那火之母已有了变化,原先那红红的火苗此时旺盛了许多,颜色也越发鲜艳起来
渺空已从周道儿处知道了这二件神器的来头,原先也曾见过,此时愣愣的看了火之母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是了是了……!”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搞的周道儿甚是奇怪,但还未发问,就听见渺空又道:“那宋山宗手头还真是有好东西啊……嗯,如若我估算无差,那枫木便是五神器中的木之母了!”
“啊……木之母?”周道儿大惊,忙问道:“师兄是如何得知的?”
渺空得意洋洋的摸了摸下巴,笑道:“木生火,那蚩魂用木之母所化之火来攻你,却正好引起了火之母的感应,将那火给收了,就有如得了滋养一般,这才有现在的变化……”
渺空看了看火之母,又叹道:“五神器乃是五行法宝之祖,五行相生相克,如若聚在一起便成了一个循环,能滋养互助,可惜五行法宝失散已久,故此此时的威力都已大减……否则五神器合一,据说有开天辟地之威,岂又只是如此而已?”
周道儿奇道:“如若如此,我随便找几件五行法宝来,岂不是也能让它们恢复威力?”
渺空摇头道:“正因它们在法宝中地位高尚尊崇,一般的五行法宝是无法与它们引起共鸣的,也无能滋养与它,但如今,火之母却因那枫木起了变化,便能断言那枫木的来头了……”
渺空言语之中,将法宝都比较成了活物,还有地位之分,但周道儿手头法宝多多,早已见识到了这些宝贝的奇妙,说它们都是活的也不为过,故此倒并不感觉奇怪,听了渺空的分析,也感甚有道理,想起那木之母来,顿时双眼放光,恨不得立马跑去那宋山宗的居处,抢了过来才是,再幻想起日后五神器都落在自己手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风光,顿时差点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渺空人老成精,见周道儿这般表情,哪里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轻轻的咳了一声,说道:“师弟啊,那宋山宗手头的法宝虽然来历有误,想来那‘蚩尤桎梏’所化的传说也乃是杜撰之说,但宋山宗乃蚩尤后人具大神血脉之事却是半点不假啊,这门派的实力实在不可轻侮……此次来的,据说有他们宗内八大长老,个个都非易与之辈,八人联手,只怕连沈仙一流也非敌手……更何况,昨夜乱后,几大门派已加强了营地的巡逻哨位,只要一有异动,便是群起而攻之局……”
他话至此,周道儿早知自己的一丝小小念头已被这老家伙看穿,脸上一红,拱手说道:“师弟受教了……”嘴上说着,心中却是万万不舍,已然打定主意,定然要将那木之母收与囊中才好
想想如若真如渺空所断,此次亲身犯险倒也极有收获,将仙道一潭清水搅混了不说,还发现了这木之母与那万年芝兰,虽然此时尚不知如何下手,但既然已知去处,便定能有机可乘,念及此,心中欢快,拉着渺空便往回而去,路过蓝玉居处时,让渺空先行一步,自己进去又骗了几坛好酒
今日周道儿也算为门派长了脸,又有美酒助兴,诸人豪饮至夜深时分,尽欢而卧
至于比试之时腹中的异变,周道儿倒未曾放在心上,金帝已将冥龙珠之事告知与他,此次想来也定然是它的功效了
睡到半宿,周道儿却又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发财高招,连忙冲过去将那已被淘汰,故此安稳的睡着好觉的蓝玉拉了起来,二人嘀咕了会,不一会,蓝玉的一众手下便急匆匆的扛了些桌椅板凳冲了出去……
等到时辰将至,仙道之人纷纷往比试场赶去之时,这才发现,比试场外,不知何时已有人圈起了一排桌椅,一群人正坐在那忙碌着,他们背后,竖着老大一牌子,上面写满了一个个门派的名字,牌下,蓝玉得意洋洋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之上,手舞足蹈的指挥着手下,见有人来了,一群人立马大声吆喝起来:
“各大门派最新实力大对比免费放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
“用最少的投资换取最大的收益,用最独到的眼光来赚取最大的回报,蓝氏彩票,你的最佳选择!”
“投您的最爱一票吧,您的支持将是他最大的动力!”
“您买一张彩票,穷困地区的孩子就多了一个上学的机会,蓝氏彩票郑重宣布,本次彩票的收益,将拨出三分之一作为助学基金!”
“献出您的爱心,放飞你的心灵!”
“最高一赔五百的****,发财不再是梦想!”
“……”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此轮比试过后,仍在场的,虽然只余一百三十五个门派,但越到后头,比试便越是精彩,故此虽然有份参与的人少,但来观战的人数却是越发多了
周道儿那拍卖会一搅局,仙道之中各门派之间的实力大变,到了这时,就算再有眼光之人,胜负已然也不好判断,此时见有人竟然在此摆下了赌局,还开出了****,顿时好奇之心大起,片刻之间便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广告词精彩热闹,见这生意似乎也甚是红火,蓝玉摸着下巴,想想又是大把大把的银票进帐,心中得意,笑的更欢
他久居豪庭深处,自小学的便是皇家之道,故此年纪虽然不大,但平素为人却是沉稳之极,此次遇到了周道儿,却被这古灵精怪的小子激发出了那份好动的天性,拍卖会也好,这彩票也罢,直感觉样样都是好玩的物事,新鲜之极,心中对周道儿的观感是越来越佳,这知己二字,自此便在他心底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此次开出的赌局只有夺魁之选,天一得了仙器‘转瞬千年’之后人气大涨,已然超过沈仙排名第一,****为一赔二,太乙观的门人也是对自己掌门信心十足,纷纷下注,光他们一个门派便下了超过十万的重注
说起来,也并非人人舍得掏出腰包来,但如若不押,岂不是摆明了对自己掌门毫无信心?回去之后这小鞋恐怕是有得穿了,故此不但要押,聪明的更是银票乱舞,生怕天一未曾看见自己的忠心之举
另外几大门派也是如此,等到人散之时,一清点,竟然收下了三百余万的赌注,虽然与那拍卖会相较尚有差距,但也已是一笔巨款
看看下注的清单,大部分赌注都集中在几个人身上,蓝玉高兴之余又有些个担心,万一哪个热门的王八羔子真要夺了魁,这赔起来却也不是个小数目……
外面吵闹之事,周道儿同渺空却早已入场,这赌局乃是他与蓝玉同设,自己坐庄这押赌注之事自然免了,渺空往外看了看,盯着周道儿嘿嘿一笑,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师弟啊……只怕这又是你的主意吧?”
见周道儿笑而不答,渺空心中早已有数,再看了看那些正在踊跃购彩的仙道门人,顿时满脸皆是怜悯之色,啧啧叹道:“唉,人家积蓄了一辈子,被你几下就掏空了……此间事了之后,只怕日后世间就要多出一伙拿着法宝抢劫的强盗了……作孽啊……”
周道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又有这般善心了,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渺空顿时满脸奸笑:“咱这师兄弟的情意还真是深厚,师弟你果然了解我,嗯,你师兄穷了大半辈子,你这次发了大财,嘿嘿,想来是不会忘了师兄我的吧……”说着话,手指头便乱搓了起来……
遇到这厚脸皮的‘老师兄’,周道儿还真拿他没辙,恰好此时场上那抽签的石牌又竖了起来,慌忙借辞而遁,逃之夭夭……
第十三章
这一轮,参与比试的有一百三十五个门派,和原先一样,抽出六十七对,另有一门派轮空
周道儿此次却再也没有那抽到空号的好运气,对上的乃是占据七十二福地的巫山派
巫山派在仙道之中以符咒闻名,有‘巫山神符出,百里妖魔避’之说
黑狗血、乌鸡血以及丹砂乃是制符几大主料,丹砂乃是地矿所产之物,有优劣之分,而那黑狗与乌鸡一样如是,均要浑身上下都无一根杂毛才为上品,取出之血才最有灵气
但有道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黑狗乌鸡也是如此,就算是极品鸡犬,交配而出却往往均是些杂毛,通体一色的,极为罕见故此很多以制符为主的帮派,每年均派大批弟子下山寻觅良材,以备使用但就算如此,却仍是入不敷出,故此许多门派在练习制符之时,往往都用普通的鸡血、狗血代替,虽然效用差了许多,但也是无奈
巫山派则是不同,他们自圈自养,更有独门妙法保持这鸡犬的毛色纯正,加上多饲灵药,养出的黑狗乌鸡极有灵性,以它们的血为媒,制出的符咒威力也要大上许多
另外,巫山乃是七十二福地之一,旁边山清水秀,更难得是的矿产丰富,在门派所辖之地便有上等丹砂矿脉,故此,这制符所需的三大主料一样不缺,门人无需为此犯愁,千百年来便能潜心钻研此道,更是将符咒之术推向了极处,世间无一门派可及
但这只是针对那些仙道门派而言
周道儿随着苏尹在那宝仙洞天中数年,学的最专的便是这符咒之术了,习过九神符之人又怎会忌惮这些凡间之术?故此,虽然赤峰子等人在旁边忧心忡忡,周道儿自己却是半点未曾将这巫山派放在眼里……而那渺空,据说去押了周道儿九十三两二钱银子,此时已然做起了发财梦,要知这老头浑身上下也就这点家当,可谁叫人家已见过周道儿的神器,那信心瞧起来比他本人还要足些……
此轮比试,周道儿抽到的签位很是靠前,开试没多久,便已点到了他的名字
周道儿依旧如前,慢悠悠的爬上了台去,但此次嘘声却少了许多
能打到这一轮,光凭运气却是远远不够,余下的,手底均有些货色,上一轮,周道儿将那宋山宗的蚩魂击败,所用的宝物虽然未显真身,但也已让旁人见识了不凡之处,此时此刻,已无人再敢小窥与他,只怕大部分人已将他看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阴险家伙了……
那巫山的老道也是如此
巫萨,巫山派长老,据巫山符祖之位,自七岁入门至今,苦修符咒之术二百七十余年,据说已到‘符随心动’‘五符齐出’的最高境界
此人为人谨慎小心,虽在此次比试以前从未听说过清风观石空子的‘大名’,但人家既然能晋升此轮却也绝不轻敌,心中已拿定主意必要要博个完胜
周道儿一上台,便看见对过一老道手一动,浑身已笼罩了一层淡褐色光芒,那光芒自他脚底冉冉而起,就好似一层厚厚的尘土一般将他护在正中,猛一看去,就好似是在那石台上生出了一枝土刺一般……
周道儿瞳孔一缩,嘴边掠过一道笑意,这老头还有点意思,竟然不用念咒便能使出这已至一品境界的护身符‘地之守护’
符咒也分级别,共分七品境界,一般的驱鬼除邪的符咒均是最低等的七品,而后是六品、五品直至一品,周道儿的九神符则已是超品之术,不计入内
一品的符咒制作起来极难,用起来也得有极高的灵力才能操控,世间能使者本已不多,能象这老头这般使如此轻松的更是凤毛麟角
周道儿摇了摇头,朝他微微欠身,一脸崇敬的说道:“晚辈自幼喜好符咒之术,只是苦无名师指点,故此只学了些个皮毛,遇到巫道长这般前辈高人,原本不该班门弄斧,但却也不愿错过这请教的良机,嗯,晚辈就用这符咒之术与道长过上二招,只盼巫道长能手下留情,指点一二……”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道儿满脸诚意大拍马屁,巫萨听着也甚是舒坦,再想想对过这小道士无论身份地位都与自己天差地远,而所属那小小的清风观与巫山派相比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一时间倒感觉自己如此小心倒确实有些过了,听说他要用符咒之术与自己过招,不由得一笑,扬了扬手说道:“嗯,无妨无妨,今日是仙道比试,不论辈分,你有什么招数,使出来便是,指点谈之不上,嗯,互相切磋一下却未尝不可……冲着你这一声前辈,你先出招便是……”
周道儿满脸皆是荣幸之色,一溜小跑的窜到了巫萨身前,低着头便从怀中掏起了东西来,不一会,手中已多了几张黄黄的纸片,看那模样,正是几张符纸
看了几眼,周道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电光符……赤焰符……巨石符……等级太低……只怕没用,嗯……这张霹雳符倒可以用用,不过级别又高了点,使起来只怕吃力啊……”
巫萨心中暗笑,那电光、赤焰、巨石只是六品符咒,就算那霹雳符也只是四品而已,遇到自己护身所用的一品‘地之守护’,最多只是挠痒而已
周道儿在那盘算了半天,总算下定了决心,拇指食指中指一捏,将那张霹雳符抽了出来,其余的符纸收回了怀中,左手剑指一竖,口中便开始念叨起来
巫萨潜修符咒之术多年,周道儿方才念了几个音节,他便已分辨出这确实乃是四品的‘霹雳符’,顿时心中大定,含笑而立,静待来袭,准备等周道儿徒劳无功之后,直接劝他认输罢了
长长的咒语念完,周道儿的手指一晃,手中的符纸发出轻微的啪啦啪啦声响,瞬间便燃了起来,随着那符纸化为灰烬,空中传来一声炸响,一道细细的闪电划空而来,往巫萨直扑而去
巫萨极为小心,虽然明知这低级的符咒招来的闪电定然不能伤到自己,但仍是做了防范,嘴皮挪动了几下,身旁那淡褐色的光芒一闪,一道道稍深些的光圈自脚底涌起,聚在了头顶
地之守护乃是用符咒聚土之力而成,那淡褐色的光芒其实便是无数细小的尘埃结成,此符与地相通,只要施符者立足与地,这些尘埃便能源源不断的自足下传来,尘埃虽小,世间坚石却也由其所化,又胜在无穷无尽,结出防护之后,便如身前筑起了一道石屏,极为牢靠
此时闪电劈到,一触之下,巫萨头顶光芒一闪,已然与其接了个正着,尘土飞扬而去,立马又有后来补上,连续几道闪电下去,竟然毫无寸进,只是徒劳击起了一阵阵尘埃,搞得丈许之地微尘飞扬
巫萨得意一笑,这小子实力平平,又怎能靠这低级符咒伤了自己,正得意间,尘土之中却掠过一道黑影,一股巨力撞击而来,刹那间便破开了身前的守护,胸口一阵剧痛传来,人也被击飞了出去
巫萨虽然修为了得灵力充沛,但毕竟年岁已大,**却未必强壮,此时遭受重创,眼前一黑,浑身的气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哑着嗓子怒道:“这……这哪里是符咒之术……你使诈……”
耳边却传来周道儿一声轻笑:“对敌之时就该无不用其极,些微诈术也是手段,巫前辈怎这般不小心……
等到尘消烟散,周道儿笑吟吟的退后几步,手中青芒一闪,已将一物收了起来,朝着巫萨缓缓倒下的身子鞠了一躬道:“前辈承让了……”转身便走
可怜巫萨一时大意,手头还有无数符咒未使便莫名其妙的伤在这小子手下,实乃冤枉之极,郁闷之下,一口鲜血直喷而出,当场便晕了过去
又莫名其妙胜了一场,回到门派众人之间,赤峰子等人已然惊讶的无话可说,只有渺空看出了名堂,将他拉到了一边,满脸堆笑的问道:“那地之守护也算是极为高深的护身之法了……就算你是偷袭,也不易得手,师弟方才使的是什么法宝啊……拿出来给师兄我瞧瞧可好?”
周道儿知晓这老头对自己手中的宝物眼馋已久,宝物落到他手中定然有去无还,却又哪里肯上当了,嘿嘿笑了笑,说道:“师兄啊……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啊……不如师弟与你说说吧,方才使的也不算什么厉害之物,只是件木系的灵器而已,只是那地之守护乃是土系符咒,我先用霹雳符攻击,那巫老头为人谨慎,就算知道我无奈他何,也必然会将守护的重心移至头顶之处,而后再用这灵器相袭,木克土,他又无防备,自然便能手到擒来了……”
渺空摇头笑道:“这巫萨老头也算是上了你的大当了,他已至‘符随心动’‘五符齐出’的境界,只要小心些,随便再召出几个符咒,只怕便够你喝上一壶的了……”
周道儿笑道:“就算如此,也最多是逼着我用出神器而已,但如能轻松获胜,我又何苦费那么大气力……他对敌不察,正是活该……”
第十四章
二人言罢,比试又已开始,此轮几场之中,有沈仙与那天一出战
渺空见识广博,对二人的对手情况也是了然与心,在一旁给周道儿不住的介绍着
虽然那二人也皆是道中有名的高手,但实力比起沈仙与拥有了仙器的天一来仍有差距,沈仙与天一也不客气,上来便绝招迭出,干净利落的拿下了比赛
渺空看罢却有些个担心,指了指天一说道:“那沈仙手头只有二件灵器也就罢了……可这天一得了你的仙器却不好对付,此人一心想要夺那盟主之位,出手毫不容情,你如若还靠那小聪明……只怕会偷鸡不着反蚀米啊……唉,那么好的宝贝,你怎就把他卖了,要赚钱,还不如等比试完了再说啊……”说罢,揪须拍腿,唏嘘不已
周道儿看了看他,真不知他是为自己担心还是为那宝贝没落到自己手里而肉疼,但想想这老头为人率直可爱,只怕确实是为自己着想多些,却也不愿让他太过忧虑了,便笑嘻嘻的劝慰道:“宝随主性,我瞧那天一一脸倒霉的样子,再好的法宝落到他手中也是无用,师兄却也不必多虑……”
周道儿一脸轻松的模样却让渺空愣了一愣,他知自己这师弟鬼主意多多,又有神器相助,要动真格的,也未必便怕了那天一了,前面也只是看见他这几轮都胜的轻松,为防他太过骄傲这才提点几句,此时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却也不再多言了
此轮比试一共有六十七对,此时留下的已然都是些高手,想想这些人里总有一个会是自己下轮的对手,周道儿也难得的正经了一会,在一旁仔细的看了起来
等比试宣告结束,周道儿心中也已有了些底
此轮参赛者已少了许多,结束之时仍是响午时分,回到营地之后,周道儿闷坐了会,便找了一借口溜了出去,想想自己自那谷中出来也有数天了,虽然每日都去那树林中留下记号,好让狐族的密探回报平安,但几日未见宝宝与思思,心中却也有些想念,看看时辰尚早,便跑到树林中僻静角落,使那万幻兜化做了一只斑雀,震翅而归
回到天池,他却也不急着幻化真身,慢悠悠的扑扇着翅膀往居处飞去
一路上,见谷内井井有条,生活与平时无异,狐族与出云众人毫无惊惶之色,丝毫看不出有强敌兵临城下的样子,心中也甚感安慰
到了住处,周道儿轻轻一盘旋便落了下来
此处原来为金帝所居,金帝生性大气,居处也是随他脾性,故此没有一般狐族居处的那些小巧园林,门口是一片碧油油的草地,草地中央,一条丈宽的石路乃是用汉白石铺就,二边则有一丛丛高大茂密的乔木遮挡,将此处与外界隔离了开来石路深处,一片建筑盖的巍峨雄伟,虽然比不上原来出云国中的宫殿,但也是气度不凡,一幅王者气派,周道儿也是甚喜,故此金帝去后,便搬至了此处
此时草地上,三个绝美的少女正半卧半坐的依偎在一起,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儿,周道儿一见,大喜,那三个女子正是苏尹、宝宝和思思
正想化出真身迎去,却又停了下来,仍是化做那小鸟的模样,蹦蹦跳跳的向三人迎去
这万幻兜虽好,但也有一个坏处,便是化做他物之后,原本的法术灵力便告失效,此时想偷听她们说些什么,却也只能凑去她们身旁了
年轻女孩在一起,絮絮叨叨谈论的不外是些胭脂花粉之类的闺房物事,这三人皆是仙子一流,却也不能免俗,连苏尹在凡间呆惯了,也沾染上了一般的习性,周道儿听了会,却是不知所云,头都大了,暗自懊恼为何自己上来受这活罪,盘算着找一时机化回真身罢了,却听见三人聊了会却又沉寂了下来,过得一会,宝宝抬头往远处眺望了一眼,幽幽问道:““姐姐……你说那小猴子去了那么久了,会不会有事啊……”
周道儿心头一热,这小猴子之谓乃是他与宝宝亲热时的昵称,往往随着这小猴子、小麻雀之类的称谓后便是一阵嬉耍打闹,但此时在佳人口中言来,却充满了一份柔媚之意,配上那份关切的神情,直叫他心神荡漾,直恨不得立马将她在怀中好好怜惜一番才是
苏尹愣了一愣,朝她看了看,脸上却满是笑意:“这几日影狐的密报,妹妹你每每都是头一个抢来看的,有没有事你最是清楚,怎还来问我?”
宝宝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影狐报回的均是平安……可……可我却总也放不下心来,听灸丞相他们说,这次来的仙道家伙们足有数万,他……他一个人混迹其中,如若败了形迹,可怎生是好……”
苏尹扑哧一笑:“你那小猴子机灵的紧,又有那万幻兜相助,只怕就是那二郎神来了也未必能看穿他的身份,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二郎神……那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这二郎神乃是仙界的武道仙官,宝宝又如何识得,她毕竟是少年心性,此时听苏尹提起新鲜的字眼,顿时好奇之心大起,瞪大了双眼追问道
“二郎神可不是什么东西……想当年……”苏尹见已成功将宝宝的注意力引开,便索性与她说起了故事来,思思一脸恬然的偎在二人身旁,纤手抚着身边碧绿的草叶,笑吟吟的看着二人
思思温婉柔美,宝宝活泼刁蛮,虽然性格不同,但二人却相处的极好,苏尹来后,周道儿原本还担心二人吃醋,却没料到,这二人乃是公主身份,自小便没有什么朋友,忽然多了个处处关心自己的姐姐,心中的欢喜远大于恼怒
苏尹何等聪明,几张养颜的方子,几道好玩的符咒,几个有趣的故事,几段周道儿的糗事……轻轻松松,二个美少女便被‘俘虏’了过去,一日里,呆在苏尹身旁的时间比在周道儿身旁还长些……
三人穿的乃是苏尹根据仙界女官衣着所设计的百褶流苏裙,此时,远处的天池送来一阵微风,一丝丝自草地旁郁郁葱葱的乔木缝隙中钻了进来,衣裾微微飘动中,露出片片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阳光下,碧绿的草地反射出暗暗的光芒,就好似草地上蕴蕴升起了一股嫩绿的雾气,苏尹与思思均喜白色,宝宝则是一身粉色,一时间,三色辉映,配上三人的如花笑颜,无双美貌,娇嫩肌肤,周道儿顿时看得呆了
沉醉中,听见一声娇呼:“好可爱的小鸟啊……”身上一暖,已被人捧了起来,抬头看去,却是思思兴奋的俏脸,等到思思将他捧到了怀里,触到那柔软的胸部,闻着那幽幽的淡香,顿时绮思连连
旁边宝宝也凑了过来,一样是满脸的欢喜神色,周道儿正在那赞叹自己的眼光,变只鸟儿都变的如此之帅,却听见宝宝拍着手赞道:“这鸟长的倒是蛮肥的……烤来吃了可好……”
残念……还是快变回去吧……
第十五章
大厅内,赤布礼、黄流、灸卫壶等人纷纷赶来,周道儿左顾右盼的张望了几眼,奇道:“怎就你们几个?化蛇、杀神他们几个呢?”
赤布礼上前一步,回道:“禀陛下,这几日闲来无事,他们几个都已在修行陛下所传的《光明圣典》,此时皆在闭关之中,如若陛下有事,我可宣人令他们出关……”
周道儿恍然大悟,摇首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必了,我也只是回来看看而已……”说罢,想了一想又道:“红月只怕也在闭关罢?我却有事要找她,你把她叫来即可”
赤布礼点头应是,吩咐了下去,不多时,红月便匆匆赶来,进门见到周道儿,脸上一喜,行礼道:“原来是陛下回来了……属下参见……”
周道儿笑道:“几日不见,红月族长怎越发漂亮了?”
红月原先便是美女,只是此时一见,俏丽的脸庞上却又多了一层白玉般的光泽,显得极为精神,想来是修习那《光明圣典》的好处了
周道儿这莫名其妙的一夸,红月俏脸一红,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旁边灸卫壶轻咳了一声,出列:“陛下,您这几日不在,我与赤军师、黄天工等人擅自对属下的职位做了些安排,如有逾越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周道儿哦了一声,奇道:“职位安排?你与赤军师,黄天工均是我的智囊,这些事情原本就该你们安排,又有什么逾越的,嗯,且说来听听罢……”
灸卫壶仍是告了一罪,这才说道:“上官被诛后,狐族归心,出云、狐族与陛下在紫竹谷中的属下已是一体,但三方各有职位分类,不便陛下日后统帅,故此,我与赤、黄二位协商,按出云国之制,重新安排了一下职位,红月族长,此时已是出云国的户部监察使,上下有别,还请陛下日后以官位相称……另外,皇族自然有皇族的规矩,上下尊卑有别,陛下平日行事也要多检点才是,与属下也不能如原来那般亲近随意了,否则难免损了陛下的威严……”上官被制之事虽属极密,但此时在场的皆是周道儿最亲近之人,故此灸卫壶直言无碍
此时出云,狐族再加上周道儿留在紫竹秘谷中的属下,人数已接近十万,如若不妥善安排,管理起来确有难处,周道儿朝灸卫壶看了看,心中知道他所言虽然听着不甚入耳,但却句句属实,可听他之意,自此以后,便不能在随意玩耍,每日里还要板着脸做人,以周道儿这般出跳之人,如若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想了想,周道儿摇头道:“这些职位安排原本是你们份内之事,随你们安排便好,不过这皇族的狗屁规矩就免了罢我原本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蒙金帝陛下与狐王陛下所赐才有了今日,比起来,诸位弟兄之中,比我出身好的有的是,又有什么尊卑之别了……那威严二字,如想要刻在别人心中,靠的却并非这些门面功夫,为人主上,只要行事端正,以身作则,自然便能服众,否则就算别人表面上对你唯唯诺诺,心中不服还是无用……按我的意思,日后出云国内,一切繁琐礼节一概罢黜,上下之间,半身之礼便已足够,不知可好?”
他虽然最后问了一句,但话语之中皆是决断之意,灸卫壶等人均可称得上是老奸巨猾,一听其声,便知他已下了决定,却也不愿拂逆,想想如此一来,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无形之中却也拉近了周道儿与属下的距离,此时狐族新归,原本就需要安抚,如此行事倒也未必没有好处,三人互相看了看,皆称遵命
此事议完,周道儿便将红月到了身前,兴致勃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摞金票,往她手中一塞,笑道:“红月族长,听说你们媚狐一族皆是理财的高手,我这里有些本钱,放在身上也是无用,便交与你处,让它们物尽其用吧……”
红月低头一看,被那摞金票上的数额吓了一跳,粗粗翻了翻盘算了一下,顿时吃惊不已:“陛下……这里的金票,折合成银两只怕有上亿两之多……您这又是从何得来的……”
周道儿呵呵笑道:“非偷非抢,这乃是我这几日赚来的~哈哈……”
红月顿时叹服不已,要知媚狐一族一直乃是狐族的主要经济来源,手中掌握着汉土大半的妓院酒楼,就算如此,近千年时间积累的财物抵不过面前这堆金票的零头,这年轻的主子究竟有何神通,能在短短数日内赚了如此之多……
红月却不知,那许多个仙道门派积累了千年的财富此事泰半已在她手中……
周道儿摸了摸下巴,又问道:“嗯,红月族长,这些个银两,你准备如何安排?”
红月知道他是在考校自己,低头想了想答道:“如此巨额的财富,无论进入哪个行当均能形成垄断之势,但陛下有此资本,已不需冒险贪图暴利,而以民生计,衣食住行乃是四大主业,乃是最为稳当的行业……”
周道儿投机取巧可谓高手,但对这些正统赚钱的门路却无所长,听了几句,再看看旁边灸卫壶等人均是颇为认可的神情,便摆手道:“行了行了,红月族长乃是行家,这些银两如何安排便随你意吧,复国之后,需要钱财处颇多,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红月拜谢,周道儿想了想又道:“嗯,如若钱财尚有富余,可向朝廷认捐土地,紫竹谷乃是我们在汉土的根本之地,方圆千里如能全数买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红月曾在紫竹谷呆过,对周边的地形也甚是属性,盘算了一下,道:“紫竹谷四周均是荒原野岭,买下也不需花费多少银两,但朝廷对这认捐土地之事管的颇紧,没有功名爵位的平民是不能认捐的……”
周道儿哦了一声,颇有些失望,忽然想起那蓝玉,顿时眼前一亮,笑道:“你尽管去丈量准备,朝廷方面自有我去想法疏通”
当下几人又商量了会,周道儿在仙道中混了这几天,已知仙道此次乃是高手尽出,将所见与众人说了说,大家均感棘手,气氛顿时沉闷了许多,只有周道儿仍是满脸笑意,显然是心中早有定计,黄流等人问去,他却不答,只言到时便知
金之母被周道儿收去后,那守护着天池的阵势威力大减,虽然尚且防护得住,但真当仙道大举来袭之时,只怕却坚持不了多久,幸好有苏尹这般的行家在此,几日来走遍天池全境,因地制宜,设计了一个‘九幽天行大阵’,虽然这种阵势工程浩大,但幸好狐族、出云人手充足,已然完成了泰半,只等月圆之夜,便能借月之潮汐之力启动
一众人等告退之后,看看天色已是不早,周道儿与宝宝、思思、苏尹三人又温存了会,离谷而去
仙道营地
此时已是夜深,营地中已然一片静寂,灯火渐熄,一片朦朦的夜色将偌大的地盘笼罩了起来,黑夜中,只有那些守夜之人仍在四处巡逻往返
此时蓝玉那巨帐之中却仍是灯火通明
如果说,美人就好似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让人在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能细细把玩,那财富就好比是美酒,能让人痛饮之后飘然云端
此时蓝玉便已经喝了个半醉,浑身轻飘飘的,处处都舒坦
面对这这一堆折合成银两足有三千万两之多的金票银票,就算蓝玉这般出生的豪门子弟也不由得心醉神迷
这可是他自己赚来的啊……
他其实乃是当今汉土皇室第三子
当今汉土皇室以赵姓为王,当今在位的姓赵名严称汉宣帝
赵氏王朝历经千年而不衰,到了汉宣帝这一代,虽然并未能开拓疆土,但守成有余,也算得上是政治清明
但自古帝王多家事,富丽堂皇的表面下却往往也有着些不可告人的阴暗之处,蓝玉就是一例
他乃是汉宣帝在微服出巡时与烟花女子的私生子,正因如此,虽然在血统上无可争议的有着皇室血脉,但以皇室的威严而虑,却是上不得台面
故此,自出生之日起,蓝玉便被送至天子宫,随母姓,由天子宫宫主代为抚养,幸好汉宣帝对其母亲也是真心喜爱,故此虽不能扶其正统,但因此反而更是感觉亏欠其良多,对他也是加倍疼爱
蓝玉虽然长的其貌不扬,但文才武略无一不通,自小修道,到了二十八岁便已修到了散仙境界,虽然其中皇室珍藏千年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占了绝大的功劳,但无可置疑的是,他自己原本在修道上也是个天才
赵氏王朝一统汉土之时,正是佛道被逐出汉土之时,自此后,汉土修道便成了仙魔二道的天下
据说赵氏始皇当年曾得修道高人点化,这才决心起兵,才成就了后面的霸业鸿图,为感恩,修了天子宫为念,由于不知那高人究竟是魔道仙道,故此天子宫也乃是修道之中唯一一个容仙魔二道之人同修的门派
而后虽然仙魔二道再起纠葛,但天子宫的规矩却未改变,修道中人也多有贪恋权贵之辈,由于天子宫背景特殊,也有不少高手相投,加上皇室的财力权势,千年来,实力已远在一般修道门派之上
到了汉宣帝前几代,汉土魔道势弱,修界中以仙道为尊,二派之间势成水火,不能共存,唯有天子宫乃是修道中不可招惹的禁地,故此有许多魔道高手投身与内,以求保命,到了汉宣帝时,天子宫内反是魔昌道衰
但有道是势不能衡则乱,此乃世间掌权之人最忌之事,魔道没落之后,仙道无人可制,传播极广,世间信仰者实众,朝廷也渐起了防备之心,此次仙道盛会,声势浩大,举朝关注,故此天子宫奉命遣人前来前来探听仙道虚实,并寻求抑制之法
以蓝玉的身份,本不该以身犯险,但他毕竟是少年心境,又是生性好动,听到有这么一场热闹又岂肯放过,于是便死活要抢下这桩差事,汉宣帝也想让他多些历练,于是便得以成行
当然,蓝玉心底却还是另有一番算计的
汉宣帝虽然后宫粉黛千数,但他阳气不旺,皇子却只有五位,且除了蓝玉之外,均是只会荒淫作乐之辈,汉宣帝也算明君,知道这几位皆不可托,早已灰心,但唯一一个成器的蓝玉却又是庶出的身份,故此太子之位久悬未决
虽然明白自己由于身份所碍,这大宝之位只怕无份,蓝玉原也不做妄想,但汉宣帝这么一拖,聪明如蓝玉又怎看不出他的心思,那沉寂的心思不由得又活泛起来
他极懂做人,身后又有天子宫撑腰,这几年在朝中广交众臣,已然博下了一片好名声,原本他一连姓都未曾得赐的庶出皇子,如此作为已犯了结党营私的大罪,但汉宣帝竟然对他造出的动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恍若未觉,久而久之,汉宣帝欲传位与他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这几年,汉宣帝年岁渐增,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国之传承之事已然到了不得不虑的当口,但汉土乃是礼仪之邦,蓝玉的身份却依旧是个大难题,虽然汉宣帝皇权在握,只要一纸诏书便能落定,但蓝玉虽然名声在朝,却实无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勋,废长立幼,更何况立的还是庶出的皇子,在道理上是实在说不通的
汉土已久无战事,想从军中得功勋难上加难,偏偏汉宣帝政治又算清明,百姓也是安居乐业,蓝玉空有一身谋略也无处可用,算来算去,此时赵氏王朝唯一可虑的便是这日渐势大的仙道一流,于是此次仙道盛会便成了他一展身手的最好舞台,如能降服仙道,或是分化离间,均是大功一件
但确没料到,方来几日,却凭空赚了如此之多的财富,也算是意外之喜,要知蓝玉平素好孟尝之道,故此虽然身为王子锦衣玉食,但自己却无积蓄此时大事接近,虽然汉宣帝有意,但也需要自己多多打点,才能为日后诏告减少阻力,无奈囊中实在羞涩,平白错过了许多机会,此时这笔财富与他,可比是久旱甘泉,及时之极,却又叫他怎能不美?
看着这些金票银票,想起那石空子,蓝玉不由得又有些佩服起自己来,如若不是自己眼光独到,却又怎知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道士却是个送财的童子,散金的菩萨,哈哈哈哈……
第二日
比试再开,蓝玉依旧早早的率着手下在路口摆下了摊子,昨日一轮过后,余下的只剩六十八位,蓝玉背后那老大的牌子上,有一半的名字已被抹去,余下的名字后面,****也已有了变化
他自己也是修为高深之人,自开了这赌局之后,昨日更是耐心观察,此时已将余下众人的修为了然与心
此次参试的仙道高手中,有许多均是各门派久已不问世事的长老,平日深居简出,名声不显,故此反不如沈仙、天一等人出风头
但昨日的比试中,有几个原本不为人注意的高手均已使出了真本事,一战成名,呼声渐高,故此此时天一虽然仍是排名据首,但****反而下降为一赔四,沈仙第二,****为一赔六,而陆静修、乾鹤发等人则是一赔八至十不等
蓝玉也算是做生意的天才,此时虽然****调高,但要卖彩票的昨日大多已然下注,今日再来的数额也不会太大,就算有人侥幸押中,也损失不了多少,如此一来,反而让人更显诚意,也不至于赚了这一票,日后便绝了这条财路,要知对仙道的财富,蓝玉此时已然是真的是垂涎三尺,万万不愿放过了
正眯着眼睛得意间,却听见手下一声惊呼,而后有人粗着嗓子喊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见过这许多钱吗?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买上一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