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轻柔的问语,窦传家扭头,“凤仙!?”
杨凤仙穿着浅蓝色绣花紧身袄,蓝红色绣花裙,冬日里身条纤纤,眉目柔婉,如水的目光带着关切和担心,“传家哥!天儿这么冷,你老坐在这里,会冻坏身子的。”
窦传家收回眼神,看着不远处在寒风中摇曳的苇草,“没事儿!”
“你穿的也不厚,这样真会冻坏的。我爹就是年轻的事实冻坏了腿,现在才不能走路的。你是一家顶梁柱,现在嫂子身子不好,家里还都要靠你支撑着,你要是冻坏了身子,嫂子和几个娃儿也担心的。”杨凤仙坐在旁边另一块石头上柔声劝他。
窦传家扯了扯嘴角,笑的凄凉悲凉。他哪算一家顶梁柱,他现在家里就跟个外人一样。梁氏也不会担心他冻坏不冻坏,她和几个娃儿都怨恨他对爹娘太好,怨恨老宅。他要回去晚了会,吃饭都从不再等他。
看他不吭声,笑的悲凉,杨凤仙拿出个烤红薯给他,“刚从家里拿的,准备等会捡完柴火吃的,给传家哥你吃!正热乎着,吃了也暖暖身子。”
窦传家不要,“你吃!我这一会就回家吃饭了。”
“传家哥是嫌弃吗?”杨凤仙柔声笑语。
“不是的。”窦传家忙摇头,又说等会回家吃饭。
“怕嫂子担心你了?”杨凤仙问他。
窦传家神色微凉,接过了烤红薯。
那红薯烤的很到尽,里面稀软无比,掰开就冒出热气来,看的就让人心里发暖。窦传家看她就一个,掰了一半给她,“我吃一半就行了。”
杨凤仙笑着摇头,“我在家已经吃了一半,男人劳心劳力多,吃的也应该多一点。我当家的就是,总怕他吃不好了。”
梁氏却不会担心他吃好吃不好,穿暖穿不暖。家里做的衣裳也没有他的,只随便给他买了一套。窦传家低着头,吃着热热的烤红薯,心里更加失落难受。
杨凤仙就在一旁柔声的讲男人上了三四十该补养,更该多注意身子,她经常如何给丈夫调养,他却还时有伤寒不舒服的,“一家人就靠男人,这要是男人伺候不好,这一家人可就不好过了。”
这么一对比,梁氏就只会咋呼喊骂强横泼辣,别说关心伺候,对公婆都不曾笑言笑语,对二娘和大郎更是恨的咬牙切齿。窦传家心里越发觉的寒凉,难受。
杨凤仙就转移了话题,问起种棉花的事儿,说她家明年也准备多种些棉花。
窦传家也不想多提家里的事儿,让他堵心难受,就说起种棉花。
杨凤仙听的认真,就又说起开荒的事儿。
窦传家也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开荒拾掇地养地他都在行,说的头头是道。
杨凤仙满脸崇拜,“之前每次来走亲戚,只看传家哥下地干活儿,也不多说,没想到是一个这么厉害的老把式!我爹都比不上你知道的多,会侍弄地呢!”
窦传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算知道的多,不过就是侍弄的仔细了些,那荒地也养熟的快了些。”
杨凤仙还是觉的他比很多人都厉害,又称赞了他一遍。
窦传家一个热红薯吃完,又跟她说了半天话,心情也渐渐转好了些。
杨凤仙拾了些柴火就背着告辞回家了。
窦传家也牵着骡子回家吃饭。
已经晌午过了,梁氏今儿个做饭早,做的咸汤糊糊,肉饼子,舀出来凉的快,见他饭点过了都没有回来,就已经吃过了。
看厨屋里没有热气,梁氏又已经吃过了饭,在西厢里跟韩氏说笑,丝毫不关心他在外面冻没冻着,吃饭也不等他,难看着脸自己打开冷锅冷灶,不想自己摆弄着热饭,就直接端了凉下来的咸汤糊糊喝了,啃了一个不热的肉饼子。
梁氏看他没热就吃,也不管他。假模假样的牵着骡子出去吃草,指不定又给老宅那老不死的干啥去了呢!
结果没俩时辰,窦传家就开始拉起肚子来,很快连泻了三次。
“一天到晚围着别人打转,却忙过饭点就回家吃饭,别人都没留你吃顿好的!还让你回来吃冷饭!”梁氏嘲讽道。
窦传家脸色难看,没有理会她,回了西屋躺着。
梁氏见他不去看看,还吊脸子,气的也不管他。
到傍晚,窦传家又去泻了两趟。
晚饭梁氏熬了浓浓的小米粥。
窦三郎领着窦小郎回来,听他泻肚子,“咋会突然泻肚子,着凉了!?”
窦传家神色不好道,“吃了冷饭。”
他到了饭点不回来,梁氏生气不等他,让他在外面吃好的,窦三郎知道这个。听他吃了冷饭,叹了口气,“爹起来!我去套骡车,拉你去看看!”
“不用了。已经好多了!”窦传家坐起来。
小米粥喝了两大碗,胃里好了不少,窦传家也不想泻两回肚子就大动干戈跑到外村去看郎中。
见他真没事,也没再泻,窦三郎只得由他。
夜里窦传家又起来两次,第二天,整个脸色就苍白蜡黄了。
窦三郎不沐休,和窦小郎早早赶去了学堂,让他去抓些药吃。
窦传家看看梁氏,又看看窦清幽,自己拿了一串钱出去抓药。
杨凤仙也给她爹去抓药,看到他,顿时惊讶,“传家哥!你这脸色咋这么难看?是病了?”
这么一问,窦传家脸色更是不好,“吃凉了肚子。”问她干啥去。
杨凤仙回说去给她爹抓药。
窦传家让她坐上骡车一块。
坐在骡车上,杨凤仙就劝他,“可得注意自个身子了!这大冷的天,那凉饭可是不能吃的!本来天就冷,热饭的舀出锅一会就没热气了,那凉饭跟冰渣子一样,咋能下肚!你也跟嫂子说说,吃饭的时候等等你,等不及,也能让四娘出来喊喊你。”
窦传家不说话,梁氏只讲自己吃,不等他还要刺他。四娘怨恨二娘,也怨恨他这个爹,怨恨他没有惩治了让二娘去坐牢流放。直接喊他的名字,连爹不叫了。
杨凤仙劝他自己对自己好点,“这人都要对自己好点,心没长在自己身上,谁都不可能比自己对自己好的了。”
窦传家嘴上没说啥,心里却隐隐认同。
两人到了隔壁村,郎中家里抓了药。
回来路上,杨凤仙就跟他讲忌口的,泻肚子又吃啥啥好,药要咋煎。
窦传家听着她柔声细语的关心和叮咛,心里渐暖。
回到家,晌午梁氏下的面条,因为腊肉拿出来晾晒的差不多了,就炒了一盆子。
窦传家看了眼炒的腌腊肉,没有吃,只吃了一碗面条,刷了砂锅坐在一旁熬药。
次一天送面条,窦清幽请的窦老鳖帮忙,她跟车去送的。
冬天里由于严寒,更多人愿意吃一碗热汤面,龙须面也卖的更多了。
县城一趟,加上米面铺子卖的,正好拿到手七两多银子。
窦清幽都拿了到药铺买了补药,仔细问了梁氏的情况吃什么药膳,回到家,车上买的大包小包。
当你对一个人有了成见,他做啥事都觉得不顺眼顺心,觉的凉着自己。
窦清幽准备给梁氏食补,吃太多药,吃的梁氏胃口越来越小。就大包小包的买了做粥和做汤的食材。
家里就各种滋补粥和营养汤的轮番做上来。因为加了药材,这些粥汤常常都是梁氏一个人喝,或者韩氏分食一点。
窦传家吃了三四天的药,泻肚子才彻底好了,看着那些变着花样的滋补品,不干活儿的时候就牵着骡子到山坡上去吃草。
杨凤仙在娘家帮着照顾腿脚的老爹,也常常的上山,时时的开解安慰。
窦传家就想,如果梁氏能有杨凤仙一半省事,不老跟爹娘对着干,不那么强横,家里现在的日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爹娘退让,她却丝毫不知道退让退让。
这个时候,赵成志又过来还钱,把窦传家之前借的七两银子还了,“大哥!我的酒卖了一点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买,只是没能卖到四百文钱一斤,人家说难喝,跟大哥家卖的酒差太远,只给了一百多文钱一斤,算是少亏些银子。这个钱先还给大哥,也省的嫂子再跟大哥因为这个银子怄气。”
窦传家看着银子,叹息了下,问他赵天赐的耳朵咋样了,“现在治的有效果没?”
“有点,比之前强点。就是可能落病根。”赵成志说着心疼的叹口气,又跟他埋怨窦翠玲打的太狠,“本来他身子骨就落有病根,那个耳朵就不灵敏,她还打那么重,差点毁了天赐!”
窦传家歉意道,“要不是因为那个球,天赐也不会被打坏了耳朵。你们酒没卖到钱,还没卖完,这个钱你先拿着,继续给天赐治耳朵!”又把七两银子给他。
赵成志连忙说不能要,现在能挤出钱来就得立马还了,不然梁氏还跟怄气的。
窦传家拿着银子回到家,直接把银子放在桌上,“成志刚卖了酒,就把银子还来了。”
梁氏看了眼,收起来,斜着眼他,“先前不是还帮着垫了一两多的药钱?”
窦传家看她,抿着嘴解释,“这个借的银子,他们挤出来就还来了。那点……就给天赐抓药了!”
“你还真大方!不是欠着八十两银子,挣不来钱还债的时候了!”梁氏呵呵。
窦传家脸色难看,不说话。
梁氏也没逼要,不再提这个。
很快,赵成志的酒就卖完了,虽然味道不如梁家酿的果子酒,但也甜酸带酒味儿,胜在价格便宜了一半。
酒卖完,赵成志和窦翠玲一家在家里算账,投进去快四百两银子,竟然只卖了四百五十两,辛苦那么久,只赚了五十多两。
“就这么一点,根本跟他们比不了!只能算是没亏本!”窦翠玲气恨的脸色阴沉。
赵家二老也觉得辛苦了那么久,等于没赚钱,“还不如卖龙须面!”
二房的也埋怨,乔氏喊着上当受骗了,“他们酿的一斤能卖四百文钱,我们酿的才二百多文,差着一大半!是他们不愿意教,也故意教个坏的!就叫我们亏本呢!”
赵成志说明年再酿,“我已经跟大哥那打听出来咋酿的,这加白糖还是冰糖都可以,就是炼酒的时候不能加水,梁氏都是这么酿,才酿出了跟咱家不一样的酒!才能卖上高价钱!”
“不能加水?那得多少东西才能酿两千斤酒啊!?”乔氏两口子对视一眼,都不满。
酿洺流子酒,最后炼酒的时候都加山泉水或者别的水,赵成志依着洺流子酒酿,没有用糖分让果子发酵,还加了不少水进去。这也是他们三百多两银子酿出两千斤酒的原因。
“现在知道了办法,明年就能赚钱了!”窦翠玲瞥了乔氏一眼,心里很不耐烦。
“那明年的李子,我们得提前抢了!”赵婆子连忙道。
赵成志和窦翠玲都点头赞同。
刁氏知道只赚了五十多两银子,脸色也很不好,她还以为加了糖,酒做成了,就能赚一笔,就算赚不了那么多,起码也赚几百两。暗恨窦传家明知道他们酒酿坏了,还不仔细告诉他们到底有啥诀窍!
看着窦翠玲和赵成志道,“你们现在就想办法,把明年的李子都定下来!到时候全部酿上!”
两人来也是商量这个事,“梁家抢先了一步,咱们只能更早一步,抢在他们头里。”
窦清幽却不准备年年都去抢收外地的果子,准备让龙溪镇的人把山地荒地全利用起来,种上果子树,这样村人也多一笔收益,他们酿酒也容易收果子,就在自家门口,成本也不会那么高了。
梁氏自然听她的,这个早前就跟她说过。
趁着窦三郎和窦小郎沐休回来,就把这事儿在饭桌上说了。
“那正好明儿个去姥爷家,跟姥爷他们商量商量,看这个事儿准备咋说咋办!”窦三郎很支持,“不仅方便咱们家,带动附近村民都进益,以后龙溪镇要是发展起来,十年二十年之后,就富庶一方了。咱们也算是行善积德!”
窦传家没有意见,也说好。
次一天,他在家里看着做龙须面,梁氏娘几个赶到梁家沟商量这个事。
梁贵觉的好,“咱们一家发财,肯定招人眼红嫉恨,让他们也沾点,还会感念咱们个好儿!”
“让他们都种果子树,那还不如咱自己买山地种呢!”黄氏觉的还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好。家里现在虽说发财了,有几千两银子,可银子都在公婆手里,没在她手里,也不算她的呢!
“烧纸还往外撒一把呢!”樊氏皱着眉说她。
逢过鬼节季,各家祭祖烧香烧纸钱,都会往外面撒一把,给那些没有后人送钱的孤魂野鬼,给他们点甜头,不让他们来抢自家先人的钱。
黄氏抿着嘴不说话了,转而又连忙道,“那我娘家嫂子他们,就让他们多种些果树!”
樊氏没有应,黄家这几年没了老人,家里越过越不如从前。他们要是多种果树,肯定又来家里借钱。
黄氏见她不吭声,心里不舒服。
“这个事先跟各村里正商量看看,这是个互赢的事,让大家都得利的事。”梁贵想想,有窦三郎在,不再叫窦传家一块,他和梁大智兄弟一块出去跑,让各村镇有闲钱的或者村里分的山地荒地多的,都种上果树,以后就多一分收益。清水湾那边附近,就教给窦三郎。
常远平看着窦三郎,夸赞他,“前途不可限量啊!竟然能想到造福乡里,不用等十年二十年,七八年过来,整个龙溪镇就会因为这个决定大变样!都富裕起来!”
窦三郎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并不解释都是妹妹的想法。已经有一个杜启轩,那边还有个秦寒远对四妹也不一样,就想把她捂起来,不想再有人起了啥想法。
梁大郎鼓励他好好念书考功名,“你和二郎,五郎,还有小郎六郎,只要谁有那个本事考上一个,咱们就倾尽全力的供你们!最好是都考中!咱们就成进士门第了!”
在座的都忍不住笑起来。开始准备起推广种果树的事。
赵成志家的酒卖完,赵家村的人都喊着赵成志家是不是发了大财,他们明年也都酿酒。
赵氏的爹娘领着儿子就买下了十几亩山地,儿子们出去干活儿,老两口就在家领着儿媳妇们拾掇地,明年全种上果树,围个果园。
各个村里很快就传起来种果树的事儿,到处都在议论,要不要跟着种的。还有不想种果树,想酿果子酒的。家里积蓄少,要是投到果树上,就没有银子再酿果子酒了。
但赵成志酿坏酒给了他们一个提醒,那果子酒说的再容易,就和酿洺流子酒一样,那也不好酿成,一个弄不好,就和赵成志一样,搭了功夫,还赔了钱。那还不如种果树,起码买山地荒地都便宜,果苗也只用买一次,只要种活,以后侍弄着,就等着结果子赚钱了。
清水湾因为守着窦家这个成功案例,虽然有窦翠玲家的前车之鉴,但不少都觉的他们可以试试,少试点,别学窦翠玲家一口气弄那么多,亏了本。
从梁家回来,窦三郎把商量好的决定告诉窦传家,说是先教村人种果树,再教他们酿果酒。
“要教村人酿果酒!?”窦传家惊道。
窦三郎知道,先前老宅要学,没有教。现在教给大家伙儿所有人,肯定有得一场闹。看着他惊疑的样子,点点头,“不是立马就教。晚个一两年再教的。独木难成林,龙溪镇以后想要发展成酒镇,让大楚所有酒商都来龙溪镇买酒,但靠一两家,两三家是支撑不起来的。家家都会酿酒,才会吸引外地酒商来买酒。”
窦传家脸色青黄泛白,好一会没有说话。
而教大家酿酒的事,已经有人开始传言。
刁氏也已经知道,当晚立马叫了窦传家过去问他话。
窦占奎在家里气恨的怒火难发,看到他过来,二话不说,上来啪啪就是狠狠两巴掌,“你个不孝的畜生!孝敬外人!却把自己爹娘害惨了!”
窦传家知道会被骂,生生受着打,“爹……”
“你别叫我爹!说啥娘家酿的酒,谁都不能教!放你娘个屁!就是不想让我们也沾一点!就是想坑害死我们!先把龙须面弄走不让做,又教个能酿坏酒的给我们!让你老爹老娘赔上棺材本!你个没有良心的畜生,心里得意啊!?我们没有生你,所以你现在也跟你那个贱人媳妇儿一块报复我们,啊!?”窦占奎点到他脸上,唾沫横飞的咒骂。
窦传家红着眼,却只能受着。
刁氏喊着让他别打,把窦传家拉到一边,哭着喊道,“传家又不知道他们设了套要害人!你打传家干啥!?”
窦占奎歇斯底里的喊着,卖酒亏了!赔钱了!赔光了棺材本!
“明年大郎交束脩赶考,二娘的陪嫁,你去拿银子!”
刁氏喊骂着他,不让训打窦传家,“传家从小就没心眼儿,梁家人心机深,他们是有心要设套坑害我们,传家哪里精明得过他们!你打他出气,你不心疼!我这个做娘心疼!”搂着窦传家的胳膊就哭。
窦传家也忍不住泪盈满眶。他们也不知道梁家为啥说要都教了。
窦二娘忙问了梁家的各个打算,听完他们还要找各个乡镇的里正都推广,打着造福乡里的旗号,顿时心里发慌,脸色难看。如果这件事办成了,或者收效了,十里八村,不,整个县城的人只要听到都会称赞他们好名声!
要不了两年,那个小贱人就能扬眉吐气,赢得一大片好名声!
但这件事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窦传家回到家,梁氏冷眼看了看他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子,暗哼一声,没说话。
窦三郎叹口气。
次一天,梁氏没叫窦传家,直接她自己找的杨里正,让跟村里说明年种果树的事儿,“谁家愿意,就种上几亩,投的银子不算多,以后就能年年收益。过个几年,果树长起来,龙溪镇这边处处都是果树,家家都会酿酒,那龙溪镇就彻底出名了!或许就不叫龙溪镇,改叫果酒镇!整个大楚的酒商都来咱们这边买酒!咱们就成富庶一方的人了!”
这话是窦清幽一句句教她的,梁氏开始很是质疑,凭啥要家家户户都教他们也酿酒?不是跟他们家抢生意吗!窦清幽跟她讲了半天,群聚经济,独木难成林,梁氏这才堪堪接受。
杨里正初当里正时,虽然想着能多捞点银子,但也有着想热血梦想的。一听她说的,整个龙溪镇都种上果树,家家都酿果酒,发展成果酒镇,酒商都来买酒,成为富庶一方,顿时有些激情澎湃起来,“要真是这样,那绝对是个天大的好事啊!咱们村都学会了酿酒,以后成为酒村!成为酒镇!家家户户都发家致富!那我这个里正,也能留名后世了啊!”
梁氏心里不以为意,却已经会学着恭维人,笑着道,“是啊!里正大人!到时候咱们村立个碑,咱们果酒村,果酒镇的第一代里正,肯定会流芳百世的!”
这话说的杨里正心情大好,而清水湾又分了比别的村多的山坡荒地,还靠着双龙溪,当即就应好,说是招全村的人都来商量种果树酿果酒的事儿。
梁氏是不想这么快就教给她们都酿果子酒,不过一想,酿果酒得有果子,他们家只要年年先买了果子,也不会少赚多少钱。而村里种的果树,起码也得三四年才能收果子。
梨树快一点两年就挂果了,苹果树却是得三四年才正经挂果。而且果苗也不是一下子就能买来的。所有村镇都种,也没那么多果苗。
窦清幽也有条件,明年之内不会教果酒酿制的方法,得等到后年春上,再择人家传授果酒酿制的方法。
梁贵觉的还能再往后说一年,他们都才刚酿成,要是一下子转眼教给他们,都学会了,他们只是庄稼户,没有优势。村人学会还没啥,让那些地主员外的富家学会,杜家,雷家他们,还有可能反手压制欺压他们。
窦清幽却另有考量,她不准备大肆垄断酿制果酒的,她的专长也不在这。她的专长是白酒和绿酒。现在只是用果酒来建立威势,打牢根基,也打通道路。
梁氏就跟的杨里正说,酿果酒的法子晚一年再传授。
杨里正一听,神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里正大人也知道我们家,那杜家盯着我们,之前就差点买走四娘去当奴婢。虽然我们把欠的债还了,可当初杜家同意不卖四娘的条件,有个啥三年约定,还债的时候里正也跟着去的,你也知道。”梁氏说着两眼眶就红了,“要是早早把酿酒的法子教出来,我们家也没权没势,肯定斗不过那杜家,雷家也把四娘当眼中钉记恨,不是四娘的罪名,空口白牙往我四娘头上扣。要是他们也知道了,三年后我们比不得他们,四娘是绝对不能给人当妾的,到时候他们肯定要把我四娘逼死的!”
她一番与声泪下,不是不能教,是为了保闺女。教了,杜家和雷家有一个学会的,他们有权有势,就会吃独,会垄断,不许村人都酿,也会打压他们家,把四娘逼死。
随着她一块来,急着打听消息的一听,在大门外就听见了,都埋怨起杜家,“就是看四娘长得标志,仗着有钱有势,就想霸占四娘呢!”
窦婶儿一听立马跟着骂,“难道谁家闺女要是长齐整标志了,就因为没钱没势,就活该被欺辱霸占吗!?有钱有势就欺负人!就会欺负咱这些穷苦老百姓!”
“等咱们也都挣了钱,拧成一股绳,就算有钱有势,也不敢欺负人!”连氏也道。
梁氏这样,杨里正也不好非逼着教他们酿果酒,毕竟他们家也才刚开始卖了一年,又是白白教给他们。晚一年也只能晚一年了。又想他们和梁家酿的酒都卖府城的大户人家,他听了,那秦家和容家都是府城的百年大族,只要抱上这两条腿,杜家和雷家就不算啥了。他们是镇上的大户,可也不是县太爷,不是官家的!
杨婆子一直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应,这个时候肯定哪好占哪边,大势在这呢!
杨里正立马端出衣服正义凛然的架势,说后年学酿酒就后年学,先让村里种果树,召集村里的人都来开村会。
皮翠花拉着窦清幽打听,“你们家要不要种果树?都是种啥果树啊?”
“我们家也种,准备种梨。”窦清幽笑着回。
“那我们家也种梨!”皮翠花听他们种梨,也说跟着种。
窦清幽笑了,“桑树,李子,葡萄,梨和苹果都能种。只是梨更好侍弄一点,我家要酿酒,还有龙须面作坊,这才种梨的。”
皮翠花连忙问,“桑树那是结葚子,葚子也能酿酒?葡萄也能?”
“能啊!”窦清幽点头。
皮翠花这才知道,他们夏天那时候摘葚子干啥的,瞒的还挺严,“我还以为只有那硬的果子才能酿酒呢!没想到葚子和葡萄也能酿酒!”
“我姥爷试了,说是明年再多捉摸捉摸,就能酿成好酒。”意思今年没酿成,但也能酿。不如那李子和梨,苹果有保证些。
皮翠花点点头,明白了,又说杜家,“简直太可恨了!仗着有钱有势,就欺辱人!”要不是那个啥三年的约定让窦四娘去当小妾,他们也不会还要再多挣一年的钱之后才教给她。
村里人都被聚集到一块,杨里正说了情况。
那些不少想着自己捉摸也酿果子酒的村人,一听梁氏家会教给他们,都惊诧欢欣。他们家赚钱的法子,愿意教给村人,这可是大好的事儿!又听先种果树,晚上一年再教给他们,顿时又泄气了。
有人看着就问,“说的啥教给我们都酿果子酒,却是让我们种果树,晚一年再教给我们,那我们积蓄的银子都种果树,哪还有银子酿果子酒!?说来说去,就是你们自家赚钱!给我们画个大饼而已!骗我们种果树呢!”
“就是啊!要教就现在教!干啥要非说要等一年的!”
“怕是我们都学会了,抢了他们家的生意,他们就赚不了大钱了!”
有几个起头的,其他也有不少人觉得是,没应声喊出来,也赞同的点头。梁氏就是怕他们也挣了钱!
窦清幽看着,目光冷冽。村里还是有很多人并没有对梁氏改观,没立即占到好处,就恶意针对。
梁氏气恨的脸色发沉,看看窦清幽,见她点头,就抿了嘴不吭声,冷眼看着。
杨里正解释了一边为啥晚一年教村里也酿果子酒,还是有几个人恶意揣测,“说啥怕闺女被拉去做小妾,就是不想我们学会了,抢了生意。”
杨里正见有些人劝不听,看向梁氏和窦传家。
这个决定是梁家商量定的,根本没叫他,窦传家觉的梁氏怨恨他,梁家也不拿他当回事儿了。抿着嘴不吭声。
梁氏瞥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就看着那些村人,一句话不说。
看她和窦传家都不吭声,村人也有意识到不好的,不吭声了。
窦老鳖站起来高声叫骂,“人家的法子,人家想赚多少钱,管你们屁事!好心教给你们就是恩!啥时候教给你们都是恩!不教给你们,你们也照样看着!就算后年教,也不能啥阿猫阿狗的都教!谁他妈欠你们的了,该教给你们!?”
“就是!就算教也不能白教!有些人长了良心,是个恩情,会记着。有些没长良心的,狼心狗肺的,不教就好像欠他了一样!八百年也不教!种果树的爱种不种,谁还逼着你们赚钱了!”窦婶儿的大嗓门也跟着上来。
杨柱子也说,“不能白教!升米恩斗米仇!让他们拿了银子才教给他们,不是白白拿来的,他们就知道了!也不能啥人都教!那诚实纯良的人家教,有些心术不正,心思不好的,就不用教了!”
“是啊是啊!让他们那些人也学会了,跟我们纯良好人家抢生意咋办!”皮翠花笑着道。
杨中举立马就指着刚才针对的人,念了一圈名字,“你们这些人家,还有你们的亲戚,都不教了!教你们赚钱,还得罪你们了!狼心狗肺!”
那些人,连着亲戚的人家霎时脸色就不好了。
梁氏站到前面两步,“的确不是白教的!那学徒跟着师傅学手艺也要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呢!学酿酒的,龙溪镇上有,你们谁觉的我家该立马白白教给你们的,就自己去问问人家学酿酒的条件!”
杨里正看看她,又看看窦传家,也没觉的不该。白白教给所有人,也的确亏。收一点银子也是应当的。
一说这个,看杨里正也是赞同的,那些针对的人立马怒愤了,冷讽梁氏,“说的啥要教给我们酿酒,原来就是想用这个捞我们大家伙的血汗钱!不就酿个果子酒,当你们琢磨的出,别人就琢磨不出了似的!”
“那你们可以琢磨个试试,酿不成再来找我们!”梁氏呵呵笑。真当说的容易就真容易了!?那果酒拿给秦老板喝了他都赞叹。容家尝过,就一下子都买走了。要不是她闺女得过神仙指点,哪酿得出那些美味的果酒来!那桑葚酒和樱桃酒,葡萄酒,他们都还没见识过呢!
就有些人喊着自己照样琢磨出来,也不花冤枉银子跟他们学,自己酿去!照样赚大钱,发大财!
但喊了话,却还是没有立马走,留下来看咋说的。毕竟赵成志酿坏了,没赚到钱。
大半的人都喊着愿意学,问让他们拿多少钱,“都是穷苦庄稼人,拿多了,还真拿不出来呢!”
“十年内,三分之一的果子!根据当年当时的价钱买,只是必须得卖给我家三份的一份!”
窦清幽并不想借这个捞他们的钱,等到都学会了酿果酒,到时候会很是有一段缺果源的时间,所以她要保证自家酿酒的果子。
一听不是要钱,村人都松了口气,有人当时就喊愿意,“那我们种几亩果树!结了果子给你一半,我们自己家酿一半。也不指望赚大钱发大财,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就好!”
村人还是多朴实的人家,虽然想着发财赚钱,但不付出也是不可能空手套白狼的。所以卖十年的果子给他们,都觉的理所应当,反正也是卖钱的。干了活儿有时候还拿不到工钱呢!更何况赚钱了!
这么定下来,杨里正就笑呵呵的开始分配村里谁家买哪的荒地,谁家在哪个山坡开荒,都报名到他这来,然后商量分块,商量不好的抓阄儿。
他也是真的高兴,不管能不能种活果树,酿上酒,这一下村子周围附近的荒地山地都能卖出去,为朝廷进项,那他这个里正也从中赚一笔。
刁氏恨恨的看着,恨的心里滴血。不教给她们,眼看着她们酿坏了酒,都不教咋办,弄的她们差点就赔本。自家人不教,却在这卖好儿,要教给外人!还是全部都教!贱人!可真是阴毒阴狠的贱人!
窦占奎心里无数遍的破口大骂,恨不得把梁氏叫过来直接打死。尤其是看到那些得知能学酿酒的村人又高兴又感激梁氏的样子,心里更恨。就该难产死了她!
梁氏还没弄过这么大场面的事儿,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窦清幽在一旁提醒,才没失措不知道该说啥。让村里都先看好地,一家人商量好,不仅山地荒地要拾掇,还有最重要的果苗的事。
“咱们要都种果树,一下子这么多果苗,上哪弄去啊?”众人提出了个种果树必须得解决的问题。
窦清幽会自己育苗,但育苗再等小苗长大长成果苗,时间太长了。
“果苗的事儿,我可以帮你们解决!”
人群后,满脸笑容的少年,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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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大庆朝,二十一岁的大龄女青年桑叶带着五岁的小豆包历经艰险回到乡下老家,却被长舌妇冠上“克夫”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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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叶不堪其扰,彻底暴露凶残属性,提着把剔骨尖刀追砍流氓地痞二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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