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尽是胖滚滚圆乎乎的孩子,就像寿仙翁旁边的仙童,让人喜欢的不得了。百草边看边摸,一不小心手指就在上面戳破了一个洞。她想将陷进去的纸抠出来,谁知稍一用力,手指触到哪就碎到哪。不仅没能将原来的洞覆好,反而又多添了几个洞。
百草悔的肠子都青了,颜初笑容宽慰的道,“既然损坏了别人的东西,那就赔点钱吧。”
恰在此时,店小二端了盘子上来。百草等他放下菜后,侧身让出被遮住屏风上的几个洞,脸色歉疚的道,“小二哥,这画上我不小心弄破了几个洞,赔钱的话你看要赔多少?”
店小二数了数洞,道,“一个洞十文钱,三个洞就是三十文钱。”
单一个洞要赔十文钱,百草实在觉得要多了点,但是也不好说什么。而且颜初就在旁边,以他的性子来说,也绝不会讨价还价的。谁知颜初却道,“这幅画总共也不过几十文钱,一个洞却要赔十文钱,这是不是太狠了点?”
“你觉得贵了?那就每个洞二十文钱。”店小二说。
“既然这样,我买一幅同样的画赔给你吧。”颜初说一句,店小二坐地涨价,“每个洞四十文钱。”
颜初脸色沉了陈,“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店家的意思?”
“每个洞八十文钱。”店小二的价格又翻一倍。
“叫你们店家来说话。”
“一百六。”
“我要是不赔呢?”
“三百二。”
颜初敛下温和的表情,口气淡淡的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店小二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我叫颜初,奕剑听雨楼楼主。你就说我找他。”
店小二摆明了不信,恣意嘲笑道,“你也真敢说大的!奕剑听雨楼楼主谁没听说过啊,你要是他的话,我还是他亲爹!”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要不信。”
“乖儿子,既然你是奕剑听雨楼楼主,那也有钱的很。爹爹就跟你少要点,每个洞算一两银子。”
颜初没有发怒,只是平静的道,“赔偿只能按洞的数量算吗?”
店小二毫不犹豫道,“是的。不管洞大洞小,都要赔一样的钱!”
颜初又问一遍,“真的是这样?”
店小二不容置疑道,“我说这样就是这样!”
“那好!”颜初站起来,走到纸糊的屏风旁,将纸上分散的小洞戳成一个大洞,“一个洞十文钱,我只赔这么多。”
“你有种!今天你要是不赔三两银子,你就别想走出这个店!”店小二如一条看家狗,因为赖着主人的庇护,显得凶猛无比。
颜初端了碗筷吃饭,百草见他这样,也该吃吃,该喝喝。店小二甩身离开,片刻功夫,就带了二三十地痞流氓返回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就是他!”店小二用手指着颜初,“今天他要是给不了三两银子,就打断他的腿!”
百草端着饭碗,心里暗自忖道,颜初赔是不赔呢?店小二蛮横无礼,要是她的话,就不赔!百草转目看看围拢在外的一众小混混,照这架势,要是不赔的话,难免就要打上一场!
想到这里,百草饭也不吃了,她将碗放下,小拳头捏的紧紧的。想着谁要敢先出手,就把他打趴下!颜初瞧她的模样,在旁道,“做人做事以和为贵。弄坏了东西赔钱不行,按原物赔一套新的,到哪都说的过去。”他目光对着百草,“我在这,你去照着买一幅新的来吧。”
百草立时就说,“那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一拥而上怎么办?”
“你担心他们以多欺少,我会有危险?”
百草心里是这个意思,嘴上却不承认,“我是想说,多个人多份力。”
颜初笑说,“那你就快点把东西买了回来。”
百草心内思索道,就算她买回来了,店小二也不会善罢甘休。祸是她闯的,最简单的办法,她回去拿几两银子就是了。
一众人的眼珠子都盯着颜初,似乎觉得放走一个百草也没什么。百草一路跑着,心底也冒出真实的想法。她想的是,店小二都欺负到头上了,颜初还不将他揍一顿?不揍就不揍了,还要她跑一趟?那还不如直接,直接……
百草尽量不去理会心中的想法,但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想起戏曲里那些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甘愿一掷千金的……
“嘭通”一声闷响,百草的脑门一头撞上了僵硬的横木。她疼得龇牙咧嘴,身子一倾,手上控制不住力量的向前抓去。深红软轿的格子窗纸上顿时被戳穿几个窟窿洞。弯腰从轿子里走出的是一位矮矮胖胖的小青年,他穿的很好,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
骤然一声脆响,百草的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耳光。她用手捂着脸,眼睛移向打人的一方。只见那又矮又胖的青年盛气凌人的道,“你走路不长眼睛吗?居然敢撞你大爷,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你知道大爷这一顶轿子值多少钱吗,你赔的起吗?”
百草自从觉得自己能变的正常以后,心情又好起来。但是在客栈里发生那么一档子事,现在又被掌掴,她压着一口怒气,“打都打了,你还想怎样呢?”
“你知道大爷是什么身份吗?撞了你大爷还敢嘴硬?”矮个子青年的脸上堆满了肉,一双小眼睛被挤得几乎不占地方,眼里的光芒也叫人看不清,“大爷这一顶轿子的钱你要是赔不起的话,就给爷磕一百个响头,不然就把你送到衙门关起来。”
旁边走过路过的行人有些围拢在一旁,用手指指点点道,“那不是邢恶少吗?唉,可怜啊。”
“话说的一点都不明白,谁呀,谁可怜?”
“能有谁,当然是得罪邢恶少的人可怜!”周遭的人窃窃私语,突然有一句话盖过所有的声音,“赔多少?”
在场众人纷纷扭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远远走来的青年男子衣白如雪,领口和衣缘饰有紫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云状花纹。他腰束锦带,系一条玉环宫绦,气质出尘,仿佛神仙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