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惠妃
突如其来的恩赏,令赵平清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连忙伏身谢恩,她终于……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在出了承德殿后,紫燕一边扶赵平清乘上肩舆,一边满面欢喜地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终于苦尽甘来。”
赵平清垂目抚着镂金护甲,悠悠道:“太后还在,皇后还在,算什么苦尽甘来。”
紫燕讪讪一笑,“只要陛下心向着主子,就算太后与皇后绞成一根绳,也奈何您不得。”
初春三月,正是百花盛放,彩蝶翩飞之时,一只蓝色的蝴蝶追逐着一片落花来到乘在肩舆上的赵平清身边,翩翩飞舞。
“别忘了恒儿现在还被留在长信殿中。”赵平清的声音是与这明媚春光格格不入的冰冷,只要一想到沈惜君害他们母子分离,她就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主子别急,陛下也说了,殿下早晚会回到您身边。”说着,紫燕疑惑地道:“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您要劝陛下选秀,这秀女入宫,难免会分薄您的恩宠,万一再有人诞下龙嗣,那大殿下……”她瞅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太子之位可就说不准了。”
赵平清伸手捏住飞舞在身边的幽蓝翅膀,“你以为恒儿现在就坐定太子之位了吗?”
紫燕不以为然地道:“陛下只有大殿下一个孩子,不立大殿下还能立谁?”
赵平清嗤笑一声,盯着指间拼命挣扎的蝴蝶,眯眸道:“陛下现在才三旬不到,身子骨又一向打熬的结实,不可能永远只有恒儿一个孩子,就算陛下肯,太后也不会肯,秀女进宫是早晚的事情,我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而且……”她幽幽一笑,“这宫里头人一多,是非自然就多了,她们也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整日只盯着本宫一个。”说到这里,她手指一松,蝴蝶连忙振翅逃生,可惜没有飞出多远,便坠落在地上,无力地扇动着翅膀,仔细看去,它两边翅膀不知什么时候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坏了翅膀的蝴蝶,自是飞不起来,只能成为这明媚春日里的祭品。
赵平清拍一拍手上犹如花粉一般的细小鳞片,幽幽道:“太后与皇后打得什么意思,本宫比谁都清楚;本宫真正要防的,不是那些秀女,甚至不是她们可能诞下的孩子,而是被掳去东凌的那一个!”
紫燕一惊,脱口道:“主子真觉着贵妃能回来?”
“至少太后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赵平清的身子随着肩舆上微微晃动,“幸好陛下忘了以前的事情,本宫又一直勤于照顾,处处揣摩着陛下心思,否则这宫里头,哪里还有本宫立足的地方。”
“奴婢知道主子受了许多委屈。”说着,紫燕忧容满面地道:“奴婢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怕陛下想起以前的事情,太后他们平日里可是没少在陛下面前提起。”
她的话令赵平清生出深深的恐惧,是啊,如果东方溯想起以前的事,想起她犯下的错事,一定再厚待她,甚至……甚至会废了她。
想到这里,赵平清整个人都在发抖,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拥有今日这一切,绝不可以失去!
良久,她压下心底深处的恐惧,俯身在紫燕耳边低语几句,临了嘱咐道:“记着,这件事只能你一人去办,万不可假他人之手。”
“奴婢省得。”紫燕应了一句,道:“主子今日也累了,到了含章殿,奴婢扶您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本宫哪有这么好的命。”赵平清抚一抚鬓边的累丝珠钗,凉声道:“后宫选秀,虽说陛下下旨让本宫负责,但还是得禀告皇后一声,免得她到时候借题发挥。”
紫燕点点头,命四名太监抬着肩舆往长信殿行去,春日里的长信殿较往常少了一份寂冷深幽,多了一份明媚生机。
等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阿兰自殿中走了出来,屈膝福了一福,恭敬地道:“皇后娘娘请赵昭容进去。”
紫燕在旁边欠身道:“姑姑错了。”
阿兰看向她,眼里有着不解的诧异,“错在何处?”
紫燕眼中掠过一抹得意,微笑道:“陛下已经封主子为正二品惠妃,所以姑姑的称呼错了。”
阿兰睫毛一跳,转瞬已是笑意盈盈地欠下身去,“奴婢不知娘娘晋封,多有得罪,请娘娘责罚。”
“姑姑言重了,正所谓不知者不怪。”赵平清和颜悦色地将她扶起,走了几步,“对了,本宫听说皇后娘娘这几日感染风寒,凤体不适,可有请太医看过?”
阿兰笑道:“有劳娘娘记挂,不过皇后娘娘并未感染风寒,就是那日傍晚没有关窗,被风吹得打了几个喷嚏,关了窗就没事了,结果也不知谁饶舌根子,一来二生生被传成了风寒。所以说这话啊,真是不能经他人之口,这白的也能生生给说成黑的,要不怎么连圣人也说流言猛于虎呢。”说话间,她们已是到了朱红殿门外,还未踏入,就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稚嫩欢愉的笑声。
恒儿!是恒儿!
赵平清急忙加快脚步,进了大殿,果见沈惜君正抱着孩子嬉戏,已经半岁的予恒长得玉雪可爱,露着小半截胳膊,使劲去拿沈惜君手里的波浪鼓,小嘴里长了两颗小小的牙齿。
赵平清忍着冲上去抱回他的冲动,屈膝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昭容来了。”沈惜君一边逗着牙牙学语的予恒一边漠然道:“有什么事吗?”
阿兰在一旁插话道:“启禀娘娘,紫燕姑娘刚才说,陛下已经下旨册封赵昭容为正二品妃,赐号‘惠’。”
沈惜君眼皮豁然一跳,抬头正眼打量着态度恭敬的赵平清,片刻,她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那可真是恭喜赵昭容了;不对,该称一声惠妃才是。”
“蒙陛下恩赐,臣妾实在惶恐不安。”她本是用来客套的虚话,哪知沈惜君面色倏然一沉,接着这话道:“你是该惶恐,因为你根本就不该拥有这一切。”
赵平清涩声道:“娘娘还在记恨往日之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