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南昭囚犯
徐大江倒也机灵,当即道:“小人刚才一时大意,没瞧着路,不小心跌倒撞了石头。”
“很好,去吧。”听到这四个字,徐大江松了一口气,赶紧退出屋子,一刻都不想多待。
闫重山眯眼望着重新关起的屋门,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目光一转,落在旁边的天机卫身上,徐徐道:“你去替本座办一件事。”
除了一年一次的大祭之外,祠堂从未有像今日一般热闹过,上百名村民挨个站在祠堂前,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祠堂门口那十几个被一根长绳像绑蚱蜢一样,连串绑在一起的人。
这些有男有女,年长的发须已是花白,最年幼的是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紧紧依偎在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女孩子身边,虽然脸上到处是脏污,依旧能够看出眉眼之间貌颇为相似,应该是两姐妹。
这些就是从南昭各地抓回来的慕氏族人,为了赶在慕千雪之前将这些人带到此处,闫重山等人也是拼了命,日行千里的宝马就跑死了七八匹,其中动用的人力物力就更不必说了。
“姐姐,我怕。”妹妹瞅着越聚越多的人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绣儿不怕,虽然爹和娘都不在了,但还有姐姐,姐姐会保护你的。”姐姐百宁虽心里害怕得紧,面上还是镇定地安慰着受惊的妹妹,现在她是绣儿全部的依靠。
徐大江抚着刺痛的脸颊站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这里可以清楚看到祠堂前所站的每一个人,他当这村长足足有十二年,别说是人了,村里的牛羊猪狗他都认得一清二楚,只要任何一个非本村的人出现在这里,就必然逃不出他的法眼。
一个二十左右的精瘦汉子留意到徐大江红肿的脸颊,走过来好奇地道:“舅舅,您这脸怎么了,跟我哥前些天被马蜂叮一样,不过你这样子,怕是得好几只马蜂一起叮才成。”
徐大江皮笑肉不笑地道:“胆肥了是不是,连舅舅也敢开玩笑,信不信我把你扔下河去?”
一听这话,那个叫石头的汉子连忙道:“别别别,我这不是关心舅舅嘛。”
徐大江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被跟你一样又臭又硬的石头磕了一脸。”
“哦。”石头虽然不太相信这话,但也不敢多问,指了被绑成一串的人群道:“舅舅,你说这人抓都抓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站在这里,直接关起来不好吗?”
“那些官爷的心思,哪是你我能够猜透的,总之他们让咱怎么做,咱照着做就是了,千万别惹他们不高兴,知道吗?”
“这话舅舅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外甥我就算睡着了也不会忘记。”听得这话,徐大江放下心来,见他要走,忙招手道:“先别走,帮舅瞧瞧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不是咱村的人,我瞧得眼都花了。”
石头疑惑地道:“无端端的为什么要看这个,难不成又有齐国奸细混进来了?”以前曾发生过齐国奸细混进村子里的事,所以一听到非本村之人,立刻就往这边想。
天机卫一事,徐大江不好与他说,只得顺了话道:“是,所以你帮着我一起盯;另外,可千万别说出去,要是打草惊蛇,我不饶你。”他学闫重山的样子说着。
“得令。”石头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随即与徐大江一起睁大了眼睛在不断聚集的村民中寻找面生之人。
二人直至眼睛瞪酸了,也没找到面生之人,反而是来了一队官兵,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目阴郁的武将。
徐大江认得他,正是此次押送南昭囚犯表面上的领兵人——副千户沈刚,他忙拉着石头迎上去,讨好地道:“千户大人,您怎么来了?”
沈刚拿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着,本千户不能来吗?”他最讨厌那个“副”字,故而出行在外,一律以“千户”自称,之前石头一时口快,称了一声副千户,可没少吃苦头。
“小人不是这意思,就是想着千户大人您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是了,何必劳驾您亲自过来。”徐大江并不在意他的轻蔑,事实上,在这些人眼中,自己确实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杀了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两样。
沈刚嗤笑一声,在徐大江还在揣测他对自己的回答满意与否的时候,他已经大步走到那群犯人身前,在扫视了一番后,对随他同来的士兵道:“去,把他们全部吊起来。”
这祠堂门口,恰好有一排杆子,用来吊十几个人,虽说勉强了一些,但还撑得住,那些士兵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吊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孩子。
“不要,我不要绑上去,姐姐我不要!”绣儿哭哭啼啼地躲在姐姐身后,说什么也不肯被绑上去。
一个月前,她还是宗族之中,备受宠爱的小小姐,一转眼又是被抓,又是被绑,受尽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能够撑到现在,已是很不容易了。
“绣儿她还小,受不了这样的苦,求你们发发慈悲,不要绑她,我保证她会乖乖待在这里,绝对不会跑的。”百宁张开瘦弱的双臂,像只小母鸡一样护着幼小的绣儿,见士兵不为所动,她拉着绣儿跪了下去,不断磕头哀求。
那些个士兵瞧着实在可怜,犹豫地看着沈刚,“大人,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沈刚阴恻恻打断他的话,“你代替她吊上去是吗?”
见沈刚没有网开一面的意思,士兵们只得硬起心肠,强行抱开姐姐,在绣儿尖锐的哭喊中,将她们二人分别吊了上去。
绣儿被悬在半空中,脚无着落,吓得小脸惨白,不停地哭嚷着,任凭吊在一旁的姐姐如何哄劝都无效。
沈刚听得心烦,命士兵取来鞭子,狠狠抽在绣儿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裳当即被抽破了,露出一道殷红的血痕,“给老子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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