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玖当然不会老老实实跟着对方走。
奈何天枢扭着她的胳膊,让她动也动不了。
杜筱玖眼睛含泪:“你们在我们家,欺侮我一个小姑娘。”
她索性往地上滑。
天枢愣住,手上一时松懈,真让杜筱玖滑落地上。
杜筱玖放声大哭:“有人评理吗,慕容家主在王府欺侮人啦!”
“……”天枢受了惊吓,慌忙看向慕容钊。
这里是外院,临近进出府邸的角门,客院也安排在附近。
所以来往的人,不算少。
主要是现在时间是正午,大家都还躲在屋里消暑。
杜筱玖也是觉着这个时间,仆人们都休息,她能找到机会跑出去。
谁知道都要看见胜利的曙光,半途跑出来一个找热水的天枢。
大热的天,找热水,也不怕被烫死。
慕容钊来到定北王府,不赶紧去找慕容王妃,却找什么热水。
杜筱玖拿不准他同慕容王妃,到底关系好不好。
现在,对方要将自己抓到客院。
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往外逃?
被关在小院子里,抬头就是巴掌大的天,想去打探消息,都没有地方。
她不知道慕容王妃是真病,还是同她一样被软禁。
也不知道定北王亲自来京里,到底存了什么目的。
自从延城县娘突然没了,杜筱玖就失去了安全感。
她害怕所有未知的、不可掌控的事情。
所以,她想立刻逃走。
只有站在外面,才能看清这个局。
她才能喘口气,找到机会,救出慕容王妃。
杜筱玖的干嚎,引起人们的注意。
慕容钊耳朵动了动,上去直接拎起杜筱玖,踮起脚掠过一边的墙头,进了院子。
原来隔壁就是他临时住的客院,怪不得天枢一咋呼,慕容钊就出来了。
感情这还是一个隐藏的武林高手。
杜筱玖瑟瑟发抖。
她还想大声哭,慕容钊正色:“你这个假丫鬟,引来别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杜筱玖一噎。
没好处,可她也不想慕容钊得到好处。
大不了,重新被抓回去,继续关着。
杜筱玖愤愤的想着,脸上全是不服气,可也不再叫嚷。
慕容钊见她气鼓鼓瞪着眼,倒是有几分慕容王妃少时的可爱。
虽然,顶着一张小定北王的脸。
慕容钊恍惚了一下,以前他们常打趣,说定北王,圆脸圆眼睛,清秀白嫩,若是女孩子,肯定更好看。
果然如此。
定北王也知道他们背后的谈论,所以等一成亲做了大人,不但将自己故意晒黑,还蓄起胡须,凸显自己第二特征。
只是杜筱玖身上那种痞劲儿和无赖感,却是定北王缺少的。
慕容钊不禁对杜筱玖,有了一丝兴趣。
他问道:“定北王说你守在你母妃塌前,怎么我瞧着,你特别想往外跑呢?”
杜筱玖目光闪烁。
定北王果然拦着,不许自己出来见人。
她垂着头,不回答慕容钊的问话。
慕容钊默了默,又说:“你该知道我是谁吧?”
杜筱玖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慕容钊说:“那你应该知道,我是站你和王妃这一边的,所以,告诉我真相!”
杜筱玖提起一口气,抬头看向慕容钊。
“你要知道什么真相?”杜筱玖问:“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母妃?”
对方轻功那么好,完全可以飞到王妃的院子,去瞧个仔细。
慕容钊苦笑:“你以为我没去?”
这下子,轮到杜筱玖愣住:“你难道没发现蹊跷?”
慕容钊说:“定北王,好像将他带来的所有影卫,都布置在你母妃院子周围,我根本接近不了。”
暗着不行,他想明着。
可定北王却打着怕感染慕容钊的名义,百般阻拦。
慕容钊拿着妹妹之前写的信,知道里面有隐情。
他怕自己硬来,反而让妹妹陷入危险境地。
所以慕容钊就在定北王府住下,打算找机会再去一探究竟。
“现在看到你,你总该知道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容钊问。
杜筱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有些不自信的说:“好像,从母妃认回我的时候,王府就不一样了。”
王府里,有人不希望杜筱玖被找到。
慕容钊目光微微一凝:“你说的没错,定北王突然朝你母妃发难,可能与你有关?”
杜筱玖愣了很久,有些不敢相信:“莫不是……当年我的丢失,跟王爷有关?”
她本来就怀疑,自己小时候的走失不寻常。
慕容钊刚想说什么,院门砰被推开,天枢走了进来。
“家主,外面来的王府下人,被我扯谎骗走了。”天枢说着话,还不忘瞪杜筱玖一眼。
杜筱玖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也是被天枢瞪的嘴痒。
她笑起来:“你若是凭着自己颠倒黑白的本事,去天桥走一圈,说不定能成为骗子界的首富呢。”
天枢气的红了脸,委屈的给慕容钊告状:“家主,她欺侮小子。”
慕容钊无奈的揉了揉眼角:“这是表姑娘!”
“表……”天枢一愣,仔细打量杜筱玖两眼。
他知道失踪的表姑娘,被王妃找到了。
家主也正是接到这个喜讯,特意赶来。
天枢马上不说话了,乖乖的一旁立着。
乍一看,跟普通的小厮无任何区别,正常的很。
杜筱玖撮了撮手指,也不再拿他打趣。
她现在,就想溜:“那个,我被王爷关起来,现在要逃出去;
您若真是我舅舅,会帮着我,对不对?”
慕容钊不理解杜筱玖的想法,有些迟疑。
在他心里,一个女孩子,尤其大家闺秀,就该守在父母身边。
何况,再没找到下家之前,他不想跟定北王撕破脸。
慕容钊迟疑一下,避到一旁:“你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见过你,明白吗?”
杜筱玖眉头微蹙,这是要明哲保身?
人呢!
她暗地叹口气,然后对慕容钊一笑,从容的走出了院子。
其实刚才,她对慕容钊印象挺好的。
对方行为举止,像是一个桀骜不羁的浪子。
但是现在,杜筱玖终于意识到,慕容家主就是慕容家主,先考虑的首先是家族的利益。
若慕容王妃真的被定北王软禁,慕容钊要做的,怕是首先去讲条件。
慕容王妃,只是慕容家同定北王讲条件的筹码。
杜筱玖自知,自己没有资格指责这种行为。
可她由心的不喜欢。
在她的人生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灰色。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为什么要同利益纠缠在一起?
她默默走出客院,无视身后慕容钊和天枢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