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嬷嬷这下子,一点留下的理由和后路,都被杜筱玖堵死。
当着外人的面,杜筱玖说话都这么不客气了,韩嬷嬷也不能再装傻充愣。
她不情不愿跟小艾出去,走到门口,再不愿往远处多走一步。
小艾见状,也不再强求。
反正杜筱玖说话小声点,韩嬷嬷照样听不清。
杜筱玖和贾茹云,屋里说了半会儿话。
等喝完一壶茶,吃空两盘点心,两个人才走出花厅。
韩嬷嬷什么也没听到,着急的在外打着圈转悠。
一会儿王爷若是问起来,可该怎么办。
贾茹云出了花厅,见到韩嬷嬷焦急的模样,对杜筱玖又说一遍:“你身边这个嬷嬷,赶紧处理了吧,实在碍眼的很。”
杜筱玖笑看着韩嬷嬷,扬声说道:“母妃病了,我不想拿这些小事烦她。”
贾茹云大吃一惊:“王妃病了,怎么没听人说起?”
杜筱玖还要说什么,韩嬷嬷急了。
王爷就不该让杜筱玖出来。
最后还是暴露了王妃病倒的事情。
她赶紧上上前一步,对贾茹云说:“实在是我家王妃,身体虚弱,想一个人清静,不耐烦见客。”
贾茹云想想也是,整个王府只有一个慕容王妃撑着。
若不是她病,估计给太后贺完寿,就该启程回云溪城了。
只是眼前这个婆子,当真无礼至极。
贾茹云本就是爱管闲事的人,她对杜筱玖说:“你家奴才好规矩,竟然敢随便插话。”
杜筱玖以前多讨厌贾茹云这个性子,现在就有多喜欢。
她当即拉下脸,对小艾说:“愣着干什么,这个奴才多嘴多舌,掌嘴!”
花厅外伺候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贾茹云不认识韩嬷嬷,她们认识呀。
王妃一病,韩嬷嬷就是王妃的分身,负责府上庶务,连上官王妃都无法插手。
现在郡主,竟然让人扇韩嬷嬷的脸,王府的天到底准备怎么变呀?
韩嬷嬷脸羞的通红,气的说不出话。
小艾也不废话,卷起袖子上去冲着韩嬷嬷,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子。
韩嬷嬷踉跄两步,眼里滚下泪来。
这一辈子,她也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王妃可以关她,眼前这个半路捡来的,凭什么!
贾茹云见韩嬷嬷还敢瞪眼,扯扯杜筱玖袖子,指给她看。
杜筱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还不可劲的使。
她冷笑一声:“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就滚去外院干粗活,别在我跟前晃悠!”
小艾也跟着说:“郡主心善,只赏你两巴掌,还不谢恩!”
韩嬷嬷气的咬牙,忍气吞声弯腰:“谢郡主恩典!”
今天,比上次更让她无地自容。
杜筱玖出了气,便将她扔在一边不理会儿。
她拉着贾茹云的手:“我不送你出去了,若是闲着无事,就来找我玩。”
贾茹云笑着点头:“必须的。”
两个人欢欢喜喜话别,杜筱玖拉着小艾,主动回了自己小院子。
她一点不担心韩嬷嬷报复。
杜筱玖巴不得韩嬷嬷胆子大点,对她打击报复。
这样她就有理由闹了。
贾茹云上了自家马车,出了定北王府,才将手从袖子里抽出来。
她的掌心,多了一个油包,淡淡散发着药味。
对面丫鬟好奇:“姑娘,这是什么?”
贾茹云摇摇头,刚想打开,马车颠簸了一下,纸包滚到了座位底下。
丫鬟当即掀开车帘:“怎么赶车的?”
车夫惶恐:“姑娘,一个妇人突然从对面蹿过来,差一点就撞上。”
丫鬟往前一看,果然路边跪着一个衣服破烂的妇人,还拉着一个面呈菜色的小孩子。
她说了一声“晦气”,便放下帘子,对贾茹云说:“撞上一对叫花子,姑娘没受惊吓吧?”
贾茹云摇摇头,弯腰掏座位底下的纸包。
然而这时候,外面有人开始大声嚷嚷:“贵人了不起,贵人撞了人就能一走了之?”
紧跟着,跪在路边的妇人也开始磕头:“贵人行行好,给点饭吃!”
贾茹云愣了。
定北王府离贾府又不远,她车里没必要备吃的东西。
丫鬟劝道:“姑娘,你别慌,几个小痞子。”
她话音未落,车帘突然被人掀开,露出妇人那张满是灰尘的脸。
贾茹云吓一跳,扑进丫鬟怀里。
妇人朝里伸手,幸亏车夫拽住她,往外推搡。
然而妇人抓着车轱辘不走:“车里有吃的,我看见了,求贵人赏口吃的,我儿子饿。”
配合着她的叫喊,小孩也哇哇哭起来。
路人围了上来,纷纷指着马车说:“谁家的,连口吃的都舍不得。”
“为富不仁!”
“现在有钱人,真是无法无天”
种种声音传进贾茹云的耳朵,令她又羞又恼,却又手足无措。
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就开始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对她横加指责。
她的车夫又没撞对方,凭什么!
丫鬟抱住刚才妇人看见的食盒,安慰贾茹云:“姑娘别怕,你就当这些人都是放屁!。”
她话音刚落,手里的食盒就被人拽走。
又是那个妇人。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甩开车夫,重新扑进车子,拽走食盒。
贾茹云不提防,被对方的手在身上摸了一把,袖子也扯断了。
丫鬟抱着贾茹云,气的直骂。
食盒里是杜筱玖给装的新出的点心,自家姑娘尝都还没尝一个呢!
妇人拿着食盒,立刻领着小孩子钻进旁边小胡同,七扭八拐一会儿不见了人影。
围观的人都被妇人的行为惊呆了。
刚才他们眼花了吧?
怎么跟平常为富不仁的套路不一样?
随即,大家露出一副同情的目光。
他们后知后觉,马车里的人,感情遇到痞子了。
大家觉着无热闹可看,更不能飚显自己的正义,纷纷散去。
贾茹云吓的直哭:“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侍卫。”
什么时候,京城的白天,也这么危险了?
她抽泣着将撕烂的袖子扯了扯,想起妇人指甲缝都脏兮兮的手,贾茹云更生气,索性将整个袖子都撕下来扔了。
丫鬟赶紧从座位底下,又拿出一套,给贾茹云换上。
贾茹云越想越难过,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她边哭,边往座位底下摸。
贾茹云还没忘记杜筱玖给的东西。
等她摸出纸包,打开一瞧,当即愣住,连哭都忘了:竟然是一包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