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比还未动手就一败涂地来的更憋屈。
皇后一夕之间,头发白了一半。
“哥哥死了?”
整个翠鸣宫,一片沉寂和幽暗。
皇后缩在凤椅上,再无往昔的威风。
她的声音苍白憔悴,有气无力:“那如意夫人呢?”
若灵含泪回禀:“如意夫人痛心疾首,据说病倒了。”
皇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算她有良心!”
哥哥死了,侄子还活着。
家的大部队,还死死掌控着庆州城。
皇后目光重新有了光彩。
她促使家登上巅峰,就不能对家的行将颠覆,坐视不理。
只要家还有一个人,后代子孙都会记着她的名字!
皇后坐正了身子,对若灵吩咐:“让那些宣旨的人,进来吧!”
因为搜出之水勾结南蛮的罪证,借着之前龟王城失利的事实。
就算有官员是家一派的,此刻也不敢出声。
永明帝勃然大怒,当即下旨捋了镇南侯这个封号,将镇南侯府的资产,全部充公。
为免庆州城的军队骚动,朝廷将镇南侯伏法的消息,瞒的死死的。
所有动作,全在暗夜私下进行。
哪怕第二天,镇南侯府门前的大道,也被禁卫军把守,不让百姓靠近。
当初与梁家相好的人家,比如魏国公老夫人,忍者激动冲到平津侯府,询问案件的进展。
而另一边,静嘉公主捧着肚子,也冲进了永寿宫。
在宫里,她意外撞见了益阳公主。
对方失魂落魄,手里提着酒壶,恍恍惚惚进了延寿宫。
静嘉公主没有惊动对方,等益阳公主进去,才重新起了轿撵。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上官太后了了心事,神清气爽,正提着把水壶,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浇水。
静嘉见她起色不错,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张起来。
她上前挽住上官太后的胳膊,担心的上下打量几眼。
上官太后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不要理这些事,都是些陈年旧案,与你无关!”
上官太后小心的牵着静嘉公主的手,进了大殿,看着对方安稳坐下,才松了一口气。
静嘉公主蹙眉:“母后,当初长兴伯说要寻你,我就觉着不妥;他果然没安好心!”
上官太后在内宫安享晚年,长兴伯这一出手,直接打碎了她的平静。
静嘉公主很是生气。
上官太后闻言,嘴角微翘,意味深长望了静嘉公主一眼。
果然是被她养的太傻。
她说道:“你身子重,就不要考虑这些想不通的事情,安心养胎!”
静嘉公主一噎:“母后,说我傻吗?”
上官太后笑:“我的乖囡囡,除了在感情上,哪里傻了?”
“母后还是怨我执着与萧郎”静嘉公主红了眼睛;“母后也年轻过,当知道那种浓烈的感情,是忘不得的。”
何德何能,她竟然在将要失望的时候,得到了萧治。
一旁青柠看着生气,忍不住插嘴:“殿下,好好的您哭什么,没得惹了太后不开心!”
青柠是上官太后从娘家带进宫的丫鬟,伴着上官太后吃过很多苦。
当年的老人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她自梳了头发,一直陪在上官太后身边。
因此在永寿宫,除了上官太后,就数青柠说话最有分量,连永明帝也对她极为宽厚。
静嘉公主是青柠一手抱大,自然也是很敬重她。
青柠一出口,静嘉公主慌忙擦了眼泪,小心翼翼朝上官太后望了一眼。
上官太后没有阻拦青柠的意思。
静嘉公主知道,怕是上官太后,也嫌她不分场合说什么萧治了。
静嘉公主忙说:“母后,我……”
话还没说完,上官太后就打断了她:“说过多少次,你怀着身子,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最近反正得罪了人,若是你怕哀家被别人打击报复,不如陪着哀家去西山别苑,避避风头!”
静嘉公主即使不来,上官太后也要带着她,去西山别苑住着。
之水死了,皇后却还活着。
那些搜出的罪证上,并没有皇后什么事。
许是念着多年夫妻,又是永明帝唯一孩子的母亲,永明帝只将皇后软禁,并没有想象中的废后。
皇后在后宫,也经营多年。
虽然被困在翠鸣宫,谁知道她暗地里,使什么手段。
之前是皇后在明,上官太后在暗。
如今正反了个。
上官太后知道这一次,自己彻彻底底走到了皇后的对立面。
静嘉公主懵懂。
上官太后不怕皇后针对自己,就怕皇后迂回的利用静嘉公主做章。
反正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不如带着静嘉公主早早避开。
静嘉公主想说什么,青柠抢先道:“奴婢这就派人去公主府收拾东西,驸马爷也跟着。”
上官太后白了她一眼:“你今天话可真多!”
然而语气极为宠溺,并没有责怪之意。
青柠笑着又说了几句暖场子的话,便下去吩咐了。
去西山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上官太后忙着搬家,宫外的案件,已经开始进入最后的程序。
梁景湛身上的血窟窿,还没有完全止住伤口。
每走一步,都撕扯着伤口重新流血。
然而他还是忍着剧痛,到了公堂。
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就差这最后一步了,他不想中途产生意外。
因为证据确凿,案件超乎寻常的顺利。
梁家被平反,返还了当初查抄的家产和将军府。
梁景湛忍着激动,将父亲兄弟的牌位,迎进了将军府,梁家人被抛在荒野的尸骸,重新装殓入棺,葬进梁家祖坟。
为当年冤死的一百条人命,点上香火,洒下黄酒,梁景湛泪流满面。
苟且偷生十余年,勿论过程如何,他总归做到了!
永明帝要将威武将军的称号,继承在他的头上。
梁景湛拒绝。
他不想再要大楚朝廷,任何一个封号。
杂草丛生的将军府,被梁景湛重新关闭,封住了当年梁家所有的辉煌。
一直压在梁景湛心头的重任,突然间消失,使他倍感轻松。从此,他将拥有一个崭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