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曾清洗的乞丐服,散发着浓浓的臭味,闻到味道的人,纷纷躲避开来。
也有性情暴烈之人,心生不满,想着要教训孬孩一番,可看到孬孩身后有人背着病患,又忍耐着收起了拳头。
以己度人,人生在世谁没个灾劫?
等着进城的基本都是一些平民百姓,他们听到孬孩的话,纷纷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孬孩看到这个情形,忍不住心生感动。
在遇到贺子皓之前,他是个极为胆小怕事之人,流浪多年,受尽人情冷暖,从来不敢给任何人添麻烦,就算乞讨也不敢一直追着人要。
自从遇到了贺子皓,被逼无奈,他开始逼自己大起胆子,起初他心里很怕,如今却渐渐习惯了。
就像此刻这种开道之事,以前的他是肯定做不出来的。
看到纷纷让开的人群,还有那些提醒前面让开之人,孬孩突然觉得,世间还是温情居多。
他嘴里不停的感谢着众人,脚步不停的往城门跑去。
进了城,孬孩朝四周看了一眼,见到不远处停着等载客的马车,连忙招呼宁家下人一起跑了过去。
只可惜,这次三人却没有得到好的回应,这些车夫所架的马车都颇为精致,一看就是载富贵之客的。见到脏兮兮的乞丐还有一个快死之人,不等孬孩发问,车夫便立即撇开头,表明了态度。
甚至还有人让他们走远一些!
京城外城颇大,若是没有马车,走路还要走上很长时间才能到内城,届时只怕来不及救贺子皓。
孬孩和宁家下人心急如焚,只可惜他俩都没有来过京城,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普通的马车。
真正他们急着找人问之时,说完书的伍夫子从茶馆走出,正好看到了他们三人。
伍夫子见他们似有为难之事,略微一想,便大步走了过去。
“几位这是在找…”
伍夫子看清楚孬孩的模样,立即想到宁薇要找的那个名叫孬孩的乞丐。
宁薇说过,孬孩个子矮小,脸上有许多隆起的肿块,模样难看,甚至有些吓人。
虽然眼前这人不像宁薇说的那般胆小,伍夫子还是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叫孬孩?”
“你怎么知道?诶 ̄你能不能告诉我哪里能找到马车?等救了人会有人来报答你的。”
孬孩从未来过京城,不明白伍夫子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
只不过他此时没空好奇,他一心记挂着赶紧找到马车。
伍夫子见他神情焦急,再看宁家下人背上气若游丝之人,心中明白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他连忙朝茶楼里喊了一声,立即便有个壮汉走了出来,伍夫子吩咐壮汉道:“去把马车赶过来。”
壮汉应声,立刻就往旁边小巷子里跑去。
很快,孬孩一行上了伍夫子的马车。
宁家下人将贺子皓放下贺子皓,立即上气不接下气的对伍夫子说道:“这位先生,我们要去内城宁家,就是京兆府尹宁昌兴宁大人的府邸。”
伍夫子没有犹豫,立即让车夫往内城而去。
见马车动了,宁家下人和孬孩这才有空顺了顺气,方才那一阵狂奔可把他们累得不轻。
伍夫子打量了宁家下人一番,为了方便赶路,宁家下人身上穿的是常服,伍夫子一时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他带着一位病患,应当是来求医的,只不过求医为何不去康济医馆,反而要去宁府?
伍夫子哪里猜得出他会是宁家下人,旁人不知道宁家府里有名医,他可是很清楚的。
斟酌了一番,伍夫子问道:“两位这是要找宁大人伸冤?”
如今还是正月,百官休沐,京兆府也是如此。
想要等京兆府开堂审案,还要等到十五才行,这个时候,京兆府尹肯定休沐在家,伍夫子这样问倒也是合情合理。
孬孩正想回话,宁家下人却干咳了一声,孬孩立即闭上了嘴巴。
宁家下人看了看伍夫子,拱手回道:“不免这位先生,我有位远亲在宁府当差,此处是去找他求助的。”
宁家下人机敏,他清楚贺子皓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别人为好,不管他遭遇过什么,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总是没错的。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才他找不到马车,也坚持没有报出宁家的名号。
正因为他的这份机敏,贺子皓还活着并且苟延残喘来到进京的秘密,没有被外人知晓,日后省了宁薇许多麻烦。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伍夫子是宁薇的人,此刻意图哄骗伍夫子,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明明是自己人,对面却不相识,两人相互套话,日后想起,倒是颇有几分好笑。
好在伍夫子是个谨慎之人,并没有因为他说是去找宁府下人的,就丢下他不管。
伍夫子甚至还主动给内城的守卫解释,让原本想要拦下孬孩的守卫们通融了一次。
要不然,按照内城不允许乞丐进城的规矩,孬孩只怕是要滞留在外城了。
……
宁府
“嘻嘻 ̄叔伯们给我做好了木头车,等正月十六开集,我就可以去摆摊了。”
“瞧你兴奋的…”
宁薇和王雪琪在广康院说话,王泊则悄悄的离开了正厅。
王雪琪看了一眼,没有在意,王泊虽然不与人交流,可他并不傻,在宁府内走动不会有问题。
她安心的和宁薇继续说着话。
宁薇连着好些天没有休息,此刻有王雪琪陪着,也就正好偷闲了。
王泊低着头走出院门,没有抬头便选定了一个方向,默默地朝前走。
齐玄宸此刻正好回到广康院,见王泊一个人走在外面,没有多想便朝广康院走去。
刚踏进广康院,齐玄宸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记得王泊走的那个方向有一汪莲池,此刻正是化雪之时,王泊若是不小心掉进莲池…
齐玄宸摇了摇头,转身往王泊所走的方向而去。
这一去,齐玄宸发现了王泊的秘密,这个秘密对日后的齐玄宸帮助极大,只是此时却是没有多少用处。
……
如今的宁家氛围平静安详,宁昌兴与难得偷闲的宁昌隆,围坐在棋桌边上,边喝着茶水便说着有关白鹿书院之事。
宁昌隆在校考过皇长孙过后,已经决定收皇长孙为弟子了。
只不过,想要正式成为他的徒弟,皇长孙还需好好表现,若是他勤奋好学,那就问题不大了。
如今宁昌隆只需将白鹿书院的事安排好,便可去往渤海,是以他今日特地来请教宁昌兴一些事。
宁昌兴为官多年,与官员打交道早已是顺手拈来,有他的提点,相信宁昌隆处理起事来必定事半功倍。
太夫人近日一直牵挂着宁雨秋,精神头不算太好,宁薇的灵气虽好,却是治不了心病。
为了排解太夫人烦忧,杨氏和小王氏便拉着太夫人一起去看范氏。
范氏的肚子马上已经足月了,临盆也就这两天的事,是以她从年关开始便没有出过院子了。
正好这段时间宁浩磊休沐,日日陪着她,倒是让她颇为舒心,一点也没有即将临盆的紧张感。
沉浸在平静之中的宁家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命悬一线的贺子皓带着满腹仇怨委屈,正往宁家而来。
按照宁家下人的意思,车夫将马车停到了宁家后院的角门。
马车挺稳,他迅速跳下马车,敲响小门。
宁家后院的小门如在锦州时一样,由外表平平无奇,实则武功高强的赵婆子看守。
赵婆子给了宁薇揽月步法后,渐渐与宁薇走得颇近,虽说她坚持在此守门,实则她也算得上是宁薇的亲信了。
赵婆子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面无表情的看向宁家下人。
她与宁家下人都曾在锦州宁府当差,自然是熟识的,她见宁家下人一脸焦急,皱了皱眉头将门彻底打开。
“你去将马车里的背进府,我去去就来。”
宁家下人给赵婆子留下一句话,便快速往宁府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