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对方是皇帝又如何？难道还指望一个皇帝，对一个臣下之妻用什么真心不成？人死了，陛下顶多感叹几句，随后也就淡忘了。

　　霍清音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笃定苏婉会帮助她。因为她根本不能承受泄露此事的后果。

　　“如果能帮，我当然愿意帮你。”苏婉说道，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并不在意她话中的威胁一般，“只是，清音姑娘还是太高看我了。”

　　霍清音闻言，立时收敛了笑意，脸色微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说道：“太太这这么说，是不想帮我了？”

　　苏婉摇了摇头，笑道：“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我岂敢不帮你？只是的确是力有不逮。莫非清音姑娘以为，我在陛下心里，会有多大的分量不成？”

　　霍清音皱起了眉头，倒是也相信了苏婉的话。她心里也不认为，苏婉有那个本事笼络住陛下的心。陛下后宫里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哪里会稀罕她？不过是陛下想要寻求刺激，换换口味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苏婉到底能不能帮上她的忙，还真是有待商榷。

　　但是，即便只有一成的希望，她都不愿意放弃。如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才行。

　　因此，她舒展了眉头，冷冷说道：“这我可不管，我要的只是结果。如果太太办不到的话，那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失口将这件事说出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苏婉气笑了。

　　“不敢，我怎么敢威胁太太，我只是在请求太太。”霍清音淡淡地说道，也没有刚才那假惺惺的亲热劲儿了，“而且如果我做了皇妃，太太也有好处，至少太太也能找一个靠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苏婉才不会相信霍清音的话，如果她将来当了皇妃，用不到她了，不对付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她当靠山？

　　“靠山就不必了。”苏婉说完，见霍清音神色微变，她又继续道：“不过，清音姑娘的事情，我还是会帮忙。但结果如何，我就不敢保证了。”

　　霍清音这才露出笑脸来，说道：“我就知道太太是个好人，一定会帮助我的，我那就等太太的好消息了。”

　　苏婉道：“我只是说尽力而为，并不敢保证结果。”

　　“太太实在太小瞧自己了，我相信太太一定能够做到。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是该回去学习礼仪规矩了，免得让太夫人怀疑。”霍清音站起身来跟苏婉告辞。

　　苏婉客气地挽留了几句，挽留不住，还特意起身相送。

　　霍清音以为苏婉被自己给吓住了，很是满意她的态度，正要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又转过身来，对苏婉说道：“还有一事，我差点忘了告诉太太，是关乎太太生死的大事。”

　　苏婉闻言一愣，她原本以为她说的大事，就是发现了皇帝跟她之间的那点事，没想到还有其他事，便出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还请姑娘直言。”

　　“前几日，我去芳菲馆找大小姐说话。不知为什么，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我有些好奇，便走了进去，然后就听到大小姐正在跟胡妈妈说话。”

　　胡妈妈正是跟苏婉陪嫁进来的，名义上是苏婉的奶娘，其实是寿宁大长公主的人。苏婉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差点被她打了巴掌。苏婉对她厌恶至极，听到她反射性地皱了皱眉，但关乎自己的生死，还是认真地听了下去。

　　“她们说了什么？”苏婉问道。

　　“她们想要阻止太太入住画锦堂呢！为此，大小姐还跟大长公主殿下写了信。不过，我听胡妈妈的意思，大长公主已经想好法子要对付太太你了，让大小姐稍安勿躁，不要打草惊蛇呢！”霍清音有些怜悯地看着苏婉，大长公主若是真想对付一个人，那绝对不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苏婉想要入住画锦堂的作为，恐怕是彻底激怒大长公主殿下了。

　　这本不关她的事，苏婉的死活跟她无关，但是，她现在需要苏婉的帮忙，可不希望她这么快就死了。

　　当然，如果苏婉不肯帮忙的话，这个消息，她会烂在心里，永远也不会告诉苏婉的。

　　苏婉闻言，心中一紧，顿时明白自己之前为何不安了。她早该想到大长公主殿下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既已到了这种地步，让她退缩是不可能了。

　　想到陛下给的那张护身符，苏婉也有了些底气。她已经不想继续活在大长公主的阴影之下了。她不让她住画锦堂，她就偏要住。她倒要瞧瞧，她要怎么对付自己？

　　“我知道了，多谢姑娘告诉我这个消息，你那件事，我会尽力帮忙。”苏婉说道。

　　霍清音要的就是苏婉这句话。她知道之前的话，一定会得罪苏婉，所以，她需要用这件事，来抵消她对自己的恶感和抵触。至少，把自己当成敌人。

　　霍清音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满意地离开了。

　　苏婉则是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让人让青绫叫来。

　　“太太，您找我？”青绫来了之后，便好奇地问苏婉道。

　　“我们进去说。”苏婉带着青绫进了西次间，在炕上做好之后，才问道：“青绫，你待在我身边，最主要的指责，就是要保护我对吗？”

　　青绫点了点头，道：“是。”顺便传递一下消息。

　　“你功夫很厉害吗？”苏婉有点好奇地问道。

　　青绫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纠结了一会儿说道：“那得看跟谁比了。不过，奴婢从小练功，至今也有十年了，保护太太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苏婉听了这话，稍稍放下了心。虽然大长公主不会派人刺杀她，但是，却但却发生什么人为制造的意外，有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到底感到心安。

　　“那跟侯爷相比如何？”苏婉其实不知道霍渊究竟有多厉害，但是，昌武侯府本就是武将传家，他既然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上，想必身上的功夫也不会太差。

　　青绫倒是很诚实地说道：“奴婢恐怕不是侯爷的对手。”她更擅长的是伪装和搜集消息等。

　　随后，又好奇地问道：“太太问这些做什么？”

　　苏婉道：“我只是得到消息，寿宁大长公主要对付我，所以想要了解一下你的战斗力，也好早做准备。”

　　青绫皱起了眉头道：“如果是大长公主要对付太太，那只凭奴婢一个人，怕是没有办法护住太太。而且，这也不是武力高强就能应付得了的，奴婢需要向上面请示一下。”

　　苏婉点了点头，说道：“好，你把今天霍清音来找我的消息，也一并传递过去吧！”杨永知道了，害怕陛下不知道吗。

　　苏婉相信，她跟霍清音的对话，青绫肯定是听到了。让她传递消息过去，看陛下怎么决定吧！反正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让她为了霍清音进宫，就牺牲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求陛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苏婉心里倒是希望霍清音可以进宫的，因为她很想看到，霍清音跟贤妃狗咬狗的情景，想必一定很精彩。

　　青绫果然点了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直到此时，苏婉方舒了一口气。

　　用过午饭之后，苏婉歪在炕上小憩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将她给吓醒了。

　　苏婉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即便是去书房练了一会儿子，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决定还是等霍渊休沐那天，让他陪着自己回娘家，有霍渊在身边，她也会安心一些。

　　想到这里，苏婉微微一怔。

　　她现在竟然已经下意识地依靠起霍渊来了，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到了晚上，苏婉去给太夫人请安时，特意看了霍灵芸一眼，发现她跟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或许是心理原因，苏婉看到她，就感到心里有些别扭。

　　因为她现在总算意识到，就算是对方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对她也有一定的威胁力的。

　　只要她碰触道了苏清浅的利益，她也会一改之前的沉稳乖巧，露出自己的獠牙。

　　但是，处在她的位置，如果她想要在侯府站稳脚跟，不可避免地就会占据苏清浅的位置。除非，她甘愿当一个空架子，但这是不可能的。

　　霍清音因为得到了苏婉的保证，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即便是陶氏和洪氏如何挖苦她，她也不以为然，甚至面对太夫人时，姿态放得更低了，引得太夫人对她的态度更好了一些。

　　太夫人还是不搭理苏婉，请过安之后，苏婉也不在她跟前碍眼，便早早离开了。

　　回到望秋院等侯爷过来，顺便跟他说说那件事。

　　但是，侯爷却命人传了话过来，他今天晚上不过来了，而是去了孙姨娘那里。

　　苏婉一下子怔住了。

　　她本以为侯爷今晚会过来的，即便……即便昨天，他对她说了那样的话，但是终究，他没有对她翻脸不是吗？还有回转的余地。何况，她还打算要跟霍渊说些事。

　　“太太，菜都要凉了，快用饭吧！”绿芙见状，微微一叹，上前劝道。

　　苏婉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刚吃了一口，便对绿芙道：“绿芙，你也坐，我们一起吃。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绿芙没有拒绝，斜签着坐了，陪苏婉用了晚饭。

　　苏婉晚饭用得不多，也没跟丫头们说话打趣，洗漱之后便休息了。

　　昨天晚上睡得太多，今天倒是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怔怔地想着心事。

　　她想着霍渊昨天说的话。霍渊让自己真心待她，可他又何尝真心对待自己？

　　想让她付出真心不难，但必定是对她一心一心，一生只守着她一个人，既然他做不到，凭什么要求她付出真心呢？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睡别的女人，她再如何心胸宽广，也绝对做不到。

　　而霍渊，没当她对他的态度有些动摇，甚至每每想要依靠他的时候，他却总是及时地给她泼一盆冷水，让她清醒过来，让她不敢泥足深陷。

　　所以，他真不能怪她，不能怪她……

　　惠芳园，霍渊虽然在孙姨娘这里，可他的心思，却一直牵挂在苏婉身上，连孙姨娘跟他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到。

　　他在想着苏婉现在做什么？是在跟丫头聊天，还是在练字，亦或是已经早早睡下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微微苦笑，她或许巴不得他不去她的院子呢！虽然她平时掩饰地很好，但他又如何感受不到她对自己的抗拒？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一直念着她。

　　他宠了她那么长时间，也是时候该冷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想清楚了。

　　孙姨娘见霍渊有些心不在焉，跟他说什么都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心里不由有气，便大胆凑过去，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说道：“侯爷，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安歇吧！”

　　霍渊回过神来，看到孙姨娘用一种讨好、热切、依恋、憧憬地目光看着他，心神不由微微一动，小苏氏可从来都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但她却一直表现的很善妒，好似很在意他的样子，如果他今晚留在这里，她恐怕又要跟他闹别扭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一种想要去望秋院的冲动。

　　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

　　小苏氏既然不肯对他用真心，自然也不会像她表现的那么善妒，她不过是想要表现给他看罢了，心里未必像她表现的那样。

　　既然如此，他何必再在意她的想法？

　　何况，就算她真的善妒又如何？他难道还能为了她，将这些妾室置之不顾？

　　这一晚，霍渊还是留在了惠芳园。

　　苏婉次日，很早就醒了，然后锻炼，洗漱更衣，去给太夫人请安。回来后，就让人准备车马，打算回一趟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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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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