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月是中秋明
蘅香院。
若芳正一脸恼色的跟冬寻抱怨着。
“也不知道娘和爹是怎么想的,先不说远亲不如近邻,单说那胡公子对我有恩,上门去请人家来一起过个节,怎么就不行了!”
冬寻小意的奉了茶盏,闻言,轻声劝道:“太太和老爷想必是有自己的计较,姑娘眼下可不是心急的时候。”
若芳脸上的恼色便僵了僵,但下一刻,却是越发的心急如焚,连声道:“前儿个云春回的话你也知道了,胡公子他们正在采买特产,指不定哪天便要走了。我……我如何能不急!”
冬寻暗暗的挑了眼若芳,唇角扯了抹讥诮,敛了眉眼不说话。心里却道:你个蠢货,若那胡公子当真对你有意,还愁寻不到法子与你搭话?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偏你却是自作多情,一心寻死!寻死倒也罢了,为何还要扯上我!
“冬寻,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要疯的。”若芳扯了冬寻,往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上次你说的那个主意,我决定了,就选在今晚。”
“会不会太急了!”冬寻似受惊般抬起头,一对漆黑的眸子满是惊恐惶乱的看了若芳,急切的道:“便是要行事,也选别个日子,今儿可是中秋节。”
“来不急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事!”
冬寻还欲再劝,屋外却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姑娘,大姑娘屋里的锦儿姐姐来了。”
若芳当即便不乐意了,张嘴便要说不见,冬寻却是抢在她前里,轻声道:“上回多亏了大姑娘替姑娘遮掩,姑娘不高兴见,奴婢便去应酬一番吧!”
若芳想了想,万分不情愿的点了头,自己甩手进了内室,留了冬寻在外面。冬寻撇了撇嘴,起身迎了出去。
“你们姑娘呢?”
“姑娘昨儿夜里没歇好,这会子还在歇午觉呢。”冬寻笑了上前挽了锦儿的手道:“你找我们姑娘有事?要不,去我屋里坐坐喝杯茶,等姑娘醒来。”
“不用了!”锦儿将手里的匣子拿了出来,递给冬寻,淡淡道:“我们姑娘新得了枝簪子,让我送来给你们姑娘,既是姑娘歇下了,你收着,回头姑娘醒了,你再回禀便是。”
冬寻接了锦儿递来的匣子,随手便打开看了看,待看清是枝杏花簪子,眸间便滑过一抹异色,嘴里却是连声道了谢,再次客气的道:“眼巴巴让你跑一趟,去我屋里喝盏茶吧。姑娘今儿新赏了我碟子芙蓉糕,还没吃完。”
锦儿还待拒绝,蓦的想起若兰的吩咐,便从善如流的道:“是嘛?我最喜欢吃芙蓉糕了,可惜我们院里总难得,既是你这有,那我就不客气了。”
冬寻撩了眼屋内,与锦儿相携走了出去,朝她的屋子走去。
屋子里若芳眼睁睁的听着两人的步子声渐渐离去,气得身子只发颤。
好在,没多时,冬寻便走了回来。
若芳看也没看那匣子一眼,随手便扔还给冬寻,怒道:“什么值钱的玩意我没见过,稀罕她这点破东西?值当你去应酬。扔了,我不要。”
冬寻嘴唇翕了翕,默默的捡了盒子,随手搁在妆台上。
“我适才与你说的话,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芳瞪了冬寻,不依不饶的道:“主意是你给我出的,怎的,这会子却又畏头畏脑的?你放心,便算是出了事,我也绝计不连累你便是。”
“姑娘这是什么话,”若芳伤心道:“原也是心疼姑娘才出的浑主意,说的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姑娘是奴婢的主子,便是叫奴婢去死,奴婢也断无二话的。”
若芳当即便笑了道:“好冬寻,我果然没白疼你一场。”
冬寻垂了眉眼,敛尽眸中嘲讽之意。
且说锦儿回了碧荷院,径自去若兰处回了差事。
“四姑娘歇午觉了,奴婢便与冬寻去了她屋里说了会子话。”
若兰翘了翘唇角,兴致盈然的道:“说了些什么话呢?”
锦儿虽说觉得若兰隐隐透着点古怪,但也没多想,便道:“奴婢说她伤再养几日,便寻不到痕迹了,冬寻便说,她按着她们姑娘的吩咐,每日用金银花,夜交藤,合欢煎了水清洗伤处。这才好的这般快!”
“金银花,夜交藤,合欢!”若兰“噗哧”一声便笑了,稍倾,轻声道:“我到是小瞧了她。”
锦儿不解的看向若兰。
若兰摆手道:“好了,你去歇着吧,今儿晚上不定闹到什么时候呢!”
锦儿有些奇怪的看了若兰,府里往年除了除夕,哪个节日姑娘放心上了!还不是露个面便寻了借口回自己的院子。怎的,今年却是有着打算好好闹一闹的意思呢?
只却不想,天公不作美,往年中秋节月圆如盘,月辉如霜,今年的中秋节却是雾霾霾一片,空气中满是淡淡的湿气,别说是赏月,便是院子里花树下坐个半刻钟便能湿了一身的露水。
“要么,回屋里去坐着喝茶吃些点心?”司氏笑盈盈的问着谢弘文。
谢弘文撩了眼默然无声坐在圆桌两侧的子女,目光落在若兰身上时,顿了顿,眼里滑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欢喜,点头道:“如此也好。”
司氏身侧侍候的张妈妈便起身去安排,不多时,再次走了回来,请了众人回屋。
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朝若兰看去,待得看到若兰神色温婉的跟在司氏身后往屋里走时,不由齐齐蹙了眉头。
“三哥,她为什么还不走?”最小的若英不解的问着牵了她手的谢景明。
谢景明目光沉沉的撩了眼身姿如松的若兰,捏了捏若英的手,用恰到好处的声音道:“不许胡说,往年是大姐姐身子不好,才会早早回去的。”
若英还待再说,手被重重的捏了捏,她当即闭紧了嘴,不再多说。目光又看向身前的若芳,想了想,上前扯了若芳的手,轻声道:“四姐姐,你还生我气吗?”
“没有,四姐早不生你气了。”若芳牵了若英,低头笑了对她道:“可是你以后要是再犯,四姐可就真要生气,不理你了。”
若英连忙摇头,“我再也不会了。”
走在前面的若兰看着她姐弟几人的天伦之乐,挑了挑嘴角,脸上滑过一抹讥诮之色。便没有注意到,走到她前面的司氏与张妈妈一瞬间交换了好几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