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大不了豁出去了。”庆乐转眸看了眼秦煜,“人是本郡主就的,本郡主负责到底,本来本郡主的名声就不知所谓,也不差这一桩了,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
庆乐想了想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连太后指着鼻子骂一顿,然后名声尽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秦煜板着脸,“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好好爱惜自己的名声,日后出嫁了,才不至于被人戳脊梁骨。”
庆乐小脸一沉,下一刻又瞪大了眼,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只见秦煜手里捏着一个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异常白皙,在脸上飞快的抚平,一转眼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完全找不到秦煜的半点影子。
“你!”
秦煜瞥了眼庆乐,“我还不至于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着秦煜转身离去,庆乐追了过去,“你去哪?”
“我只是个护卫,前几日染了风寒,郡主不必跟过来。”
庆乐闻言顿住了脚步,这下是彻底松了口气,那头管事匆匆跑来,“郡主,县主和秦大夫人上门了。”
庆乐小脸一沉,“哼!岂有此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去瞧瞧!”
瑾淑县主好不容易解除禁足没几日,冷不丁受到消息,心里积攒许久的气正没处撒呢,正巧碰上了,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呢。
于是和秦大夫人不谋而合,两人来了郡主府。
庆乐瞥了眼书琴,“去给相府送个信,把消息告诉萧九小姐,另外让京兆尹早日过来一趟。”
“是!”书琴点点头。
来到府前,庆乐冷着脸,更多的是一种失望和好笑,带着秦大夫人来的居然是瑾淑县主,她的亲生母亲!
庆乐下巴一抬,“不知二位这么一早就来了郡主府有何贵干?”
“孽障!”瑾淑县主依旧是高高在上,摆着架子,“见了我还不快行礼!”
“本郡主乃是正二品郡主,不知县主是几品?”庆乐挑唇反问,瑾淑县主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却被秦大夫人拦住了。
“县主多日未见郡主了,想必十分想念,郡主年纪小不懂事,县主何必计较呢。”
秦大夫人朝着瑾淑县主适了个眼色,瑾淑县主才将怒气压下,“行了,都进来说吧。”
庆乐笑道,“二位叙叙旧怕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是郡主府,本郡主才是这府里的主人!”
秦大夫人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今日贸然打搅是来要人的,听说郡主救了秦家二子,所以特意过来带回去的。”
“听说?听谁说的,郡主府里只有本郡主一个人住,秦大夫人该不会是为了昨日本郡主言辞冲撞,所以今日故意给本郡主抹黑名声的吧。”
秦大夫人笑容微敛,“郡主的意思是郡主府没有秦煜?”
庆乐点点头,“自然,本郡主可不记得救了什么人,本郡主还未出阁,秦大夫人可要把话交代清楚,本郡主不会任你随意污蔑!”
“啰嗦什么,有没有进去一搜便知。”瑾淑县主有些不耐烦,大步就朝里走。
秦大夫人也要跟过去,却被庆乐拦住了,“秦大夫人,你可有确凿证据郡主府里藏匿了秦二公子?”
“哎,郡主何必将此事闹大呢,秦家还要多感谢郡主救了秦煜,我来是将人带回府好好休养,郡主可不要一错再错,他是庶子,您是郡主,你们二人牵扯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秦大夫人话说的模糊,但其意思就是秦煜在郡主府里。
“笑话!凭你空口白牙就是说本郡主屋子里藏人了,拿不出个证据来,明日本郡主也说秦大夫人包养戏子,对夫婿不忠贞,秦大夫人是不是也该让本郡主一查究竟?”
“你!”秦大夫人脸色一阵青白,“秦家下人亲眼看见秦煜进了郡主府!”
庆乐冷笑,“是哪一位下人,站出来,本郡主倒要问个清楚,凭你也敢搜本郡主的府邸,皇室尊严岂是你能随意践踏的!”
“郡主可不要乱说,秦家绝没有这个意思,秦家不过是要带走一个人罢了,郡主处处阻拦,莫不是心虚?”
秦大夫人好歹也管家多年,哪里就被一个小丫头唬弄了。
“舅母处处端着长辈的架子,不顾尊卑,实在大胆。执意搜府,若是搜不出什么又该如何?”
萧妧得了信赶来,身旁是京兆尹赵大人,以及身后的官兵。
秦大夫人不悦地看了眼萧妧,“小九,我可是你长辈,当众顶撞长辈就是你的教养?”
“舅母若是不服气可以回头找我父亲说道说道,小九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舅母初来京都,罔顾国法,可是大罪!”
萧妧看了眼赵大人,“大人,堂堂郡主府说搜就搜,还带着这么多人前来,若不给个解释,日后想要坏对方名声,随意找个借口搜一搜府上,岂不是乱套了。”
京兆尹点点头,“县主所言极是,秦大夫人你可有什么证据?”
秦大夫人狠狠瞪了眼下萧妧,然后撇了眼贴身的丫鬟,剪翠立即跪下,“是奴婢亲眼看见二公子进了郡主府。”
“秦大夫人就轻信一个奴婢的话污蔑本郡主?”庆乐不缓不忙的开口,眸光凌厉,“原来在秦大夫人眼中,丫鬟的话远胜国法,甚至皇家颜面。”
秦大夫人怔怔,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闹得沸沸扬扬,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很快秦昀霆也赶来,“母亲。”
一见秦昀霆,秦大夫人似找到了主心骨,“昀霆,你来的正好,煜儿就在郡主府,可郡主似乎对秦家有很大误会,不愿意交出煜儿,煜儿身子弱,母亲实在担心。”
秦昀霆闻言蹙眉,抬眸看了眼庆乐,“郡主不如行个方便,将人交出来吧。”
庆乐冷笑,“秦昀霆你可知晓这一搜,代表着什么!”
秦昀霆犹豫了下,“可如今人已经来了,若没有个交代就这么走了,大家才会误会,若一搜以后没有人在,郡主才会洗清了清白。”
庆乐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许久以后脸色一变,“你们这般污蔑本郡主,还带着我母亲前来,要是搜不出个所以然来,本郡主一头撞死在门前,也好过被你们凌辱,到时候还请赵大人替本郡主做主,还本郡主一个清白。”
秦昀霆瞳孔一缩,他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为何眼前这位女子就这么倔强执着呢,秦大夫人愣了愣,有一些控制不住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了。
“郡主。”京兆尹吓了一跳,“此事不可儿戏啊,求郡主三思。”
萧妧却道,“庆乐,你放心,我一定求父亲给你伸冤,绝不偏袒秦家。”
庆乐笑了笑,“多谢小九,不枉你我相交一场,你是知晓的性子的,宁可清白死,不被世人指点骂。”
话落,众人纷纷觉得这位郡主傲气十足,应该不会做出藏匿外男的事来。
反倒瞧秦大夫人有几分质疑,把一个郡主逼迫至死,秦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秦大夫人被众人逼的下不来台,也急了,“我相信婢女不会说谎,还请郡主行个方便,若是真的没有人,我愿意向郡主磕头赔罪。”
庆乐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大夫人这个嫡母对一个庶子这么关心呢。”
秦大夫人脸色讪讪,众人恍惚了下,“原来是庶子啊,这秦大夫人摆明了是针对郡主的。”
“你!”秦大夫人要开口却被秦昀霆拦住了,“倘若今日搜不出人来,秦昀霆任由郡主处置!”
“昀霆!”秦大夫人忽然有些后悔了,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庆乐嘴角弯起一抹嘲讽,让开了身子,“好!那就请大家做个见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昀霆眼皮跳了跳,紧紧扶着秦大夫人。
“搜!”庆乐一声令下,诸位都让开了。
瑾淑县主第一个冲了进去,秦家带来的人不在少数,还有不少京兆尹的侍卫。
事到如今,秦大夫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了,“仔仔细细一定要搜仔细了,千万不许错过了。”
萧妧走近庆乐身侧,庆乐挤出一抹苍白的微笑,“无碍的,今日若不搜,也早晚会有这一日的。”
萧妧越发心疼庆乐,对秦家越来越失望了,萧妧看了眼秦大夫人和秦昀霆,那一刻有一个念头,若是任由秦大夫人继续下去,秦家一定会毁在秦大夫人手中。
至于秦昀霆,萧妧说不出的失望,忽然有了想法,不如培养秦煜上位,要好过秦家重蹈覆辙。
大约两个时辰后,几百人几乎将郡主府翻了个底朝天,能搜的地方一个不差,就差掘地三尺了。
时间越久,秦大夫人越是心惊肉跳,一股不详的预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秦大夫人两腿有些发软,不一会一名侍卫道,“大夫人,发现了二公子的玉佩。”
秦大夫人大喜,手里攥着玉佩,“果然是煜儿的,人一定在府上!”
庆乐心一紧,然后讽刺一笑,“搜了这么久连个人影没搜出来,倒是搜出一块玉佩,这里一半都是秦家下人,秦大夫人这手段未免太低劣了。”
“你!”秦大夫人涨红了脸,竟被人怀疑是作假,故意栽赃嫁祸的,“这玉佩明明就是从郡主屋子里搜出来的。”
“哼!都是秦家下人,还不是大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庆乐淡淡道。
“好了。”秦昀霆拉住了秦大夫人,一块玉佩的确说服不了什么,更加说服不了众人,“既然找到了玉佩,那人一定会在府上,不急。”
秦大夫人点点头,这才没了话。
庆乐手心里全都是汗珠,一颗心紧提着,人群里她似乎瞧见了那个单薄瘦弱的身姿,以及那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睛一闪而过再细细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又里里外外搜查了三个多时辰,接近午时,还是没有找到人。
秦大夫人额角的汗越来越多,忐忑不安的东张西望,瑾淑县主一脸怒气的走来,甩手朝着秦大夫人就是一巴掌。
“混账!你敢骗我,人在哪?”
秦大夫人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一只手捂着脸,两腿发软。
整整搜查了五个时辰,连个人影都没发现,若说逃了更是不可能,从昨夜秦大夫人就派人看住了郡主府,人绝对还在屋子里。
“不,不可能的,人一定还在府里藏着。”秦大夫人声音有些抖,嗓子发紧。
瑾淑县主气愤不已涨红了脸,恨不得掐死秦大夫人,“蠢货!”
庆乐瞥了眼瑾淑县主,瑾淑县主心一紧,“庆乐,母亲也是怕你被人迷惑,所以才一时糊涂,你放心这件事母亲一定追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
庆乐冷冷一笑,不语。
瑾淑县主讪讪的站在一旁,眼神犀利的看着秦大夫人。
直到最后一个侍卫归来,京兆尹,秦家,以及瑾淑县主府三家同时搜索,没找到人。
扑通!
秦昀霆掀开衣摆跪在地上,“秦昀霆任由郡主处置,绝无怨言!”
“昀霆,你这是做什么,煜儿一定好在府上,被她藏起来了。”秦大夫人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一只手紧抓着秦昀霆站起身。
秦昀霆身姿跪的笔直,搜查郡主府邸,还没找出什么来,不消了庆乐的气,文武百官以及皇上都不可能放过秦家的。
不是庆乐受不受宠,而是皇家颜面不容践踏!
庆乐缓缓一笑,“秦公子敢作敢当,本郡主佩服,既然如此本郡主就要你对天发誓。”
秦昀霆抬眸看了眼庆乐,似乎从未认真看过庆乐,此时的庆乐孤傲清艳,被人污蔑也不急不缓,莫名的让人心疼。
“发什么誓?”
下一刻,庆乐忽然勾唇浅笑,一字一顿道,“本郡主要你发誓,此生此世,秦煜活你活,秦煜死你死,绝不苟活!”
“不行!”秦大夫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呵呵,秦大夫人,你不是担心秦二公子吗,怎么这个时候心疼起大公子了?”庆乐嘲讽道。
秦大夫人脸色一僵,“我……”
秦昀霆愣了下,没想到受了委屈的庆乐唯一要求会是这个,是故意跟秦家做对,还是包庇秦煜呢?
“煜儿身子孱弱,这不是胡闹吗。”秦大夫人坚决不同意。
庆乐转身抽出一名侍卫腰间的佩刀,往地上哐当一扔,“要不然你自行了断吧。”
“你疯了!”秦大夫人怒瞪着庆乐,“你别得寸进尺!”
庆乐朝着秦昀霆鄙夷一笑,“原来秦大公子这般胆小懦弱啊,白白可惜了秦国公的威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呵呵。”
秦昀霆脸色涨红了,三根手指竖起,“我秦昀霆对天起誓,此生此世,秦煜生我生,秦煜死我死,绝不苟活于世,若违背此诺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妻离子散,永世不得超生!”
“昀霆!”秦大夫人脸色十分难看,扶起了秦昀霆,怒火涌上心头,“郡主莫要一时高兴,处处帮秦煜说话,还敢说没有私藏?”
庆乐忽然勾唇邪魅一笑,“既然秦大夫人始终不肯相信本郡主的清白,那本郡主只好以死明志了。”
说着庆乐朝着不远处的柱子狠狠地撞去,快到一半时,庆乐的身子被书琴挡住,但额头还是碰上了一些血迹,庆乐顺势倒在了书琴怀里。
“郡主!”书琴大叫。
趁着众人不注意,萧妧挡在一名侍卫跟前,紧紧的拽着那侍卫,侍卫眼眸中的恨意刹那间迸发,令人心惊不已。
“你要是出去,可就害死了庆乐!”萧妧低声道。
那侍卫闻言单薄消瘦的身子紧绷着不动弹,眼睁睁看着书琴怀里满头是血的庆乐,沉浸在震惊之中。
秦大夫人整个人已经傻了,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