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嬷嬷立即劝了劝赵妃,“娘娘的确该放宽了心好好养着,不必再劳思过度。”
赵妃对萧妧既是愧疚又是欣喜,萧妧能回来,是赵妃万万没想到的,只差一点点她就强行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这段日子赵妃日日在反省,西越帝每纳一个妃嫔,赵妃面上虽然不显半分,可心里却十分不好受。
赵妃并非在意后位带来的荣耀,只是皇后代表着妻,是唯一能和西越帝称作夫妻的。
就算再得宠的妃,也不过是个妾罢了,一如现在的自己。
赵妃真正理解了赵遵的做法,赵遵和萧妧相濡以沫,感情深厚,赵遵不愿意委屈了萧妧,更不想争夺什么,要的只是普普通通一份感情,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足。
赵遵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并非一国太子,赵妃想的却是太子身份,而非赵遵这个人。
两者相差甚远,是赵妃想偏了,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赵遵,也不怪赵遵能扔下一切,带着萧妧离开了盛京。
萧妧是真真切切看清了赵妃眼中的悔恨以及愧歉,再无其他,微微一笑,“余嬷嬷说的没错,母妃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天大的事也不需母妃操劳,只盼着母妃能早日痊愈才是。”
赵妃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萧妧的手背,“这是自然,母妃一定放开了心好好养着。”
见两人握手言和,徐淑妃眼眸微闪,紧紧抿着唇,和来时的心情完全相反,不自觉手中攥紧了手中锦帕。
“赵妃姐姐设计稿听太子妃的话好好养着身子,过些日子殿下回来,又该心疼了。”
这殿下二字咬的极重,也不知是在是宋湛还是赵遵,两个都是赵妃的儿子,可太子之位却只有一个,若有一日宋湛回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赵妃懒得理会徐淑妃的挑拨,较之前的死气沉沉,整个人都变了不少,宛若新生,一下子有了动力。
萧妧挑唇,“是啊,大哥和夫君向来最在乎母妃的,无论是谁,但凡最亲近的人受了欺负,这笔账定是要讨回来的。”
徐淑妃脸色讪讪,她算是瞧明白了,这位太子妃就是故意找茬的,摆明了要给赵妃撑腰,任凭自己如何挑拨,萧妧也不动于色,眼睛里更没有一点点的怒气。
以往对萧妧的传言大多是鲁莽冲动,嚣张跋扈,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就在此时,一名宫女上前,“娘娘,老夫人在外求见。”
话落,赵妃立即咳嗽起来,因剧烈咳嗽导致整张脸都泛红。
徐淑妃眼中略带一丝笑意,规矩地站在一旁,也不开口了。
余嬷嬷是愣了下,显然没料到赵老夫人在这个时候来,这不是明摆着刺激赵妃嘛。
“娘娘,老奴去打发了……”
余嬷嬷替赵妃顺气,低声询问。
萧妧伸手递上一杯清茶,赵妃接过润了润嗓子,好一会才恢复平静,只是神色又些不对劲。
“请进来吧。”
余嬷嬷欲言又止,赵妃却是一脸坚定,余嬷嬷无奈只好答应了。
萧妧斜了眼徐淑妃,“淑妃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萧妧倒是直接撵人了,一点也不客气,令徐淑妃怔了下,随即道,“赵妃姐姐,本宫宫中还有些事先行离开了,姐姐好好保重身子,本宫过几日再来探望。”
话落,徐淑妃扶着品言的手,缓缓迈着步离开怡然宫,一转身的功夫,小脸立即阴沉,但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婉大方,好似一切都没发生。
“余嬷嬷!”萧妧叫住了余嬷嬷,忽然道,“先派人去接赵二夫人进宫一趟吧,本宫先陪母妃说说话。”
余嬷嬷不明所以,但听萧妧这么说,也知道萧妧没有什么坏心,领悟了意思,点头答应出了门。
余嬷嬷对赵老夫人是不满的,更没给一个好脸色,“老夫人,娘娘眼下身子不适,经不得刺激,老夫人要说的什么话可要掂量掂量。”
这一番毫不客气的敲打令赵老夫人脸色微变,不悦的看了眼余嬷嬷,被一个奴婢差点指着鼻尖骂,赵老夫人原本的三分怒火立即涨到了七分。
当即冷笑,“嬷嬷好大的架子,我是娘娘的母亲,还能不为了娘娘着想吗,娘娘可曾交代过,赵家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娘娘,况且这是我和娘娘之间的事,还轮不着你一个奴婢来指手画脚吧!”
赵老夫人同样不客气,早就对余嬷嬷不满了,怀疑就是余嬷嬷在赵妃面前说三道四,离间赵家和赵妃之间的关系。
余嬷嬷差点气了个倒仰,这些年余嬷嬷和赵妃一样的心思,一心一意帮衬赵家。
余嬷嬷自小就是赵家的家仆,家中还有一些亲人在赵家当差,所以对赵家可以说是毫无保留。
有些人一直对她好,有一个不好,前面所做的一切都被推翻了,好似赵妃今日的后果因为赵家,但凡赵妃还有一点利用价值,赵家也会极尽全力的压榨。
余嬷嬷怒极反笑,“老奴虽是奴婢,但这辈子没做过一件愧对主子的事,老夫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娘娘也是您的亲生女儿,难道就不该替娘娘考虑考虑吗?”
赵老夫人被余嬷嬷那一脸鄙夷气的脸色涨红,手指着余嬷嬷,“你放肆,这里还轮不着你一个奴婢倚老卖老,信不信我让娘娘将你撵出去!”
余嬷嬷却是一脸无惧,抬眸看了眼天际,脸上挂着淡笑,“老夫人硬是要捅破和娘娘之间的最后一点牵绊,老奴也不拦着,尽管进去吧。”
那日赵妃没被废之前,本就是要去求西越帝严惩赵家,绝不姑息,可天意弄人,赵妃小产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西越帝误会了,虽赦免了赵家,给了赵家一块免死金牌,却也让西越帝对赵妃冷了心,自此两人之间有了隔阂,至今未见一面。
那是赵妃最后一次替赵家着想,没有去找西越帝辩驳,自己一个人扛着。
赵家却是不领情,深深伤害了赵妃,没想到此时此刻,赵老夫人居然还敢来找赵妃,就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何况是余嬷嬷呢。
赵老夫人压根就没将余嬷嬷放在眼里,气哼哼地抬脚进了怡然宫。
“娘娘,这个老刁奴实在太过分了,倚老卖老……。”
赵老夫人气愤的一直在骂,看了眼榻上的赵妃,“不如将余嬷嬷交给母亲带回去,回头母亲再给你送两个安分的进来。”
屏风另一头,萧妧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在下巴,冷眼瞧着赵老夫人蹦哒。
赵妃见了赵老夫人,眼珠子都发红,“余嬷嬷伺候本宫数十载,向来尽心尽力,本宫也已经习惯了,就不劳老夫人费心了。”
赵老夫人还没回过神,哼了两声,想着还有要紧的事就没揪着余嬷嬷不放,叹息一声坐在了榻上。
“娘娘这般温婉固执的性子不见得是件好事,这夫妻哪有隔夜仇,自古以来女子都是三从四德,你又是处在这个位置上的,更无法和普通官宦人家比较。”
赵老夫人语重心长,“你向来是个执拗的性子,男人都喜欢善解人意的,你倒好,偏偏固执着性子,反倒有些恃宠而骄了。”
赵妃听着沉默不语,赵老夫人又说了一大堆,却没有一句话是关心赵妃的身体,潜在意思就是劝赵妃要对西越帝低头,夺回属于自己的宠爱。
“素珺,你和皇上二十多年的感情了,难道真的可以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赵老夫人叹息一声,对赵妃的软弱无能以及固执有几分不满,语气也变得凌厉三分。
赵妃听着眼眸微动,“那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去主动找皇上言和,放下姿态,皇上毕竟是一国之主,如今又册封了沇儿做太子,这不就是在替娘娘铺路吗,只要娘娘有意,皇上迟早有一日会恢复娘娘的后位。”
赵老夫人说的十分自信和理所当然,西越帝对赵妃的感情,赵老夫人是看在眼里的。
“当初是因为沇儿,赵家才被皇上罢免,赵家拼死护着沇儿,没想到到头来却被一个外人挑拨了赵家和沇儿之间的感情,实在可悲。”
赵老夫人叹息一声,嘴里这个外人,指的就是萧妧了。
“原本倾琳也要来探望娘娘,可是身子实在不适,怕将病气过给了娘娘,倾琳这孩子命苦,又是娘娘看着长大的,被指给了六皇子做侧妃,好不容易延儿有了出息,却沦落这样的下场……”
提起赵延,赵老夫人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整个人陷入了悲伤,“延儿可是赵家的嫡长孙啊,年纪轻轻就走了,你大哥又是坏了身子,这是要断了赵家的香火啊!”
赵老夫人倏然抬眸看着赵妃,语气有几分责怪,“是太子下手害死了延儿,可赵家能怎么办呢,只能咬着牙往日子里咽,用延儿的性命消了太子的怒气,赵家可全都是为了太子啊……”
赵妃深吸口气,情绪也难免有些激动,“那老夫人以为如何,要本宫让沇儿跪在赵延面前磕头认错,再追封赵延一个爵位不成?”
一声老夫人让赵老夫人怔了下,虽然她的确有这个意思,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妃,“你刚才叫我什么?”
赵妃看着这一张熟悉的脸庞,不知为何,心里是一阵无奈和气恼,“老夫人可知本宫的孩子是如何小产的?”
“不是因为娘娘身子孱弱,长跪在议政殿前受了刺激才小产的吗?”
赵妃嗤笑,“那日本宫要去找皇上并非是为了赵家求情,相反的,本宫是要皇上重重的严惩赵家,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皇上念及和本宫多年情份,不得已才给了赵家赦免。”
赵老夫人愣住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老夫人,本宫的孩子就是被你们给害死的,本宫心心念念要帮赵家,到头来你们却这样陷害本宫,将迷幻药换成了绝子香,好狠毒的心思啊!”
赵妃这些话早就想质问了,今日索性说个明白。
“枉费本宫疼爱赵倾琳这么多年,一直视如己出,没想到却是一条实实在在的白眼狼,心思恶毒,
给本宫的绣囊中暗藏冷香,本宫就是因为吸了冷香才会小产,这么多日了,赵家可曾进宫探望一次?”
赵妃早就对赵家心如死灰了,不抱任何期待。
赵老夫人被赵妃的话惊住了,绝子香的事她是知情的,但冷香的事,赵老夫人是万万没想到。
“你一定是弄错了,倾琳怎么会给你闻冷香呢,这么做对赵家有什么好处?”
赵妃冷眼睛看着赵老夫人,“小公子不过才三岁,又是公主之子,远远不能扳倒颐和公主,有东鸣支撑,照样可以做侧妃,但若本宫没了孩子,别说皇上不愿意了,就连太子也不会娶颐和公主,赵倾琳压根就不想让颐和公主做侧妃,干脆来个永绝后患,本宫可不就成了棋子了么。”
这一番话说的赵老夫人哑口无言,“娘娘可能是误会了,冷香并不会造成小产,只是闻多了才会,倾琳许是一时糊涂……。”
赵妃闻言笑出了声,“是因为般若师太的占卜么,本宫没想到会栽在最信任的人手上,落到今日下场也不足为奇,般若师太的确给了批命不假,却是被赵倾琳调包了,本宫看见的那个是假的!”
赵老夫人呆楞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赵老夫人很快回神,“娘娘一定是误会了,听信了小人谗言,倾琳和太子从小青梅竹马,赵家也是尽心尽力培养倾琳,可半路却杀出个颐和公主来,怎么叫人甘心,太子连侧妃都不愿意给倾琳,娘娘,是您舍不得倾琳,要倾琳嫁给太子的,况且延儿已经没了性命,沇儿依旧是最得宠的太子,损失什么了?”
赵妃怒极反笑,“本宫差点失去了两个儿子,没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皇上的信任,到头来这一切在老夫人嘴里却成了本宫自找的,可笑!”
“娘娘,一定是有人陷害赵家,这些事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赵家怎么会陷害娘娘呢……”
赵老夫人见赵妃神色不对,赶紧解释。
“娘娘!”
忽然门外冲出一个人影,正是二夫人,赵老夫人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夫人没理会赵老夫人,跪在赵妃榻前,“臣妇可以作证,赵家绝对是不安好心,自从赵延被封做副将,赵家就已经放弃了娘娘和太子,要巴结六皇子跟太子做对,是赵延带人封锁了山谷口,投放毒药,命人射杀出谷之人,试图要谋害太子,只不过被太子发现了才被斩杀,赵家根本就是在利用娘娘。”
“你胡说八道什么!”赵老夫人恨不得撕了二夫人的嘴,怒瞪着二夫人。
二夫人深吸口气,“是我亲眼看见赵倾琳在屋子里调制药包,当时二房李姨娘怀胎五个月,不甚误食冷香差点小产,那冷香就是出自赵倾琳的院子,幸亏我多留了一个心眼,让丫鬟将赵倾琳院子里倒的残渣一一收藏,要想查证,随便找个太医就行了。”
赵妃早就心知肚明,根本无需找太医查证。
“娘娘,您不要听信这贱人胡说八道,绝没有的事,这贱人一定是气恼前些日子搬离了赵家,没得一分好处故意挑拨离间呢!”
赵老夫人气的拿起拐杖就打在了二夫人后背,二夫人下意识闪躲,才没被砸着。
“你敢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假话吗,你不敢,我敢,我刚才所说倘若有一句假话,就让二房不得好死!”
二夫人是个爆脾气,简单明了,根本不惧赵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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