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猛然抽出软剑指着鸢若,令鸢若大吃一惊,怎么和预料的不一样呢,都说西越太子对太子妃宠爱有加,宁可抛弃尊贵地位,也不要太子妃受半点委屈,几乎是六亲不认。
怎么会突然拔剑相指,那眸中一闪而逝的厉色绝不像是开玩笑的,令鸢若忍不住背脊发凉。
“殿下.......”鸢若故作楚楚可怜,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遵。
就连西越帝也被赵遵吓了一跳,出门几个月,回来怎么会大变模样了,第一次宫宴上萧妧剑拔弩张的嚣张狂妄,谁敢说萧妧一个字不好,赵遵可都是护的紧紧的,一夕之间怎么就开窍了?
“沇儿,小九不是故意的,母妃可以替小九作证。”赵皇贵妃忙替“萧妧”辩解,“沇儿,小九可是你明媒正娶好不容易娶进门的妻子,你这是怎么了?”
赵皇贵妃早就接纳了萧妧,经历了种种,也渐渐被萧妧耳濡目染,活得潇洒自在,不必受拘束。
原本赵遵回来和萧妧重逢是件好事,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呢。
“母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犯了错就该受惩罚。”赵遵一脸坚决,高大挺拔的身姿站在大殿中央无疑是最显眼的,更难令人忽略的则是那一张冷峻的容颜。
赵皇贵妃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儿子了,她以为赵遵很爱萧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怎么会公然给萧妧委屈受呢。
“小九犯了什么错,她是尊贵的东鸣公主,娶她之前早就言明不纳妾,你是西越太子还要出尔反尔不成!”
赵皇贵妃也忍不住怒了,伸手就要扶着“萧妧”站起来。
一旁的朝慬公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三日前她明明就去过太子府,怎么一转眼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一样呢。
朝慬公主瞥了眼红袖和青予二人,两人面上更是一丝担忧也没有,沉默的低着头。
这种种气氛实在太诡异了,朝慬公主微微蹙眉,“二皇兄,二皇嫂身为太子妃,今儿又是庆功宴,二皇兄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将二皇嫂放在眼里了,母妃说的没错,二皇嫂性子使然,并非有意冲撞皇祖母,何况皇祖母在这种场合说纳妾,二皇嫂为了二皇兄松口,已是不易了。”
朝慬公主为了替“萧妧”说情,不惜得罪宋太后。
宋太后脸色微微一沉,不悦的扫了眼朝慬公主,“这叫什么话,哀家不过是好意提点太子妃几句罢了,在场的夫人都可以作证,是太子妃太放肆,根本没将哀家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话落,众位夫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附和,一时更是摸不透太子的心思,难不成是太子厌恶太子妃了,太子妃失宠了?
“朝慬,本宫知道你和太子妃近来交好,怎么如今也变得这般不知礼数,母后可是长辈,哪有一个小辈当众顶撞长辈的,太不像话了。”
重华长公主看了眼朝慬公主又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赵皇贵妃,嘴角微翘,她就说嘛,天底下哪一个男人受得了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子,即便貌美如花,太子身份显赫,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子,这就是男人的通病。
重华长公主的心情忽然愉悦了不少,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似希望将事闹的越发越好。
“皇上,太子妃近日的确有些急躁,怎么说太后也是长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不该这般不知礼数,平日私底下不知分寸就罢了,今日这场合.......”徐贵妃忽然站出来,欲言又止的看着西越帝。
徐贵妃瞧了眼地上的“萧妧”,自然是要极力帮着宋太后毁掉“萧妧”的名声的,也好替自己出口恶气。
徐贵妃话落,徐夫人第一个站起来,“皇上,方才臣妇等人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太后娘娘念其殿下至今无子嗣,好心关怀了几句,谁知太子妃反应激烈,当众出言不逊,压根就没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太后娘娘有什么错,臣妇相信在座的夫人都能体会太后娘娘的心情,自然是希望子孙后辈繁衍子嗣,太子妃这样的性子未免太霸道了些。”
徐夫人话落,众位夫人纷纷跟着点头附和,但出奇一致,不敢指责赵皇贵妃,只将责任推给了“萧妧”。
赵皇贵妃急的脸色发白,手心里全都是汗珠,不安的看着赵遵,“沇儿,你忘了当初对小九的承诺了么,小九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做人不能忘了本份,小九是一路跟着你嫁入西越的,之前受了种种委屈,你都忘了不成!
赵皇贵妃的语气有些急切,生怕赵遵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来。
西越帝蹙眉看着赵皇贵妃,几个月不接触,总觉得赵皇贵妃似乎变了许多。
之前赵皇贵妃可不会这么理智,一心护短,对萧妧也不甚满意,更别提替萧妧开口求情了,没想到仅仅和萧妧相处一段时间,赵皇贵妃和朝慬公主都站在了妧身侧,实在令西越帝感到好奇。
眼看着争执不下,西越帝挑眉,当中逼迫赵遵也不好,逼急了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那一巴掌的教训足够了。
于是西越帝开始做起了和事佬,“今儿是庆功宴,大喜的日子,此事就此罢了,都坐吧。”
赵遵却勾唇一笑,抬眸看了眼重华长公主以及宋太后,“那怎么行呢,孤怎么能容忍旁人不尊重皇祖母呢,无规矩不成方圆,皇祖母可是西越最尊贵的太后,怎么能被人小瞧了呢。”
赵遵忽然护着宋太后,令宋太后不自觉挑挑眉,一整晚眼皮都在跳,忽然开口,“太子这番孝心,哀家心领了,你父皇说的没错,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了,太子妃知错就改,同意替太子纳妾繁衍子嗣,哀家也就既往不咎了。”
宋太后也知道不可咄咄逼人,倒显得不近人情了,日后再徐徐图之也不急。
“那怎么行,孤若纵容了太子妃,日后被人诟病,孤的面子往哪搁啊,皇祖母,这口恶气,孤一定要替皇祖母出了。”
赵遵紧抓着这件事不放,目光一瞥,冰冷的眼神看着鸢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皇祖母磕头谢罪,给长公主赔罪!”
鸢若怔了下,小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明显,飞快地看了眼宋太后和重华长公主。
按照萧妧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赔礼道歉的,鸢若一旦示弱,倒显得有些令人怀疑了,只是继续摆高了姿态,赵遵又是十分坚持的模样,倒是让鸢若不知如何是好了。
“罢了,太子可别因为这件事和太子妃生份了,怎么说太子妃也是东鸣公主,千里迢迢远嫁和亲也不容易,想必太子妃也知错了,母后一向大度,又怎么会跟一个小辈计较呢。”
重华长公主适当的开口替鸢若解围,倒是显得十分大度。
鸢若缓缓站起身,咬着唇倔强的看着赵遵眼,眼眶微红,“臣妾并无心冒犯太后娘娘,许是因殿下归来,太过高兴了,所以才.......”
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也就是变相的在向赵遵示弱。
众夫人闻言顿时笑了笑,原来太子妃也不过如此。
还不是一样要讨好太子,一个女子出生再高贵,嫁了人,还不是一样的要看婆家脸色,就连太子妃也不例外。
就算做了皇后又如何,上面不还有一个太后娘娘压着么。
“萧妧”一开口委屈的认错,赵皇贵妃十分心疼,朝慬公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解的看着赵遵。
二皇兄和二皇嫂不是很恩爱吗,又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鸢若认了错,赵遵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在西越帝的一声令下,众人归位,将方才的一切抛之脑后。
重华长公主就坐在赵遵对面,云侧妃则坐在重华长公主左边,一整晚眼眸都没离开过赵遵,眼神越发的痴迷。
赵皇贵妃一整晚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要不是碍于场合,早就离开了,和朝慬公主坐在一起。
“母妃,儿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二皇兄看二皇嫂的表情太冷了,之前二皇兄可都是含情脉脉,怎么出门一趟回来了,就变了这么冷漠。”
朝慬公主目光一转,落在了赵遵身边的“萧妧”身上,”二皇嫂今日也有些奇怪,哪里有些怪怪的,美则美矣,就是不自然。”
萧妧浑身上下散发的贵气是不经意之间就能察觉的,更是模仿不来的。
眼前这位,朝慬公主盯着看了好半响,低声呢喃着,“二皇嫂是个嚣张固执得不错,但绝对不会委曲求全,又怎么会当众答应让二皇兄纳妾呢,二皇嫂也有点奇怪。”
听朝慬公主这么一说,赵皇贵妃也回神,目光紧盯着“萧妧”,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却是说不上来。
“本宫恭祝太子旗开得胜,先干为敬。”
重华长公主有心讨好,高高举起酒盏,脸上带着从容大方的笑意。
重华长公主一个眼神,云侧妃立即也捧着一盏酒,“妾身也敬殿下一杯。”
对面的赵遵瞥了眼鸢若,“这案上的酒有些烈,不如太子妃将孤收藏的果酒拿过来。”
鸢若怔了下,这哪是一个太子妃应该做的事,吩咐下人就行了。
不等多想鸢若只好站起身去拿,只听赵遵又道,“去给给皇祖母和姑姑满上。”
鸢若握着酒盏的手顿了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要她堂堂一个太子妃倒酒,似乎有些不妥。
宋太后离的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鸢若冷着一张小脸朝着这头走来。
“殿下让臣妾给太后敬酒,还望太后娘娘不计较臣妾方才的冒失之过。”
鸢若话落,主动上前替宋太后倒了一杯酒,高高举起。
宋太后倒是没有为难鸢若,慈爱的笑了笑,“太子妃年纪小不懂事,日后多学学就好了。”
鸢若点点头,随后又站在重华长公主身边,“臣妾代殿下给长公主敬酒。”
重华长公主瞧着眼前这一张绝色容颜恍惚了下,这要是“萧妧”亲自敬酒该多好。
重华长公主端起酒盏抿了小口,也没有当众为难鸢若。
敬完了宋太后和重华长公主,众位夫人像是看好戏似的看着鸢若,还有一位云侧妃举着酒盏呢。
鸢若眼眸微闪,迟迟不动弹,重华长公主微微蹙眉,清了清嗓子提点鸢若。
鸢若这才冲着云侧妃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接过云侧妃手中酒盏,“这杯酒就由本宫代替殿下喝了吧。”
云侧妃乖巧的低着头,模样伶俐,一副不敢和太子妃一争高下的样子。
忽然,鸢若臂弯一麻,手中酒盏直接扔向了云侧妃,云侧妃胸前的衣裳也被打湿,酒盏滚落直脚边。
云侧妃小脸微白,委屈的看着鸢若。
鸢若怔了下,下意识看向了重华长公主。
只见重华长公主脸色微沉,面含不悦,隐有几分怒意,鸢若张嘴想要解释。
底下的众位夫人却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了,对鸢若越发的鄙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云侧妃赔礼道歉!”
赵遵的声音适当的响起,目光略含一丝质疑,探究的看着鸢若。
重华长公主眼皮忽然跳了跳,似察觉了不对劲,赶紧摆摆手,“太子妃也是一时手滑,云乐也并无大碍,太子不必过多严苛太子妃。”
赵遵挑眉,“姑姑倒是大度,太子妃不懂事是该好好调教一番了,免的扫了大家的兴致。”
鸢若立即回眸,“殿下,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这就给侧妃赔礼道歉。”
重华长公主拧眉,瞥了眼鸢若,终究不如萧妧沉稳大气,才这么一会功夫就要露出马脚了。
鸢若情急之下的一反常态令人起了疑心,太子妃究竟犯了什么错,进殿之前还十分的傲慢无礼,怎么眨眼功夫,身上竟有一种卑微的姿态,完全没了往日的贵气。
重华长公主深深的看了眼鸢若,鸢若激灵一下,背脊发凉,咽了咽喉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云侧妃近日操劳过度,却极擅长歌舞,今日又逢庆功宴,不如太子妃就替云侧妃一舞吧。”赵遵忽然沉声道。
鸢若抿了抿红唇,委屈的看着赵遵,“殿下........”
赵遵拧眉,“怎么,不愿意?”
鸢若立即摇摇头,赵遵一个眼神,红袖立即陪着鸢若去换衣裳,众位夫人更加琢磨不透这位太子的心思了。
赵皇贵妃一直想开口却被朝慬公主拽住了,这个时候想阻拦也未必见效,倒不如静观其变。
庆功宴上太子妃亲自一舞助兴,立即引来不少人的关注,西越帝连连瞅了好几眼赵遵,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宋太后和重华长公主是最不能开口求情的,谁不知道太子妃和几人之间的恩怨啊。
宋太后和重华长公主相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不解,鸢若的姿态容貌和萧妧几句一般无二,难不成被赵遵看出端倪了?
宋太后目光紧盯着赵遵,只是失望的一无所获。
不一会功夫,鸢若穿着一袭艳红色水袖长裙缓缓而来,乌黑亮丽的发鬓只用一根发钗固定,微风袭来,迎风飘扬,整个人倒显得有几分魅惑。
琴声响起,大殿中央只有鸢若一个人的身影在扭动,挥舞着长袖,婀娜多姿的身影妖娆迷人,让人看的如痴如醉。
鸢若紧绷着小脸尽情扭动着身姿,一举一动都是经过精心雕琢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微微抬手,对着赵遵展颜一笑。
赵遵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回她,敛眉凝思,耳边的琴声未停,鸢若也不敢停下舞步。
起初的时候还有些活力,随着时间一长,鸢若像是被人遗忘了,在大殿上犹如一个小丑一样被人看尽了笑话。
重华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实在笑不出来了,目光紧拧的看着赵遵。
要是再察觉什么不对劲,那她这些年可就白活了。
渐渐的,鸢若的身子摇摇欲坠,真个人都快站不稳了,可赵遵还是没有喊停的意思。
鸢若只能硬咬着牙继续坚持,小脸泛红,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求救的看着赵皇贵妃。
赵皇贵妃被朝慬公主死死的拽住了,朝慬公主分明看见了红袖朝着自己摇摇头,阻拦了朝慬公主的想法。
“母妃,先别着急,儿臣相信二皇兄自有分寸。”
朝慬公主压低了声音劝道,从最开始的气氛就变了,整个大殿忽然出奇的安静,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有鸢若舞动的身姿在转动。
赵遵未开口,西越帝佯装不知情,只顾着低头饮酒。
忽然寂静的宴会上,只听嘎吱一声响,是琴弦断裂的声音。
鸢若更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鸟,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地,娇喘着气息,额上布满了细腻地汗珠,嫣红的唇瓣看上去更加娇艳欲滴,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鸢若娇小玲珑的身子孤身跌坐在地,单薄又纤细,偏生的一张绝色容颜,委屈幽怨的看着赵遵。
赵遵抬眸看了眼云侧妃,“云侧妃可满意太子妃的赔礼?”
云侧妃怔了下,竟是为了自己才严惩的鸢若么,想到这里,云侧妃忽然有些激动。
“殿下,太子妃也不是故意的,妾身也没受伤,就请殿下饶了太子妃吧。”
正当云侧妃高兴呢,却听赵遵点点头,“既然云侧妃原谅了太子妃,此事就算了吧,怎么说云侧妃也是大皇兄的女人,大皇兄不在宫中,孤怎么能让人欺负了云侧妃呢。”
这番话犹如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云侧妃身上,云侧妃小脸瞬间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遵。
“殿下.......”
重华长公主脸色微变,“太子,云侧妃是太子侧妃,可不是大皇子的女人,太子可不要弄混了,虽说兄弟情深是件好事,可云侧妃是一直跟着太子的,太子这么说会让人误会的。”
赵遵勾唇,看了眼鸢若,“太子妃,你说,云侧妃是该继续呆在东宫等着大皇兄呢,还是应该去太子府和太子妃做一对好姐妹呢?”
鸢若嗓子一紧,之前萧妧对云侧妃可是毫不相让的,要是贸然答应了云侧妃进太子府,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要是不答应,重华长公主和宋太后绝饶不了自己,鸢若一时陷入了两难之地。
“太子,刚才太子妃已经答应了云侧妃入太子府了,不仅如此,还答应替太子纳妃,在场的夫人可都知道。”
宋太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赵遵的话。
鸢若低着头一副无奈的委屈模样,“殿下,妾身知道殿下与往日不同,妾身不该独自一人霸占殿下,让殿下惹人非议,只要殿下英明还在,妾身无碍的。”
鸢若自以为说了这番话,赵遵一定很感动,殊不知赵遵勾唇冷笑。
“既然太子妃这般开明,在场众人做个证,可没有人逼迫太子妃,太子妃不如将方才所说写下来,立即派人送回东鸣,跟右相解释清楚,免得坏我西越名声。”
赵遵话落,立即有侍卫准备了文房四宝上前。
赵遵挑眉,“太子妃的笔墨一向精湛,尤以狂草为最,是右相亲手所教,连孤都不及三分,也好让众人开开眼界。”
鸢若怔了下,“殿下........”
鸢若习过小楷,柳颜书法,甚至梅花小楷也写的十分漂亮,唯独没有学过狂草。
试问盛京城中又有几个女子学习狂草呢,女子素来都以安静温婉为主,就是男子练习狂草也是少数,怎么偏偏萧妧就喜欢狂草呢。
鸢若下意识的看向了重华长公主,重华长公主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吞不出咽不下,实在窝囊,又不好出言劝阻。
这一开口可不就将云侧妃的后路堵死了么。
“太子妃,奴婢伺候您研墨。”红袖弯腰上前。
鸢若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握笔,手臂处还在颤抖,娇喘着粗气,忽然眼眸一动。
“殿下,容妾身去歇息片刻吧,妾身实在抬不起胳膊,无法握住笔。”
重华长公主看了眼徐贵妃,徐贵妃立即道,“殿下,不如就让太子妃下去歇息吧,方才那一舞实在令人难忘,太子妃也的确该歇息了。”
赵遵敛眉,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既累了,也不必奔波,就坐这休息吧。”
鸢若眼皮跳了跳,不知为何始终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头缠绕,这一切都是冲着鸢若来的。
不等鸢若多想,红袖直接扶着鸢若站起身,“太子妃,您注意脚下。”
鸢若无奈只好坐在赵遵身旁,想张嘴说什么,红袖适当的往前一站,直接挡住了鸢若的目光。
“太子妃,奴婢给您揉揉肩。”红袖一脸关切。
鸢若连连摆手,“不必了,本宫歇会儿便是。”
原以为大殿会继续歌舞升平,然后找准了时机,就能退下去,没想到众人竟对鸢若虎视眈眈。
在众人的眼神下,鸢若想的借口一个个被否决,正当鸢若要开口,却听青予道,“太子妃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替太子妃把脉?”
鸢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想到萧妧会随身携带一个会医术的奴婢在身边。
鸢若甚至敢肯定,只要自己一开口,赵遵会立即让太医上前诊脉,一时间鸢若坐如针毡。
“不必了,本宫无碍。”鸢若等了一会,迟迟不见动静,在众人的注视下又不敢看重华长公主,急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对面的朝慬公主总算看出些门道了,压低了声音大胆猜测,“母妃,儿臣怀疑眼前这位不是二皇嫂,是有人冒充的,儿臣也觉得奇怪,二皇嫂和姑姑关系如同水火,姑姑却几次三番帮着二皇嫂解围,实在令人想不通,还有二皇兄的态度........”
赵皇贵妃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朝慬公主,“那怎么会长的一模一样?”
朝慬公主摇了摇头,“这个儿臣就不知了,眼前这位举手投足就像是刻意在模仿,不够流畅,瞧着吧,未必能写出一手狂草。”
萧妧的确写的一手好狂草,朝慬公主曾经见过的,萧妧还曾说是右相亲手教的,几个女儿中就属萧妧最喜狂草,也最像右相。
赵皇贵妃闻言点点头,紧张不安的心缓缓落定,忽然抬眸看了眼重华长公主以及徐贵妃,最后目光落在了一直未开口的晴贵妃身上,眼眸微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干脆忽略了鸢若的求救眼神。
忽然,宋太后的酒盏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满脸不悦,“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一场庆功宴闹的像什么样子!”
见宋太后出头,鸢若狠狠的松了口气,立即上前半跪在地,“是臣妾鲁莽,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宋太后不悦的扫了眼赵遵,“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府的主母,哀家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过多苛责,你既是太子,就由太子处置吧。”
“毕竟是庆功宴.......”重华长公主话说了一半,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赵遵手中软剑对准了鸢若,三两下就将鸢若那一张绝色容颜划花,满脸的鲜血流淌。
鸢若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再见软剑上滴滴答答还流淌着血迹,顿时捂着脸失声尖叫。
重华长公主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看着鸢若在地上翻滚,痛苦的哀嚎。
众位夫人差点失声惊讶,眼睁睁看着一张绝色容颜被划烂了,脸上血迹斑驳,最深的伤口还能看见森森白骨,这张脸就是神仙在世也救不回来了,实在太可惜了。
赵遵挑唇,“不知这样的惩罚可否让皇祖母解气?”
宋太后也被吓了一跳,激动地说不出话了,良久才指着赵遵。
下一刻赵遵手中软剑一挑,一声比刚才更加凄厉的惨叫响起,扑通扑通,两声脆响,两颗黑溜溜带着血一样的眼球被挖了出来,直接掉在了宋太后和重华长公主桌子上。
重华长公主啊的一生,猛然被吓了一跳,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背脊发凉。
宋太后就更不用提了,差点呕出来,脑袋起的一阵阵发昏,“还不快收拾走!”
一声令下,立即有胆子大的宫女拣走了眼球,桌子上还有些血迹残留。
西越帝脸色微变,忙遮住了晴贵妃的视线,晴贵妃小脸微白也被吓的不轻,良久才道,“臣妾无碍。”
另一边的徐贵妃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鸢若痛苦的在地上哀嚎,滚来滚去,正好滚到徐贵妃面前,一双流着血泪空泛的一张脸,直接让徐贵妃毫不客气的吐了出来,一阵恶寒。
“皇上!”宋太后怒看着西越帝,“太子手段未免太残忍了,这可是庆功宴,况且太子妃可是东鸣公主,如今闹成这样又该如何跟东鸣交代!”
重华长公主倒不这么认为,“母后,必然是太子妃犯了什么错,太子才会严惩太子妃的,太子是西越国储,自然是要有些手段的。”
宋太后闻言动了动唇,心口余怒未消,又惊又气,一时间失了理智,看了眼赵遵,“那该如何给东鸣一个满意的交代?”
西越帝同样怒不可遏,怒看着赵遵,“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孤自然清楚了。”赵遵忽然一步步走近鸢若,一脚踢了踢鸢若,“还不快说么……”
鸢若吓了一跳,翻滚着身子在大殿上不停翻滚。
赵遵拿着一壶酒浇在了鸢若脸上,鸢若顿时痛苦的哀嚎,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让人忍不住背脊发凉。
“再不开口,化骨散可就将你化作一摊血水了。”
重华长公主闻言眼皮跳了跳,忽然有了不安的直觉,“太子可是让太子妃招认什么,今儿众位夫人都在场,可别吓坏了旁人,有什么话不如等今日之后再问?”
赵遵瞥了眼重华长公主,“姑姑实在心虚么,这贱人处处顶撞姑姑,孤还以为姑姑巴不得她死呢。”
重华长公主对上赵遵略带嘲讽的眼睛时,心底咯噔一沉,鸢若死了倒没什么,顶着太子妃的身份死了,重华长公主求之不得。
就怕是被赵遵看出什么端倪来,重华长公主一颗心七上八下,捏不准赵遵的意思。
难不成从一开始就被看出来了?
重华长公主摇摇头,定了定心神。
赵遵手一歪,酒水不断的浇在了鸢若的脸上,明明是普通的酒水,可鸢若却十分害怕。
“啊,救命啊,长公主,求求您救救我。”
鸢若嘴里直接喊着重华长公主的名字,令重华长公主脸色微变。
这下连西越帝都看出些门道了,微微蹙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胡说八道引人误会,还不都是你自己犯了错,乖乖跟太子认错,本宫一定会帮你跟太子求情的。”
重华长公主反应很快,直接就将众人的误会转变成太子妃自己犯的错,可能私下里大家都不清楚罢了。
赵遵忽然嗤笑的看着重华长公主,“从未发现姑姑竟是这般口齿伶俐,指黑为白。”
重华长公主一愣。
“闹够了没有!”宋太后猛的一拍桌子,看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太后娘娘又何必动怒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门外忽然传来清冷的声音,众人纷纷顺着视线看去,顿时倒抽口凉气。
“怎么会有两个太子妃?”
萧妧一袭长裙嫣然大方,周身散发的矜贵是不可模仿的。
重华长公主嗓子一紧,只见红袖和青予上前,“奴婢拜见太子妃。”
重华长公主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多人看守一个弱女子,萧妧是这么出来的?
见萧妧来,赵遵立即迎上前,瞬间又化作那个宠溺太子妃的太子,看着萧妧的眼眸,柔的都快滴出水了。
一旁的赵皇贵妃狠狠的松了口气,朝慬公主同样诧异。
地上翻滚的鸢若一听,顿时手指着自己,“她是假的,本宫才是太子妃,她一定是假的!”
重华长公主回神立即跟着附和,“太子找来一个假货冒充太子妃,却将真的打成重伤,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地上的那个才是假的,殿下三日前就已经回盛京了。”红袖冷声开口。
重华长公主闻言瞳孔猛的一缩,重重的跌回椅子上,“这怎么可能?”
这么说赵遵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只是一直在配合着演戏罢了,重华长公主直接的一股寒气从脚直窜到脑仁,凉飕飕的。
赵遵一个眼神,立即有侍卫将不少护卫带上来,护卫个个被五花大绑,“这些人,长公主可熟悉,个个身揣长公主府腰牌,混迹宫中冒充侍卫,公然带兵入宫,这可是谋逆大罪!”
重华长公主嗓子一紧,“这些人.......”
“这些人都是哀家安排的,近来宫中不甚安宁,哀家便让重华带些侍卫进宫,只是还没来得及安排。”
宋太后忽然开口,替重华长公主揽下责任,“至于什么真假太子妃,哀家还是头一次听闻这事,实在离奇,天底下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也难怪一开始就针对哀家和长公主,想必是受人指使的。”
话落,鸢若指着某一处,“是太子妃,太子妃让我故意诬陷长公主和太后的。”
说完鸢若咬碎了口中毒药,身子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萧妧勾勾唇,“本宫和长公主以及太后娘娘无冤无仇,又为何诬陷呢,还偏偏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简直可笑!”
赵遵低头看了眼萧妧,“哪里一样,根本就是大不相同,也不知谁这么蠢找了这么个蠢货,丑死了!”
萧妧没好气的瞪了眼赵遵,赵遵立即抿嘴不说话了,和方才对鸢若的完全就是两个态度。
“纵然你怎么解释,可她为何又咬住你不放?”重华长公主见鸢若死了,干脆不承认了,直接和萧妧对峙。
赵七忽然上前,伸手将鸢若的脸上一层薄薄的皮剥了下来,上头还沾染着血迹。
“这是一门密术,用三个月的时间制造出一张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经过药物的修复,这张脸就长在此人脸上,这门密术恰好是长公主麾下一名大师的手艺,是不是啊,长公主?”
萧妧巧笑嫣然,整个人妩媚多姿,被赵遵紧紧护在怀里,生怕萧妧受了一丝委屈。
重华长公主脸色勃然大变,怒瞪着萧妧,恨不得撕掉这张小嘴。
“太后娘娘!”元嬷嬷惊呼一声,宋太后已经晕在了椅子上。
重华长公主立即奔了过去,“母后,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太医啊。”
赵遵勾唇,看了眼西越帝,“父皇可曾记得儿臣出征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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