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意味深长道:“他憎恨哀家,哀家知道。所以这次...哀家给他个机会。”当然不是给他搬倒自己的机会,而是给他一个犯错误的机会。
郑大人回京,这对苏鑫来说是机会,对张太后来说,亦是机会。
云瑶姑姑不知张太后在说什么,李公公也不知听没听懂,只媚眼笑着,低声道:“咱们娘娘最英明……”
张太后回到书房,马不停蹄的召见了小司马黎洪良。
黎洪良是张海东的部下,也是张太后身边的得力助手,他专门掌管兵器的制作,最近受命一直在忙着扩充军需。
张太后道:“幽州刺史已经将矿石运到长安城郊区的作坊中了,哀家让你找的人你可曾找到了?”
黎洪良道:“臣按照名单上的人一一寻去,发现大多数人已经没了踪迹,臣派人遍寻,只得到了一个答复,他们三个多月前已经迁走了!”
张太后的脸色顿时大变:“怎么可能,这些人皆是从事兵器制造的良匠,且家族地域相隔较远,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全部迁走了?这些人你都仔细询问过了?”
“是,这些人的街坊邻居微臣都派人仔细询问过了,但是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也就是说,他们一同商量好了一般同时消失了?”
“是!”
“这怎么可能!这些人的底细除了朝廷,再也没有人知道!”
黎洪良又道:“太后娘娘息怒,幸运的是这十五人当中,还有一人被我们寻找了来......”
张太后当即问道:“谁?”
“此人名叫陶龚,他祖上擅长制作战甲,后来先帝一统江山,战甲的需求量小了下来,他祖上就回到了原籍,时隔数十年……”
张太后不耐烦的打断他:“这些哀家都知道,你捡着重点来说!”
“是,他祖上已经去了,现在只留他……太后娘娘,臣知道此人事关重大,所以才立刻将人带到了京城,现在他就在殿外等候。”
张太后道:“传!”
紧接着一个身材中等,皮肤黝黑,两眼晶亮,嘴角边留着两撮小胡子的男子在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被李公公请了进去。
陶龚在外面快被晒干了,一进得大殿里,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他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威严的女声自上方传来:“你便是陶龚?”
“是!正是小人!”陶龚施礼,说着话,嘴边的两撇胡子便翘了起来,他稍微抬头看了一眼正上方,见张太后鲜眉亮眼、雍容华贵,顿觉心花怒放。
张太后触及陶龚那冒犯的眼神却丝毫不觉自己的威仪受到侵犯,反而熟视无睹媚眼微挑,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郑邱,褚世高、孔昌几人现在何处?”
据记载,前朝有道是‘十五从军,八十始得归’,但是先帝为表仁慈,统一江山五十年期间,不在编制内的士兵均被允卸甲而归。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不少民间的能人异士。
比如陶龚,祖上就擅长制作战甲。
每一付战甲动辄几百片,又分为领叶、身叶、心叶和腋窝叶,但这只是最为普通的战甲,这种战甲防御能力虽强,但是穿着笨重,导致行军能力大大下降,陶龚父亲制作的战甲则十分精细轻便,他先后发明了‘筒袖铠’‘裲裆铠’‘明光铠’。
至于张太后口中所说的几人,例如褚世高,祖上便是研究战车的。
陶龚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毕恭毕敬道:“回太后娘娘,小人也不知他们去往何处了......不过...小人在几个月前,曾得到了一宝物,这是一位中年男子亲手所赠,当时那位男子形色匆忙,小人也未曾注意他的样貌,但是他说的话,却让小人不敢大意......”
听他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这之前找上了他?
怪不得人都没了。
张太后同黎洪良对视了一眼,黎洪良便主动对张太后道:“微臣找到他时,他正躲在一老庙中,似乎是在逃命。微臣不敢大意,便将人带来见太后娘娘。”
张太后道:“有人要杀你么你为什么要跑?”
“小人心想,那人不知何来历,万一是叛党,可就犯了杀头之罪……所以万万不敢与其相谋。”
陶龚恭恭敬敬又道:“他让小人答应他,日后为他效命——太后若是不信小人,现在便可叫人将证据带上来,那证物就放在殿外,太后娘娘叫人搬上来一看便知!”
李公公弯着身子,赶紧走到殿外,果然见两个侍卫抬着一个锦盒,挥手道:“抬进来吧!”
侍卫抬进殿中后打开箱子,将一尊精雕岫(xiu四声)玉灵芝红珠如意并蹄莲摆件搬了出来,此玉莹润透亮,通体呈现出黄色,如意两端灵芝的造型呈现出渐变得深棕色,珠光宝气,玉润华光,当真是比黄金还要璀璨夺目...
张太后不免站起身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如意,问道:“这是?”
“回太后娘娘,这就是那人赠与小人的宝物,那人以此为条件,让小人日后为他卖命。”陶龚恭恭敬敬的答道。
这尊精雕价值不菲。
张太后危险的眯起眼睛,阴阳怪气道:“黎洪良,此事当真?”
一旁的小司马黎洪良当即叩首道:“回太后娘娘,微臣查过了,此宝物并无作假...”
“哀家是问他说的事!”张太后手掌猛地拍在桌几上。
“这...微臣也不知道啊,但是娘娘,眼下郑邱、孔昌几人都不见了,想来此人说的该是对的。娘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黎洪良吓得浑身发抖道。
“好,那你来说!”她指向陶龚道。
“那人究竟是谁?你可还记得音容?若是敢有一句假话……哀家……便将你丢进蛇窟!”张太后再无平日端庄高贵的模样,半府下身子,看着他的双眼恶狠狠的说道。
很显然,听见这几个人不见了,瞬间触动了张太后的怒气。她恨不得立刻揪出那十几人,立刻找到背后的主谋,抽他的筋把他的皮!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让他们为他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