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十月末的天气,幽幽的小道旁依旧瑶林琼树,郁郁葱葱。让人一眼望之仿佛步入了静谧的林海,陆钏心情舒爽,禁不住抬头遥望。
绿色的篱笆内种着旱金莲,郁郁葱葱爬满篱笆,黄色的小花怯怯的从中伸出头来。
小路尽头便是一扇门,今日可见这位男主人似乎盛装打扮了一番,先前安顺夫人出宫的消息他并不得知,昨日见安顺夫人和陆钏时也有些匆忙。
只见王石游发髻束的一丝不苟,身穿青色的绕襟深衣上面绣有精美华丽纹饰,就这样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前,丝毫没有因为安顺夫人的地位而有任何轻慢无礼之色。
“快请进来。”安顺夫人立在一旁,带着面纱,伸手将陆钏迎了进去。
“神医请坐,咱们今日便治疗是么?”
陆钏点点头:“今日便做足准备。”
知秋和刑玉立在陆钏身后,安顺夫人则同王石游坐在陆钏对面。袅袅的茶香随着安顺夫人手中的动作翻滚出淡绿色的水花。紧接着,身侧的丫鬟将其中一盏茶俸与陆钏。
“那侯夫人打算如何诊治?”
“安顺夫人脸上的瘢痕已经成熟,如今就可以换皮了。”
陆钏说着示意身后的知秋将药箱打开,取出自己提前画好的步骤图,道:“夫人请看。”
安顺夫人疑惑不已,这换皮听起来虽然通俗易懂,但也是闻所未闻。究竟怎么个换皮法?
安顺夫人连忙将画卷接过来,迫不及待魔看着陆钏已经在上面形象的将整个诊疗的过程画在图纸上。
“夫人颊边的烫伤颜色呈现紫色,且略微包块和隆起,所以陆钏打算在夫人的健康皮肤处取下一块皮肤覆盖在夫人的脸颊处。除此之外,这期间需要静养,移植的皮片儿能否成活,七天后便知晓。若是没有成活,便是手术失败了。”
安顺夫人一面看着图画一面听着道:“如果不成活,那就再来一遍么?”
陆钏点点头。
身旁的王石游已然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他从不知,天下竟然还有这种神奇的疗法。
“夫人放心,皮片儿是夫人自己身上的成活的几率还生气很大的。”
“哦…”安顺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以置信道:“只要成活就可以了?”
陆钏摇摇头,道:“不是的。这块植皮能不能成活,不仅取决于它能否得到夫人脸颊部血管的供血,还要看后期的调养,也有些后期依旧会蓬隆,所以现在还不敢下论断。”
安顺夫人一听,就觉得此事并不好做。但她依然下定了结论,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下。
倒是一侧的王石游盯着图画沉吟了半晌,道:“那夫人腿部的被割下来皮肤的地方会不会留下疤痕?”
这个安顺夫人倒是没想过,听自己夫君一提起,便也疑虑的看向陆钏。
陆钏点点头:“会略微留下淡淡的疤痕,取走皮肤后,过段时间新的皮肤还会在长出来,夫人大可不必担心。”
安顺夫人一听稍微放心了些,又指着图纸上,陆钏画出的伤口缝合印记道:“这些也会留下印记么?”
陆钏笑道:“怕是会有淡淡的痕迹,但随着日后的调养,这些疤痕最终会变得与皮肤同色,夫人略施薄粉就可以掩住。夫人放心,陆钏的缝纫技巧虽比不得京城最心巧的绣女,但要说缝合皮肤,除了陆钏娘亲,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够比陆钏的针术好了。”
安顺夫人这才放心下来,同自己夫君对望了片刻,脸上全是欣喜若狂的神色。
她道:“神医尽管去治,我愿用所有的家当来酬劳神医。”
身侧快四十的王石游眼中宠溺的看着安顺,片刻后,默然的垂首。
陆钏摇了摇头:“便是夫人敢给,陆钏也不取啊,介时,夫人支付陆钏一百两诊金即可。”
安顺夫人惊讶的看向陆钏,听说先前樊世高求她诊病,出了不少黄金吧?
樊世高是为求子,自己是为求容,也亦可以当做是某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好前程......为什么不趁机宰一顿呢?
想到这里,安顺夫人也明了,看向陆钏的眼中带了些通明之意。安顺夫人心下略微思忖,陆钏医术了得,自己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日后怕是少不了多有求助与她的时候。她与自己客气,自己与她也是万万不敢怠慢。
安顺夫人想到这里笑道:“好,我就先预付五十两诊金。”
陆钏笑了笑道:“夫人不必着急。”又道:“今日是术前第一天,先前写下的药方,夫人可有准备?”安顺夫人点点头,起身示意陆钏:“侯夫人请随我来。”
两人进到右面一间厢房,看的出来这里已经被人打扫过了,一侧的铜炉中的香烟冉冉升起,屋内搁置了一张榻,一乌木方桌,买来的药物整齐的罗列在方桌一侧。
“这香暂且不要点了,将艾草挂在屋内一晚,另外夫人需要斋戒沐浴,将发髻高高盘起,换洗好干净衣物。”陆钏一面讲,安顺夫人一面点头。
陆钏又严肃道:“另外夫人需要切记,手术后,不得剧烈咳嗽或者随意移动,如果移植的皮片稍微挪动,那么可能就会影响皮片的存活。”
安顺夫人不敢大意,全都记在了心里。
陆钏讲完后,接下来,便是安顺夫人按照陆钏的要求沐浴戒斋。
同一时间,苏鑫下了早朝,将负责监视安顺夫人的内侍叫了过来:“昨日一整夜安顺夫人都宿在风满楼?”
内侍点点头道是,苏钧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昨日就已经问过了,安顺夫人的确是宿在风满楼……可是他想问的不止这个。
沉思了片刻又道:“那她昨夜...是订的客房?”
内侍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道:“否,安顺夫人被一个面容俊美的中年男子接了进去。”
内侍昨日派人跟着到了店中,安顺夫人压根就没有打算订房间。
苏鑫忽然冒出了一团心火,抬手哗啦一声将案子上的折子统统拂到地上。
一旁的曹春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捡起来重新归类罗列好。
内侍这会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