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柏油路面在炽烈的阳光照射下泛着一层油光,仿佛已经被晒化了。A市火车站周围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进站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旅客们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行李,有的神色疲惫,一步一步拖着脚往前走,只恨不得倚着行李睡上一觉,有的则带着喜悦和兴奋,似乎对接下来的旅途很是期待,这当然取决于他们不同的出行目的了。而出站口那一边的人姿态上就统一得多了,接站的人在出站大厅里面围着出站口站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在没有列车抵达的时候就都放松的玩玩手机聊聊天,一旦有列车抵达,乘客开始出站,便一瞬间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起来。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青年就挤在接站的人群当中,他的个子比周围的人都要略高一点,挺直了腰杆可以在人群当中露出一颗头来,所以视野倒是还算比较开阔,他起初只是百无聊赖的站在人群中间,时不时的低头摆弄一下手机,一直到一旁的大屏幕上提示了列车到站的信息,才把手机收起来,专注的留意着前方逐渐朝这边涌动而来的旅客人潮。
出站口里面的出站旅客陆陆续续开始走到了近前,男青年的目光在出站旅客当中扫来扫去,想要找到自己寻找的那个目标,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这让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俊朗的面孔上面多了几分隐隐的不耐烦。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匀速向前移动的出站人群当中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一些走在中间的旅客开始纷纷向两边闪避,这一阵骚动由远及近,逐渐也波及到了出站大厅里面的接站人群,只见人群当中冲出来一个中等身高、身材偏瘦的男人,他一边往外跑一边用手把挡在自己前面的其他旅客行人胡乱推到一旁,周围的乘客毫无防备的被推得站不稳,也是一肚子的怨气,不过他们根本来不及表达自己的不满,那个男人就已经拨开人群从出站大厅跑了出去。
“站住,别跑!拦住前面的那个人!”一个清亮的女声随即响了起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追着那个男人也在人群中冲了出来,一边迅速的追上去,一边嘴里喊着,“那个人是小偷,大家快拦住他呀!”
原本还有些带着怨气的人群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急急忙忙跑掉的男人是个小偷,现在是被人追着逃跑呢,怪不得那么慌里慌张的。
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开始检查自己的随身物品有没有丢失,确定没有丢掉之后便都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个人都带着沉重的行李,并没有谁真的响应那个姑娘的号召跟着一起去拦截逃窜的小偷。
原本站在出站口外面的高个子男青年倒是在一愣神之后,一拍大腿转身追了上去,别看他个子很高,身材也比较结实,行动起来却是非常的灵活矫健,在乱哄哄的人群当中飞快的穿行,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一追一逃的两个身影上头,一出了旅客人数比较密集的出站大厅,站前广场上虽然也还是有很多人,毕竟空间要开阔了很多,男青年脚下的速度便也迅速的提升上去,他飞快的越过一个又一个路人,小心的闪避着脚下的行李包或者行李箱,逐渐靠近了那个追着小偷跑的姑娘,超过了她,追赶上了那个连头都顾不上回一下的男人,身手敏捷的几下子就把对方制住,让其无法轻易挣脱,而在这个过程中,方才被他超过的那个姑娘也已经赶了上来,并且不是一个人,而是还拉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身后还跟着两名车站附近的巡警。
“就是他,刚才我亲眼看到他混在下车的人里面割了这个阿姨的随身背包!”那个姑娘方才毕竟也是追着小偷跑了半天,现在气才稍微喘匀了一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额头和鼻尖上还凝着细细的小汗珠。
两名巡警上前去,男青年确定小偷不会再逃跑这才松开了手,巡警很快就从那个小偷的身上找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面钱包,和姑娘站在一起的那位阿姨一眼便将这个钱包认了出来,激动地眼圈都有些泛红了。
“那个是我的钱包!是我的没错!”她不知道是因为失而复得的激动还是后怕,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那是我在外地当保姆攒的工资,回来给我老伴儿交住院费的,幸亏你们帮我抓到了小偷,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巡警和那位阿姨核对了一下钱包内的物品和钱数,确认了她就是失主之后,便通知她还需要她一起过去办理一下被盗物品的认领手续。
“你这小伙子身手还挺不错的嘛!”一个四十出头的民警方才目睹了男青年追赶和制服小偷的全过程,忍不住开口称赞几句,“以前练过?”
男青年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A市公安局,唐弘业……怪不得,原来是自己人。”那位巡警看了他的证件之后便笑了,对他点点头,“后生可畏啊!”
唐弘业虽然也狂追了一气,不过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任何的疲惫来,要说别的方面,在刑警队里他都不敢拍胸脯说自己是什么大牛,唯独在跑步这一项上,他可是当仁不让的刑警队飞毛腿,不光跑得快,耐力还很好,别说区区这么短距离的追逐了,就是再跑的久一点,他也照样脸不红气不喘。
不过他眼下可没有与那位巡警前辈客套攀谈的心情,只是客气的笑了笑,告诉对方那个带着失主过来的姑娘名叫杜鹃,是他们队里新调来的同事,他是来接站的,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恐怕不能耽搁太久。
这边正说着,那边那位失主阿姨却忽然哭了起来,把唐弘业吓了一大跳,赶忙把目光投向那边,那位阿姨正一脸焦急的一边哭一边求着情。
“可是你们要是得等到什么都处理完了再给我,就来不及了!我老伴儿那边住院就等着我赶紧去续费好手术呢,要不然我也不能那边的工作都不要了,带着钱赶紧就赶回来,要是这钱不能马上就给我拿回去,那不什么都来不及了么!”阿姨看起来是真的很焦急,两只手绞来绞去,把两只手拧的通红。
“阿姨,现在小偷都已经抓了现行了,我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处理完,快的话可能明天就能通知你过来了,最晚也就这两三天。”年轻一些的那个巡警开口安慰着失主,希望她能够稍微放宽心一些。
可是失主阿姨仍旧哭丧着脸直摇头:“我老伴儿那边都已经欠费好几天了,我不敢进把钱交上,手术就做不上,手术定的就是明天早上呐……”
“那……这……”年轻的巡警也有些没了主张,眼睛朝那位前辈身上瞄。
“要不这样吧,阿姨,他们也得按程序办事,你需要多少钱?如果我身上带的钱够的话,我先借给你。”一直陪在那个阿姨身边的杜鹃这个时候开了口。
估计这位失主阿姨也的确是着急了,一听到杜鹃的建议,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客气都没有和她客气上一句,立刻就道谢起来,并说出了自己急需的手术费金额,杜鹃盘算了一下,自己带来的生活费借给这位阿姨之后应该还有一点点的富余,于是便带着那位阿姨就近取了钱,又把她送上了出租车,这才重新返回来与等在路边的唐弘业汇合。
唐弘业和杜鹃两个人可以说是老相识了,打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彼此熟悉,两个人的家住的很近,所以之后的小学和中学也在同一所学校,就连大学都不例外,因此虽然说杜鹃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算是一名“新同事”,介于二人的老交情,唐弘业对她说起话来可就没有什么客套的流程了。
“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做事这么草率?”他看杜鹃就这么送走了失主阿姨,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你就光给人家留了一个工作单位和姓名电话,对方的情况都没有核实一下就把钱借给人家了?”
“我觉得那个阿姨方才着急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她自己的钱包里有那么多钱,比她跟我借的还多,她没有必要这边自己的钱还压在站前分局这边,那边冒险找我骗那么万八千的,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杜鹃笑眯眯的对唐弘业说,她说起话来嗓音软软的,听起来就应该是一个脾气很温和的人,“刚才你动作够快的,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得追出多远去才能追上那个小偷呢!”
“我是怕你到这边第一天刚下车就把别人弄伤了再惹上什么官司,最后被拖累的人还不是我!”唐弘业脸色臭臭的回答了一句,然后一拍脑门儿,想起来另外一件事,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坏了,把你那两个同事给忘了个干净!赶紧回去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