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听说胡虏国王子进宫,求娶宁悦公主的事时,蒋涵离正和大家一起吃吃早餐,她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给金盏花挟了一块豆干后,她瞥了澹台溶一眼。
金盏花的眼里却杂着万般情绪,咬着筷子道:“公主,你不难过?”虽然公主有数位公子,可那王子却是唯一皇上下旨,钦定的夫君。
蒋涵离喝了口粥,无奈的对金盏花道:“比方说,甲乙两个人是朋友,甲想促进一下两人的感情,于是送了乙一样礼物,结果乙看上了另一样东西,要求甲送给他,现在问你,前面的礼物是应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看到金盏花呆滞的模样,她满意的灌下了一碗粥。
澹台溶笑道:“你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进宫吧!”顿了顿,“你进宫不会高兴的请皇上成全他们吧?”他略有担心。
蒋涵离哈哈一笑,迅速敛了笑容上前一步:“皇上啊,那原是我的夫君,我对王子早已仰慕,你不能将他抢走啊,宁悦那个丫头,居然如此不守妇道……看我怎么和她算账!”她一脸哀色。
杜如雪含在口中的粥,直直喷了金盏花一脸。
澹台溶揉了揉额角,大笑道:“妙哉!”刚说到这里,茗颜进来,禀告宫里来人了。
蒋涵离忙说要去换衣裳。茗颜却看着澹台溶,说是太后宣澹台溶进宫。
蒋涵离吃了一惊,太后找澹台溶必然和她有关系,她是劝澹台溶安抚安乐成全宁悦呢?还是要澹台溶离开安乐?
想想,两种都有可能。
澹台溶一拂长衫,温雅的笑了一笑:“走吧!”他向蒋涵离眨了眨眼,“我们宫中见!”说完,他便走了。
蒋涵离闷闷的回屋,换了件红衫绿裙,腰上扎了根黄灿灿的腰带,又在脸上涂了几层粉,点了两个红脸蛋,最后染了个血红大唇。
小杯子看得身子一直在抖,却不敢说什么。
蒋涵离又让小杯子往头上插了无数珠钗、簪子,直插得跟花篮一样。看着小杯子哆嗦的手,她满意的扶住脖子,小手一挥:“进宫!”唔,脖子差点崴了!
大门口,迎面碰到赶过来的金城武,他扶住门框摇了一摇,转身便走了。
本来,他就是担心蒋涵离进宫的事,过来帮忙拿主意的,看到这情形,他意识到自己显然还不够强大,所以什么也没说,就撤了。
入宫,所有看到蒋涵离的人,都眼直了一直,才想起行礼。
进了上书房,皇上手里拿的一本书,啪的落到了几上。两侧站着的大臣和胡虏国王子,个个目瞪口呆,居然没有人参见。
胡虏国王子的眼里,居然闪过一丝绝望的神色。
蒋涵离无比同情的想,换了她,到大国求一高贵公主,改善人种和学识,结果带回去的是一个村姑……唔,是得绝望!
皇上回过神,敲敲桌子,淡淡的问:“安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第一次见蒋涵离如一位金光闪闪的花山,他心里转了一转,就明白过来。
蒋涵离笑得血盆大口大张,表示她是专门专门装扮了来见胡虏国王子,她未来的夫君的!
这句话一出,阿史那思摩的眼睛闭了一闭,再睁开已是满脸坚毅。
蒋涵离心底暗笑,知道这个王子已经下了决心,死也不会要她了。
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若不是担心太后对澹台溶做什么,她也不介意留下来看会儿戏,可如今……
“皇上,我要去问问宁悦,她到底是何居心!”伴着一阵几乎呛死人的香风,蒋涵离欢快的退场。
皇上深邃的眼神里,渐渐翻滚起一阵暗黑的浪花。
他当然看得出,蒋涵离做的这一切,只是不想去和亲。
为什么,她不能来求他?
蒋涵离奔向后宫,连奔边往下扯头上珠钗,这些劳什子压得她头疼,快让她的脖子断了。
小杯子跟在身后,一样一样的接着,很快手里就满了。
还没有到太后宫门前,蒋涵离就被拦了驾,宫女说太后下令,让她乖乖去和亲,而澹台溶将会娶宁悦。
蒋涵离想闯进宫,问问太后到底是什么居心,可数个宫女挡住她,说太后说了,不见她。
蒋涵离所有的欣喜顿时化为泡影,无奈之下,只好垂头丧气的慢慢回府。
这变化来得太快,快得让她没办法接受,也来不考虑什么。
回府后,蒋涵离第一次摔碎了无数东西,只因为太后说,澹台溶已经答应娶宁悦了。
杜如雪和金盏花站在院子里,看着莫名其妙大发脾气的蒋涵离,不知道说什么。
无数仆人丫环掩在院门外,偷偷的张了又张,门口,小杯子跪求:“公主息怒!”除了这一句,她再也说不出别的。
蒋涵离正摔的起劲,一双手臂后身后环住了她,凑在她耳边,低低的笑道:“不如,我们一起演一场戏?”说着,他吻了吻她的青丝。
蒋涵离僵了一下,猛然回身:“澹台溶,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忘记了,这个小孩可是个腹黑帝!
她懊恼的看着满地的碎片,隐隐觉得,她又干了一件傻事。
澹台溶的计划很简单,让蒋涵离想起曾经的一个电视剧——《上错花轿嫁对郎》。
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简单,可是……做起来,应该很难。
澹台溶长叹了一声,抚了抚蒋涵离的面颊:“你留着弘朝,皇上永远不会安心,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离开,或者消失……”他曾想过,让蒋涵离诈死,然后带她逍遥江湖,快意恩仇。
可仔细推敲后,才发现,这根本不可能。
依皇上的性子,蒋涵离就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彻头彻尾。万一假死弄成了真死,那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被太后感化,心甘情愿从了皇上的旨意,迎娶宁悦公主。
而胡虏国王子,虽然在皇上那里百般挣扎,也没有逃得了安乐公主下嫁的命运。
皇家办事效率就是高,婚期定在了十日后。
皇上着太监来来传旨时,还带了一句话,说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去找她的皇兄。
蒋涵离愣了一愣,才明白皇上的意思是这一切还可以商量,前提是她去求他。
“胡虏国王子长相俊美,本宫无比喜爱,请转告皇上,安乐谢皇上隆恩!”蒋涵离笑嘻嘻的对太监说。
求皇上?如果是求一求就能解决,她用得着这样辛苦?求了皇上,皇上就会给她自由?这根本不可能!既然如此,又何必!
澹台溶也向宁悦下了聘礼,同样约定好十日后成亲。
安国公大喜,令人命澹台溶回府准备筹办婚礼,澹台溶一句话,差点没把安国公气死。
“我已是公主府的人,公主府就是我的家,婚礼将在公主府举行!”他还回了一句,“我如今是个下人,请安国公自重吧!”言外之意,不要随便打扰一个下人,有失身份!
安国公吐了一口血后,从此不认这个儿子。
蒋涵离看着打发走来人后在树下发呆的澹台溶,长叹了一声。
万一有什么不测,澹台溶还是不想牵连家里人。这种孝,比不孝更让人为难。
蒋涵离上去抱住澹台溶,把自己娇小的身子当抱枕塞进他怀里,现在,她就是他的安慰。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终于,第十天到来了。
穿上大红宫装的蒋涵离站在门口,心里有一些紧张。
她总觉得,这一切太如意了,如意得不太正常。
同样换好吉服的澹台溶走过来,拥抱了蒋涵离一下,才准备花轿去迎接新娘宁悦。
因为胡虏王子在弘朝一直往的官驿,虽然是专门备的高级庭院,可做公主的婚房,还是不够档次。
所以,蒋涵离的公主府,依然是她的新婚之地。她只需被阿史那思摩迎到花轿中,在京城繁华地带转一圈就回来。
原本计划好,澹台溶将宁悦迎到公主府后,四人举行集体婚礼,然后十分时髦的来个换妻,各领各的心上人,进入洞房。
这个照理说,是没有什么破绽的,因为新娘都蒙的盖头,不会有人发现领错了人。
而且,就算是被人发现,也可以说喜娘失误,带错了人。
婚礼后,蒋涵离和阿史那思摩离开京城,远走胡虏国。
澹台溶带着自己的新娘,出门游山玩水度蜜月,第一站,胡虏国。
这个计划,绝对天衣无缝!可蒋涵离看着骑在马上,招摇而去的澹台溶,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想起昨日太后派人来,要她进宫,从宫里出嫁时,她果断的拒绝后,来人轻轻叹了一声,默默离去了。
莫非,太后知道了什么?
意外来得很快,当阿史那思摩带着花轿来时,同来的还是一纸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嫁女随夫,拜过天地后,着胡虏国王子带安乐公主立即回国,不得有误!钦此!”蒋涵离看到,阿史那思摩也惊呆了。
同时,澹台溶也收到圣旨,说将天曲镇封与他,让他即刻带着新娘赶去封邑。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