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儿忙为我披上披风,外面秋高气爽,微风卷着黄叶慢悠悠的下落,堆积在甬道之上,鞋子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清脆的声响。打扫甬道的小太监无论怎么扫似乎都扫不净,只好匆忙的泼上些水,免得尘土飞扬!
我这才想起来,忙吩咐另外一个丫头:去御膳房取些糕点来!
小丫头忙飞奔而去,不多时便气喘吁吁的端了一盘颜色鲜艳的糕点,上面浇着粉色的浆液,很诱人的样子,我们一起走入福寿宫,到底是贵妃的宫殿,尽管没有人精心打理,却还是气宇非凡,院子里只有一个扫地洒水的太监在忙活,见了我忙跪下,我探头看向宫内,只有西殿不时地传来拨浪鼓的声音和小孩的欢笑声,心里不由得一软,这是乐平的声音吧!
忙带着人过去,小乐平已经能坐能走了,穿着鹅黄色带着小绒球的鞋子,坐在小床上,宸贵妃坐在床前的蒲团上一边摇拨浪鼓,一边哼唱着童谣,乐平偶尔跟着和两声,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走上前,拣起地上的另外一个拨浪鼓,笑说:姐姐和乐平的感情还是深厚呢!
宸贵妃这才看到我,忙站起来,亲切的说:你怎么过来了,乐平,快叫德贵妃!
乐平咿咿呀呀的还说大清楚,吐出来的声音就变成了:格废妃!
我笑了一下,抱起她,亲昵地吻她稚嫩的布满细小绒毛的小脸,她觉得有些痒,向后躲闪着,我说:这孩子可真好,一点都不认生!
一听我夸孩子,宸贵妃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说道:可不是,改明个被人家给带走了都不哭不闹呢!
旁边乳母过来抱走孩子,我们走到正殿去,宸贵妃为我斟了一杯茶,笑说:妹妹今日怎么过来了?不是身感疲惫吗?
我顿时羞红了脸,笑说:来看望一下姐姐和乐平,许久不过来,姐姐也很少出去,都有些想念了!前阵子好不容易遇见了姐姐,也没有来得及询问,不知姐姐近来身体生活可都还好?
宸贵妃捋一捋头发:什么好不好的?以我现在的情况,好与不好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像妹妹,总是大起大落,落时如同永世不得翻身,起时一下子就宠冠后宫,人生就是要大起大落才有意思对不对?
我拿起桌子上的茶碗,淡淡的尝了一口,才说:自古以来,后宫妃嫔都做着一夜侍寝终生受宠的美梦,大起大落听起来好听,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更何况在这后宫之内,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得到皇上的宠幸,这一点姐姐最清楚,不是吗?
宸贵妃略微收起了笑容,嘴角却依然上扬: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我这里,你现在的消息越来越灵通了,恐怕我这宫里也布满了你的眼线吧!
我放下茶碗,笑道:当然这后宫里还有表面上爱戴皇上,实际上却与他人另有奸情,这一点姐姐更加清楚,对不对?
宸贵妃轻笑了一声:你是指徐充容和陈太医的事情?
我轻轻摇头:我是指姐姐和黄太医的事情,虽然黄太医已经死去,很多事情都死无对证,可事实永远是事实,无论你隐瞒多少年,总会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
宸贵妃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警惕,我道:放心,我若是想要翻旧帐也不会等到今天,我只是想让姐姐体谅徐充容的无奈,她和姐姐有相同之处,相信姐姐更能体谅和理解她的痛苦,咱们就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可好?
宸贵妃低下头,手指搅缠在一起,慢条斯理的端详着手指头上的红宝石戒指,我不禁有些佩服她的定力,方才小丫头告诉豆儿,宸贵妃已经知道了陈太医和徐充容的事情,打算用计把我也牵扯进去。我是不用害怕的,却担心徐充容和陈太医,后宫妃嫔不安分守己,与他人私通,是灭九族的罪名。
宸贵妃笑道:据我所知,陈太医不止和徐充容一个人有私情,过去的程嫔,刚刚晋升的颜婕妤,哪一个与陈太医的关系似乎都说不清楚,陈太医是妹妹你的心腹,这些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了维护后宫的名誉,我正打算私下审问陈太医,希望不会额外问出什么事情才好!
我有一时的震慑,颜婕妤不愿意服侍宁远竟然是这样的原由,我轻笑了一下:平日里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们总是孤身一人,连个说话和照顾自己得人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真心相待和关怀了,好不容易有太医能够在她们危难和孤独之时给与些许帮助,产生感情也是正常,就好像当年姐姐独居福寿宫,连个过来探望,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不要再说了!宸贵妃站起来:你们哪里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没有经历过就不要随便说出来,整整五年,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不是一个傻到为了爱情放弃功名利禄的人,因为我知道生存不下去的痛苦!
我道:如此说来,真正死过一次,又被你害过无数次的我应该更加破釜沉舟才是。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太懦弱了?
宸贵妃回过头来看我:你如何想如何做是你的事,干涉不了我,对我也没有什么意义,你现在是贵妃,只要你愿意,皇后宝座也是你的囊中之物,你没有必要过来与我谈什么合作,只要你能一直守护住皇上对你的宠爱就够了,当然――
她走近我:与此同时,你也就成了众矢之的!
我笑道:那么,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都算说定了!如果陈太医,徐充容,颜婕妤或者相干的一系列人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就都算在你的头上!
我边说边用指头轻轻的点宸贵妃的肩膀,她有些愤怒的瞪着我,我慢条斯理的笑:话都说完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哦,对了,这是我特别吩咐御膳房制作的小点心,你尝一些,看是否合你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