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督卫笑道:这还用娘娘说吗?奴才本来也誓死要保护娘娘的!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卑劣,居然利用他的情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太多人虎视眈眈了,我不能让向宁再出一点事!
我道:眼下还有一事相求。三天后便是凝婉仪宛平公主的头七了,我想为她安魂,到时候兴许可以带她在咱们皇宫里转一转,你可不可以陪我?
文督卫忙说:奴才万死不辞。
待他退下之后,两个丫头才走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的冷气,我解释道:刚才求文督卫陪我给凝婉仪的宛平公主安魂。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豆儿说道:当时,向宁皇子就是文督卫亲手抱来咱们宫的。
我的脸上顿时烧得厉害,忙问:你们叫了他来?
豆儿摇头,当时是陈太医让奴婢去寻他的,奴婢只依照陈太医所说的“按计划行事”,文督卫便已明白一切,匆忙的赶去恩泽轩了。
我更加觉得面红耳赤,方才与文督卫的对话不时地提醒我有多愚蠢,我竟然还要瞒着他!殊不知他竟比我还要早些知道事情的原委。
小米儿安慰我说:小姐不要尴尬,就当是你故意说错,为了掩外人耳目吧,本来小公主就是凝婉仪的孩子!
我有些羞愧的别过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再次面对文督卫了。
外面的雨越来越重,天气黑暗的有些凝重,也没有打雷,雨水缠绵不断均匀的下落,我觉得室内有些烦闷,便央求豆儿开窗,豆儿死活都不肯,只说:娘娘也该多注意身体,月子里的人受风了可如何是好?别说现在生病痛苦,万一留下病根,娘娘可还要受几十年的罪呢,不行不行,娘娘若是热,奴婢就把炭盆移去几个!
说着便把炭盆拿出去,室内慢慢的凉了下来,小米儿怕我冷,又给我和孩子盖了两层大被,我有些无奈:这样和放炭盆有什么区别?就让我凉快一下吧!
小米儿这才拿下去一层,我缓缓的把胳膊和腿露出来,只用被子的一角盖住胸口和腹部,向宁踢蹬了一下,也把身上的小被子给踢落,我给他盖上了几层薄纱,他头下枕的虎头小枕头上微微的印出一层汗,我用手帕给他擦了擦,才说:去端些饭来,我要多吃些,争取在这三天之内就能变得硬朗些!
小米儿不禁笑说:三天哪够啊,都说孩儿的生日,母亲的难日,几乎是小死一回,非要休息个把月才行,三天,就算修养的好,也只能稍微有些力气!
我笑说:有力气就好!
豆儿端着一些饭食走进来,我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
豆儿笑说:娘娘生产那日,皇上就已经在钟爱馆的别院里安置了御厨,就是为了能够及时供应娘娘可口的饭食,瞧,这里面是一些清粥,娘娘先清一请肠胃,过一会再吃些小菜,方算对身体好!
我接过粥,缓缓的吃起来,说实话,我实在没有胃口,却依然一勺接一勺的往嘴里送。
休养了三天,虽说身体还非常娇弱,却也能缓缓的坐起来,只是气喘的厉害,只一个动作就会满头大汗,天天渐渐黑了,此时此刻,宁远被我逼着去了合淑媛那里,永生堂的门外等待着一座四人抬的椅子,上面铺着厚实的棉被,棉被中都塞着暖炉。
今个的天气一反前几天的阴暗,倒显示出了秋老虎的本色,连日晴朗、日射强烈,酷暑难耐,可到了傍晚却忽然转冷,连穿上披风都觉得凉气透骨,豆儿为我穿了许多衣服,几乎把我裹成一粒粽子,我坐在那椅子上,文督卫在前方道:起驾!
却没有走多远,只绕过几条回廊和别院便到达德秀宫内殿,豆儿和小米儿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几乎将我架起来,进入内殿,我坐到大床上,才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红色的小肚兜、虎头鞋和小拨浪鼓,鼓两边的小球撞击在鼓面上,发出清脆的悦耳的声音,这些东西都是一式两份,向宁正用着一份,而这些都是给我的小公主的,我把它们一一摆放在床上,窗户上的风铃随着微微的风发出声音,豆儿说:咱们还是关上窗户吧!免得娘娘着凉!
我摇头:没有这风铃声,宛平怎么会跟随着声音回来呢?说着我又开始轻轻的摇动着手中的拨浪鼓,清脆的鼓声和悦耳的风铃声在寂静幽深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动听、悠远,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不知道小公主今夜是否真地会回来,风渐渐转大,文督卫提着刀,手一直放在刀柄上,一幅警惕的模样,我不禁哑然失笑,说道:来的人是我的女儿,你需要这样戒备森严吗?不要吓坏了她,她该不敢过来了,不知道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能否记住这个地方,能否记住我?
小米儿忙说:小姐不要担心,都说母女连心,小公主一定会回来的。
话音落后四下里都没有了声音,小米儿自己也觉得这话怪异,不仅瑟缩了一下,哪有说鬼魂一定会回来的,我笑了笑,心中却没有恐惧,反而更加期盼!
这三日宫里已经将我夺子害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如今我忽然避开宁远的耳目来为小公主招魂,肯定更会让妃嫔们认定谣传就是事实,相信就快要有人沉不住气了吧!
随后而来的陌儿拿了一件小衣服放在床榻上,笑说:这还是之前我为小公主缝制的呢!
我拉着她的手坐下,她笑道:姐姐的精神似乎好些,今天也不要等得太久,万一伤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笑笑:本来我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魂的,可偏偏我就经历了一次转世,不知道我的女儿是不是也有这个福气!倘若真有,哪怕最后让我死在她的手里都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