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布包着的煮熟鸡蛋揉着脸,整个身子趴在床上,浑身不着一缕,仅用一床薄被盖住了下身。
药粉匀匀细致洒在后背的伤口上,每一次粉末落下,辣辣的疼过后是冰凉冰凉的痛,身子控制不住的一颤。我咬着唇,握着鸡蛋的手紧了紧。
“这药上上去虽然疼些,但好得也是最快的,你忍着些,这药上完还有另外一层药膏抹上,这样才不会留疤。”汐华盖好手里的瓷瓶,起身到一旁的脸盆架子边净了手,又不知从哪拿了一小盒子药膏过来。
浑身虚得厉害,我没什么力气地继续拿鸡蛋揉脸,忖度了半会儿开口,“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清凉的膏药抹上,汐华的声音在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在想着别人?”
心底紧了紧,突然的慌乱,“是不是那印中香没取出来?是不是他症状加剧了?还是……”
背后抹药的力道陡然一重,我疼得拧紧了眉。
“放心,那边没事,一切顺利的很。印中香刚刚被取了出来,眼下那边正在熬药。”
我松了口气,“那便好。”
汐华的声音沉着,话里满是不悦,“一醒来就只着急问别人的情况,也不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抿抿唇,咧唇笑了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一条命,反正已经折腾成这样了,便是在坏,也不过是眼一闭,腿一蹬,最后装进棺材里,让后人逢年过节上几炷香罢了。”
背后再次一痛,我倒吸一口凉气。
“哎呀你轻点!”
“方才这话若是让你二哥听去了,保不准直接把你从床上拉起来,再拿鞭子狠抽一顿。”
我无所谓的笑笑,“那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那二哥平日里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发起脾气来,可是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背后抹药的手指沾着药膏对着伤口直接摁下去。
“嘶——”我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痛叫着扭头,“都叫你轻点了,你怎么还——”
话到了一半生生顿住。
人比花美俊无瑕,红衣男子,一手拿着药盒,另一只手的手指上还沾着药膏,南宫汲花此刻眯着眼睛带笑看我,说出来的话语柔和似风,“你刚说谁奸-淫掳掠?说谁杀人放火来着?”尾音微微一扬,森寒森寒的。
我肩一颤。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伸手勾了被子就要往身上盖。
被子还没盖上就被南宫汲花一手抢了去扯回原位,“刚上了药你就要捂着,不想好了是不是?”
“你怎么进来了!我……光着呢。”我拧着眉,脸埋在枕头里,连着耳根子都火烧般的烫。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什么样的女人身子我没见过?还稀罕你的?”南宫汲花大大方方的坐到床沿上,继续在我背上上药,这一次,明显比之前动作轻了许多,“没良心的小丫头,从小到大哪一次你惹事挨打关黑屋不是我偷偷摸摸去给你疗伤擦药的?当时都不嫌弃,怎地现在倒顾忌起来了?”
我哼了哼,扭头过去看他,“你还有脸提以前?从小到大我哪次被关不是替你背了黑锅?”
南宫汲花眸中粲然,慢慢勾了唇,药盒在我额头一敲,轻笑,“傻丫头。”
我揉揉额头,心中突地一涩,眸里黯了黯,不说话,任他为我细致在背后上着药。
“四儿,别怪二哥下手太狠。兄妹四人,你是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妹妹。即便不能捧在在手心怀里好好疼着,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有那样轻生的念头。二哥之前……太生气了。”
指腹的微粗,药膏的柔软,配着那清凉清凉的感觉缓缓渗进皮肤,那感觉有点疼,疼中却有甜蜜,更多的是还微微泛着酸,我抿着唇,只感觉眼前迷蒙。
我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在枕头上蹭了蹭,“二哥……”
“嗯?”
闷着声音,“对不起。”
他哼了声,“一声对不住就好了?”剑眉飞斜的下边目里是深黑深黑的颜色,恶狠狠的声音,“若再让我听到你那些个丧气话,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我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南宫汲花继续给我上着药,时间突然之间变得好漫长,冰冰凉凉的药膏慢慢盖过背后火辣辣的疼痛,慢慢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在感觉自己快要阖目睡去时,南宫汲花起了身,将药盒放到一边,拉过我的手为我诊脉。
逆着光线,我看到他脸部的轮廓被窗外射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好看极了。
他目视了片刻,将手收回,“身子无碍,这几日在房里好好待着,哪里也别去。三日之后,估计背后就能结痂,到时候再同我一道回殇清宫去。”
我垂了垂眸,低低应了一声,“哦。”
他斜睨过来,“怎么,不甘愿?”
连续几日寒症发作,再加上今日挨了顿鞭子,我的身子大不如前。南宫汲花话里的意思,是要把我放到身边好好调养一阵。可是……上官若风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我眨巴眨巴眼,“那走之前,我能去看看他吗?”
南宫汲花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不能。”
我撅嘴,委屈着声音,“二哥……”
“撒娇也不能。”
“二哥!”我皱眉,硬着声音,“你不让我见他,我就不吃不喝不睡觉不上药!”
他目一寒,“你敢!”顿了顿,他挑眉,眼底温柔,一颦一笑便是慑人的勾魂,“还想挨鞭子是不是?”
我身子一颤,弱弱低唔了一声。
南宫汲花看了我许久,眼底颜色愈见似夜暗沉,“罢了,到时候我把他揪来看你便是。”
我闻言眼前一亮,欢声大呼,“谢谢二哥!”
他睨我一眼,没好气一句,“重色轻兄的臭丫头。”
我低目微笑,正欲抬头望他再说些什么,却见他此刻低眸望着我,光华流转的目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惘然。
方才只欢喜了一瞬,眼下心情旋即又黯然下来,想及醒来之时瞥见换走的衣裙和亵裤上头鲜艳的红,我脸一白,“二哥,我是不是又怀上了……然后,孩子没——”
“别胡思乱想,你什么事都没有。”他堵住我的话,顿了顿,尴尬一句,“不过是葵水来了。”
虽然日子不大对,但料想到这个月葵水确实没有来,我松了一口气。南宫汲花别的一句不再多说,只是沉寂看了我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