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简将背上的段无情放到凳子上,揉揉酸痛的肩膀道:“没想到毒寡妇还有个妹妹,不过你们觉得她可信吗?”
他话音刚落,连雁拿着成串色彩鲜艳的红色果子出现在门口,他脸色瞬间变得比她手上果子的颜色还要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连雁戏谑地看看他,不以为意道:“背后说人坏话,哦不,是鬼的坏话,这样可不是大男子所为啊。”
陆简脸上都要冒烟,心里恨恨道,跟段无情那小子一起混久了,连自己也变得这样口无遮拦婆婆妈妈。
花未掩嘴一笑,打圆场道:“连姑娘莫怪,陆大哥他没有恶意的。”
连雁笑着摆摆手道:“我能理解,初来险地,要是没有一点戒心反而不正常了。至于我到底可不可信,我想时间会告诉你们答案。”
沈桐冷不丁开口问道:“连姑娘怎么去摘个果子一眨眼就回来了?”
连雁闻言简直笑得直不起腰:“其他人问我也就罢了,你这个妖精也问,你不会总是步行的吧?”
沈桐脸上微热,却逞强道:“我又不是鬼,怎么知道鬼是怎样的。”
连雁听到“鬼”这个字,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道:“做鬼也就这点好,来去如风,千万里的距离也不过盏茶功夫。”
花未听她话中有惆怅之意,连忙道:“连姑娘既然采了鲜果来,我们也不要辜负她的好意,吃一点好歹垫垫肚子。”
采来的果子半个拳头大小,颜色鲜艳欲滴,看上去很是诱人。陆简率先拿了一个狠狠咬了一口,顿时脸皱得像包子褶,他忍了又忍才没吐出来,囫囵吞下去后,他错觉自己牙都掉了。
“用这个来填肚子,我迟早牙要掉光!”
沈桐看着他的表情几乎都能闻到酸气,伸出去的手连忙缩了回来,表情嫌弃地扭过了头。
他们闹了一会儿,陆简和花未到底还是一人吃了两个,沈桐声称自己不饿,坚决不肯碰那果子。花未猜想,也许妖精真的没有饥饿感,师父在无鬼村客栈的时候也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也就没有劝他。
游魂镇没有白天黑夜,永远都是这副阴沉沉的天色,所以也没有入夜之说。他们吃完果子,连雁就领他们去楼上休息。
连雁给了他们三间房,她指了指陆简背上昏迷的段无情道:“你们得有个人和他一间,不然他昏迷着被人吸光精气都不知道。”
陆简人命地背着段无情向最左边一间走去。
沈桐耸耸肩打开中间那间房的房门,花未看着师父的背影,咬咬唇还是下定决心追上去。
“师父,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游魂镇阴森森的,到处都是恶鬼,我很害怕。”花未攥着沈桐的衣角,忐忑不安地开口。
沈桐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嗯。”在无鬼村客栈的时候他后来几乎都是睡在花未房里,虽然大半时间是蛇的形态,但是后来恢复人形时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花未得了允诺,一颗心才松了下来,开始抬头打量房里摆设。
不同于她以前见过的所有房间,这里进房先有小小一段走廊,十分幽深寂静,走廊旁边是个小间,用精细的丝绸屏风隔着,她心下猜测,里面应该是用来沐浴的。穿过走廊是大厅,里面设着张小几,恰恰可供两人吃些茶点,小几上放着一副围棋,棋子随意地散落着,像是上一任房客忘了收拾。
大厅尽头悬着重重帘幕,花未掀开一看,瞬间被房内的摆设震惊,床单是大红色的,被子是大红色的,蜡烛也是大红色的。是颜色凑巧,还是说这房间就是为新婚夫妇备下的。
沈桐坐在小几旁摆弄围棋,看她愣在那儿,疑惑道:“怎么了?房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花未极力驱散心头的一丝异样感,摇摇头道:“没什么,师父要沐浴吗?我来帮师父把换洗衣物找出来?”
沈桐左手跟右手下棋,刚得乐趣,遂随口道:“我等一会儿,你先洗吧。”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知道花未跟老板娘要热水去了,微微一笑继续研究手下的棋局。
白子一片形势大好,他执着一枚黑子,心想要怎样才能挽回颓败之势,突然腿上一凉,他猛地打个寒颤,豁然从棋局中回过神来。
原来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坐在他腿上,他伸手猛地将那女子推到地上,冷声道:“不要玩这些鬼把戏,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那女子垂下半边脸,哀哀道:“想来公子已经知道小女子乃是异类,我原是从人间来,可是如今能回到人间去么?”
她本是想博取同情,沈桐却不是个心软的,嘲讽道:“什么异类?说得好听,你不就是个女鬼吗?”
那女子抬起脸,眼中隐隐有水雾:“公子好狠的心,小女子虽然是鬼,却从没害过人,一路尾随公子而来不过是倾慕公子。”
沈桐见她身段虽妖娆,抬起的一张脸却是清丽非常,脂粉不施,容貌竟不输红玉。他自然不相信这女鬼的鬼话,淡淡道:“不管你是什么目的,都滚吧。”
那女子眼神幽怨地道:“公子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小女子真心对你,公子却是心硬如铁。”
沈桐不耐烦她充满哀怨的语气,冷着脸道:“你滚是不滚?”
恰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花未探身进来,咦道:“怎么回事?”
沈桐回头愣神看她,不妨地上的女子突然藤蔓一样攀上他的身体,迅速地在他脸上印上一个唇印,挑衅地看着花未道:“你的男人我要了,暂时先放你这儿保管着,不过早晚有一天他是我的!”
沈桐心里一阵厌恶,下意识地推开那个贴在他身上的女鬼,谁料她抢先退开,飘上了窗台,诡异笑道:“公子,你看清楚,我可不是什么女鬼哦。记住我今天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
话音刚落,她人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