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好天气,蔚蓝色的天空,一尘不染,晶莹透明,晴的连一丝云都没有,只偶尔有几支雁队经过,俯瞰着人间的悲喜离合。
钟婆婆见张睿一大早便背着竹篓,拿着镰刀,大有要出门的样子,便趴在篱笆上,懒洋洋的问道,“张睿啊,又到凌云山去采药啊。”
张睿笑着答道,“我娘的老毛病又犯了,只有那野生山参能治的了这病,趁今天天气好,我便进山去多采一点回来。”
钟婆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真是孝顺的好孩子,你娘有你这么个孩子,真不知道是多少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可惜我那没良心的孩儿去的早,就丢下老婆子一人在这世上孤苦度日。”
张睿见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忙说道,“婆婆,现在不老屯总共就剩咱们两家,还分什么你我,您若不嫌弃,把我当成您的儿子就行,有什么事您尽管说,我张睿定像对亲娘一般对待您。”
钟婆婆这次真的笑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都陷入到笑纹中,透着让人看不懂的光,“好,那我可就认了你了,张睿啊,你可定要保重自个,活得长命百岁,千万不要让我再经历一次失子之痛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可再也承受不住如此打击了。”
张睿一边“哎哎”的答应着,一边背着竹篓走出院门,钟婆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里嗤的冷笑一声,“张睿啊,好好活吧,因为你也没几日活头了。”
一大早,君生正在对镜梳妆,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阵的说笑声,没过一会儿,尤夫人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君生啊,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君生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被推开了,燕儿笑嘻嘻的看着她,“君生姐姐,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莫不是都把我忘了吧。”
君生见她穿着重莲团花锦的裙子,脚蹬一双花鸟纹的单靴,装扮的光彩耀人,不禁拉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笑着问道,“打扮的这么漂亮,可是要去见媒人啊?”
燕儿冲她眨眨眼睛,示意还有他人在场,等那端茶的小丫鬟下去了,她才拉住君生的手,“姐姐,不瞒你说,我的亲事定下来了,就是城南马家的那位二公子,这几天啊,母亲整日带着我去做衣服,挑首饰,忙的一团乱,都来不及到翠羽家去看上一看,帮帮忙,我这心里可真是过意不去呢,今天不知姐姐可有空闲,我们两个一同到翠羽家里去,可好?”
君生点头,“我今儿本来就是要过去的,你来了正好可以陪我一起去,现在啊,我只要一个人出门,父亲就不高兴,脸又臭又长,很是吓人。”
燕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姐姐,你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不过你莫要伤心,那些传闲话的人一定不是瞎了就是聋了,你平日什么样子,她们难道没见过吗?竟这么空口白牙的冤枉你,我真是气不过。”她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窗外,好似那里站着那群长舌妇似的。
君生一笑,拉着她坐下,“我不伤心,我早已经想明白了,她们嘴里的那个君生本就不是我,那就随她们骂去咯,不过,你也不要生气了,都是快要成家的人了,可不能再这么小孩儿性子了。”
“可是你不能不管啊,那些闲话传得到处都是,你将来可要怎么办才好?”
君生的目光飘到角落中放着的那把伞上,“只要他不介意,其他人怎么想我都不在乎。”
燕儿敏锐的嗅出了她话中的深意,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君生,“姐姐,你是不是有了想托付一生的人了,”见君生有些羞怯的垂下头,燕儿更是死命的摇着她的手臂,“不许骗我,姐姐,那个他到底是谁啊,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君生拗不过她,只得将张睿的事情如实说出,听完两人相识相知的整个过程后,燕儿深深的叹了口气,“天哪,原来那小子在山上看中的人,竟是姐姐你,枉翠羽那小丫头还误会到我身上来了。”
听到这话,君生脸上的红晕消失了,燕儿虽大大咧咧的,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她连忙握着君生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因为翠羽的事,心里有负担,所以才不敢接受这位张公子。”见君生一言不发,她又赶紧劝慰道,“这种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谈不上对错的,我想,就是翠羽如今在这里,她也定会祝福你和那张公子,绝不会因此而心生怨愤的。你想啊,那小丫头虽然话不多,却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她肯定很快就能想明白,不会责怪你们两个的。”
说到翠羽,两人的眼圈都是一红,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燕儿拿出手帕擦擦眼睛,“姐姐,你从小就拿我和翠羽当亲妹妹一般对待,我这个当妹妹的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圆满,那张公子多好啊,与你情投意合,又在你危难之时挺身而出,若是能与他结为天作之合,不管是翠羽还是我都会替你开心。”
君生紧紧的抱着燕儿,“好妹妹,别哭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你放心,我们都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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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还未升起,程牧游就同刘叙樘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酒楼,两人在二楼坐定,要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边喝边聊。
“明日贤弟便要去汴梁了,为兄敬你一杯,算是给你送行。”程牧游斟了杯酒,仰头干下。
刘叙樘跟着喝了一杯,“这几日我在新安城休养生息,多亏程兄照顾了,此次回京,我要将青城一事向皇上禀明,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程牧游放下酒杯,“那老道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若要寻他,比大海捞针还难,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扈准,只有找到他,所有的谜团才能解开,事情也才会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