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齐成帝的病会来势汹汹,以至于连第二天都没能早朝。
高热了一夜,齐成帝早上仍不见好转,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给齐成帝会诊了。
皇后带着贵妃、德妃两个在明皇宫候着,得到消息的二皇子李固、三皇子李崇、四皇子李泽也来了,至于大皇子李阳,仍在府中休养。
皇后神色疲惫,又带着急切的问院判,“你们会诊,到底得出了什么结果?圣上何时能好?”
院判在这大冬天的,后背生生湿了一片,就连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回皇后娘娘,经过我们会诊,圣上因急怒攻心,又吹了寒风受了凉有有中风的先兆。”
“什么?”皇后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就连蒋贵妃和德妃也震惊的看着院判。
“话不能乱说,你身为太医院院判,本宫和皇上对你多有看重,怎么能胆大包天诅咒皇上呢?昨夜里不是说是普通的高热吗,哪来的中风?”
皇后一下子就沉下脸,满脸怒容的瞪着院判。
院判和其他太医“噗通”一声就跪下,颤颤巍巍的说道,“皇后娘娘,下官万万不敢诅咒皇上啊,圣上确有中风的先兆,我等只能尽力医治。”
皇后气得指着院判,厉声道:“若是治不好皇上,拿尔等项上人头!还不快去开药方,为皇上煮药?”
院判赶紧带着太医去了偏殿,开始商讨药方。
院判的话,不独后宫妃嫔听到了,二皇子等人也听到了。
二皇子李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他知道这种时候出声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而三皇子李崇眸中划过一道暗光,沉声开口道:“既然父皇抱恙,我等身为儿子,理应为父皇侍疾,不若就从今天开始,从二哥起,我们做儿子的,每天轮流照顾父皇?”
李泽心头一动,暗叹一声又被三哥抢先,且三哥还把他拉上,这种好机会,他同样不会放弃,必是要站在三哥这边了。
只有皇后心中一慌,她儿子还在府中养伤,必定是不能给圣上侍疾,若是让蒋贵妃和德妃的儿子日夜在床前侍疾,让圣上对他们更加宠爱怎么办?
又想起院判刚才说的中风先兆,万一圣上真的中了风,那就不能再处理朝政了,那时候就要选出太子监国,而李崇和李泽天天守在圣上跟前,哪还有她儿子的事?
一想到这里,皇后就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你们都有政事要处置,好好做好你们的事,便是替你们父皇分担了。至于照顾圣上,还有本宫和你们母妃呢,不用你们操心。”
无需儿子给自己使眼色,蒋贵妃便先开口,“皇后娘娘,话不是这样说的。这是崇儿他们的一片孝心,总不能阻止孩子们尽孝吧?圣上必定是喜欢儿孙绕环膝下,兴许天天看到崇儿他们,圣上能好得更快呢?”
李崇隐晦的勾了勾嘴角,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四弟李泽。
接收到三哥的眼神示意,李泽也开口说道:“母后放心便是,临近年关,已然没有多少政事要处置了。再说,政事哪有父皇的龙体重要,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只盼着父皇能赶紧好起来。”
德妃同样开口为儿子说项,“皇后娘娘,泽儿说得极是,天大地大,自然是圣上的龙体最大。政事不还有朝臣吗,有事让朝臣们商议着处理,泽儿他们还是留在宫里照顾圣上为好。
再有,若是遇到了要紧的政事,朝臣们进宫向圣上禀告,我们这些后妃在也不方便,理应避让。后宫不得干政,我们也不懂政事,若是真有朝臣来找圣上,有泽儿他们在,岂不是更方便?”
他们说的有理有据,皇后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拒绝他们了。做儿子的要尽孝,她要是阻止,不说朝臣,就连宗室都要猜测她其心可居了。
皇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强颜的应了,“既然你们想要尽孝,本宫也不好阻止,那就同崇儿说的那样,今天先是固儿侍疾,明天就到崇儿,后天就是泽儿吧。”
李崇义正言辞的应道:“还是母后深明大义,母后请放心,儿臣一定会悉心照顾父皇的。”
皇后紧紧的抿着唇,看着李崇那样子,心头就生怒,一是恼恨自己儿子被歹人残害,无法在这种时候来给圣上侍疾;二是暗恨李崇提出这法子,他们侍疾的时候,蒋贵妃、德妃倒是能来明皇宫见圣上,她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毕竟李崇和李泽两人都大了,又不是她亲儿子,总要避讳一些。
皇后转头看到一旁沉默寡言的李固,心头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呆头鹅,一声不吭还凭白捡了便宜,当真是气煞她也。
这群人在相互博弈妥协,只有喜公公一直守在齐成帝床前,也只有他看到,在皇后和三皇子等人妥协好之后,原本应该昏睡过去的齐成帝睁开了眼,眸中浑浊,但不知为何,喜公公却看得心头一寒。
等他小心翼翼的仔细偷觎,便又见齐成帝闭上了眼,仿佛刚才他看到的是幻觉一般。
喜公公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对此事闭嘴不谈,又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一块羊脂白玉佩,心想,要不要找个机会退回去给三皇子?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睡在龙床上的齐成帝,喜公公紧张的咬了咬牙,罢了,还是再等等吧,看看圣上的龙体如何,若是圣上好不了他也该为自己早做打算才是。
而齐成帝抱恙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住人,朝臣和权贵们甚至还知道齐成帝有中风的先兆,一下子,许多人就坐不住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英国公府中,刚刚得知消息的池齐光,嗤的冷笑一声,“当真是人心浮动啊,老皇帝一病倒,那些人就开始到处上门做客了,都在为龙椅的事奔走,却全然忘记了北疆的战事。若北疆被破,这龙椅争了也是白费功夫。商女不知亡国恨,权贵不顾奢靡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