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着齐成帝立太子的旨意,而在司大夫的小宅子里,池齐光品着茗茶,低声问道,“大长公主接连进宫,又见了三皇子,莫不是她把蛊虫用在了三皇子身上?”
司大夫手中转着一只小孩手掌大的小罐,浑身散发着一种冷冽的寒意,“不知,要确定的话,得等我亲自去见了三皇子才晓得他身上是不是被下了蛊。”
池齐光听出她隐晦的表达想要靠近皇子的意思,他瞄了一眼那只小罐,知晓那只小罐里头装着血脉蛊,不置可否,转而说起另外的事,
“先前我问你,湘族有没有办法能帮人续命,你说有。一个是同命蛊,一个是续命蛊,这二者之间,有何不同?”
司大夫表情寡淡,嘴角紧绷,声音也是一贯的冷淡,“同命蛊,养母蛊者死,养子蛊者亦死。续命蛊,养母蛊者死,养子蛊者只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并不会跟着一起死。”
池齐光啧啧称叹,湘族的蛊虫真是五花八门,能救人也能害人,他饶有兴致的自语,“也不知齐成帝用的是同命蛊还是续命蛊,真是没想到他会朝三皇子下手,看来任何威胁到他皇位的人,他都能下得了手。”
不管是同命蛊也好,续命蛊也好,对养子蛊的人来说都是有害无益,齐成帝会对三皇子下手,让一直暗中观察的池齐光确实有些讶然。
司大夫冷冷的哼了哼,神色带着一丝丝倨傲和自得,“你当这种能让人续命的子母蛊好养呢,连我族中能养出这种蛊的人也少,就那个叛徒血脉,自来就享受着荣华富贵,她能养出这种蛊虫?
从未听说过她有豢养毒虫的消息,怕是只会用蛊,而不会养蛊。其中续命蛊比同命蛊又难养许多,毕竟要保住养子蛊者不死,十分困难。
若是同命蛊,养子蛊者左眼里会出现一颗小小的黑点,身体会逐渐变得虚弱不堪,时常会觉得饥饿,需要进食很多的肉食补充身体,若是生了小病,也需要花费极长的时间才能痊愈,若是生了大病,恐怕就熬不过去了。
至于续命蛊,养子蛊者左手腕上会出现一颗小红点,虽同样会觉得饥饿,身子骨平日里还是好的,只不过当养母蛊者死了,他会大病一场,也会减了寿数,从此之后身子骨虚弱不堪,但好歹留下了命。”
池齐光微挑了下眉梢,勾了勾唇,“我会派人探查一下三皇子究竟是用了同命蛊还是续命蛊。”
他又问道,“若是用了这两种蛊,要多久才能见效?”
司大夫撩了撩眼皮,语气淡淡,“不出两天,养母蛊者身子骨就会好起来了。”
池齐光放下空杯子,站起身拨了拨衣摆,“我走了,三皇子那边有消息我会让人送来给你。”
司大夫同样站起身,冲着他的背影,眉心一拧,沉声问道,“你到底何时安排我接触大长公主?”
池齐光脚步一顿,半回过身,语带安抚,“不着急,虽则你用女大夫的名头在权贵女眷之中名声斐然,但像大长公主那样的人,并不会信你这种郎中,且她无病无痛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请女大夫来看病?”
司大夫不耐烦了,来到京城半年之久,到如今都未能接触那叛徒余脉,那她要何时才能得到余孽的心头血,用血脉蛊来确定叛徒留存世间的血脉?
“既然你说她无病无痛不会请大夫,那你想办法让她身子抱恙,最好是女子隐秘之地,这样她就不会请太医院的人,只会请女大夫了。”
司大夫每在京城多一日,听着李氏皇室的事,心头怒火就高涨一分,如今李氏皇室的荣富贵,全都是那叛徒偷来的,踩着族人的血液为子孙后代建立起来的荣华富贵,她恨不得全部摧毁。
要不是族中有规定,不可伤害无辜之人,她一定会用蛊虫,将整个李氏皇室都灭了。
池齐光看着司大夫眼底隐现的戾气,神色淡然,又加重了语气,“我说过了,不能着急。你要寻叛徒余脉尽杀,我要这李氏皇室除名,两者之间相辅相成,你也不想再看到李氏皇族会有死灰复燃之像吧?
只杀了那叛徒血脉,李氏皇族还在,你就甘心看着他们继续享受这世间的权势?再者,万一李氏皇族里头还有知晓湘族之事的,当叛徒血脉尽死之后,他们起了疑心,再派人寻找湘族,想要将湘族灭了报仇,你能对付得了一个皇朝的报复?别到时候又害了你们的族人。”
最后一句话,让司大夫心神一凛,焦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那戾气慢慢收起,神色间又恢复平日里那种面无表情,“那我便再等等。”
池齐光朝她颔首示意,“放心,我记得救命的条件,一定会帮你的。”
池齐光回到府中,便吩咐阿笙派人去探查一下三皇子的左眼和左手腕。
当池齐光拿到三皇子左眼里有一颗小黑点时,朝中也发生了大事——多日卧病在床的齐成帝,居然召开了朝会。
朝臣们满心惊讶,又忐忑紧张,莫非是齐成帝要宣告太子人选?
只是当朝臣来到太和殿,看到坐在龙椅之上精神奕奕的齐成帝时,俱是怔愣。
再听齐成帝中气十足的声音,朝臣们心神恍惚,圣上这是大好了?
怎么突然就好起来了?不少人脑海里浮现这个念头。
再看三个皇子,发现他们同样也露出了隐约的惊讶,对齐成帝恢复康健身子骨的事似乎一无所知。
诸如中书令王钰、尚书令这些老狐狸,心神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特别是旗帜鲜明的支持三个皇子的朝臣,后背的衣裳渐渐湿了起来。
齐成帝环视一周,威严的道:“前几天,朝臣们来见朕,请求朕立储君。国之储君事关重大,朕要慎重考虑。为了对得起黎民百姓,朕会好好考究诸皇子,朕立太子,视本事而定,谁最有能耐,谁便是太子。”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三个儿子,目光在面色苍白的三儿子李崇面上顿了顿,又移开了目光,心中只道,朕已经放话出来了,谁的本事最大,谁就是太子,你们几个先继续争一争吧,这样就不会把主意打到朕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