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纪伏寿坐在一处客院的花厅里,手中持一书卷,静静的看着。
过了一盏茶之后,大开的明间门有一道黑影闪烁,纪伏寿跟前已经有一个人半跪着行礼,“箕见过主上。”
下一刻,在这人身后,又有一女子闪现,“女见过主上。”
纪伏寿从书卷中抬头,看他们二人一眼,“起来。”
两人起身,朝她抱拳,行至另一边。
“箕,你说其他人会用什么法子出现?”女暗中传音问道。
自从昨夜宿带回了主上要召见他们的命令,他们二十八人不约而同的,纷纷把面见主上作为向主上展现自己的法子。
箕抱胸,凝神静听四周的动静,不断的把目光落在几个其他人可能出现的地方,一边传音回答,“不知,不若我们来猜猜,谁隐藏的功夫能不被主上看出。”
说起这件事,女满是敬佩,“我才进来,主上就用眼皮子朝我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我还以为我能再躲一会儿呢。”
“咦,虚来了。”箕突然说道。
两人同时朝另一边大开的窗棂看了过去。
“虚,见过主上。”又有一人半跪在纪伏寿跟前行礼。
“起来吧。”纪伏寿索性放下手中书卷。
虚来到箕和女身边时,没好气的传音,“你们二人好阴险,自己先出来了,就把我的藏身之处也暴露。”
箕嗤笑,“你当是我们暴露的?那是你功夫不精,行踪被主上发现了。”
虚一愣,“主上发现的?”
他自认自己的隐匿之法了得,还以为是箕和女暴露的,他看向了坐在贵妃榻上的女子,目露疑惑,真的是主上发现他的吗?
纪伏寿从贵妃榻上起身,眼睛慢慢扫向四方,“躲在纱蔓那里的,躲在门后的,躲在横梁上的”
随着纪伏寿的话音,不断有人从她所指之处出现。
“鬼见过主上。”
“室见过主上。”
“星见过主上。”
这是一场较量,既是夜鹰向纪伏寿展现他们的身法,亦是纪伏寿向他们展现自己能力的较量。
就连宿都被纪伏寿发现了,二十八个人站在一起,偌大的花厅都有些显得拥挤。
然而夜鹰加上头目宿,一共是二十九个人,就是说,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
纪伏寿忍不住拍了拍掌,语带惊叹,“我以为二百年过去,夜鹰会不复老祖宗在世时之勇,没想到二百年过去,你们非但没把功夫扔了,还出了一个让我都没找到踪迹的人。”
“斗,在何处?”纪伏寿微微拔高了声音问道。
宿他们面面相觑,因为连他们也没发现斗在何处。
纪伏寿垂头凝思,蓦地,她眸光一凝,又一次拍了拍掌,“原来躲在我的影子里。”
她话落,就见她影子里渐渐浮现一个年轻人,面容清秀,身材颀长,身上气息若有若无。
“斗,见过主上。”斗恭敬的朝纪伏寿行礼。
但他这一手,可把宿等人吓得面色都变了,就凭这手隐匿之法,若是刚才斗暴起,主上必定躲不过去。
宿满脸复杂的看着斗,“斗,你是何时练成影子藏人这一法的?”
斗微微一笑,“前不久练成的。”
宿摇了摇头,也不知信不信,却看着纪伏寿,“主上,我夜鹰主隐匿之法,斗这一手比我厉害,宿应该交给斗了。”
纪伏寿看着斗,斗坚定的摇头,“宿是夜鹰里武功最高的,我虽隐匿之法高明,武功却还差了宿一点,做不了夜鹰的头目,我还是贴身保护主上吧。”
纪伏寿笑了笑,“既然如此,宿还是宿,斗就暗中保护我。”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斗,真的跟他说的那般,武功只比宿差一点?
斗朝她腼腆的笑了笑,身子一动,又消失不见了。
竟是直接就开始隐匿在暗中保护纪伏寿了。
“心保护阿枝,柳保护思博。”纪伏寿又点了两人。
心和柳齐齐应诺。
纪伏寿又看向了宿,“事情,查得如何?”
在她问话之时,二十八星宿渐渐隐去了身影,花厅里只剩下她和宿,但她知道,其实二十八星宿还在花厅里。
“禀主上,金宝赌坊的东家,查出来了。”
宿回道,“是承恩候之子,方蓁蓁的哥哥,方凯。而那个赌坊,也是方凯为了给大皇子敛财之用。”
纪伏寿玩味的笑了笑,“堂堂皇后所出的嫡子,既嫡且长,竟然要用赌坊来敛财,看来我们的皇帝陛下,想法很有趣啊。”
大皇子既嫡且长,无可辩驳的皇位继承人,今上却迟迟没有册封太子,且大皇子竟然缺财到要外祖家给他开赌坊来进益,这是她见过活得最落魄的皇后嫡子。
“说说当今的几位皇子。”纪伏寿突然问道。
若是宿答不上来,那可就有点失职了。
“先帝在世时有七子,其中今上行七,却是身份最低微的,亦是权势最薄弱的,皇后是当时的先太后随意指的一个五品官之女,方家根基不稳,并不能给今上一丝一毫的助力。
但奇怪的是,偏偏登基的是今上,今上的几个哥哥夺嫡失败,被圈禁的圈禁,被废的废,谁都没想到会是今上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说起这件事时,宿皱着眉,显然也觉得难以理解,怎么看,今上都不会是胜出的那一方,先太后的嫡子有众多人扶持,最后却输了。
纪伏寿拧了拧眉,“今上的帝位,是先帝传位的?”
宿肯定的点头,“是,今上的帝位,是先帝明旨传给他的。”
“这就有趣了。”纪伏寿在花厅里转悠了几步,顿住了脚,问了一个问题,“今上与先帝其他几子,有何不同?”
宿一怔,还是很快的回道:“若是说有何不同,只有一点,先帝皇子子嗣丰隆,倒是公主却只有一位,就是当今的妹妹,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纪伏寿拧着眉,饶是她自认智计百出,一时竟也想不到这其中有何关联之处。
揉了揉额角,纪伏寿只能先把这个放下,“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