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北疆,李崇本能的就有些不自在,未免靖先生看端倪,握拳抵唇轻咳两声,“鲁国公做统帅去了北疆,相信他一定会带领大军赶走西凉人的。”
靖先生想到同样上了战场的少爷和如今在北疆的主上,眸中划过一抹暗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道:“殿下,不知北疆可有战报送回来?”
李崇摇摇头,“并无。”
第二次虽然依然攻城不成功,好歹救回了二千的百姓,鲁国公就指望着这点来让盖住先前他下令杀百姓的事,所以战后他很快就写了奏折,只不过还没送到京城而已。
“殿下应该派人在京城五十里之外的必经之路候着,看看北疆那边有没有战报送来,如果有,且当天是您进宫中侍疾,那便放北疆来人速至京城。
因圣上抱恙在床,口谕让三公处理朝政,此时朝廷最大的事无非就是北疆战事,若北疆战报一来,三公必然会进宫向圣上禀告。
若您在病床前,正好可以由您来读战报给圣上听,既能在朝臣面前展现您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也能最快得知北疆的情况。”
靖先生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崇,含笑说道。
李崇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先生谋划的极是,本宫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出城等候。”
他起身招来心腹护卫,吩咐了一番,护卫便匆忙离去。
等李崇回到书房坐下,倏地一愣,拧了拧眉,“先生,如若那天不是本宫在宫里呢?”
靖先生还是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既然殿下派了人等候监视,那殿下也可找个恰当的时间,说是进宫探望圣上。
虽说侍疾是轮流,可也没说殿下不能在二皇子或者四皇子侍疾那天进宫。做儿子的不放心病重的父亲,忧虑之下进宫探望,难道还有人会将您打出宫不成?
北疆来人那天,若不是您侍疾之日,那殿下大可不必沾手战报,让三公给圣上读战报便可,总好过在三公和圣上跟前与兄弟发生争夺。也不至于让二殿下或者四殿下专美于前。”
对靖先生来说,要他为了李崇而延误北疆的战报,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万一因战报延误,导致北疆情况危急,他便无颜去见主上了。
李崇听得面色泛光,狠狠的一拍大腿,“先生说的对,是本宫想左了,还真的固守着只自己侍疾那天进宫的道理。儿子探望病重的父亲,乃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人能阻止本宫。”
想好了应对之策,李崇便放心下来,转念又一想,略微有些不甘,“本宫先前开了头,亲力亲为侍疾,本宫那两个好兄弟就跟着效仿。这次本宫若是在非侍疾之日进宫,那四弟必定会跟着本宫学个十足,只盼北疆来人凑巧就在本宫侍疾那天最好了。”
二哥李固跟他学着亲力亲为,是因为二哥担忧不跟着做会被人说闲话,他对这个胆小又谨慎的二哥放心的很,但对着四弟李泽,就不是那回事了。
李泽跟着他学,乃是狼子野心,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夺嫡。
靖先生听着他的抱怨,没有出声,你做了初一,先破坏了平衡,那就不要怪别人做十五。
李崇也知道此事无法阻止,兀自心气不平一阵,想到还躺在床上的大哥李阳,又幸灾乐祸起来,
“听说大皇子府最近还派人出去采买茶具了,不消说,肯定是本宫那好大哥听说孝子一事气得砸东西了。”
看李阳错失了这次机会,李崇就乐得很。如今民间只识得二三四皇子,哪还有人记得还有一位大皇子?
李崇又想,当初也不知是谁暗算的李阳,这暗算当真是好极了。
等李崇自娱自乐好一会儿,靖先生才意味深长的开口,“殿下,因您让工部给京城百姓修缮屋顶,百姓对您多有感恩,近来您的名声又因为侍疾一事让士林多加称赞,您有没有想过更进一步?”
李崇听罢,眸光闪烁,语气不明问道:“何为更进一步?”
靖先生伸出手指,向着天空的方向指了指,“您如今贵为皇子,若是更进一步呢?”
李崇眸光乍亮,呼吸紧促,双手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手,“还请先生教我!”
连本宫都不自称了,可见李崇对太子之位的在乎。
“之前院判说圣上只是龙体抱恙,感染了风寒,但如今过去了七天,圣上依然只能卧病在床,连行走都要人搀扶。要么是院判诊断有误,要么就是院判得了圣上的示意,没将圣上的病情如实禀告。”靖先生缓缓说道。
李崇揉了揉眉心,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这跟更进一步有什么关系,只得说道:“先生莫要卖关子了,愿闻其详。”
靖先生便娓娓道来,“我猜测,圣上的病,不是感染风寒那样简单,很有可能是早就轻微中风,所以天天喝药将养了这么久,仍旧躺在床上。
如今是临近年关,只有北疆一件大事,因此圣上能暂时将朝政交托三公,但若是等开了年呢?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圣上如若不能临朝,时间久了,国本便会动荡,于北疆战事更是雪上加霜。也是如今北疆将士不知圣上病重的消息,若是他们知晓国君病重,大齐却没有诸君,那些将士还能安心在北疆打仗吗?
恐怕若是让西凉人也知晓圣上病重的消息,他们就会不顾一起的发起攻击了吧?您可有想过,为何朝中至今没收到各地知府问候圣上的奏本?”
李崇心神一凛,面色凝重,“你是说父皇病重的消息,被人封锁了,只在京中流传?”
靖先生颔首,“应当是三公联手封锁的,是为了国本,也是为了北疆之故。”
李崇思索片刻,回想起朝中近来的动静,心里头隐隐认同靖先生的话。
靖先生扬了扬唇角,语气中带着一抹隐晦的诱惑,“殿下,此际正是大好的时机,您可以借此机会,谋求诸君一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