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捡了一本?味道怎么这么怪,在哪捡的?”看到刚踏进房间的旭尧手中拿的东西,我就知道他又捡宝了。自从认哑伯做干爹以后,我俩总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捡到一些武功秘籍之类的书,花盆地下、桌子角、灶角、甚至连茅房都有。但我不得不承认,旭尧确实非常有天赋。每当我们将手上的书都学好后就会捡到下一本,旭尧已经捡了三、四本,而我第一本因为看不懂已经拿去垫床脚了。尤记的干爹看到那本书的下场后眼角抽了抽转身出去后一个礼拜没理我。
“咸菜坛子底下,都是灰。”
“你说这老头干嘛那么费劲啊,直接教我们不得了吗?还硬是搞什么神秘,把书弄得又破又脏又臭的,好像深怕我们不知道是古董似的。自己以为没人知道,其实也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呢。”我为干爹那种做法深感不齿,明明就想收我们为徒却又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秘密,对于文盲的我来说没有点指导怎么可能做大事,结果大事做不成还跟我生气。
“干爹有他的理由,别逼他。在说这书不难,我能看懂,自己悟出来的东西记得牢。”说完他淡淡瞟了我一眼。
“我这不是在从零开始学吗?”我赶紧拿起练习的字给他看,就像小学学写字时一样,拿作业给家长检查,然后就巴巴地等着夸奖。谁知,紧张的看着他皱起的眉半天,就等来了一句这样的话:“你这是在画图吗?”
“对啊!抽象画!你不懂!”有些气闷的从他手里抽回练习纸,看他一脸疑惑状我更生气,因为他是真的以为我在画图,而不故意打击。我趴在桌子上半天,闷不出声,心里默默地为那个写字不用毛笔的时代的流逝而默哀。他也静静的坐在一旁,良久,突然开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你要是真的不想学写字也没关系,能认就行,反正我会一直跟着你。”
一股暖流在全身游荡,这是第一次我在这个地方找到了一点归属感。我从桌上起来,准备了一堆感人肺腑的话,但却只看见他迅速消失的背影。我只能再次感慨,他的功夫在与日俱增。
每个月黑风高的日子都是鸡鸣狗盗之士办事之时,某晚亦不例外。当我正端着棋盘准备找周公下棋时,突然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我望着对坐的周公说:“让你手下到远点的地方打架去,吵死了!”,然后周公看着我没说话,而我却亦发感觉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最后在“吭”的一声巨响下我接受了现实。
我下了床悄悄来到窗户边,将窗户纸捅了个洞,大气不敢出的偷偷观察情况。虽说已经有点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么多刀光剑影还是免不了暗自抽了一口气。看情形不像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也不像半夜偷香的采花大盗,反到有点像寻仇。反复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并没与什么对我知根知底的人有仇,旭尧是个才被我带回没多久的孤儿,千雪就更不可能了,想来只有干爹这个神秘人物才有可能“招蜂引蝶”。怕是在院中打斗的不止旭尧一个吧,而且以对方的来势来说,某人的武功应该达到某种境界了。
在确认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后,我报着看戏的心情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门想好好的近距离欣赏一下真实的武功到底如何。可看来看去只看到偶尔闪过的刀光,时而上时而下,我想应该非常的出神入化吧。毕竟对于未知的东西我们都是怀着一种崇敬的心在进行探究,探究不清的时候一律归结为神秘事件加以膜拜。
正当我在纳闷为何声音这么大千雪居然都没醒时,一抹银光朝我奔来,我当即愣在了那。直到一声“萱儿,趴下!”的号令让我条件反射地倒在地上时,我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极大威胁。
千钧一发之际,随着一抹身影的飘来我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后才觉得那里有些不对,细细想来是刚刚提醒我的那个声音,苍老却有劲,不像旭尧的。我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眯着眼望向某个有些老态的背影。
就在我认为这场仗今晚会没完没了了的时候,一抹白色的影子从天而降,飘飘然的落到那个老态的身影前,所有的打斗都在一瞬停止。我在心底暗暗叹惜,若是他手里能拿把扇子或者能吹着笛子降落,我想那场景一定就非常像武侠电视中那些风流侠客们的造型了,虽然我一直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很多东西都是因为看不清才有想象的空间。
就见那白衣侠客大白袖子一挥,刚刚那些个银光嗖的一声就全没了,接着他走到老态身影前,向他作了个揖。然后,我感到一抹似有若无的探究眼光向我射来,我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气势还是要有的,于是我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在我感到空气中有丝笑意之后白衣侠客就不见了。
通常伴随着武打戏的落幕之后总会有些感情戏。我倚着门静静地盯着那抹苍老的身影猛瞧,那身影被我越看越僵,于是,有要在装乌龟的嫌疑。
“咳咳”我轻咳两声,提醒准备抬脚的某人:“有话,进来说吧!”
旭尧爽快的踏入我的闺房,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撇了他一眼,继续瞪眼计划,直到那抹老态身影磨磨蹭蹭的走进来,我才淡淡开口问:“我家千雪呢?”
“打晕了,怕她叫得慌!”某喝茶男说得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干得好,我也怕她叫得慌。这招点穴什么时候也能教教我。”看到某人不太苟同的眼神,我只是耸耸肩的道:“斗大的字都不太认识怎么看书?旭尧,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偏偏这哑巴会说话这一奇被我们给赶上了,你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不顾一边脸有些抽搐的老人家,旭尧开口:“是很难得,这个可比我们在茅房捡秘籍要高级一些。”“高级”这个词是我教他的,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聪明,学以致用。看着有要发作趋势的某人,我感到旭尧是个可造之才。
“就是,你说怎么有人会这么蠢的啊,在茅房看秘籍就算了,还把这么宝贵的东西留在里面。啧啧”
“人老了,总会忘点事。”
“旭尧,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厚道!人最怕别人说他老了,即便他真的老了,我们心里清楚他老了就好,别总是嘴上说他老。老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脆弱的,我们要体谅老人家,尤其不要当着老人家的面说他老!……”
“够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从某老人家嘴里传出,却没有影响我和旭尧分毫,我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悠闲地润喉,随后他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干爹,你真没忍耐力,我才刚开始呢,你怎么就开口了,害得我后面还有好多话话没说出来!”我幽怨的撇了他一眼,他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唉!你这丫头,太聪明了!若等你说完了,干爹我也被气死了!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干爹接过我给的顺气茶坐在椅子上为他那个自以为聪明的方法哀叹。
“进门第一天就知道您老不简单。上次在竹林摸到你的手上有常年习武留下的茧子。”
“所以你就刻意拐我给你们做干爹?”
“不是刻意,是顺手。我怕你对旭尧有想法,就想给你定个名分,这样就算你真对他有想法也不至于坏了伦理吧。”他老人家的手指着我抖了半天才又开口:“那秘籍呢?”
“傻子都知道。”
那双手抖得更剧烈了,然后他深深吸口气压抑了即将爆发的情绪:“那装哑,你总不知道吧?”
“在竹林那天就知道了,谁叫您老嘴一直动啊动的。”我不以为意的回答彻底点燃这座活火山,看着他暴跳如雷的神情,我急忙给他端杯茶让他顺气顺便安慰两句:“干爹,你不会心里偷偷叫我萱儿好久了吧,今天可叫得真顺啊!”谁知,话才说出来,他喷了一口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迅速的飘没了影。
“惨了,干爹生气了,你说我怎么办?”我还着一丝愧疚的心理向在座的那位寻求意见。
“你自找的,活该。”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早就说了不会安慰人嘛!”然后,我看见那身影顿了顿,我估计他心里肯定在想:你丫的那也能算是安慰人?
我打了个哈欠关上门准备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去烦恼吧,至少今天让那个满身都是小秘密的干爹说话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