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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易白坠崖

权爷撩宠侯门毒妻 叶染衣 10884 2021-03-28 13:52

  最害怕遇到云初微这样的人,更怕“看你表现”这样的敷衍回答,因为这意味着她就算掏光了所有的底儿,都有可能被对方一盆无情的冷水泼下来。

  “如果不让我见儿子,我便不说了。”云静姝还在倔强,见儿子是她来南凉唯一的心愿,至于其他人其他事,与她无关,她更不想管。

  “那你请回吧!”云初微做了个“请”的姿势,“慢走不送。”

  “云初微!”云静姝切齿,“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一点点商量的余地吗?”

  “有啊!”云初微拈了一块糖糕送进嘴里,“我不说了么,看你表现。”

  “你!”云静姝气愤不已,到底还是软和下来,“好,我说。”

  “哎,你等等!”云初微抬手止住,“别说废话,我想听的,是叶筠有没有什么致命把柄?”

  毕竟从未接触过这个人,最先了解的自然不会是那个人浮在表面的美名,她就想知道,这样被外面传得十全十美的人,背后到底有没有让人侧目的“黑历史”?只有知道这些,以后交锋的时候才能拿得出筹码来。

  云静姝浑身一震。

  云初微见她反应,有些讶异,“怎么了,问的是叶筠又不是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云静姝左思右想,“有件事,绝对是她身上最大的污点,你若是保证一定能让我见到儿子,我就说,毕竟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你就算手里有多少人也不一定查得出来。”

  云初微眼眸一闪,“好啊,你先说来听听,如果你嘴里的‘污点’够震撼,那么我就把小星烨抱来国公府玩儿上一整天。”

  云静姝鼓了鼓勇气,“叶筠她…如今已非完璧。”

  云初微愣了一愣,这样的消息的确够劲爆,不过十四岁而已就非完璧之身,真是让人好奇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夺了她的第一次,又或者,是她自愿的?

  “宫宴那天,我们去得早,但是长公主没出席,那不是她身体抱恙,而是她根本就不在驿馆,后来、后来随从悄悄告诉我,长公主在贤王府,而且被发现的时候,两人躺在一张床榻上,衣衫不整……”后面的话,云静姝实在说不下去了,虽然已经生过孩子,但她在这方面其实是很懵懂的,因为和苏璃的那次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过程如何,她不记得,也没感觉到,只是早上起来“验收成果”而已,所以现在的她可以说完全没经验,哪怕提及一点点,都会觉得脸热。

  “叶筠与赫连钰?”云初微有些不太相信,虽然前世这俩人是有些瓜葛,但今生,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就搅到一起去了?

  云静姝垂首,“这些都是护卫告诉我的,具体有没有那回事儿,我不知道,不过,长公主回来以后,我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什么端倪?”

  “长公主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有很大的变化,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我说不上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天儿渐渐炎热起来了,我们穿的衣服都尽量往薄了选,可她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脖子都遮盖了,要说没鬼,恐怕你都不信吧?”

  云初微点点头,这么听来,的确有鬼。

  云静姝又紧张地说:“这是我知道的全部了,那么我儿子……”

  云初微示意,“你把面纱戴上,我让人去把那小家伙抱过来。”说完,又对外唤韩大姑姑。

  韩大姑姑进来之时,云静姝忙背过身去,快速用面纱遮了脸。

  韩大姑姑有些犹疑地看了一眼云静姝的背影,到底没说什么,依着云初微的嘱咐很快去了苏府把苏星烨给抱来。

  “给我吧!”云初微站起来伸手接,又示意韩大姑姑,“你先退下。”

  韩大姑姑不敢违逆,躬身退了出去。

  云初微把苏星烨递给云静姝,“喏,孩子在这儿了。”

  云静姝颤着手接过,坐回座椅上,一遍遍地摸着苏星烨的小脸。

  似乎是察觉到了久违的生母气息,苏星烨一个劲地往云静姝怀里钻,小手扒拉着她胸前的衣襟。

  云静姝宠溺地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初微道:“小家伙明显想喝奶了,你怎么不喂?”

  “我,我喂不了。”云静姝甩甩脑袋,刚被易白劫走的那段时日,由于没人喝奶的缘故,她胸乳整天整天的胀痛,疼得死去活来,那时还在去往北燕的路途中,金鸥有好几回瞧着她不对劲,问哪儿不舒服,云静姝都死咬着唇不说,如此难以启齿的事,她怎么可能对陌生人讲出口,更何况那个时候她一直被蒙着眼睛,连对方是谁都不晓得,万一让他们知道以后起了歹念……

  “怎么喂不了?”云初微在这方面是完全没经验的,她只知道刚怀上的时候胸乳会二次发育,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更丰腴,但她不知道孩子断奶的时候母亲是很遭罪的。

  云静姝一下子红了脸,“我已经半年多没喂了,哪里有母乳给他喝?”

  小星烨还在扒拉她的衣服,一次次被云静姝给挡了,他不高兴,哼哼唧唧起来,小嘴一扁,竟是要哭。

  云静姝站起来,抱着他摇摇晃晃一阵哄,心里头全是久别重逢的甜蜜和喜悦。

  “真好。”盯着苏星烨肉嘟嘟的小脸,她看着看着就哽咽起来,“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了。”

  云初微看了一眼云静姝,不用说,这个时候的云静姝百分百的真情流露,那张脸上,哪里还有做女儿时的娇羞婉转,全是为人母的慈和与宠溺,是那种恨不能将儿子含在嘴里的宠溺。

  云初微其实特别能理解云静姝此时此刻的心情,若是换了她,与亲生儿子分开这么久再重逢,怕是第一时间就能哭出来,哪还能绷得住。

  云初微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

  云静姝作妖的时候她肯定是要管管的,但这一刻,云静姝是个母亲,是对儿子爱到了骨子里难舍难分的母亲,所以她选择闭嘴,因为感同身受。

  “烨儿,烨儿……”云静姝一遍遍地叫着儿子的名字,要么亲亲他的小脸,要么捏捏他的小手。

  云初微道:“小星烨已经会爬了,你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锻炼锻炼。”

  “是吗?”云静姝欣喜不已,找来软席垫在地上,然后将苏星烨抱上去,这小家伙爬了一会儿,自己坐起来,然后捏紧小拳头就往嘴里送,一个劲地咬。

  云静姝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帮他把手拿出来,又用帕子擦去上面的口水,转头望着云初微,“他怎么一得空就咬手指呢?口水还多。”

  “哦,应该是快要出牙了。”云初微走过来,她不便蹲身,一手撑着腰,对着云静姝道,“你把他的小嘴掰开我看看。”

  云静姝小心翼翼地掰开苏星烨的小嘴,云初微看到下门牙的位置有些红肿,已经看得到点点露白,“果然是快要出牙了,九爷说过,半岁大的孩子差不多开始长牙了,咬东西很正常。”

  说完,轻轻弯了弯身,用手指刮了刮苏星烨的小鼻尖,“你个小皮匠,怎么亲娘来了也不亲亲她?”

  小家伙恼了,胡乱挥舞着小手要打云初微。

  云静姝忙伸手挡住,“打不得打不得,这可是你叔祖母呢!你个皮猴子,怎么翻脸就不认人?”

  苏星烨气鼓鼓地瞪着云初微。

  云初微忍不住笑起来,她当然不会同一个小娃娃计较,虽然小家伙的确有点“翻脸无情”,但都是正常的,他在出牙,牙龈的位置可能有些痛,他又说不来,只能咬东西,除了咬东西,脾气还暴躁,见着不顺心地就想发泄一下,刚才自己“侵犯”了他一小下下,他当然不高兴了。

  苏星烨歪着脑袋打量云静姝,慢慢地,坐不住了,张开小胳膊要抱抱,云静姝才把他抱到怀里,他小手捏着云静姝的手指就往自个嘴里送。

  没有牙齿,自然咬得不痛,被他咬一咬倒是没什么,云静姝只是心痛,儿子这么可爱,自己却只有一天的时间能陪他。

  云初微见她发呆,出言提醒,“既然见着儿子了,那就好好享受这一天的时光,别胡思乱想把情绪感染给宝宝。”

  云静姝忙抹了泪,破涕为笑,“你说得对,我应该满足的,再哭就不像话了。”

  云初微又继续逗弄着苏星烨,“跟你娘说,这才对嘛,娘开心,宝宝才会开心,是吧小家伙?”云初微手上的檀木念珠在苏星烨眼前摇摇晃晃,他的小脑袋也跟着念珠转来转去,最后拿准了方向,一口咬过去。

  “小皮猴子,你又犯浑是不?”云初微捏捏他的脸,“哭啊,你怎么不像去年那样可劲儿哭了?”

  云静姝看了看云初微,“去年我走了以后,烨儿是怎么习惯奶娘的?”

  云初微道:“这不九爷回来了么,我让他把那药给解了。”

  云静姝轻轻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孩子八成是哭到眼泪都干了最后不得不妥协,一想想,心窝子就戳着疼。

  苏星烨玩了一会儿,又窝进云静姝怀里,还是想喝奶。

  云静姝实在无奈,问云初微,“他这个年龄段,能喂牛乳吗?”

  “还是喂母乳吧!”云初微道:“奶娘跟着来了的。”

  “好。”云静姝把苏星烨递给云初微,云初微抱着出去找奶娘,等喂完了奶又抱回来。

  小家伙更精神了,在软席上爬来爬去,云初微用个琉璃珠子在这头引,他就爬得越快,伸出小短手来抢,云初微又走到另一头,小家伙再爬过去,抢了几次抢不到,小身板儿支撑不住一下子四脚朝天,却再也没本事翻过来,索性直接躺着哭,鼻涕都哭得吹泡泡了。

  云初微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把珠子递过去,“呐呐呐,东西在这儿呢,要不要?”

  苏星烨一听,费力地张开小手掌去接。

  云静姝忙给他擦了鼻涕才从云初微手里接过珠子,为防他直接吞下去,索性结结实实地拴在他小手腕上,苏星烨果然张嘴去咬,只是因为栓得太紧实了,咬不下来,他就喝奶一样砸吧着嘴吮吸。

  云静姝快被这小家伙给萌化了,心里爱得不行,将他抱起来亲了亲。

  大概是感知到娘亲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小家伙今天难得的不犯困,玩多久都精神,被云静姝抱在怀里的时候,抓过小几上的一个香囊,玩了一会就往地上扔。

  云静姝弯腰给他捡起来,他紧紧攥着,然后扬起小手臂,这次直接朝着云初微扔,扔了就高兴,咧开小嘴笑。

  “小家伙!”云初微拍拍手掌把苏星烨的视线拉过去,然后佯装生气地瞪着他,“打中了叔祖母,叔祖母可是要打你屁屁的知道吗?”

  小家伙哪懂这些,他只是感觉到对面的人生气了,有些怕怕的,然后嘴里“哦哦哦”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看那样子,竟像是在哄云初微。

  云初微跟他接触得久了,苏星烨的很多肢体语言她都看得懂,她笑起来,“小家伙,你也懂得哄人呢?”

  苏星烨向云初微伸出一只手,云初微不知道他要什么,只好走过去,苏星烨小手摸上云初微高高隆起的小腹。

  “这里面呀,是你的小叔叔和小姑姑哦!”云初微对着苏星烨滑滑嫩嫩的小脸吧唧就是一口,“用不了几天,你的小叔叔和小姑姑就能出来和你一块儿玩了,虽然你辈分小,但是你年龄大些,你得让着他们,知道吗?”

  与宝宝说这些,宝宝自然是听不懂的,但母性使然,云初微总是会在抱着苏星烨的时候跟他说这说那,然后心里就会觉得暖洋洋的,再然后就开始憧憬自家的宝宝,有她和九爷的优良基因在前,想来定是不会差的。

  云静姝猛地惊醒,“你怀了龙凤胎?”

  “嘘——”云初微示意她噤声,“九爷看出来的,不过没往外说,连我婆母和近身的下人们都还不知道。”

  云静姝捂住嘴巴,但脸上的惊讶还是没退去,天啊,龙凤胎,这得多大几率才能怀上啊,云初微这个女人,也实在太好命了点,嫁个男人把她捧上天的宠也就算了,还第一胎就来俩,儿女双全,这福分,根本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你算是第三个知道的人,一会儿可别往外说。”云初微再一次提醒她。

  云静姝直愣愣地看着她,几乎是在无意识中点了头,怀里的苏星烨伸手去抓她的头发,痛得云静姝赶紧回过神来。虽然已经做了母亲,可在北燕那帮人的眼里,她至今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所以头发没绾成髻,垂落在胸前的那一绺被苏星烨抓着玩,还玩得挺乐呵。

  其实那天在大门外见到云静姝躲在马车里,云初微就想过她很可能会来求自己,也准备了很多话,可见到眼前这一幕,云初微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你可以鄙视一个为了某种龌龊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你不能去斥责一个为了亲骨肉而穷途末路不得不做出逼不得已选择的人。

  云静姝在某些方面或许很可恨,但她对苏星烨,绝对是出自人类最原始的母性,这份爱不掺杂任何污渍,纯洁而伟大。

  倒不是说因为苏星烨,云静姝就能被原谅,而是在这一天里,她不是害死苏璃的凶手,不是曾经三番两次对自己耍手段的心机女,她今天,只是苏星烨的娘亲。

  没怀孕的时候,云初微不太能理解一些为人母的偏激行为,但有腹中宝宝陪伴的这几个月,她慢慢懂了,每个母亲,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了身体甚至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为了孩子,她们甘愿承受十月怀胎的煎熬,一朝分娩的生死关。

  老母一百岁,常念八十儿,不管你是嗷嗷待哺还是满地跑,不管你是待字闺中还是嫁为人妇,在母亲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是她一辈子牵心挂肠放不下的儿。

  面对这样的云静姝,云初微第一次心软了,尤其是看到她对着苏星烨那种难舍又难分的纠结时,云初微心头说不出的难受,嗓子哽咽到生疼。

  “夫人。”

  听到这一句唤时,云初微回过神来,就看到云静姝跪在地上,懵懂无知的小星烨爬在软席上自个玩。

  “你这是做什么?”云初微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从那位太姨娘开始,她对下跪可谓是有了阴影,老的拉下脸来道德绑架也就算了,难不成小的也来这一套?

  云静姝看了苏星烨一眼,泣不成声,“我知道,夫人一定有办法让我回来一辈子待在儿子身边,只要你肯帮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云初微眼神渐渐冷下来,“云静姝,一码事归一码事,我能让你见到苏星烨,完全是看在这孩子没爹没娘太可怜的份上,但你我之间,还没亲近到这一步,你曾经对我做过些什么,或者说你即将要对我做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我提醒,这样的你,我凭什么要出手相帮?”

  云静姝一个劲垂泪,“我知道,以前是我自私狭隘,总觉得你光芒太盛,夺了我所有的风头,所以一次次想办法害你,都是我不好,可是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愿意改,我全都改。”

  “叶筠呢?你敢说你把我的打扮风格告诉她不是为了报复我?”

  云静姝噎住,因为无话可说。

  当初在北燕,她的确是越想越恨透云初微,做梦都想亲手杀了她给自己报仇,就连前面那天悄悄坐着马车来的时候,这种念头都还没消散过,可是今天亲自入了国公府,亲眼见着也亲手抱到儿子,她才发现,在这么可爱的儿子面前,似乎所有的所谓“仇恨”都变得幼稚,甚至是不重要了。

  “所以,你到现在都还在记恨我。”云初微见她不答,讽笑一声,“云静姝,你为何不转过头想想,我给了你多少机会,又救了你多少次才让你能有机会走到今天,难道所有的‘对你好’都只能是直观上的感受么?去年因为老太太的事,我亲手将你送入监牢,那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南凉人,更不是东阳侯府的亲生女儿,所以我笃定易白一定会出手救你。果不其然,你才入狱,他的人就开始行动了。如果没有我,你云静姝早就死在苏家的‘以命抵命’讨伐下了,你还能当上郡主,还能抱到儿子?异想天开!”

  “你,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云静姝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初微。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你从小戴在脖子上的那枚玉坠被某个人阴差阳错地得到了,后来她却因为这枚玉坠而瞎了眼睛,那个人,就是黄妙瑜,而她之所以遭罪,是因为你那枚玉坠便是象征着你身份的信物,来找你的人是易白,对黄妙瑜动手的人也是他。”

  云静姝瑟缩了一下,脸色很难看,甚至可以说,很受伤。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越来越重,一个残酷的认知也灌进脑子里——她不是东阳侯的亲生女儿,她的真实身份有爹没娘,那个爹……每次见她都好像充满了无边的恨意,让她不得不怀疑亲爹是否会随时动手掐死自己。

  如此算来,她与孤儿也没什么分别了。

  云初微看着她,“明里暗里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还觉得我心肠歹毒,花尽心思要来找我报仇?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你云静姝无人能及。”

  “不,不是这样的。”云静姝猛地甩脑袋,“我承认,我教叶筠打扮成你的样子的确是想报复你来着,可是就在今天我见到儿子的那一刻,我已经把什么都放下了,不管还有什么恩怨仇恨,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去管,我只想好好陪在儿子身边,这就够了。夫人,真的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只要能让我再回到烨儿身边,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舍得王府郡主的锦衣玉食?”

  “没有烨儿,再富贵的生活对我来说都是索然无味的,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如今的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愿意回到苏家为奴为婢?”

  云静姝将苏星烨抱到自己怀里,眼眶含着泪,“能在儿身边,吃糠咽菜都是幸福的,为奴为婢供人使唤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哪怕苏家的人一辈子不让我和烨儿相认,只要能每天以奴婢的身份看到他,我也满足了。”

  云初微深深看了云静姝一眼,若是这个时候换了自己,也会这么选择吗?答案是肯定的。有句话云静姝说对了,只要能在儿身边,当娘的哪怕是屋漏锅破吃糠咽菜,那心里也是幸福的。

  想想,从与苏璃冥婚再到后来被苏家人各种变相折磨,云静姝遭到的报应也不算少了,尤其是母子分离这一痛,云初微相信当时大抵与撕了云静姝的心没什么分别。

  既然该受的都受得差不多了,那么,“我要你反过来帮我对付叶筠,你也能做到?”

  云静姝不假思索,“你如何安排,我就如何做。”

  “不急。”云初微摇摇头,“我还得再观察一段时日。如果叶筠真的失了身,那么她要是个有脑子的,就该主动和亲到南凉来,只不过到那时,我跟她就得正面交锋了,倘若我保你回来,你便要为我做事。”

  云静姝一听能回来,马上点头如捣蒜,“我都听你的。”

  云初微的视线落在她的头发上,“看你这打扮,北燕那边还不知道你已经成过婚有了孩子吧?”

  “嗯。”

  “那你回去以后就和靖安王坦白,说自己在南凉时就大婚过也生过孩子了,回北燕只是认祖归宗,但终归还是要在娘家过的,我想,靖安王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云静姝脸色暗了一下,云初微大概连靖安王是什么脾气性格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贸然说出这种话,实际上,靖安王只是外面传言的好相与,对上她这个女儿的时候,态度冷得让人直哆嗦。

  云静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父亲不喜,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这么讨厌自己还要把自己接回去。

  “怎么,有难度吗?”

  “没,没有。”云静姝强颜欢笑,“我会做到的。”

  云初微弯下腰摸摸苏星烨的小脸,“看在这小家伙的份上,我相信你能做到。好了,这天色也不早,你要是再不回去,那帮人该怀疑了。”

  云静姝突然难过起来,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一点都不舍得松开。

  “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早早回去的好,等到了北燕把事情交代清楚又再回来,到那时,有的是时间见到他。”

  云静姝不舍地吻了吻苏星烨的小额头,“烨儿,娘要走了,娘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一定要乖乖的,不准哭啊,等娘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就再回来看你好不好?”

  苏星烨嘟着小嘴,好奇地看着云静姝,见她脸上滑下眼泪,他伸手过去一通乱抹,然后把小手塞进嘴里一尝,又咸又涩,一点奶香味都没有,嘴巴一歪,哭了。

  云初微赶紧将苏星烨接过去抱着,转个方向避开云静姝,“你快走吧,别让孩子看到,否则一会儿你越发的不想走了,孩子也会哭得更厉害。”

  云静姝心如刀割,慢慢站起身来,也不管双腿跪到麻木,重新系上面纱戴上兜帽以后捂着嘴巴忍住哭声一个劲往外冲,她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看,索性一直到出了国公府大门才哭出声来。

  云初微房内,苏星烨还在嚎啕大哭,眼泪止都止不住,不管她怎么哄,似乎都不管用了。

  韩大姑姑听到声音以后进来,“夫人,这是怎么了?”

  云初微道:“姑姑快过来抱着小家伙,我肚子胀得厉害,怕一会儿照顾不好他。”

  韩大姑姑匆匆过来接过苏星烨,关切的看着云初微,“夫人要不要紧,老奴这就去请九爷。”

  “应该是方才坐太久了,我走走就好。”云初微说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韩大姑姑忍了又忍,到底还是问出声,“夫人,方才那位,是孙少爷的生母吧!”

  云初微顿住脚步,韩大姑姑这么聪明的人,能猜到一点都不意外,“你自个知道就好,别说出去了。”

  “夫人就放一百二十个宽心吧,老奴这张嘴啊,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奴并非惊讶于她的出现,只是不理解,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直接留下来照顾孙少爷,这才多久就又扔下儿子走了。”

  “每个人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云静姝也一样。”云初微道:“等有一天她能把儿子当成生命全部的时候,大概就会回来了。”

  “唉……”韩大姑姑叹着气,哄了哄怀里的小家伙,“本来就没爹了,这要是再没娘,等长大了问起来,谁能给他个交代?”

  云初微也是这么想的,苏星烨到底是苏家子孙,苏璃就走得那么冤,连自己有了儿子都不知道,若是连云静姝也出了什么意外,别的不说,这孩子就真成没爹没娘的孤儿了,如今虽说有玲珑郡主会照管着,可玲珑郡主毕竟是他祖母,隔了代的,哪里会有在生母身边养大的好。

  云静姝回驿馆之前就想好了,一会儿叶筠要是问起,就说去见家人了,可她哪里知道,叶筠如今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来操心她去了哪,所以云静姝一直走到自己房间也没人特地问一句,她反而狐疑起来,去了叶筠房门外,伺候叶筠的丫鬟说长公主身子不适,歇下了。

  云静姝看看时辰,“既然这样,那我就回房用晚膳了,你们好生照料着长公主。”

  “是。”

  ——

  是夜,苏晏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烛光下,苏晏的面容上染了些微暖色,似笑非笑地望着来人,“怎么,上回被我刺了一剑还没够?”

  来人正是易白。

  他眸光深深,回望着苏晏,“本座阴你一招,你险些要了本座一条命,两清,我们之间没仇。”

  苏晏道:“就算没仇,我跟你也不熟,国师大人,你是不是来错地儿了?”

  易白坐下来,开门见山,“本座想向你讨一味药。”

  “没有。”苏晏想都不想就拒绝。

  “神医嘛,总会有些脾气的,本座特别能理解。”易白淡笑,“不过,若是让永隆帝晓得你欺君瞒上,不知他会不会看在你是位神医的份上饶你一回呢?”

  苏晏笑得波澜不惊,“我瞒着圣上的事情多了去了,他还能一桩桩一件件地翻出来找我问罪不成?”

  易白把玩着精致的瓷杯,“以瞒天过海之法假意牺牲一个后位和一个家族来帮某人正位东宫,如此手段高明的谋臣,没生在乱世择主的时代,真是可惜了。”

  苏晏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厮是有备而来,打算以骆家那件事来威胁他,这件事的确是欺君,一旦曝光就将会是灭族大罪。不过么,他苏晏可不是能让人随意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弱者,“国师应该还记得上回咱们在南境见面吧?送给你的秘密,你还喜欢吗?”

  当时苏晏借着陆修远的嘴巴转达了那个意思:易白之所以天生病体,是因为他爹在他娘怀孕的时候投了慢性毒,等易白出生以后,他爹又刻意将他送去道观,若干年后,再怂恿宣宗帝将他接回来当国师,为的就是制造契机让宣宗帝与易白自相残杀。

  至于苏晏是怎么知道的?这次当然不是暗卫的功劳,而是…韩大姑姑。

  云初微的直觉没错,韩大姑姑此人的确比一般人家的嬷嬷要沉稳睿智得多,由此可推测,一般的地方小户养不出这样的人来,她也的确不是地方小门小户出来的下人,而是从北燕邰家出来的。

  韩大姑姑的第一任主子就是她嘴里被人害流产的那位少夫人,也是邰芷云的大嫂,后来邰老夫人发现了韩大姑姑做事尤其的把稳,干脆将她安排到被陆清绾顶替的邰芷云身边,让她跟着陪嫁,也算是作为安排在丞相府的眼线。

  不过韩大姑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嫁入丞相府的根本不是邰芷云,而是陆清绾,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陆清绾又特地学过邰芷云的习惯性动作和说话方式,以至于下人们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韩大姑姑会离开丞相府,完全是被易卓明所逼,她偷看到易卓明给邰芷云下毒,之后被易卓明察觉,要暗杀了她,好在她死里逃生,以难民的身份潜入了南凉,再后来,几经辗转到了国公府。

  由于黄妙瑜那件事,易白几乎成了这边每个人的心头之恨,韩大姑姑实在忍不住,便私底下找苏晏坦白了一切,告诉他易白能活到今天,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他只是性格孤僻了点,骨子里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

  由此,苏晏才通过韩大姑姑的讲述和自己的推测理解,知道了易白背后那些“真相”。

  听到旁人提及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易白脸色一下子变了,“你怎么会知道?”他一直以为那些事只是陆修远在调查身世的过程中无意中查到北燕丞相府而知道的,却原来不是么?

  苏晏神情淡淡,“只允许你暗查我,就不许我也查查你?”

  苏晏看了他一眼,“你要讨什么药?”算是看在韩大姑姑尽心尽力伺候微微的份上,卖他个面子。

  “你前些日子才用过的。”易白道。

  ——

  翌日,北燕使臣从驿馆离开,启程回国。

  历经数日的车马劳顿,终于进入北燕境内。

  云静姝和叶筠两个这一路上各怀心思,话语少了很多,基本上都是靠在马车上睡觉,所以那批黑衣杀手出现的时候,他们根本毫无防备。

  易舟为护兄长,第一个出来抵挡,易白体弱,一看就是连风吹都能倒的弱不禁风样,自然不可能出手。

  于是北燕那群护卫只留了一两个看守住易白和马车里的两位姑娘,其余的全都去参战了。

  场面一片混乱。

  云静姝和叶筠醒过来,从护卫口中知晓他们遇到了刺客,两人吓得大惊失色,气都不敢出。

  叶筠胆子大些,轻轻挑开帘,正好瞧见一名刺客趁着易舟分身乏术,直接掠到前面来,举起手中锋利的长剑直接削断了马腿,马儿吃痛,凭着三只蹄子往前跑了一截,马背上的易白显然受不住这样的颠簸,一个不稳掉下来。

  然后,叶筠眼睁睁看着易白直接摔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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