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八百一十一年九月十九日傍晚,正当法塔娜、阿德拉和我尚为希鲁达•;布尔曼一行人的诡秘行踪苦恼之际,一件令我们感到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漆黑的夜幕掩护下,数以万计的狴奴族士兵于闪银港港口为中心两翼五里宽的海岸线抢摊登陆了。而统率着仅有四千五百名闪银城防军和一万名金印舰队水兵的尤兰德城主,面对狴奴族战斗力极强的五支万人队的突袭却束手无策,根本无法抵挡那些凶悍绝伦的入侵者。万幸的是,闪银城内构筑的卡纳和依格尼炮台上那些威力强大的流星火炮,整整五百名伊莉莎凤凰宗祭司不间断的法力灌输下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同时“酷冬”号舰长魏良政亲自指挥下,亦配合着友军打死了狴奴族攻城部队的大部分,这才迫使敌人该役的高指挥官狴奴族著名将领马尔凯姆,于次日凌晨通知高统帅部,他的军队暂时不能再前进了。
这轮战斗很多是令人发愣的一系列残酷的散兵战,闪银城周围的小村庄里打进打出,受惊的居民发现他们已被铺天盖地的燃烧弹和箭雨截住。狴奴军不能得到他们十分需要的胜利,于九月二十日上午,又对闪银城的冰岛军队发起大规模的白刃战。由此冰岛军方至少有两个大队被迫退却,但闪银城坚固的炮台和高级祭司们的密集火力,也使狴奴军的尸体战场上堆积如山。
之后没有多久,狴奴军就从闪银地区开始撤退了。到了九月二十日下午,已成为普遍的和持续的撤退,他们闪银港搭乘上己方的残余战舰,或者明目张胆地抢劫停泊港内的金印舰队战舰,继而有条不紊地离开了。
虽然“酷冬”号由于弹药告竭无法继续追击,但是昨夜因气候条件不能上场而憋了一肚子火的“海狼”贰号潜艇却不此列,它撒开欢儿来,直到把后一枚“落雁箭”和破甲弩箭射到狴奴族战舰上后,才心满意足地返回了闪银港。这个过程中狴奴舰队被打得哭爹喊娘、狼狈逃窜,再也没有了那丝胜利者的骄横姿态,一个海面下神出鬼没的对手,着实让那些陆上无敌的骁勇汉子们感受到了无限心酸与无奈。
整个闪银之战,大都由沿着五里海岸线无数凶猛的、短促的、混乱的冲突和战斗组成。冰岛军和狴奴军的伤亡人数,大概估计为八千七百人和三万三千人。战斗期间和退却中,狴奴军因远程炮火打击被俘获而造成的损失,共达两万五千人和四十架弩炮。为了避免闪银港溃散,狴奴军退得井井有条,成功地击退了冰岛军的追兵,当然“海狼”贰号潜艇的存是马尔凯姆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这无疑给无懈可击的撤退行动,画上了大大一个败笔。
狴奴军侵入的时刻,他们开始射击平民,以报复接连不断的冷箭狙击。人质都被兜捕起来处死;房舍遭到弩炮轰击或烧毁。如果发展成为逐屋战斗,弩炮和火箭立即把村庄夷平。马尔凯姆写信给高统帅部时说,“我们闪银港地区的进军肯定是残忍的,但我们是为我们的生命而战,谁挡路,就必须自食其果。”
这种论调和指导方针的延续,导致闪银港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遭受到了史无前例的重创,平民伤亡无数,村镇满目疮痍。但是尤兰德城主暂时无暇收拾残局,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马上通知拜森基的女王陛下小心防范敌人的袭击。
可惜尤兰德城主的告警信姗姗来迟,早闪银港遇袭后不到半个时辰,狴奴族针对拜森基的奇袭也拉开了序幕。
负责此次战役的狴奴军高指挥官是约瑟夫•;布尔曼。他是狴奴族的三号人物,乃基茨•;布尔曼和达姆•;布尔曼的堂弟。
由于狴奴族的狼骑米洛斯大草原上近年来纵横无敌、罕逢对手,故此族内越来越多的年轻将领开始狂妄自大,对于高统帅部制定的步步为营式固定攻城战略提出了置疑。这个的进攻学派找到了族中元老格朗•;布尔曼作为他们的代言人,他的观点他死后也仍影响了不久前才被提升为家族三号人物的约瑟夫•;布尔曼。
为糟糕的是,一路凯歌所向披靡的显赫战果,使得狴奴族高领袖基茨•;布尔曼也并未觉察到这股思潮的巨大危害,反倒觉得那是族人士气高涨的铁证,同时还认为年轻人难免血气方刚,只要主事者懂得操控制约就好。
于是,这个进攻到底的学说现被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正式接受了,并称其为“刺杀”战术,因为每次施展它总是能无坚不摧,使敌人一击毙命。这项战术甚至不包含临时凑合的土木工事和筑垒的规定。格朗•;布尔曼生前甚至明确而中肯地说:“对进攻来说,只有两件事情是必要的:了解敌人什么地方和决定应该怎么干。至于敌人想干什么是无关紧要的。”
结果很快拜森基强横无比的战争防御系统,就狠狠地给了那帮被热血冲昏头脑的狴奴族小伙子们一个血的教训。初期的战斗经验表明,“刺杀”战术没有绝对英明的统帅指挥下简直糟糕到了极点。狴奴族军队以当时自以为好的队形出现战场上,戴了羊羔皮白手套、浑身修饰得漂漂亮亮的军官走他们部队前面六十尺,部队则穿了暗黑色皮甲和猩红色披风。伴随他们的是迎风飘摆的军旗和鼓号队,以使敌人胆战心惊。
目击由此而造成的大屠杀的一位冰岛御林军军官回忆道:“每当狴奴族步兵前进,整个战线就立即完全被流星火炮发射的弹丸所覆盖,倒霉的士兵象野兔般地被打翻。他们都很勇敢,不断冒着可怕的炮火冲锋前进,但毫无用处。没有一人能向他们集中射击的炮火中活下来。军官们都是杰出的。他们走部队前面大约二十步,就象阅兵行进那样安详,但是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见一个人能前进五十步以上而不被打翻的。”
“刺杀”战术不久就成为了狴奴族军事史上凋谢的一叶。也许它的恰当的墓志铭就是约瑟夫•;布尔曼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他是一次轻率的步兵冲锋中被杀的。花了数万士兵和一位贵族将领生命的可怕的代价后,狴奴族高统帅部才幡然省悟,他们忽略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并且终不得不承认并严格规定,所有军官都必须重视现代战争中,防御措施起的不可缺少的关键作用。
拜森基攻防战的大部分战斗是由狴奴族步兵和冰岛王国炮兵之间进行的,其他兵种的作用微乎其微。
火炮的集群发射需要许多后勤保障部队,它们等于甚至远远超过了前线部队的数目,这工业不发达的国家如冰岛王国尤为明显,因此很多平民都被动员前来输送炮弹和易损零件。实际上如果不是拜森基瓮城城墙上蓦然凭空出现了数以千计的流星火炮,以及闻讯后通过传送阵迅速各就各位的祭司、神官、圣女等诸多法力源泉,光凭一万名城防军和一千名御林军官兵,万难抵挡五万如狼似虎的狴奴军悍卒。
幸好敌军指挥官仍然信赖过时的战争观念。他们这些思想尚未进入火药时代的老古董,仍以为自己身处以前那些光辉岁月,以为骑兵照旧代表着军事上的精华。不过戴了华美头盔,用矛和飞舞的马刀以及如蝗乱箭冲锋的狴奴族骑兵,确实也只有密集的火力才能加以摧毁。只可惜时也命也,这一刻他们不但没有马骑,还遭遇到了一座坚不可摧的魔力城堡和强大无匹的火力轰炸,也算是命中注定要遇上此劫吧!
眼前发生的一幕,无疑也给我上了生动无比的一课,管我也是骑士出身,但是对整个世界的骑兵发展并不看好。由于机弩和火炮开始大量使用,我甚至极端地认为,不久之后就应该把马匹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后方和用于运输,这无疑将使从前威风凛凛的骑士不得不开始默默无闻地徒步作战,当然能够很快接受生事物的人,也可以转职为驾驶战斗车辆作战的一代“骑兵”。
拜森基攻防战于九月二十日傍晚基本结束,恰好持续了一天一夜时间。冰岛军与狴奴军各付出了伤亡九千人和四万两千人的惨重代价,战果却停留战前水平,谁也没有捞到任何便宜。
天上忽然下起了白花朵般的雪,先零零落落,逐渐越来越大,远山近岭迷迷茫茫,举目顾盼,千山万壑之中像有无数只飞蛾翻飞抖动,天空顿成了灰白色。
此时,狴奴军后一支部队也撤退到了肉眼难及的远方,城上城下蓦然惊醒过来似的响起海潮般的欢呼胜利声,此起彼伏、无休无止。
一直伫立望楼垛口观战的法塔娜,也难得露出一丝微笑,但是俏脸随即又被愁云笼罩阴沉下来。
“圣母大人!”阿德拉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见法塔娜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才敢继续禀报道:“尤兰德来信说,闪银城也昨天傍晚早些时候遭到了狴奴军的突袭,敌人规模五万人左右,幸好全军上下齐心协力,并有‘酷冬’号的友军助战,这才渡过难关。战斗过程中,金印舰队全体官兵都表现得非常勇敢,但是并未发现舰队司令官泰泽和他的亲卫队身影。据说他们早五天前的清晨金印舰队抵港之后,就不知所踪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一艘‘海狮’级中型商船。”
法塔娜嗯了一声,轻蹙娥眉道:“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现才报告?”
阿德拉苦笑着正要解释,望楼台阶下快步走上一人躬身施礼道:“启禀圣母大人,那是因为贸易舰队内部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每次完成任务回国后,都可以用很便宜的价钱租借舰队的中小型商船,运载些异国他乡的土特产送回老家,这也算是变相地给薪水微薄的船员的一种福利了。”
“哦,是吗?”法塔娜望向那人的目光象两团燃烧的火焰般凌厉。
我也觅声望去,但见台阶下款款走上一名年轻女子,修长的身材,外罩紫貂皮大氅,内衬天鹅黄的连衣百褶裙,足蹬纯白的羊羔皮长靴,由于穿着甚为单薄,故此眼光犀利如我者,可以将她浑身曲线一览无遗,那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成熟美感。她的皮肤白皙,面部轮廓也很美,流动的眼睛,软润的颔颊,玉葱似的鼻,柳叶似的眉,桃花似的唇,衬以栗色的披肩长发,还有从她口里发出来的声音,都很合优美的旋律,就是不懂音乐的人,一听了她的话语,也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并萌生好感。
“真是一个天生尤物啊!”我忍不住暗暗慨叹不已,可紧接着心灵深处就生出一丝警兆,仿佛眼前这位绝美的女子,是毒蛇猛兽之类可怕的东西,潜意识告诉我距离她越远会越安全。
我正踟躇着不知该相信眼睛还是该相信直觉的时候,那名年轻女子又说话了。
她恭恭敬敬地道:“弟子希娃参见圣母大人!”
此言一出,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能法塔娜的强大威压下保持不卑不亢的风度,原来竟然就是阿德拉之前极力袒护的爱徒啊!虽然现无法具体侦测她的战斗力,但是只瞧那股气势即知已经得到了阿德拉绝大部分的真传,乃伊莉莎凤凰宗出类拔萃的高手。
法塔娜目不转睛地瞪了希娃半晌,旋又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扭头朝台阶下喝斥道:“格伍夫,你鬼鬼祟祟地躲那儿干嘛?”
格伍夫应声快步跑了上来,诚惶诚恐地道:“是……是波查特统领命小人前来禀报圣母大人,经过审讯俘虏得知,突袭拜森基的异族军队是狴奴族三号人物约瑟夫·布尔曼指挥的五个万骑队,由于抓到的俘虏都是职低位卑的下级军官,所以敌人的战斗动机尚未完全查明,只知他们授命若一天一夜内攻不下拜森基,就立刻撤回东海岸乘船潜逃。”
法塔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么敌人的后勤基地哪里,你们问出来了吗?”
这句话显法塔娜高明的战略素养,让我不禁暗竖大拇指赞叹不已。要知月舰队现有近五十艘“酷冬”号级数的巡洋舰封锁着深蓝大陆西北海岸,那可不是说笑的一件事,夸张点儿讲,狴奴族领地内就算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到冰岛来。但是眼下敌人不但来了,而且规模不下十万,那就说明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军事行动,至少两个月前,月舰队尚未封锁深蓝大陆西北海岸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出发,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了冰岛附近的某座或某几座岛屿上伺机而动。
格伍夫连忙道:“问出来了,就德伏尔岛,事后根据格温尼丝圣女的验证,口供完全属实。”
“咯……”法塔娜无由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像风摇银铃般悦耳动听,只是眼神中那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却清楚地说明她现一点儿都不高兴,而是恰恰相反愤怒到了极点。
“哼,没想到德伏尔岛的现任国王艾杰特表面上中规中矩,背地里却恁多鬼祟伎俩,此番居然敢收留准备进攻我国的狴奴族军队,看来他真是活腻味了。”法塔娜出神地呢喃自语,一旁听众莫不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开始为那个倒霉蛋默哀,显而易见,只要冰岛能挺过此劫,跟德伏尔岛必会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此时,老姜弥辣的阿德拉开口道:“弟子觉得狴奴军的突袭颇有些蹊跷,好像根本不是为了攻城,而是图谋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法塔娜饶有兴致地问道:“哦,此话怎讲?”
阿德拉斟酌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弟子只是从狴奴军的兵力构成分析出来这么一个疑点。按理来说,想要攻打闪银和拜森基这样的坚城,尤其是明知我们布署了大量流星火炮和本宗高手的情况下,他们就不应该鲁莽无比地跑来送死,起码军中也该配备一些术士和长老,作为远程压制火力才对,相信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了,我们的伤亡铁定会成倍增加,甚至有可能导致糟糕的结果。”
话音才落,格伍夫和希娃都脸色骤变,难看到了极点。阿德拉的分析非常精辟,回想刚刚发生不久的那两场胜负悬于一线的保卫战,确实狴奴军只要再投入多一点点兵力,战争天平就会毫不犹豫地倾斜向他们一方,继而导致阿德拉所说的“糟糕的结果”,那可绝对不仅仅是战败而已,动辄整个冰岛王国都会被凶残的狴奴族人从世界地图上抹去。
阿德拉爆出惊人猛料后,众人中仍能保持镇定的就属我和法塔娜了,因为我们事先就已经知道希鲁达·布尔曼率领大群精锐高手,出现远离拜森基的穷乡僻壤海螺沟内,不知想搞什么勾当。由此推断出跟阿德拉同样的结论自然也就轻而易举,甚至还能想得深一步,隐约猜到希鲁达·布尔曼此行的真正目的。
相比之下,格伍夫的道行就差了一筹,他显然没能把两者有机地联系到一起,再从全局的角度考虑这场战争的实质。或许那就是领导与被领导者的差别吧,前者统览全局,后者局限一隅。不过希娃的表现让我颇有些疑神疑鬼,虽然她也表示了跟格伍夫一样的震惊,但是我总觉得她有些造作,神态不那么自然,好像并没有她表情和动作表现出来的那么意外,她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只是为掩饰才装出很诧异。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希娃,就移开了目光,不经意间却跟法塔娜的眼神碰撞一起,她嫣然一笑,透露出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强大的自信。一刹那,我已知道希娃的表现也同样引起了她的怀疑,体内拥有八世圣母修为和智慧的法塔娜,就算是遍数深蓝大陆也算屈指可数的厉害角色了,象希娃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想要瞒骗她什么,那纯粹是老鼠舔猫的鼻梁骨――找死。
经过短暂的冷场后,法塔娜打破沉默道:“阿德拉说得不错,狴奴族的攻城部队里没有术士确实很值得怀疑,结合前几天格伍夫银湾村和海螺沟发现的敌踪分析,他们也许耍了一招非常逼真的声东击西之计,攻打闪银和拜森基的真正的目的只是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忽略他们即将进行的秘密勾当,无疑那肯定是会给我们造成很大困扰的行动,所以我决定派几个人组成一支先遣队,去海螺沟附近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捣什么鬼!”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目光一一掠过格伍夫、希娃和我,郑重地道:“格伍夫是冰岛首屈一指的旅行家,充当向导合适不过了;希娃豢养和训练了许多秃鹰,而且武功和法力修为都很不错,作为联络官亦可胜任;鉴于敌方人多势众,一旦狭路相逢非常危险,为保证你们俩能够全身而退,还需麻烦柳兄客串一次保镖。”
格伍夫和希娃躬身领命,我也欣然接受了法塔娜的重托。本来直面希鲁达·布尔曼那种超级强者的任务,应该由法塔娜亲自出手完成才对,奈何眼下是非常时期,狴奴军说不定何时又会卷土重来,因此她必须坐镇拜森基,同时看护闪银,而余下诸人里法力高如不死凤凰院院长阿德拉,也没有把握希鲁达·布尔曼手下撑过十合,要我亲自出马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法塔娜见诸人没有异议,断然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回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布林达莫宫前集合。”
大家散去,望楼上只剩下我和法塔娜的时候,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俏脸分外严肃地道:“此行你千万要谨慎小心,希鲁达·布尔曼的成就已经超越了拜火教古往今来的所有先知级高手,修为堪称深不可测,估计就算我抢回了伊莉莎凤凰涅?珠,继承二十世圣母衣钵,也不敢轻言获胜。如果事态真的严重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一定要先顾及自己的性命,勿要逞匹夫之勇啊!”
法塔娜一边说着一边我掌心画了一枚布满火焰符号的十二芒星法印,继而道:“你闭上眼睛,放松精神,撤销对意识海的防御,我要把本宗和草原拜火教涉猎的所有火系法术和符咒统统传输给你,相信跟希鲁达·布尔曼对阵之时怎都会有点帮助吧!”
下一刻,海量的神秘文字、符号和咒语,铺天盖地地涌入了我的意识海,令人感到异常惊喜的是,其中自然而然地包括了叽里咕噜的冰岛语,看来今后我再也不用犯愁她们讲家乡方言了。
做完这一切,法塔娜踮起脚尖飞快地我脸上亲了一下,道声珍重后,随即就跑下了望楼。呼啸的风雪中,一缕清晰无比的嗓音我意识海内响起:“若沿途发现异常,不用顾虑任何人事,管放手替我清理门户吧!我早就想收拾希娃了,只是为了不让阿德拉脸面难看才踟躇至今,你别让人家失望哦!”
我负手仰望苍天,映入眼帘的是无灰暗和漫天飞雪,心头油然升起一种感慨:“希娃的命运我和法塔娜关照下已经注定要惨淡收场,而我和法塔娜的命运又将被谁操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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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北部、桑巴冰原东部有三座擎天柱地的大雪山,它们属于狮头山脉的分支,名为“阿贝德拉斯”,冰岛语意为终年积雪不化的三座护法神山圣地。这三座雪山拜火教中分别代表至高神的身、语、意,也是众生身体、思想、心灵的三种依怙,所以人们也称之为“三怙主雪山”。根据史料记载,龙神历八百年时,拜火教莲花圣母为阿贝德拉斯赐福,以拜火教中地位仅次于至高神的三位神灵姆拉、海伦、艾斯却尔,分别为三座雪山命名。仙日是天神姆拉、神勇是地神海伦、吉祥是海神艾斯却尔。
吉祥的山体雄壮,形体直棱直角,岩石峥嵘,非常具有男子汉气质。神勇则像一个挺拔俏丽的姑娘,曲线柔美,主峰东面连着刃脊的还有一个侧峰,好像是姑娘撩起了长长的裙摆。仙日的形状则非常独特,就像一个沉默的高僧端坐莲花宝座上,庄严静穆,让人不能不生敬畏之心。仙日山峰正面非常陡峭,仿佛凭空立起来的一堵墙,墙体上是巨大的悬冰川,它使仙日看上去圣洁和威严。
面对海拔高达五千步以上的雪山时,我们油然而生一种敬畏感。这种感觉是我们欣赏冰岛东部其他名山时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从天际轮廓线的角度来看,雪峰勾画的天际轮廓线往往曲折突起,呈尖锐的三角形,直指苍穹。三座神山之上,许多雪峰的脊线确实像刀一样锐利,仿佛放上一根头发丝,也会被一吹而断。雪山的尖峰被称为角峰,角峰像一个棱锥刺向蓝天。
三雪山的独特之处还于它们非常集中地呈品字形排列。这种排列方式并不罕见,但令人惊奇的是三座雪山中间有一片平缓的草场――绿绒牧场,还有两个美丽的高山湖泊――牛奶海和五色海。如此近的距离内,雪山围绕草地,这意味着三神山的相对高度很高。绿绒牧场上有青青的草地、烂漫的野花、潺潺的溪水、绿如碧玉的海子、缓缓移动的麝牛和羊群。这一切与刚健的雪山构成了强烈的对比美。当我们被雪山簇拥、被花海和草地环绕时,草地使心湖宁静,雪山让精神升华,一切宛如仙境。
不过非常可惜我们不是来踏青郊游,而是来觅敌寻踪的,必要时刻还会杀人放火、血溅五步,做足煞风景的事情。
五色海边,我和希娃跳下麋鹿,驻足观赏着眼前天下罕见的美丽景致。
五色海是有名的变色湖,不同的天气和不同的季节看它,湖水有着不同的色彩。从山顶俯瞰湖水,晴天是宝蓝色,阴天是墨绿色,夏日微带乳白,冬日则像莹莹水晶。湖水不但四季色彩变幻,早间和傍晚也各具特色,绝不雷同,时而碧绿,时而蔚蓝,时而灰青,时而乳白……一日可变数色。有人认为,湖色一日多变有时是光线和云彩的把戏,有时则是由于湖水含不同矿物质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每年九月底,此地开始降雪,湖水微白,杂有泛黑的高山灌木倒影色彩,显深邃幽静。每至秋季,层林染,景色如画。而乳白色多盛夏出现,是源头冰川融化时带下大量乳白色粉状冰渍造成的。泛舟五色海欣赏那碧水、青山、绿地、白雾、灰云的和谐天成与无穷变换的湖色,令人陶陶怡然。湖上时而艳阳高照,波澜不惊;时而云雾缭绕,细雨霏霏,大有“十里不同天”的感觉。
我亲眼目睹加上希娃绘声绘色的传神描述,让人情不自禁地慨叹大地造物之奇绝。
一旁的格伍夫却无暇参予其中,此刻他正脸颊贴地,不时耸动着猎狗般灵敏的鼻子,四周空气里乱嗅。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站起身来诧异之极地叫道:“奇怪,怎么到这儿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呢?”
作为冰岛王国杰出的旅行家,格伍夫同时身兼无出其右的探路术和追踪术,要想摆脱他阴魂不散的纠缠,简直比登天还难。
昨日傍晚,我们从拜森基出发后,连夜直抵海螺沟却扑了个空,敌人早就离开了那个宿营地。之后格伍夫就显示出了野兽般的敏锐直觉,一路上凭借蛛丝马迹,不间断地从海螺沟跑出数百里,一直追踪至此。途中由于地形变换狗拉雪橇已不能使用,他又轻而易举地驯服了三头麋鹿代步,截止到五色海之前,我尚从未听到格伍夫嘴里吐出半句畏难的话语,但是此时却明显透露出了一股沮丧的味道。
我淡然自若地道:“敌人会不会是乘船渡到湖对岸去了呢?”
格伍夫愕了一愕,觉得这个假设极有可能成立,但又有几点不解之处,当下问道:“可是海子里看不到任何渡船啊!另外要运载麋鹿等大型坐骑,普通小船是绝对派不上用场的,而大船又体积庞大、重量惊人,谁也无法将其背负到数千步高的雪山上。”
我微笑道:“你莫非忘了布朗人的拿手绝活吗?据说他们能以不可思议的技艺,皮船上捕捉巨鲸,那么只要皮船数量充足,运载区区数百人马过湖又算得了什么大不的事情呢?只要行动完成后,将皮船泄气后叠起携带,自然湖内就看不到任何渡船的影子了。”
格伍夫对我精辟的见解佩服得五体投地,连旁一直不动声色看戏的希娃,眼神中也露出了一抹复杂的表情,其中包含着极大的惊讶和警惕。
既然已找到了线,格伍夫马上表示要继续沿着湖畔寻觅敌踪,却遭到了我的断然拒绝。
我指了指南北长四十八里,平均一千九百步宽的五色海道:“偌大的区域,你快能几天内完?恐怕等你找到他们之际,敌人的阴谋早已得逞多时了。”
格伍夫垂头丧气道:“那怎么办,原地不动或者瞎闯乱撞去碰运气吗?”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佯怒道:“他奶奶的熊,难道老大我就显得那么白痴吗?”言罢语锋一转,嘴角逸出一丝诡异绝伦的冷笑道:“我们找不到,却并不代表别人也找不到。想要一个陌生环境里干什么都得心应手,关键是要跟当地强势人物合作,他们对家乡的了解,绝对跟我们有本质上的不同,所以想找一伙冒然侵入领地的陌生人,自然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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