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简单之极,实际情况却是无比艰辛,为了这一行动,哈;路西法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整整两支军团被撤销了番号,伤者是不计其数。不过辛苦没有白费,大军终于抵达“长鲸”要塞城下,可以直接攻击城门了。
本来哈;路西法的作战计划是再垒起一座媲美“长鲸”要塞女墙高度的土坡,以便从城头破坏暗堡和箭塔,减轻攻城时的压力,可时间已不允许他这么做了。风云帝国的南征迫眉睫,他必需短时间内拿下长鲸要塞,从背后插入南疆腹地截断敌人的补给线,来缓解波塞冬要塞承受的巨大压力。
于是清晨的进攻就他不情不愿的情况下,无奈地展开了……
月余来的辛酸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哈;路西法不禁紧锁眉头,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唉,想不到区区一座‘长鲸’要塞,就能让百万大军止步不前长达月余之久。嘿嘿,我哈;路西法真是枉称一代‘恺撒军神’啊!”
正感慨间,站他背后的心腹手下赖久尔恭敬地道:“启禀阁下,后备师团皆已进入指定位置,随时可以发动总攻。请指示!”
哈;路西法的目光落“长鲸”要塞城下如火如荼的城门争夺战上,头也不回地问道:“工兵营研制的‘彻地雷’确实可以炸开城门吗?”
赖久尔犹豫片刻,老老实实地答道:“根据实验记录,每五颗‘彻地雷’可以炸毁厚逾一丈的‘断龙石’。不过我们对‘长鲸’要塞的了解极度匮乏,成功的关键主要取决于敌人设置的万斤闸的数量。根据工兵营的分析,封锁‘长鲸’要塞入口的万斤闸,至少有四十道之多,比‘碎星渊’要塞至少多出一半……”
哈;路西法闻言心浮气躁地摆摆手,截住赖久尔的话头,不耐烦地道:“我现不想听废话,只想知道主攻的扬博尔师团现炸毁了几道万斤闸?还有多久可以打通城门隧道?”
赖久尔暗暗苦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道:“目前为止敢死队仍被拒第二道万斤闸之外,他们遭到了敌方的殊死抵抗。城头上暗堡施放的弩箭太密集太犀利了,我们除了使用五角塔盾外,根本不能抵御住那种疾风骤雨般的攻袭。因为只要从盾下露出一点肢体,莫不被射出数个透明窟窿……”
哈;路西法脸色一沉,怒喝道:“五角塔盾?简直是乱弹琴!他们为什么不用可掩护数十人移动前进的‘帕米耶’战车?难道士兵们的性命那么廉价的吗?”
赖久尔被吓得噤若寒蝉,直待哈;路西法怒火稍息,这才婉言道:“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要怪也只能怪敌人太狡猾了。‘长鲸’要塞城外本来就属于戈壁地形,树木稀少之极,他们又刻意砍伐掉了所有仅存的树木,根本没留下任何可供制造攻城器械的材料。我们数十天来投入的‘冲车’、‘帕米耶’战车、甚至建筑营寨的木桩都是派人从袍哥州连夜运来的。现袍哥州已经拆无可拆了,连普通百姓家的门板,我们都抢来急用了。”
哈;路西法听罢欲言又止,目光巡视了一圈丘陵下方的铁龙平原,神色间罕有地露出了一点犹豫,不过顷刻间又被那种一贯坚忍不拔的表情所掩埋。
此际,铁龙平原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蔚蓝色,它漫无边际地一直延伸到“长鲸”要塞城前百丈,恺撒皇家舰队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座座箭型锋矢之阵,静静地等待总攻的命令。一行行锋利枪斧、一列列雪亮盔甲无声地营造出一种睥睨天下的雄浑气势。
瞬息间,哈;路西法从他们身上找回了强横无比的自信,暗暗地自付道:“我哈;路西法戎马一生从未言败,难道要这小小的‘长鲸’要塞前饮恨撤退吗?那我怎对得起这支帝国精锐的王牌部队,又怎对得起殷切企盼我们胜利归来的帝国百姓?没伤筋动骨的情况下离开,朝廷里那**妄之徒又会怎样诬陷我呢?嘿,就算拼后一兵一卒,我也要攻克‘长鲸’!”
一念及此,他再不犹豫,断然地高高举起紧握的右拳,恍若一尊顶天立地的战神一般,暴喝道:“武卓拉!”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三个字涟漪般一圈圈地不断扩散,轰轰烈烈地涌向四面八方,钻进每一名士兵的耳鼓。
“武卓拉!武卓拉!武卓拉!”恺撒士兵们个个儿擎刀举枪,拼命呐喊着唯一信仰的神诋名号,无敌统帅号召下,大军的士气陡然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峰。
“呜呜呜……咚咚咚……”号角长鸣、战鼓惊天,伴随着三轮雄浑悠长的号角和九段振奋人心的战鼓后,铁龙平原上隶属恺撒皇家舰队海军陆战队的二十三个精锐师团,由缓变疾逐渐形成一股铺天盖地的巨浪,恶狠狠地撞向“长鲸”要塞。
赖久尔骇然望着哈;路西法的伟岸背影,蓦然觉得好陌生。此刻,眼前的他充满狂暴和躁动的情绪,再非一贯的冷静睿智、沉稳刚毅。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我的天啊,阁下这是怎么了?现怎能施行总攻的命令呢?那不纯粹等于是……送死吗?”
赖久尔牙关紧咬,双拳捏得指节发白,拼命地忍住了谏言的冲动。
因为现一切都太迟了,不论说什么都无法阻止整整六十九万精锐战士已经展开的集团式冲锋,而且哪怕这项决定是天大的错误,也唯有一直错下去,那样或许凭借高昂的士气,才能有一线胜利的希望。
眼下自己唯一能够做的就剩下虔诚地祈祷一切顺利。
风温柔地吹拂着铁龙平原,“长鲸”要塞内外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致,城内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城外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扯地连天的灰暗风沙中,一排排披坚执锐的精锐战士突兀地走出来,着实有魔幻般的效果,给人无边无际、杀不胜杀的可怕感觉。“喳喳喳……”沉重单调的足音,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压力,震撼着每一名风云战士的灵魂深处。
艨艟站箭塔顶楼的了望台上,目瞪口呆地瞅了排山倒海似的敌军。由于此塔位于城头第一排正中间,所以视野广阔,看得也清晰,是专供将领们侦测敌情的要地,故此刻没人比他清楚敌人是多么强横。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面对漫山遍野、扑面而来的敌军,艨艟那双威棱四射的龙眸内,爆发出的既不是恐惧,也不是讶异,反倒是惊喜无限。
果然,呆了半晌之后,他蓦地兴奋得直搓双掌道:“乖乖,看来哈;路西法这次是准备拼老命了,比起这回来前几轮都只能算是毛毛雨呢!我总算可以杀个过瘾了!”
一旁卓立的汤姆,悠悠地爱抚着“阿修罗;霸邪天煌”斧,淡淡地道:“老艨莫要高兴得太早了,哈;路西法一生用兵谨慎,这次说不定会搞出什么花样呢!刚刚我就接到急报,把守城门的兄弟们说,敌人正试图用一种威力巨大的爆炸物,一道道打通万斤闸呢!”
艨艟听罢不屑之极地撇嘴道:“笑话,我才不信世上有什么爆炸物能连续炸开五十道万斤闸的!嘿嘿,何况慕容炯炯那小子曾和我自夸,说制造万斤闸的材料是从玄武矿区坚硬的一种矿石中提炼出来的重金属。虽然无法制造兵器,但若做成墙壁、门窗却是坚实耐用。”
紧接着,他恶狠狠地冷笑道:“哼哼,不过说实话,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够破城而入!他奶奶的熊,慕容炯炯设计的这劳什子要塞太过变态,害得老子足足憋了一个月都无仗可打,拳头都快生锈了。唉,这哪里是打仗啊,根本就是坐牢吗!”
汤姆含笑不语,似是习惯了艨艟的抱怨,倒是一直沉默的孔龙幽幽地道:“大家切莫小看了哈;路西法,他一直久攻不下,原因非是他太差劲,概因当初设计要塞的时候,已将敌人所有可能采用的攻城战术都考虑内了。”
他侃侃而谈道:“拿暗堡加箭塔的防御模式来说,就是深蓝大陆独一无二的创意。迄今为止,我们都能不损伤一兵一卒,只因他根本没有动用全部实力。你看他按部就班地先试探性攻击城头,然后见无法攻克就泄光护城河水,用沙包填河,后用爆炸物毁坏城门。由此可知,此人城府极为深沉,做事是井然有序、条理分明。”
说到这儿,孔龙长嘘了一口气道:“假以时日,他定能一层一层地剥掉‘长鲸’要塞的防御体系,后直捣黄龙。今晨的攻势,只能分析成他受到了某种胁迫,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以不惜牺牲的代价来换取胜利。唉,他放弃了一步步蚕食的完美计划,改用闷头强攻的拼命打法,为的恐怕是解除帝国南征带给恺撒内地的压力。疯狂的敌人是很可怕的,我们切勿轻敌才好!”
艨艟闻言不服气地道:“哼,我就不信这群连战马都没配备的轻重步兵,能打过咱们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士。他奶奶的熊,老子的飞云兽踏不死他们才怪!”
孔龙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纵观两大帝国深蓝六族,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拥有我军这么强横的装备。不过强横归强横,却不可恃强而凌弱,正所谓骄兵必败,任何时候我们都要保持一种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心态,这才能做到百战百胜。兵法有云:避其锋锐、击其惰归,等待他们筋疲力,士气下降至低点的时候,我们再出手一举全歼他们好了。”
艨艟有些不满地嘴里嘟囔道:“打落水狗有什么意思呀?真刀真枪地劈砍,才能显出老子的英雄本色呢!”
孔龙脸色一整,沉声训斥道:“胡闹!两军交战讲究的是以小的伤亡换取大的胜利。你以为是市井小民间的私斗吗?何况就算是两人决斗,讲究的也是用强劲的力量,攻击敌人脆弱的部位。趁他病要他命,无论军事和政治上都是勿庸置疑的真理,若你不能觉悟这一点,那么我将亲自撤销你的第五十五集团军第二军团长的职务。”
艨艟还想说什么,结果被汤姆悄悄地拉了拉衣角,他忍住了不满,气鼓鼓地不再说话了。
孔龙将一切都看眼里,莞尔一笑道:“呵呵,我刚刚是严厉了一点儿,不过我们都是自家兄弟,所以说话才百无禁忌,但求务实适用。嘿嘿,换了主公此,恐怕就不会是像我这般苦口婆心地对你良言相劝了。我确凿无疑地相信,他会让你亲自率领一小队轻步兵,取来哈;路西法的人头,然后用残酷、惨烈的事实,让你明白这个道理的。”
艨艟闻言突然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孔龙道:“你说……老大他会那么做?”乍听到主公这两个字他无比震惊,因怕兄弟们感念伤怀,同僚间早有不成文的规定,所有人都竭力避免提起与柳轻侯有关的话题,想不到今日孔龙能够用轻松的语气谈起他来。
他情不自禁地搔搔头,展颜憨笑道:“呵呵,老大确是不喜欢罗嗦的人。还记得麒麟大哥找到军师前的情景吗?为了让他推荐一名能做文案策划工作的人才,老大真的逼迫他带一营人马去剿灭塔卡玛干盗贼联盟呢!嘿嘿,让我去抓哈;路西法这种事情,他也一定可以干得出来的。”
一提到柳轻侯,艨艟不知不觉间欣喜无限,浑然忘记了刚刚的一点点不愉快。此际,他深深地陶醉昔日的光辉岁月中不能自拔,和老大一起并肩作战、驰骋疆场,那是一件多么快活写意的事情啊?没有敌人是十合之将,没有军队可挡住去路,杀杀杀……爽就一个字呢!
孔龙和汤姆看着艨艟的呆样儿齐齐地捧腹大笑,神态悠然得恍若三五好友把酒言欢,浑然没把眼前的兵临城下放眼内,只是倾情于眼前的笑话。
三名领袖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的轻松气氛,也一丝不落地扩散到“长鲸”要塞城头的每一座箭塔和暗堡内,给战士们服下了一颗具神效的定心丸。试想大佬们都消遥快活、毫无惧色,那铁定是对破敌之策早就胸有成竹了,我们这些手下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只要乖乖地努力杀敌就是,战争的后胜利者一定非我们莫属了。
艨艟也呵呵地傻笑着,蓦然脑际灵光一闪,狐疑地问道:“咦,不对啊!你不是一直都不让我提起老大的吗?为什么今天反倒自己提起他来,还那么兴高采烈的模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老艨啊?”
孔龙愕然瞅了艨艟片刻,仿佛首次认识他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儿,然后哈哈大笑着走近艨艟,忽然刻意收敛声线,低低地道:“嘿嘿,想不到老艨也有开窍的时候,看你今天这么机灵我就提前告诉你吧!老大……就要回来了!”
“什么?”艨艟惊天动地地狂吼一声,吓得周遭箭塔上的狙击手们齐刷刷地望过来。他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一把抓住孔龙的胳膊,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别骗我,千万别骗我!老大……你说老大就要回来了?我没有听错……我没听错,是吗?”
他雄伟如山的躯体兴奋得颤抖不已,绝顶高手特有的冷静和沉稳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信息,那就是老大他还活着,而且马上就要回来了。除此之外,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失去了存的意义。
孔龙望着艨艟激动无比的样子,重重地点头道:“是真的,昨夜我接到了欧阳二哥的飞鹰传书,信上说主公没死,他只是受伤昏迷,随洋流飘到了恺撒,经过一段惨痛经历后功力复,还收服了天下第一大帮七海盗盟。此刻,他正率领盗盟大军日夜兼程赶往袍哥州。”
艨艟听得如痴如醉,呢喃地道:“呵呵,我就知道老大不会随随便便离开我的!他奶奶的熊,他还没看到艨艟成为神圣龙骑士呢,焉能提前向死神报到?死神敢收的话,哥哥我就拆了他的狗窝……嗯,等等,你说昨夜……昨夜你就收到了消息,那为什么现才告诉我?为什么……”
艨艟冷冷地质问着,越来越恼火,后几个字甚至是低吼出来的。他那双龙眸也迅速变成接近纯黑的深紫色,整个人都陷入暴走边缘。
孔龙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老艨别发火,这可都是主公吩咐的啊!你想想如果让你昨夜就知道了消息,依照你的火爆脾气,当时还不率领‘月’魔骑士团冲出要塞跑去袍哥州啦?可哈;路西法会随意让你出入吗?一旦两军交战,我们焉能看着你送死,当然要倾巢而出和敌人硬拼一场,结果铁定是全面战争爆发,那可就彻底打乱了主公的部署啦!呵呵,一切都是为了战争的胜利,你受委屈了……受委屈了……呵呵!”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施眼色,汤姆心领神会地走近,两人趁他听孔龙说话失神的瞬间,一左一右夹住了他的胳膊,施展浑身功力迫使他动弹不得。三级龙骑士暴走岂是说笑之事,艨艟不生拆了“长鲸”要塞才怪!
不过幸好艨艟还算识得大体,他眸子渐渐恢复正常,遂被另一种狂热的嗜战光芒所代替,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部署,是不是有大仗要打?嘿嘿,老大一贯都喜欢和集团军玩群殴的,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我想哈;路西法一定有难了!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部署?”
孔龙苦笑一声,暗付到:“晕,真是什么样的老大带出什么样的小弟。主公每次的计划都那么疯狂,却刚好可以发挥艨艟无与伦比的战斗力。这是否就是传说中天造地设的佳组合呢?”
不过他想归想,却不敢稍加拖延,天知道艨艟这个战争狂人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当下赶紧说道:“他们第一步会扫荡沿海地带的所有敌舰,以断绝哈;路西法的后路。第二步会牢牢扼守住袍哥州,构成对哈;路西法的陆上合围。届时哈;路西法会被切断补给线,同时也失去援军。等到他们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箭粮绝陷入绝境。”
孔龙严肃地道:“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量拖住敌人,哈;路西法攻击‘长鲸’要塞多一分钟,我们对战争胜利就多一分把握。我们拖住他的时间越长,胜利天平就越倾向于我方。若能拖得他们筋疲力,那么包括哈;路西法内,这支天下第一军都要全军覆没呢!”
说到这儿,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孔龙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种希冀的眼神。还有什么能比打败“恺撒军神”光彩的事情呢?
艨艟听得眉飞色舞地道:“好,好,太好了……咦,不对啊,听你这么一说,打仗我们是赢定了,可我不是要再等很多天才有仗打吗?他奶奶的熊,你想憋死我啊?呜呜呜,绕来绕去你就是不想让艨艟冲锋陷阵对不对?”
孔龙听完差点儿晕倒地,心中暗付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向你解释得那么清楚了,你还胡搅蛮缠,我……”
正郁闷间,汤姆插嘴为孔龙解围道:“非也非也,老艨岂会无仗可打?你看看敌人这势头,我敢说不用半天你就爽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艨艟闻言大喜过望,豪笑道:“哈哈哈……真的啊?汤姆说话合我胃口了,我要杀……”
说话间,喊杀声蓦然近了许多,但见城下猛然升起一架架云梯,恺撒士兵们蚂蚁般密密麻麻地攀附其上,奋不顾身地涌向城头。暗堡和箭塔内的狙击手们岂会客气,第一时间作出攻击。一时间箭矢恍若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伤者莫不惨叫哀嚎着跌落城下。
此番敌人早有准备,专门安排八个精锐师团结成数百丈方圆的巨型方阵,每名战士都只负责擎起五角塔盾防御。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到人,只看到地上有一面乌光闪闪的巨镜,阳光下反射出一阵阵令人心寒的厉芒。
而其他十五个精锐师团的士兵们则毫不停留,统统以快的速度从盾下穿过,一直冲往“长鲸”要塞城下。于是,敌人借着盾阵的掩护,将来自狙击手们的威胁下降至低点。
汤姆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哈;路西法好手段,我就想不出这种办法来防御箭矢。”
孔龙肃穆地道:“传令,第二军团登城迎战。第三、四军团作为预备队整装待命,第一军团校军场集合随时准备出击。城门的防御部队马上点火,然后撤出瓮城!所有出入口全部封闭,一律使用地下通道。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是!”副官记录完毕,飞快地奔下箭塔,顷刻间二长五短的号角长鸣,整座“长鲸”要塞都“活”了起来,无数盔明甲亮、刀枪似雪的士兵潮水般涌出,天知道他们之前躲藏哪个角落。
惊人的要算城上,“吱吱吱……”每座箭塔底座都嘎然开启一扇暗门,一队队雄伟彪悍的骑士们鱼贯窜出,本来空无一人的城头,转眼间就人满为患了。
这群如狼似虎的大兵,手中高擎着长枪大戟,迅速排列成一座座圆球型防御阵,然后将每个小阵毫无间隙地凑到一起,结成数十个巨型圆球阵。从箭塔向下望去,根本看不到人,触目即是密密麻麻的枪山戟海,恍若数十只浑身钢刺、硕大无朋的刺猬。而且这群刺猬绝非是静止不动,而是无时无刻不螺旋转动。
“噗噗噗……”血光暴现、骨断筋折,乍登城头的恺撒士兵们尚来不及看清眼前景物,就被数以百计的枪刃洞穿,侥幸者躲过枪锋,也逃不过暗箭的致命一击,箭塔暗堡里的狙击手们专门负责收拾这种漏网之鱼。
战役进行得如火如荼,箭塔上观战的艨艟只觉浑身热血沸腾,连一秒种也忍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就跑下去杀个痛快。
他不止一次地望向孔龙,后者却视若不见,终于艨艟忍不住可怜巴巴地向孔龙恳求道:“阿龙,你让我下去杀一阵儿吧!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我杀他几百人再上来继续观战行不行啊?”
孔龙不动声色地拒绝道:“不行!”
艨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为什么不行啊?”
孔龙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幽幽地道:“哼哼,你当我白痴啊!自相识以来,这种话你都跟我说过不下两百遍了,可有哪次你遵守过承诺?每次让你退,你就说等会儿等会儿,一会儿就好,结果都是从头干到尾,兵换将换就你不换!若守城这类小打小闹的事情,都要大将亲自冲锋陷阵,那我们根本就不用做事了,和小兵又有何分别?”
艨艟一听没戏不禁急得团团转,眨眼间绕着孔龙不知走了几圈,后憋出一句问道:“那我何时才能上场啊?他奶奶的熊,战争战争,不战不争还搞个屁呀?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可真要郁闷死我啦!”
孔龙哑然失笑道:“呵呵,谁让你光说不练啦?现就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去校军场给‘月’魔骑士团鼓鼓劲儿,然后随时等候出击的命令。”
艨艟乍听一喜,以为有机会出阵,岂料孔龙只是让他慰籍手下,不禁耷拉着大脑袋道:“唉,知道啦!我就知道你会安排一项烂差使给我!呜呜呜,我要打仗,不要当保姆啊!”
孔龙闻言冷笑道:“保姆?嘿嘿,两军交锋有如二人搏杀,劈砍无关紧要处一百刀,也不如一剑穿心来得致命。眼前的城头攻防战就是这个道理,我才不信哈;路西法傻到用老本儿和我拼个两败俱伤,他肯定有杀手锏未出的,而‘月’就是我们强的防‘锏’之盾。我将精彩激烈的一战交由你指挥,你反倒埋怨我?”
说到这儿,孔龙叹息一声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好吧!现你就下去对付那群小鱼小虾好了,呆会儿哥哥我自己去抓哈;路西法,届时你别跟我抢啊!我可不会让给你,因为是你自愿放弃的。”
话音未落,艨艟倏地消失不见,片刻后,不知多远处遥遥地传来他的声音道:“哈哈哈……看你们谁能抢过我!汤姆,你也别跟我抢啊,老艨会翻脸不认人的!让开让开……别挡路啊!老子有十万火急的军务需要处理呢!”
听着艨艟这个活宝的喊声渐渐消失地道里,孔龙和汤姆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摇头道:“呵呵,这个家伙真是急性子……”
城上战斗越来越惨烈……恺撒士兵们前仆后继地爬上来,一浪接一浪不停地冲击着“刺猬”阵,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而风云士兵们则稳若磐石,寸土不让地坚守着阵地,“刺猬”群是忽聚忽散忽攻忽守,极狠辣诡诈之能事。
一时间战场陷入胶着状态,恍若两只猛虎纠缠一处,拼命寻找厮咬着对方的破绽,偏偏势均力敌,谁都无法逾越雷池一步,施展出致命一击来。
汤姆悠悠地道:“恺撒皇家舰队的海军陆战队号称天下第一铁军,原来实力也不过如此!我以前高估他们了。”
孔龙微笑道:“非也非也,若论经验和素质我军尚差敌人一筹呢!此番能够打得平分秋色,我们多依靠的是地利、装备、体力等各方面综合因素。唉,若换做地面作战,我方优势丧的时候,局势将不堪设想。这也是主公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切莫硬拼的原因所。”
汤姆一怔,幡然醒悟道:“孔兄所言甚是,若我们和哈;路西法角色互换,铁定无法指挥部队做到眼前这种水准的。恐怕只能对着敌人驻守的‘长鲸’要塞望洋兴叹了!”
孔龙欣然点头道:“正是如此!哈;路西法不愧是一代军神,只可惜运气太差,再受时局所迫,犯了急功近利的毛病。倒霉的是,他还遭到盟友的背弃和落井下石。若换做一场公平决斗,我方任何一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汤姆嘻嘻一笑道:“呵呵,世间本来就没什么事是绝对公平的。何况我们玩的这个游戏,名字叫做战争,需要的就是,利用一切不平衡的因素来削弱和制约对方,哪管它卑鄙无耻,还是心狠手辣,都见他娘的鬼去!唯有获得胜利才是重要的,否则就得被别人踩脚底碾成碎片。成王败寇,古今如是!”
孔龙长嘘了一口气,叹道:“没错,所以我才分外渴望有人能够统一深蓝,让黎民百姓再不用受刀兵之苦。主公就是这样一个人,故我会始终追随他,一直到理想实现的那一天。”
汤姆愕然望着孔龙,想不到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拥有如此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操。不知不觉间,他豁然从如火如荼的杀伐中抽离出来,脑海中浮现出一片安定繁荣的世界。
“这一天,还要多久才能实现呢?”汤姆幽幽地问着自己。
哈;路西法将右眼离开“魔镜”,淡淡地慨叹道:“这个孔龙确是个人物!传令,攻城先锋由手持五角塔盾的八个师团轮番担任,每轮两个成四个波次不间断进击。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彻底粉碎敌人的枪阵,不得有误!”
“是!”副官领命,飞快地奔下丘陵通知相关部队去了。
哈;路西法负手望着越来越炽烈的阳光,蓦然沉声问道:“城门战果如何?”
赖久尔恭恭敬敬地道:“已攻陷十九道万斤闸,不过扬博尔师团长他身负重伤,目前正急救中,暂无生命危险。眼下负责指挥的是默图副师团长。”
哈;路西法眉头一挑,低喝道:“怎么回事?”
赖久尔连忙解释道:“敌人太狡猾了,他们闸门与闸门之间,放置了许多易燃物品,制造大量浓烟,严重影响破城的进度。扬博尔师团长指挥部队使用沙包灭火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敌人流矢,所以……”
哈;路西法冷哼了一声,道:“特别嘱咐一下大夫,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救活他,若有意外严惩不贷!另外你找一名熟悉战况的人来,好是隶属扬博尔师团的一线战士,我想问问破城部队究竟遇到了哪些困难!”
“是!”赖久尔哪敢拒绝,赶紧回身吩咐传令兵,后者跨上战马急奔丘陵下方的伤兵营。
哈;路西法再度举起“魔镜”,聚精会神地观察起战场变化来。霎时间,丘陵顶端陷入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响起的战马喷鼻儿外,再没有任何声响。
此时此刻,他感到心情格外地压抑,偏偏没有任何人能够分担,哪怕一点点也不可以。或许这就是盛名所累吧!作为一代“恺撒军神”,你就必需孤独地站高峰。人们仰仗你、依靠你、崇拜你、羡慕你,却绝对不会同情你、怜悯你,认为你也会需要帮助。
哈;路西法长嘘了一口气,目光有些迷离起来,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远帝都的妻儿,还有……
忽然,耳畔传来赖久尔的声音道:“阁下,扬博尔师团长的副官奥博来带到。”
哈;路西法双眸陡然变得锐利如剑,旋风般转过身来,望向那名有点忐忑不安的年轻人。
奥博来拘谨地站立五步开外,见哈;路西法转过身来望向自己,连忙标准地单膝下跪,右手抚心致以崇高的敬意,口中尊称道:“卑职奥博来参见阁下!”
哈;路西法淡淡地道:“免礼!嗯,你的肩膀怎么了?”
他愕然发现奥博来的左肩锁骨处紧紧缠着数层绷带,不由关切地问了一句。因为绷带被淤血浸渍,变成了一种乌紫色,与沾满汗水和灰尘蔚蓝色的军服极易混淆,故一开始他并未注意到。
奥博来眸中露出感激神色,朗声答道:“是敌人的狙击弩所伤,没有大碍的!”可话虽这么说,他直起腰板的时候,却疼得脸色煞白,差点儿晕厥过去。
哈;路西法施个眼色,一名侍卫赶紧搀住他右臂,另一名侍卫立刻取来一副马鞍供他安坐。
奥博来羞得满脸通红地道:“我……”
哈;路西法微微一笑,道:“呵呵,坚强是一种美德,但是假装坚强就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了。你安心就座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呢!”
奥博来恭恭敬敬地道:“是,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
哈;路西法赞赏地瞅了他一眼,悠悠地问道:“你觉得敌人可怕的是什么?”
奥博来想也不想就答道:“敌人没什么可怕的,我军必胜!”
哈;路西法哑然失笑道:“呵呵,我不是要你表决心,而是要你说出敌人的优势!嗯,也许应该换一种问法,你说说若要攻陷‘长鲸’要塞,我们大的障碍是什么吧!奥博来,你直接参予过一线的战斗,我很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不要夸张自己,也不要贬低敌人,一切如实叙述。”
奥博来沉吟片刻,叹息道:“是城防和弩箭。我从没见过那么坚固的城墙,还有那么可怕的弩箭。敌人的狙击弩,甚至可以洞穿蒙上七层熟牛皮的‘帕米耶’战车,直接射杀藏匿下方的战士。我的肩膀就是这么受的伤,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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