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巴吞鲁日杰给人的感觉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他的神情极为倨傲、眼神刻薄而自以为是,还很咄咄逼人,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好像非常自信能够应付一般人感到束手无策的局面。尤其令人讨厌的是虚伪,我乍一入殿的时候,他立刻就收拾情怀装作若无其事,好像刚刚那个心急火燎的家伙跟他没有半点干系一般,顿时让我诡计得逞的成就感大打折扣,心里极为不爽。
我不禁暗暗冷笑,忖道:“他奶奶的熊,老子就让你装蛋,看你能够撑到几时!”我一边想一边走到他对面的席位坐下,静静地等待事态的发展。
直到此刻他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脸上表现出一副恭恭敬敬模样,右手虚按左胸躬身施礼道:“巴吞鲁日杰谨代表印第安纳元老院院长霸西安塔菲雷阁下,向高唐帝国七海王朝表达诚挚问候和衷心的祝福,愿女皇陛下青春永驻,万寿无疆。”
他的高唐语说得十分完美和严谨,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功,难怪会被委派到阁道岛来,成为印第安纳商会高唐帝国境内全权负责所有事务的一方诸侯呢!
按照礼节,我欣然地代女皇陛下领受了他带来的美好祝福,随即站起身来走上前去,用双手把他搀起,矜持地微笑道:“尊敬的霸西安塔菲雷阁下实是太客气了,碧胜蓝谨以高唐帝国摄政王的身份,代表女皇陛下郑重地感谢他的好意,同时也祝愿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由于尊贵的女皇陛下连日来操劳过度而偶感风寒,目前正休养之中,所以就全权委托本王来处理邦交方面的事宜,希望贵方莫要见怪才好哦!”
我一边堆砌着华丽辞藻,一边施展熟极而流的《九幽神变天击地**》悍然侵入了对方的意识海内对记忆区进行疯狂复制。弹指一挥间,印第安纳各部的民族语言、风俗习惯、政治架构、军事编制、贸易活动、重要人物、阶级矛盾、武功心法、丑闻秘辛等等信息就统统了然于胸了,重要的是,我还知晓了他此行所要达成的真正目的。可怜此时的巴吞鲁日杰还暗暗奇怪,刚才怎么就精神恍惚了一下,浑然没有察觉这一轮谈判的底牌已被对方清清楚楚地掌握了。
二人重落座后,巴吞鲁日杰开门见山道:“尊敬的摄政王阁下,其实鄙人除授命前来恭贺贵国女皇陛下一统高唐八岛之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与贵国协商。”
我饶有兴致地道:“哦,是吗?你说来听听!”
巴吞鲁日杰暧昧地一笑,说道:“听说风云帝国准备向贵国购买大量战舰,不知可有其事啊?”
我佯作大吃一惊,随即恢复正常,断然否认道:“那不可能!要知统一战争中帝国各大舰队损耗舰只数以百计,此时自己用尚且不够,哪有剩余战舰供给他人啊?”
巴吞鲁日杰见状也不反驳,只是轻描淡写道:“但是昨晚有人看到任户部相李德宗阁下,带着两名天堂高级成员,进入了月波楼啊!摄政王阁下可能不知道,这座月波楼乃是风云帝国四大家族中的独孤氏高唐经营多年的数百所产业之一,属其中重要的一个据点。当然也不排除他去消遣的可能性,可是一番激烈争吵后,叫月波楼的大掌柜唐三彩恭恭敬敬地送出楼外,这种待遇可不太像是普通造访哦!另外鄙会还收到一份情报,就数日前独孤氏派来了一名地位极高的大人物来到阁道岛,目的就是向贵国购买战舰,下榻的地方恰恰也是月波楼,这未免也太巧了不是吗?还有……”
巴吞鲁日杰还要继续喋喋不休地讲下去,就听耳畔传来“啪!”地一声巨响,我已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巴吞鲁日杰,你太放肆了,简直是无法无天!高唐帝国的领地上,你竟敢命令手下私自监控我国内阁成员兼六部相之一,素来对女皇陛下忠心耿耿的李德宗阁下,不知到底是何居心?事后你还敢跑到皇宫大内来挑拨是非,是不是藐视我高唐无人啊?”
巴吞鲁日杰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我发怒的一瞬间,他眼中甚至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好像我真会一怒拔剑宰了他似的。我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乌云密布,两道目光愈发阴冷透亮,仿佛能透视人的灵魂,目不转睛地瞪视着他。
两人一站一坐,局面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无声流逝。
相隔良久,巴吞鲁日杰终于从巨大惊吓中缓过劲儿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尊敬的摄政王阁下,您……您误会啦!鄙会提供这个信息完全是善意的,丝毫没有企图离间贵国君臣之意。另外关于消息来源,也不是监控户部相李德宗阁下得来,而是监控独孤氏高唐的据点得来的。这……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啊,怎可混为一谈呢?对贵国鄙会向来都是礼敬有加,决不敢亵渎半分哩!”
此言一出,我才故意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重坐回原位,脸色和目光都柔和了许多。随后我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多谢贵方的善意提醒啦!嘿嘿,其实这是帝国方兴未艾,各种安全机制尚不健全所致,怪我们自己疏忽大意。但是这种特殊状况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女皇陛下和本王也绝不允许今后再发生类似事件!如果再度发生贵方监控到我方朝廷大员行踪的情况,就休怪高唐帝国单方面宣布你们为不受欢迎的人,统统驱逐出境,同时绝不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本王不是开玩笑,也绝不会拿帝国尊严来开玩笑!”
巴吞鲁日杰连连称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眼神中却有一抹轻蔑闪逝,很显然他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甚至对我的说辞不屑一顾。如果不搞监控,不集情报,那还设立商会分支机构干什么?难道真有人天真地以为,代表一个民族利益的大商会和普通私人商会一样,职能仅仅是买卖东西赚钱差价吗?提出这种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要求的人,是不是脑子里面缺根弦儿啊?
我把他的表情变化收眼底,却权充没看见,刚刚那番说辞就是要给对方留下一个我武功极高、刚愎自用、暴躁易怒、冲动弱智的假象,好让他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果不其然,巴吞鲁日杰按照我设定的步骤一点点演了下去。他对我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式的吹捧和恭维,直把我夸得是天上地下无双无对,我当然是乐于聆听,表现得两眼眯缝,连连点头,大有把他引为平生知己相逢恨晚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当巴吞鲁日杰自以为得到了我足够多的好感之后,才施施然地话锋一转,问道:“王爷,不知您对当今大陆形势有何看法呢?”说着他怕我这个“草包”听不明白,赶紧又提醒一句道:“鄙人指的是两大帝国交战,我们深蓝六族应该采取的策略方面。”
我大大咧咧地故示亲密道:“老巴啊,这还用说嘛?当然是让他们打得越热闹越好啊!以往他们碎星渊要塞小打小闹的时候,总能分兵骚扰六方各族,眼下好不容易动真格的啦,自然是要火上浇油,添柴加草啊!好能让它们两败俱伤,永远都不能恢复元气,这样咱们深蓝六族才能过得安心不是!”
巴吞鲁日杰见我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不禁暗暗露出一丝得意表情,紧接着问道:“王爷,那您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去促成那种效果呢?”
我张口结舌道:“啊,这个嘛……”
巴吞鲁日杰见时机成熟,侃侃而谈道:“鄙人倒有一计,只是考虑不够周详,还请王爷点拨!”
我装作就坡下驴的模样,连忙道:“你说你说,本王听听,顺便指点指点你!”
巴吞鲁日杰心中暗暗冷笑,表面却恭恭敬敬地道:“目前两大帝国交战正酣,焦点主要集中东海二十八郡。由于我方战舰方面的大力援助,恺撒帝国拥有了近似无敌的海上力量,一举全歼了风云帝国的东线舰队,并死死地切断了他们的海上补给线,使其陷入重围进退不得。如果秦九想要顺利突围的话,必须得到大量战舰的支援,可是风云帝国短期内根本没有那么强的制造能力据说南征所用的三千五百艘战舰,乃是他们准备了数年时间,集全国能工巧匠才搞出来的东西,要想再造一批谈何容易呢?于是风云帝国要挽救秦九的东线集团军群的话,只剩下一条活路可走,那就是向高唐帝国购买现成的战舰来用。”
说到这儿,巴吞鲁日杰停顿了一下,等我充分理解了刚才那番话的涵义后,才继续说道:“您刚才不是说要火上浇油、添柴加草,以削弱两大帝国的实力吗?现机会就眼前,只要您说服女皇陛下同意出售战舰给独孤氏,那么就达到目的了不是吗?试想被恺撒帝国狠狠地咬了一口的秦九,有了转败为胜的本钱后,焉肯轻易放过反咬对方一嘴的机会呢?这样一来我族和贵国即可不断地从造船业得到巨额利润,持续地充实国库了不是吗?呵呵,这种损人利己的大好事,您不会拒绝吧?嗯,不过贵国户部相李德宗阁下,好像没有看到这一点昨夜就断然拒绝了独孤氏的提议,这可不太好呢!”
我一边听一边不断地点头称是,正当巴吞鲁日杰以为局面已经完全被他掌控的时候,旋又突然问道:“不错,那个李德宗确实目光短浅了一点。可是贵方介绍给我国如此重要的赚钱门路,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巴吞鲁日杰怔了怔,想不到“草包”如我居然能够问出如此尖锐的问题,连忙笑眯眯地道:“王爷,鄙人刚才讲过了,如果高唐帝国不参加这场游戏的话,风云帝国东线部队就必然会全军覆没,那种结果也将导致恺撒帝国停止从我族继续订购战舰,所以我方才……”
我断然摇头道:“不对吧?本王怎么听说是另外一种情况呢!如果恺撒帝国真地全歼了风云帝国东线部队的话,第一个倒霉就是印第安纳部落共同体吧!勒;路西法麾下的黑族军队,不是一直对贵方领土虎视眈眈的嘛!此番你们名正言顺地赚钱了那么多利润,恰好可以借此名目入侵印第安纳群岛报复啊!嘿嘿,贵方的战斗力我虽然没见识过,但是黑族军队的野蛮强悍我是早有耳闻地,所以贵方要我国参加这个游戏,多地是从自身利益考虑的吧?这样的话,本王是很难说服女皇陛下同意你们的建议哩,除非……唉,很棘手啊,这上上下下需要打点的人太多了,有哪位大臣嘴巴稍微不太牢靠,嘿嘿,贵方的建议恐怕就得被否决掉呢!”
巴吞鲁日杰本来听得冷汗涔涔,不知为什么那个弱智的摄政王突然变得睿智起来,直到等对方说完后一句才恍然大悟,心里暗骂道:“他娘的,我说这个笨蛋怎么变聪明了呢!原来是想从我这里捞取好处啊!”
一念及此,他立刻走到近前低声说了一个数字。结果我诧异之极地瞅着他,好像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般马上就要起身拂袖离去,吓得巴吞鲁日杰连连加码,可是我根本就不甩他继续朝着殿门走去。就这样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迤逦而行,后距离殿门一步的地方,终于达成了共识。
印第安纳商会将提供给我五千万金币的巨额资金,当作疏通上下关系的交际费用,另外还要以私人馈赠的方式送给我两条钻石项链,一条是“永恒”,另一条是“希望”,皆为深蓝大陆家喻户晓的顶尖珠宝。前者的链坠是一颗梨形的深蓝钻石,重约四十六令,后者的链坠是一颗梨形湛绿钻石,重约四十一令,两者皆为同颜色钻石中无出其右的王者。
根据巴吞鲁日杰的记忆得知,以上资金和物品,乃是那位名叫霸西安塔菲雷的元老院院长准备付出的代价底线,管还有举世闻名的“印第安纳之星”此番没有勒到手,不过想来那颗镶嵌火神权杖上,作为元老院院长权力传承象征,重达五百三十令的水滴形透明钻石,除非被抄家灭门,否则他们绝不会轻易交出来就是了,所以我总算还是感到了一点点满足。
这一轮谈判,巴吞鲁日杰没占到半点便宜,堪堪上司规定的贿赂底线上勉强达到了外交目的,情绪不禁异常沮丧,也没心思再多说什么,客套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武德殿。当然临走前他留下了两只精致绝伦的香檀木匣和一张自由都市联盟开据的五千万面额金票。
“咿呀!”武德殿左上角的墙壁倏地变成一扇暗门被推开,莫芙蓉兴奋莫名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适才密室中,她亲眼目睹了谈判全过程,亲耳聆听了交锋中的每句话,此时那双明亮妩媚的星眸里写满了惊讶、顿悟及崇拜,我知道如今她对敲诈勒这四个字的理解,绝对已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她接下来的评语却叫我着实不敢恭维。
莫芙蓉毫无矫饰地道:“我的天啊,如果你这也叫谈判的话,恐怕世上就再也没有抢劫那回事了。”说着欢天喜地地瞅着已被这句话打击得陷入石化状态的我,咯咯地娇笑不停。
相隔良久,我才于恢复正常,摇头苦笑道:“嘿嘿,抢劫就抢劫吧!不过既然做了强盗,就要敬业,需把所有肥羊都抢得一贫如洗才好嘛!”
莫芙蓉听得连连点头称是,两眼精芒闪烁,俨然一副待人而噬的小饿狼模样,显是再次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实践一下刚刚习得的招式。
她急切地问道:“我们下一个目标是不是独孤家?”
我郑重其事地道:“是,不过你没份儿参予。因为那是高唐天堂和风云天马两大集团之间的民间交易,作为高唐帝国首相代表官方介入可绝不是什么好主意,那将彻底改变整个事件的性质和意义,将来若被恺撒帝国追究起来,也不好推脱干系。”
莫芙蓉闻言沉思片刻,仔细咀嚼了一下我的话语后,俏脸上兴奋激动的神色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冷静的表情。
我微微一笑,称赞道:“呵呵,这才有首相大人的风范嘛!记住了,做任何事都要镇定从容,三思后行,鲁莽躁动得来的结果只有失败。”
莫芙蓉肃容道:“是,芙蓉知道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遂把两只香檀木匣和那张金票递给她,说道:“这些东西暂时由你保管,待琼瑶醒来后再交给她处理吧!我想你们姐妹戴上‘永恒’和‘希望’的时候,一定会很好看哩!”
莫芙蓉聪明绝顶,听我语气不对,立刻问道:“你……难道你现就要离开吗?”
我轻轻摩挲着她的玉颊,长叹道:“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高唐八岛诸事已了,该是我返回南疆的时候了。何况我和卡尔;麦哲伦都是一方霸主,长期不领地内,唯恐发生不测啊!不过你别难过,处理完卡尔的麻烦后,差不多也该进军米洛斯大草原了,届时我们即可相会,一个多月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莫芙蓉嘟着樱桃小嘴生了半晌闷气后,楚楚可怜道:“那……那你要快点办完哦!这段时间里,芙蓉会心力地辅助姐姐处理好国家大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她刚才硬要跟着我回南疆的话,还真不知如何拒绝才好,幸亏她非常识得大体,知道莫琼瑶需要一名可靠的人旁辅助离不开她。
此时,武德殿外一名九曜卫恭谨地道:“启禀王爷,和平王和忠信王求见!”
下一刻,我和莫芙蓉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倏地一齐哑然失笑,所有离情别绪皆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展开下一轮“抢劫”的兴奋喜悦之情。不知当李德宗和卡尔;麦哲伦晓得,被我和莫芙蓉当成“盗贼团”同伙的时候,表情是否会精彩绝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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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历七海元年六月九日午时,稷下港内停泊了一天两夜的东海舰队,终于完成了全部补给,八百余艘战舰浩浩荡荡地驶离海湾,开始了回家的旅程。
彻底翻修过一次的旗舰“希娅”号四层舰桥上,我手扶栏杆遥望着渐渐模糊的阁道岛心乱如麻,真说不清究竟是何滋味。于是就那么呆呆地伫立着,直到阁道岛视野内完全消失,才怅然返身走向议事厅。
“咿呀!”室门乍开乍合,我步入厅内,一抬眼正瞥见卡尔;麦哲伦坐窗前品茗听涛,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悠然闲适。
他听到门响,仿佛早就料到是我似的,头也不回道:“刚刚收到从阁道岛发来的三封金雕传书,一封是给我的,另两封是给你的,桌上自己看吧!”
我依言望去,果然会议桌上发现了两封火漆完好无损的信件,其中一封很薄,另一封却很厚。我撕开很薄的那封信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与天马集团签订的战舰买卖协议。
我草草浏览了一遍,本来颓废沮丧的心情顿时不翼而飞,因为它的内容实是太令人振奋了,情不自禁地让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又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风云帝国天马集团-高唐帝国天堂集团战舰采购协议》原文内容如下:“为消灭日渐猖獗的海盗,天马集团特向天堂集团购买一批战舰,其中包括‘狂鲨’级巡洋舰一百四十四艘,‘海豚’级驱逐舰九百二十艘,‘龙虾’级护卫舰两千八百八十艘,总金额为六十亿金币。其中天马集团高唐分部名下的五百四十三处资产抵价三十九亿六千万金币,另二十亿零四千万金币以现金形式支付。交货日期为高唐历七海元年六月十三日,交货地点为高唐帝国库州岛鸿基港。签署人:李德宗、独孤飞鹰。”
再次看完这份协议并确认内容无误后,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熊,这回独孤家可是赔了血本啦!不知道独孤阔海看到协议内容后,会不会直接口吐白沫晕倒地呢?嘿嘿,老李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奸商啊!战前的大陆军备市场上,一艘护卫舰单价二十三万金币,一艘驱护舰单价六十二万金币,一艘巡洋舰单价一百五十万金币,若按照协议规定的数量来计算,多也不过就十四亿五千万,现他愣是翻了四翻多卖给独孤家,真让人想不佩服都不行啊!还有若我所料不差,天马集团高唐分部的资产肯定也被他贬得一无是处,估计能保留原价值的三分之一就谢天谢地了,这家伙趁火打劫,里外里硬生生地从这单生意里弄去了不下一百二十亿金币,厉害,实是太厉害了。”
卡尔;麦哲伦闻言回过头来,莞尔一笑道:“呵呵,那是当然啦!要不你以为人家的绰号‘点石成金’是白叫的啊!”
我笑嘻嘻地连连点头称是,同时抽出第二封信,结果发现里面不是信纸,而是一本花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近三千人的身份资料,这些人都是由高唐帝国七海王朝委派到南疆去学习、工作及考察的人员。其中包括“狮鹫”部队五行高手五十人,金瓯岛朱家的能工巧匠五百人,高唐帝国兵部下属十三支军团各级少壮派军官一百五十六人,高唐八岛下属各级官吏八十人,天堂下属各行各业商会代表四百二十二人,高唐帝国礼部下属各院学者一千五百五十八人。当然花名册上未包括驾驶“海狼”号的五十名“海豹”队员和“海狼”号的设计者朱翊均,因为他们现属于月盟的高机密,当然要与普通人物区别对待。
我瞠目结舌地翻完后一页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我的天啊,芙蓉还真不客气啊!她说想派一些人到南疆去看看,所有费用皆由塔卡玛干府财政承担,可……可是近三千人的规模也太离谱了吧?那得装满整整三艘‘金虎’级巡洋舰呢!嗯,不过从文化侵略的角度来看,此举对高唐帝国进一步被南疆同化和融合倒是起着不可忽视的巨大作用呢!”
正思忖间,卡尔;麦哲伦的声音淡淡地耳畔响起,说道:“战舰采购协议里面的交货地点好像有点古怪呢!要知库州岛鸿基港位于高唐府东北方,而有利于独孤家调遣援军南下的城市是位于高唐府东南角、赞高江入海口的凌云城,因为不论是从帝都依靠水路运兵到凌云城,还是到凌云城后直接入海南下都很方便快捷,不久前秦九的集团军群就是沿着这条路线走的。所以按常理说佳的交货地点应该是天堂岛的般若市才对,因为它与凌云城仅仅隔着一条高唐海峡,两地间的距离短,有一条非常安全的航道相通。我想不通,独孤家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明明鸿基港-凌云城比般若市-凌云城足足远了五天路程,还非要选择它不可,正所谓救兵如救火,难道突然之间他们反倒不着急了吗?”
我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幽幽地道:“照你说的情况分析,独孤家援军集结的位置可能不凌云城,而是与库州岛鸿基港距离近的谷雨城。这能说明什么?难道是凌云城根本不受他们控制了,不不不,应该是说朝廷准备近期大举进攻高唐府首府凌云城了,所以独孤家才决定不从那处是非之地入海,因为那必将耽误掉远远超过五天的时间。”
卡尔;麦哲伦霍然站起,旋风般转过身来,眼睛里倏忽掠过一抹深沉的乌云。
他咬牙切齿道:“他娘的,真没想到这帮老家伙动手的速度居然这么快!我本来以为他们至少要准备半个月甚至长的时间才能聚齐足够的兵力呢!嗯,看来我们必须加快行军速度,短时间内赶回凌云城,那里是麦哲伦家族的根基,绝对不能让他们给霸占了。”
说到这儿,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沉声道:“轻侯,我想让阿琼暂时去南疆待一段时间,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我郑重地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弟妹的,塔卡玛干府的一亩三分地内,绝无任何人能够威胁到她们母子的安全。另外你也别太着急,事情未必就像你我想的那么糟糕,可能还有转机也说不定,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会站你这边支持你的。嗯,为保险起见,我现就写信通知七海舰队去增援凌云城,你好也写封亲笔信给凌云城守将,避免届时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卡尔;麦哲伦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排除掉脑海中的所有杂念,重恢复到了冷静从容的状态。
“沙沙……”笔尖飞快地划过纸面,片刻后,两道命令文书已一挥而就。卡尔;麦哲伦即刻唤来一名夜叉卫,命其以十万火急的速度,将这两封信送抵七海舰队指挥官楚山和凌云城守将裴重岳手中。
那名夜叉卫哪敢有丝毫怠慢,躬身施礼后迅速施展身法到极限,旋风般卷出厅外,飞也似的朝着豢养金雕的船舱冲去。
卡尔;麦哲伦闷闷不乐道:“希望那帮老家伙识相点儿别招惹我,否则就算豁出这条命去,我也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我正要安慰他几句,厅外蓦然传来一名夜叉卫的声音,恭谨地道:“启禀家主,先头部队发现了一艘未悬挂任何旗帜的可疑船只,当我们用旗语盘问时,它突然掉头驶向了附近的一座无人荒岛,是否追击,请指示!”
卡尔;麦哲伦此时正郁闷之极,哪有心思管闲事,刚要出言打发掉那名夜叉卫,我已抢先一步问道:“那艘船是什么型号?”
夜叉卫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答道:“传令兵没说具体型号。”
卡尔;麦哲伦见他刻意推卸责任,不禁勃然大怒道:“他没说,难道你还不会问吗?如此稀里糊涂怎么当差!是不是要我亲自去问,然后再告诉你啊!”
这顿疾风暴雨般的训斥,吓得门外那名夜叉卫一声都不敢吭,只是呆若木鸡地站那儿,一副不知所措、可怜兮兮的模样。
如此一来,卡尔;麦哲伦生气了,咆哮道:“你还傻站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问!”
“是,家主!”那名夜叉卫这时才如梦初醒,闪电般射向主桅了望台。
目睹此情此景,我不禁暗暗苦笑摇头,没有继续出言安慰他。正所谓关心则乱,卡尔;麦哲伦现的情绪,恐怕唯有真正得到凌云城安然无恙的消息后,才能恢复如初了,别人怎么劝说都是没用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名夜叉卫跑回来报告道:“启禀家主得知,那是一艘经过改装的‘海狮’级中型商船,三层甲板,长约二十二丈,宽约九丈,立有五根桅杆和七块风帆,航速约为十八节,转向极为灵活。经过了望手用魔镜观察,发现它可能装备有大量弩炮类武器。”话音才落,“轰!轰!”一连串闷雷般的巨响就钻入了所有人的耳鼓,显然那不是东海舰队拥有的任何一款武器发出的动静,而是敌人发动的攻击。
卡尔;麦哲伦怒极反笑道:“螳臂当车,简直不知死活!”
的确凭借一艘商船,即使它被改装过性能极其优秀,也无法和整支东海舰队抗衡的。毕竟每艘战舰上人员和箭石的数量都很有限,早晚会被消耗得干干净净。当日强横无匹的“海神”号战列舰也差点数十艘战舰围攻下覆灭,何况是区区一艘名不见经传的中型商船呢?所以与其说它勇敢,倒不如说它胆怯,唯恐暴露船只藏匿的秘密而慌了手脚,犯下了任何一位稍有头脑的指挥官都不会犯下的低级错误。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对这艘勇气可嘉的商船反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很想知道那位愚蠢的指挥官想要掩藏的究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我微笑道:“待舱内也挺无聊的,咱们上去看看?”
卡尔;麦哲伦连续发了好几顿脾气,此时也不禁老脸微红地点点头,随即挥手禀退了那名夜叉卫,和我联袂向主桅走去。
登上主桅顶端左侧的了望台,我和卡尔;麦哲伦用双筒魔镜锁定敌舰后,都不禁被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数百丈外的洋面上,一艘棕褐色的中型商船正与不下二十艘“高唐”级护卫舰打得热火朝天。刚才夜叉卫说那是一艘经过改装的“海狮”级中型商船,此时看来他形容得极不确切,因为那艘船如今表现出来的实力,岂止是经过改装而已,简直就是武装到了牙齿嘛!
东海舰队二十多艘“高唐”级护卫舰以铁桶阵把敌舰围个水泄不通,并以五百多架“风云”式重弩炮狂风暴雨般轮番轰炸,每一息至少有三四十枚重达数十斤的铁质弩箭命中敌舰船体。可是敌舰除了船舷和甲板被凿出一个个凹凸不平陷坑外,根本就没有一处实质性损伤,反倒是它的反击让护卫舰群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卡尔;麦哲伦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叹道:“我的天啊,那艘商船居然拥有外敷式钢铁装甲?”
我苦笑道:“那还不算稀奇,我们也可以做到,但是……”话音未落,仿佛是要替我说明似的,那艘敌舰左右两舷炮窗内冒出近百道炽烈火光,“轰!轰!”伴随着一道道惊雷般的爆炸声,立有五六艘护卫舰被打得浓烟滚滚、碎片纷飞,中弹处附近的水手也被气浪卷上半空飞出老远,后手舞足蹈地落入海里。
这一幕看得众人呆若木鸡,良久才回过神来。
卡尔;麦哲伦气得把拳头捏得咔咔直响,正要调遣“玄武”级巡洋舰上前助阵,以“彗星”级巨型投石机的强大威力把那艘敌舰砸成破铜烂铁,我突然插口道:“且慢,用‘玄武’级巡洋舰对付它,显得我们以大欺小,他们输了也不会服气的。我看不如撤掉护卫舰群,出动‘海狼’号潜艇吧!那些奇怪的火炮威力虽强,但射程却好像有颇多限制,先用‘落雁’箭近距离摧毁它的三层炮甲板和动力系统,再派近战部队登船,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卡尔;麦哲伦欣然应允,当即命令右侧了望台的传令兵,以旗语通知一直紧跟“希娅”号附近的“海狼”号潜艇立刻出击。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远处实施围困任务的护卫舰群,忽然齐刷刷地向后方撤去。敌舰顿时失去了攻击目标,正当它为朝何方突围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前所未有的猛烈打击倏忽而至。
“蓬!蓬!”一支支巨型铁箭闪电般从海面下射出,连续不断地命中敌舰左舷三层炮甲板各个角落,而每命中一处必然凿出一个直径数尺巨大窟窿。与此同时,一轮接一轮轮密不透风的箭雨疯狂扫过裸露的主甲板、桅杆、风帆及指挥舱,留下了千疮百孔的箭痕,南疆特产的钨钢破甲箭,可不管你的装甲是木质还是钢铁,被射中就绝对是洞穿的结局,绝无第二种可能性发生。
敌舰见大势不妙,立刻掉头逃向附近的一座无人荒岛,试图借助海岸附近的复杂地形脱离险境。岂料它却打错了如意算盘,水下航速高达二十二节的“海狼”号潜艇,就算它秋毫无损的时候也无法摆脱追捕,何况是现被打得伤痕累累之后。
于是,敌舰开始了建成以来第一次充满郁闷和无奈的航行。它要一面规避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的护卫舰群,另一面还要闪躲幽灵般的隐形战舰从水下发起的层出不穷的的凶猛打击。
可惜“海狼”号可不管它怎么想,既然得到的命令是摧毁敌舰的武器系统和动力系统,那就根本不需留情了,“落雁”箭和“蜂巢”式钨钢破甲箭,好像不要钱似的对准敌舰疯狂扫射着,直打得敌舰就要变成一堆废铜烂铁也不停手。
此时,敌舰主甲板上的五根桅杆被撂倒了四根,七块风帆也有五块成了破布条迎风飘摆,舰体吃水线以上是一片狼藉,基本上看不到一座完好无损的舱室了。不过,敌舰确实也真够强悍的,即使遭受到那么沉重的攻击,它仍能拖着残躯,硬生生地躲过了十余艘护卫舰群的纠缠,停靠了那座无人荒岛边缘距离海滩近的地方。
海滩相当宽,一片平展展的细沙,没有一块碎石,也见不到一处水洼。它的一边是大海,另一边是连绵不断的悬崖峭壁,沙滩多少有些向海面倾斜。海与天之间的蔚蓝的空间,动荡着欢乐的波浪声,那些波浪一个跟着一个的跑上倾斜的沙滩,无休止地拍击着海岸,并把各种玲珑奇巧的贝壳和晶莹闪亮的矶珠海石,从海底深处卷了上来,给这银缎增绣上无数朵金银花饰。
我放下魔镜,赞叹道:“好美的风景啊,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
卡尔;麦哲伦冷酷无情地道:“可惜对敌人来说,这片宽广的海滩就是阿鼻地狱。没有任何掩体的情况下,除非是深蓝三大宗师亲临,否则休想有一人能够活着逃到另一端去!”言罢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撮指成刀下切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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