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进献
为什么宋氏二人会将她送来皇宫中?
将马车门帘掀开,还未说话,便看见坐在车台两边的车夫背影。
此时马已经进了宫门,想要下车是不可能的了,只得想着法子将帘子放下。
宋氏把她送到皇宫…让她去做什么?还是……带她认识某人?
进献…没错,宋氏夫妇要将她进献给谁,以作宋家升官发财的筹码。
手中不自觉捏紧袖子,果然人心难测。
纵使宋家上下对她好又如何,自己还是因为宋桥南的纯良,没有去过多怀疑,动了恻隐之心。
……
宋府。
古朴的房间中,静躺在软榻上的俊秀男子惺忪着睁眼醒来。
宋桥南看见房屋中的布置,脑海中忽然想起这些年的回忆。
自己的头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清醒过了。
头脑中回想起五岁时候的以及,那时候娘抱着自己到处寻医问药,而自己后来好像浑浑噩噩过了很多年。
看着手脚身子,感受到大脑想事时的思维,仿佛重生。
自己的病,什么时候被治好了?
心中对着自己发问,回忆着想到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
宋桥南脑中浮现出一张无可挑剔的绝美女子面容。
自己痴傻了这么些年,是记忆中女子让自己喝下的药,以及今天下午时辰,为什么自己会昏迷。
正思虑着,便有妇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越来越近。
“南南这孩子也是,现在也不粘着我这个娘亲了,天天王灵渊住的地方跑,还好已经将她送进宫……”
宋桥南没有漏掉门外妇人话中最后两个字,进宫……
之后妇人再说什么他未再细听,想起在自己痴傻时,好像听自己爹娘提起过,要将灵渊送给祁王还是凌王。
思及此,床上俊秀美男子迅速坐起身,神色清醒无比,再不复往日的痴傻稚嫩。
宋氏正滑开门走进,小翠跟在后面,将手中端着的饭菜放在木桌上。
“少爷,来吃饭了。”
宋桥南声音如这个年纪的正常男子,出言问道,“她去了何处?”
宋氏听见这正经声音问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走近自己的儿子。
“南南,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不怕啊,娘亲在。”
宋桥南不说话,想起白灵渊进宫的事,心中沉重无比。
而宋氏见自己溺爱的儿子不说话,以为宋桥南刚才肯定睡觉做什么噩梦了。
要是自己这个儿子现在发现灵渊不见了,肯定会胡闹几天不吃饭。
思及此,宋氏便哄骗安慰,“南南,你姐姐出去有事,来,先把饭菜吃了,别饿着了。”
俊秀男子听见宋氏此话,复而又正经出声。
“灵渊她是不是被你们送进宫了?”
小翠放下饭菜,在宋桥南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看出了不对劲,疑惑着走上前。
“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宋氏被这么一提醒,担忧道,“对啊,儿子,你今天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跟娘说说,怎么了?”
俊秀男子站起身,行为举止间不复孩童稚气,反而腰挺背直。
“娘,这身病是灵渊帮我治好了,若是你将她送进宫,以她的性子,这般欺骗她定不会原谅你们的。快告诉我,她被你们送去了那里?”
宋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没有缓过神来,“儿…儿子,你刚才说什么?你的病好了,真的好了?”
宋桥南轻点头,“虽然我不知道灵渊是用什么将我的病治好的,但现在就是好了。”
说话妇人眼眶里泪水打转,“小翠你听见没有,南南好了,竟然好了。”
小翠也不敢相信的啜泣,“是夫人,少爷如今的样子可不是好了吗,而且现在的样子,比起寻常人家的公子不知出众多少倍。”
宋氏牵起宋桥南的手,“儿子,你不知道娘这些年来多少次以泪洗面,终于将你盼好了,终于好了。”
宋桥南也知道自己母亲多年来不容易,可是现在不是为这个高兴的时候。
“我这病不是盼好的,而是灵渊治好的,快告诉我,她真的被你们送进宫了,还是在府中?”
宋氏抹了一把眼泪,“今日是先皇守孝满三年,祁王举办了盛宴,现在灵渊姑娘已经被你爹送进宫了。”
“祁王?”宋桥南回想起痴傻时记忆中的事,也听说过,紧张道,“就是那个传言中不务正业的祁王,你们怎么可以将她送给这样的败类。”
“这……很早之前就开始打算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宋府如今地位早不比当年。我们这做父母的百年之后,总得为你留下点什么……
看到你病好了,娘现在也后悔将灵渊送进宫了,她真的治好了你,真的治好了我的儿子。
从今往后自当是我宋家的恩人,任凭什么荣华富贵都换不来我儿子健健康康。”
宋桥南想到救了自己,在生活上陪伴了自己多日亦师亦友的女子,如今被送进宫门,心中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娘,你为什么要把灵渊送进皇宫,就是为了我吗?若真是为了我,你就不应该逼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更加不应该欺骗她。”
“儿子,我……”
宋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宋桥南发怒生气,抚摸其额头的手顿住。
“为娘都是为了你今后的日子能过好,你爹比起那些同朝为官的许多人手脚都干净许多,若是不想想想法子,以后,我们夫妻俩百年之后你要怎么办。”
宋氏声音哽咽,继而道,“儿子,莫不是你喜欢上了灵渊?”
宋桥南未说话,只是低头,额发遮住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想到白灵渊被送进宫,现在自己就算追去,也…挽回不了。
俊秀男子缓步走出门,口中喃喃自语,“灵渊?儿子这辈子恐怕都配不上这般女子,若是有来生,定当做一个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男人。
在这世间,亦只有这般男子才能配得自己记忆中那素衣女子的音容笑貌。或许,已无人能配得上。”
宋氏看出自己这个儿子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按捺下心中激动。
跟着上前道,“儿子,没事,世间贤良淑德的女子那么多。你生在官员之家,现如今病又好了,莫说是寻常的百姓家女子,就算是官家千金,为娘的也让媒人给你说来。”
俊秀男子摇摇头,眼神中透出无限孤寂落寞。
若是自己病好,换来的是那个女子的离开。
那他宁愿自己像从前一样一直痴傻下去,不懂什么是情,也什么是爱。
……
京华城。
在极其辽阔的平地之上,南楚国王城格局建造大不同于天启皇宫。
数百万青砖黛瓦覆盖在各处房梁顶端,胜在各处宫墙院子有桥梁搭建连接。
各处宫中皆用金丝楠木作顶梁柱,建筑高大不失威严,设计恢宏不同于帝京皇宫的奢靡耀眼,反而透着不容忽视的神圣庄严。
白灵渊把披风帽子戴着下了马车,帽子遮盖住半张脸。
她见宋岩在太监的领路下走远,而此时自己身边有两名穿着粉衣的宫女走过来。
“跟我们来吧。”
听这两名宫女的语气算不得有多好,似乎还带着鄙夷。
如今到了这陌生王宫之中,若是现在想逃出去成功的几率很小,只得暂时跟着这两名宫女朝着不知是何处的方向走。
前面领路的两名宫女互相闲聊着吐槽,白灵渊跟在后面听了个真切。
“也不知道那些大人们找这些女子来干嘛,难道我们这些待在宫中的女子不漂亮吗?还要费心思去外面找。”
“你没看见花兰殿那些吗,虽说都漂亮,可也有些不如我们的。若是要找,在这王宫之中几千宫女中还是能挑出几个赛过她们的来。”
“也对,不过后面跟着这个用戴着帽子一直没看清长什么样子,不如看看有没有你我二人漂亮。若是没有,还不如我们顶了去,无论是得了卜元大殿内那位大人的宠幸,那都是翻身的机会啊。”
她听两名宫女如此说,遂即将帽子拉低些。
前面领路宫女转过身,先是上下打量了白灵渊一眼,随后走近极其粗鲁的将她的披风扯下。
墨发如瀑,披风落下。
两名宫女在看清楚白灵渊的长相之后,先是愣了愣不知说什么,随即下跪。
“姑娘,方才是我们无礼,还请姑娘日后得了宠幸还请不要降罪于我二人。”
白灵渊神色冷淡,看来宋府是真的把她进献送进宫。
自己袖口中今日没有带易容扮丑的药粉,该怎么办……
……
卜元大殿内,大理石砖地面,铺着一整块刺绣着祥瑞纹样纯棉地毯。
木桌软椅,自最前面到殿门内摆放洋洋洒洒数十桌宴席,所坐之人皆是达官显赫,觥筹交错,没有太大拘束。
在大殿最前方,一名身穿大红色华服,身材圆润油腻的男人最引人注意。
肥胖男人将手中酒樽端起,面露红光。
“来!干了这杯酒。”
在场皆是朝堂上前三品官员,得了此男吩咐,此时亦是将手中酒樽端起来一饮而尽。
一名座位靠前的官员为难中神色劝说道,“祁王,今日刚过先王的三年孝期,如此大摆酒席怕是不妥。”
被称为祁王的肥胖男子醉意熏人,一把将身上穿着的红色外袍脱掉。
“父皇都死了三年了,今日难得喜庆,你们想要本王换上那麻服白衣,不可能。”
在场几个大臣听言,面面相觑,也不好说什么。
只好将手中端起酒杯喝酒,就因为先帝在世时看重当今祁王宇文豪,遂让其亲自戴孝三年满后,才可择吉日荣登帝位。
祁王宇文豪今日如此放肆,也是因为今日是为先皇守孝的最后一日。
对于今日的大摆宴席的事情,凌王那边却出了奇没动静,反而相当于默认。
这更加让朝堂官员惶恐,毕竟这三年来,朝堂事物都是凌王在代为处理。
方才那名谏言的官员继而道,“祁王,这三年凌王把持朝政未有怨言,是否……”
“什么狗屁凌往,难道你们这些都忘了父皇在世时说过的话了吗。本王才是钦定继承皇位的人,他凌王不过是个辅政王爷罢了。
你们也不看看宇文烨这个连母妃都没有的野种,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
“这……”
说话官员犹豫着住了口,自从先帝驾崩后,祁王便被遗召传去守皇陵。
也是当时先皇默认的太子,而凌王先前并不受先皇重视。
而先皇逝世后,祁王去了数百里外的皇陵守孝,众百官才敢建议让凌王暂代起朝政事务。
如今南楚过发展大小多国中的强国之一,其间凌王功不可没。
官员提起宇文烨,肥硕男人更是不爽。
拿起酒杯恼怒拍桌,“将你们尽献的女子都带上来,本王在皇陵守了三年,倒是要看看你们挑的女子能美到那里去。”
另一官员面露谄媚,“祁王放心,这些女子都是下官们花了好些时间找到的,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为的就是庆贺王爷今日回归朝堂。”
肥硕男子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怒吼出声,“还不快传!”
“是是是,下官等这就吩咐底下人。”
官员话落便命身后人将消息传到了宫门外。
卜元大殿外,一长串被宫女精心打扮后的貌美女子排列成一排,近百位女子直站到石梯之下。
而此时,白灵渊站在最后一位。
她身上穿着南楚国特有的苏绣罗纹轻纱紫色长裙,身姿曼妙,墨发被随意挽起用浅紫色软纱珠翠别住。
烟罗软纱搭在胸前,让人看不清其容貌。
刚才被两名宫女强行拖进的花兰殿沐浴更衣,没有易容的药物,只能暂时往脸上抹了层灰。
看现在这个情况,送来进献的女子颇多,宋岩夫妇二人将她当作这百名女子中的一名,进献给皇室中某人。
刚才沐浴换衣服时,听见宫女说,是叫祁王还是什么…
没想到的是自己好不容易从帝京齐王府牢笼中逃出来,又被送进了另外一个比牢笼还难逃出的火坑,南楚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