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结局(终章)
第二十一章 大结局(终章)
作者:
而此时殿内。
方才大义凛然的潇贵妃,甫一进殿,整张面色都倏然一松,快步走向内殿,看着床榻上晕晕无力的的皇上,又看着一旁,正收回手的百里墨夙,“皇上的毒解了吗,我看那睿王瞒不了多久。”
百里墨夙淡睨他一眼,“你现在立马扶着皇上自一旁的地道离开。”
“地道?”潇贵妃一怔,紧而道,“那,你不走吗,你就这么些人手,根本不可能突破重围。”
“她还在养心殿。”百里墨夙自淡淡抬眸,话是对着潇贵妃说的,可是目光却望向窗外,一字一句,好像都随着思念的情绪飘到了那根本看不见的殿宇中。
养心殿里。
苏锦被困。
殿外,护卫可说将整个养心殿守得滴水不漏,让人插翅难飞。
而这一刻,苏锦却无比的平静,平静为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寝殿的大门久久未开,栾生犹豫半响,也不想再废话,直接带着人,公然闯殿。
几就在瞬间,殿内厮杀一片。
没有任何预兆,又好像一切早就在对峙中蓄势待发。
宫闱,转眼便被血色掩埋。
然而,当栾生破门而入时,整个大殿内,一片空寂,无一丝人影。
栾生眼色一沉,一触床榻。
“还有余温,找,这殿内一定有暗道。”
“是。”
“启禀王爷我属下方才看到有人影朝养心殿去了。”这时,一名侍卫来报。
栾生一愣,随即一笑,却并不慌,“无碍。”
“启禀王爷,大事不好,方才,朝北门,数千人突袭而至。”这时,另一名侍卫又来报。
栾生面色只是沉凝一瞬,须臾,冷笑,“应当是华九的的人,来了,也好,正好一网打尽,让本王一次性的,扫除一切障碍。”栾生冷笑着,一步步走出大殿外,看着一地的尸体,眉目间更加邪肆狂戾,“吩咐下去,锁阵。”
“是。”
栾生冷笑着,立于原处,“苏锦,本王,现在就让你看一看,异法典籍的厉害。”
华九带着近两千十方阁之人,刚进得宫城,欲以向养心殿而去,却陡然觉得天地失色,方才还清明一片的四下,转眼浓雾掩盖。
这是
“小心,这是阵法。”华九借着内力,将话传出去。
然而,紧接着,他听到就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可是华九公子。”这时,身旁有声音传来。
华九一袭青衣,眼神有力,看向出现在身旁的天马和行空,顿时严肃,“你们在此,百里墨夙呢?”
“主上护送皇上和贵妃了。”
“那苏锦呢?”
“苏锦小姐此时在养心殿,主上让我们不用管,只管突围先出这宫城。”天马一边看着眼下越来越深的雾,一边急声道。
“他,当真不管苏锦了。”华九有些微恼。
“苏锦那般伤他,他还管也做什么,就让她在养心殿生老病死不是挺好。”凌白突然出现,语气恨恨的。
华九瞪他一眼,“你再说一句,我不介意先灭杀了你。”
“瞧你这病样子,还能杀得了小爷。”
“你可以试试。”
“不就一个苏锦,一个女人,用得着你如此”
“用得着。”华九冷声道,字语铿锵。
凌白顿时一噎,砸了砸舌,不再说话了,而是看着眼前越来越浓的雾,锁紧了眉头。
“啊,这雾中有诡。”而这时天马突然抚着着胳膊,声音微急。
然后众人只见,天马的胳膊就这样多了一道伤口,那伤口之深,若不是他闪得快,只怕,这半截胳膊都要没了。
“你们不要乱动,不要试着和这雾对抗,这似雾,也不是雾。”华九提醒道。
天马和行空不明所已。
“这应该是违背常理的一种异法,我也不能窥其究竟,不过,大多这般阵法,只要尽量心境明了,不要有杂念,便多有益处。”
“你这什么意思?”凌白挑眉问,“小爷也算是纵横江湖,遇到不少阵法了。”
华九不太高兴的看他一眼,“意思就是,不要想一些有的没有,这雾可能就是你的心中的不好的影像,你认为有人要去杀你就有,跟迷雾阵有些类似,懂吗,凌白公子。”
凌白眉目闪了闪,这下没说话,须臾,又咕哝着,“你倒是厉害。”
“我家公子自然是厉害的。”一名护卫此时悄身挡在华九身前。
而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近近远远的,又听到不少惨叫声。
也不知是他们的人还是栾生对面的人。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且,这雾越来越浓,很快,华九,天马,凌白等人都看不到对方了。
养心殿里。
苏锦看着那飘浮在空气中的雾,面色清寒,眉心紧锁。
栾生,他竟然将那异法典籍里有违天理的异法用得如此娴熟贯通。
这些雾,与其说是雾,不过说是扰乱人心智的人。
但凡精神力,意志力稍弱,只怕不用别人来动手,自己就能被自己给折磨死了,又或者被同伴杀死。
这些,都是当日,她在得到异法典籍后,翻阅过一遍方才记得的。
所幸,她有着极强的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倒是记得清楚。、虽然解此阵的法子也太有违天理,极伤身体,可是,她这身体反正也这样了,多伤一点少伤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大不同。
苏锦看着,突然抬起了手,闭眸,凝思。
这一瞬间,灵台平静,灵魂似脱窍,周身都盈绕在一层无端而生的白气中。
额间,汗水滴落,面色,开始发白,身体,似乎开始不稳。
终于。
前方,那一团团浓郁的,几乎能让人看不见前方是何的浓雾渐渐散开。
“扑。”苏锦一口鲜血吐出,顿时跌坐在地上,可是她顾不上自己,抬袖抹一口唇瓣的鲜血,凝气敛神,传音入秘。
华九等人激战着,正惊异面前浓雾突然散开,却陡然面色一变。
“公子,怎么了?”一旁,护卫似觉不对,便问。
他一问,一旁,凌白,天马,行空,包括不远处的十二天罡当下也驻目看向华九。
华九却好像突然无力般的,“她让我们的走,她自会寻法子出宫。”华九说。
“她?苏锦。”凌白抢先道。
“那,公子”
“可是,她受了伤,很重。”华九说,“这阵法是她靠自己的念力与内力解的。”
所有人突然敛下了眉睫。
苏锦有这本事,大家相信。
而此时,原本站在寝殿外的栾生见得雾突然不听他所心念的攻去,反而散开,面色顿时阴沉起来,想到这,朝养心殿方向看了一眼,眸色一沉,对着华九等人的方向,眼底杀气更浓。
“来人。”栾生唤。
“在。”
“调齐所有人,一个,也不留。”
“是。”
栾生吩咐完,再度又看向养心殿的方向。
“苏锦,你为何一定要和我对着干,你要他们生嘛,那我偏要他们死,我要你的心里,从此只有我一个人,这世间若没有了他们,你的心里,眼里,便只能看进我一个人了。”
沉寂的恭维,肃杀声,一声比一声激烈。
宫门紧闭。
外,是红庆喜闹的迎娶仪队,而往内,却到处是血色翻飞。
是可笑的嘲讽的鲜明的对比。
而一大早跟着在宫门口的大臣们,显然对宫中情形有所感觉,只是,不得召令,不得进宫,就算此时他们想进宫,看这情形,也发怵。
再有,**大将军暗中传信来,让他们不要轻易送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进宫。
“**大将军现在如何了?”其中一位尚书皱着眉心看着身后的人问。
“禀大人,听说,情况不太好。”
“我看宫中情形不乐观,赵大人,我们现在如何?”
“不得皇上召令,不得随意进宫,**大将军也暗中嘱咐过我们再且,我们这空手之力,能如何?”
一句句,一时间,全部静默下来。
没有是蠢的人,那浓郁的血腥气被风吹出来,谁的心,都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的确,眼下,宫里到处狼藉血片一片。
除了苏锦所处的养心殿,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尸横遍地。
皇上寝殿外的禁卫军此时也是伤的伤,死的死。
当然,华九并没有如苏锦传音所言,带着人撤退,相较于自身的安危,他更担心苏锦的安好。
而且,此下这种时候,也并不是他想退便能退的。
栾生,显然,要大开杀戒。
“这个睿王爷,真是看不出来,这才在南齐称王多久,根基就如此深淀,手下这般多人不说,还能让这些御林军听他的号令。”一旁凌白此时身上也挂了彩,说话间,正踢飞一名攻击他的御林军。
华九睁他一眼,长剑剑花飘转。
“只怕,这些根基非短日而积淀。”
凌白耸耸肩,转瞬间迎上了攻击上来的又一名御林军。
“要不是小爷此次出行简单,能叫你们伤了小爷我。”
已经差不多全身无力的苏锦此时好不容易攀附着门把站起身来。
她知道,华九没走,而且,还和凌白等人正朝此处而来。
可是,她知道。
此处,是个陷井。
栾生既然能筹谋如此深远,必定不会简单的只是将她困在这殿里而已,她能老实的跟着来,不逃不避,不过是不想引发栾生的魔性,做出一些更有违常理的事,更害了华九他们。
可是眼下
苏锦开门。
“苏锦小姐,你不得离开。”门口,侍卫拦住苏锦的路。
苏锦看着说话的的侍卫,眉目清寒,“我并没有说要离开。”
那侍卫面色一怔,随即退开。
而苏锦这时,又缓缓将大殿门关上。
“百里墨夙,你的人如今被困死,似待宰的羔羊,而你想要的女人,也在我手里,你呢,在哪里。”
突然,透过内力的声音远远传开而来。
是栾生的声音。
苏锦自然也听到了,面色一怔,却飞快的转身。
因为,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
秦嬷嬷。
秦嬷嬷看着她,“苏锦小姐。”
“嬷嬷。”
秦嬷嬷此时面上早已退下温和的神色,而是一脸的厌憎之色,“我以为,你是真心要嫁给我们王爷的,没曾想,你不过是在利用他。”
“并非利用,只是早就达成的共识。”
“不管如何,你就是利用我们家王爷。”秦嬷嬷说。
苏锦面无波澜,看着秦嬷嬷,“你觉得,你们家王爷,是好利用的,如今,到底是谁关在这里。”
“不管你如何说,你都配不上我家王爷。”秦嬷嬷沉敛着眉目,“你比起我们王爷的母妃差远了。”
“呵”苏锦冷笑着,无比嘲讽,“我又不是他娘。”
“你现在很弱。”秦嬷嬷却走近一步,“我方才出现,你都没发现。”
苏锦紧着眼眸看着她,暗觉不好,却极淡定的,“那又如何?”
“我家主子的阵法,是你解除的。”
苏锦并不否认。
“我之前还觉得你之智之谋能匹配我家王爷,如今看来,你的存在,就是阻挡我家主子成立大业的绊脚石。”秦嬷嬷说着,突然冷笑起来。
苏锦心觉得不对,急步上前,可是身子陡然一个失重的趔趄跌倒在地。
而秦嬷嬷一步一步后退,“苏锦小姐,我忘了告诉你,这整个养心殿早就埋了火药,本来是我家王爷用来以你为饵引着百里少主他们为你而来,可能不打算引爆的,可是,我知道,王爷舍不得你死的,所以”
所以
苏锦面色大变,费力的站起身来,用足内力,想上前抓住秦嬷嬷。
可是,秦嬷嬷一个后退。
下一瞬,就不见了。
苏锦再度跌坐在地。
该死。
苏锦恼怒,本身身体越来越差,方才又因为破阵用了太多力气,眼下,头晕眼花的。
不过
苏锦突然又无比淡定下来。
如果,秦嬷嬷真的引爆了整个养心殿内的火药。
那,是不是,死的,也就她一个而已。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苏锦原本费力要跑出殿的动作突然停下,而是就这样坐在地上,看向窗外,看着飞檐高楼,看着已近午时的阳光洒照。
看着是不是会有熟悉的身影在远处翻飞,再见一面
再将这前世今生慢慢回顾。
“轰。”一声巨响,震天动地。
血,在不远处如长线拂动,天地明亮一瞬间,陡然塌。
坚实的屋梁垮下,生死之际,感受着四周的摇晃,天地的骤然黑暗,苏锦,无比淡定。
没曾想,她苏锦,最后,竟这样死去。
然而,眼还没闭上瞬,眼前好像白影一闪,遮挡住所有视觉时,腰间一紧。
“轰”一声,再是一声巨响,天塌地陷,有熟悉的气息在耳际浮动,带着她不停的翻滚。
天翻地裂,天错地间,气息杂乱,可是那双紧着腰间的手,却从未放过。
“轰。轰。轰。”偌大的养心殿终于,彻底塌了,一线光亮都不再,碎石砾尘飞扬。
一切,终于,被彻底掩盖。
“阿月。”
“主上。”
“少主。”
“苏锦小姐”
声音哀凄的呼唤。
“苏锦。”再是一声凄厉的呼唤,响彻整个南齐皇宫。
本来正在听到第一声轰响,就往养心殿跑的栾生,此时披头散发,看着那间宫殿这样在眼前轰然倒下,即使他如此拼命的飞,然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
也看着那一抹白影在最后一刻,毫不停留,毫不迟疑,倾一世之速,如光掠景,而去。
与她同塌于宫殿下处。
那一瞬,血红陡然弃盈了双目。
“杀,一个不留,一个不留。”回头,栾生定眸,血色缠红,抬手,一声令下,所有人再度提剑而战。
栾生那愁怨的目光就如重器般在整人宫城一一扫过。
他看着十二天罡,看着天马行空,看着华九,一声大喝,顿时,大军如蚂蚁般的朝着宫中称动,向着此处称动。
“不好,快退。”华九一瞬收起眼底那抹晶莹,他不能让这些人白白送死。
她知道,她不愿。
纵然,他此时的心,如生切的痛。
可他知,她那般护内,怎能忍心让百里墨夙的和十方阁的人尽数折在这里,怎能忍心,让他,死于如此狼藉,如此刀枪剑雨,如此埋了多少尸骨之处,如何能让亲手所建的十方阁毁于一旦。
“撤。”华九一声令下,清冷传开。
十二天罡眼下与只剩下了八人,看着华九,看着那同样华清艳男子,同样举起剑,“撤。”
不足八百,对这宫城不下一万的人马,虽说个个高手,可是到底身负重伤,到底也是一万人马,也是精装强力。
这一场突围注定是生死交割,注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血,染红了南齐皇宫。
血,染红了所有人的眼。
血,染红了这天。
力战数个时辰之后,天色暗沉得不像话。
宫门口,仅一门之隔。
华九身负重伤,与凌白,十二天罡,天马,行空等人一身是血,看着仅剩下的五百人,面目冷毅,刚冷如血。
而此时,他们已经包围。
只能看着那宫门,望而不及。
“区区几百人,本已是强驽之末,却还真是苟延残喘,志气可嘉,伤了我一千人,华九公子,十方阁阁主,厉害,当真是厉害。”栾生一步一步走高台走下来,深目沉冷,一脸戾气,浑身嚣张傲然。
早已变了一个人。
华九此时以剑支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半张脸上都披了不知谁的血,此时已经凝固,看起来也同样森寒摄人。
“栾生,栾生,她死了,你满意了。”华九说。
“我满意了?”栾生几步上前,高声咆哮,“不,我不满意你,她是我的,这一生就是我的,你放心,就是挖掉这整座宫城,我也会把她的尸体找出来,放在我身边。”
“你痴心妄想。”
“华九,你现在已是强驽之末,你这还有多少人,就是我今日不动手,你能出得了这宫城。”
华九冷笑,“我纵然今日不能离开,也绝不会落在你的手里。”
“呵呵。”华九冷笑。
“不死在我的手里么。”栾生笑意邪肆,手举长剑,“那我就叫你第一个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轰。”轰然一声响,震得人耳朵发懵。
栾生手中剑顿住,身后护卫也顿住。
华九等人此时也看向那正在微微晃动的宫门。
“我乃北冥国殿前大殿,特奉太子之令,前来迎接我北冥国师,还请上报皇上打开宫门。”一道声音自外面传来,借着内力,在宫里四处传开。
“王爷,外面好多人将士,看上去,足有两三万人。”此时,一人上前来报。
栾生大怒,“废物,饭桶,让人进了城都不知道。”话落,当下对着身后吩咐,“拦下。”
“王爷,拦不了,这天亮到天黑,动静太大,我南齐众位朝臣也在宫门外齐声请求,开宫门。”
“饭桶,废物。”栾生一怒,看着地上的华九,还有一旁身受重伤,面色铁青的凌白。
“我乃北冥国殿前大殿,特奉太子之令,前来迎接我北冥国师,还请上报皇上打开宫门。”
声音再度传来。
须臾,本来一脸阴沉的栾生又笑了,后退一步,对着身后吩咐,“开宫门。”
“是。”
宫门缓缓打开。
当先两人高居马首,一精骨矍铄的老者,一名年轻硬良一看就是久经沙声的男子。
二人翻身下马。
“怪老头?”华九看着出现在宫门口的老者,面色微微疑惑。
“北冥的殿前大将啊,倒是不巧,我们南齐正在处理一些异之心人,北冥国师,并不在我南齐皇宫里。”栾生上前,倒是一派王者气度。
怪老头看一眼地上的华九,又看一眼睿王,对着身旁的殿前大将说了声什么。
那将军看向栾生,微笑拱手,“原来是睿王殿下,我国北冥国师不在南齐吗?”
“自然。”栾生答,同时,一伸手,指向四处,“你可以问一问,他们是否在这都城看见过北冥国师的身影。”
“可是这些人,却并不是乱臣子啊,而是我北冥国师的月友。”这时,老者上前。
“北冥国师在的,不过”
“这位公子,你还是要小心说话。”一旁栾生看着正要开口的凌白。
凌白面色一沉,仍要继续说,不过又顿住了。
而随着老者的话一出,这敌对关系瞬间便已搬上了明面。
栾生看着男子和老头身后那齐压压的将士,至少不低于两万。
而且,这些人能带着两马兵马进城,直捣宫门,已不顾及名声,那一定备有后手。
还有眼下,多位大臣看着。
他再如何,还是要堵住悠悠众口。
“北冥国师的朋友么?”栾生道,“可是这些人,方才意对我南齐皇上行刺,若不我本王来得及时,只怕”
“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着什么误会。”怪老头突然笑着上前一步,“我们收到国师的消息,说是有人欲对南齐皇上不利,而他之前又曾任南齐摄政王,自不能的看着南齐动乱,所以提前传信,让他们前来相助,而我等带兵紧随跟上。”怪老头说着,从袖中取出信,“王爷若是不信,你看,这还有手信,上面还有有南齐皇上的盖印呢。”
栾生一怔。
“所以,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可能是受了奸人挑拨也未可知。”
栾生双手负后,面上还着笑,可是眼底一片阴冷幽冰。
眼下,群臣看着,这老头手上又还有信。
能当着这般多人说出来,想必,不是做假,不管是南齐皇上和百里墨夙何时做的这一手,可是,眼下看来,硬拼,对他都不利。
如此证据都合出来,城外埋伏是一定的。
“原来如此。”奕生突然朗声大笑,然后,对着身后点点头,“放人。”
“是。”
华九,凌白,十二天罡,天马,行空,顿时缓缓直起身,纵然心里一百个疑问,可是,也知,先撤出这皇宫才是正事。
直至所有人出了宫城。
“既然王爷一人便已处理,那也不需要我们帮忙,本将如今带着这么多将士,自不好多驻足于都城,这就带着他们出城去。”那年轻的将军对着栾生双手一拱,不卑不亢,“若是睿王爷有何事相助,可派人来寻我们。”
“放心,不过是小事,如今刺客们已被我束住,自不会生出什么事。”栾生微微一笑。
那年轻将军看一眼怪老头,二人对视一眼,就这样离开。
南齐群臣就这样看着,看着大队的的马骑离开,看着轻尘飞扬。再看着宫门内的一片狼藉,一时间,静寂无声。
“各位大人请回吧,今日本王的大婚想来是要改日了,不过一切为了我皇安康,本王心甘情愿,你们放心,皇上没事。”栾生又道,然后,也不理会宫城外的群臣,对着身后一招手,大步朝着早已碎石倒塌的养心殿而去。
“搜,纵算是尸体,也要给本王找出来。”
“是。”
只要苏锦和百里墨夙的尸体在手里,本王怕他们卷土重来么?
笑话。
而此时,一条密道里。
潇贵妃扶着皇上,踽步而行。
微弱光线的地道里,皇上虽然让百里墨夙帮解了毒药,可是,显然,并没有真的恢复元气。
而寂静的地道里,太过安静了。
“爱妃。”许久,南齐皇上轻唤着出声。
潇贵妃手指一缩,应声,“臣妾懂。”
南齐皇上明显一怔,借弱着微弱的光线看向潇贵妃,“你懂什么?”
“这么多年,皇上能如此任由臣妾,臣妾心已知足,若此番能安平活下去,臣妾一定自请告命,离宫归于山野。”潇贵妃道。
她背着皇上做了这么多事,心里还装着别的男子,皇上却容忍她这般多年,疼她,爱她,宠她,她也该是知足了。
归于山野,也算是保全了一国之君的颜面。
可是,听着这话,南齐皇上面上并没一点高兴的色采,只是话锋一转,道,“方才,你与睿王对峙时,看似是不想透露百里墨夙的行踪,可是,朕知道,你是在顾及着朕的脸面的,帮着朕的,是吗?”
潇贵妃看着皇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万万人之上的男子,一国之君,多么清傲威仪的男子,却在此时,看着她,锐眸闪动,无比温柔。
潇贵妃蓦然的眼眶一红,背过身去,“臣妾,臣妾帮着皇上是应该的啊。”
南齐皇上的手轻轻放在潇贵妃的扶着他胳膊的手上,轻轻的,拍子拍,“爱妃,朕,是如此的欢喜于你,如果你不在朕的身边,那朕纵然从拥着这三千繁华,又有何意义。”
潇贵妃浑身一颤,美眸里这一刻,有着水润的光泽流动,久久,哽咽不能言。
“王爷,卑职等人已经将这养心殿翻遍,并没有寻到苏锦小姐和百里少主的尸体。”一侍卫上前来报。
“王爷,卑职又巡查一圈,也未寻到皇上和潇贵妃的踪迹,也没有看到哪里有暗道。”又一个来报。
栾生面上陡然一变,一派冷戾,“找,再找,我就不信,他们能人间蒸发,纵然是尸体,本王也要找到。”
“是。”
“咳咳。”苏锦浑身都好痛,若不是咳嗽时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感觉到自己腰间一双手那般紧束着她,她都要以为,她已经下了地狱。
“咳咳”再轻咳一声,苏锦挥了挥面前,烛乱的尘屑,坐起身来。
“喂,百里墨夙。”苏锦唤。
腰间,手,微微动了动。
然后,漆黑得不能见到一线亮光的黑暗中,只能听到呼吸声微微。
“我还活着。”
是百里墨夙的声音。
显然,比苏锦更要虚弱。
方才,就在整座养心殿被火药炸得轰然倒塌时,她还只来得及闻到那熟悉的淡淡清雅茶香时,百里墨夙不知碰了哪里。
殿塌,而她被他,紧紧拥着,无止境的下坠。
然后,便晕了过去。
“你还活着,就好。”苏锦梗了梗,开口,声音,冷漠,而没有多余情绪。
百里墨夙此时放在她腰间的手拿开。
“你想做什么?”感觉到腰间的大手拿开,苏锦忙道,自己都不觉得,声音里有一丝急切。
“放心,我不离开,我只是,有些手酸。”百里墨夙说。
苏锦闻言,一滞,随即声音蓦然一冷,“谁舍不得,我只是,怕你偷袭我。”
“呵”百里墨夙顿时苦笑,笑声都能感觉到无力,“放心,我现在走一步都困难,偷袭不了你,倒是你,不要偷袭我。”
“那你应该非常应幸,我现在连动根手指头都痛得要死。”苏锦道。
“我也痛。”
“嗯?”
“伤之你身,痛我心。”
这话
苏锦没接。
四下顿时安静下来。
了无光亮,即使再好的眼神,苏锦也看不清,看不见百里墨夙的脸。
而二人无话,四周便安静得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只是,呼吸,都那般的微弱。
“我不是让我的小蛇给你传信了,让你只管自己逃命,你来做什么。”良久,苏锦率先开口,说完一句话,便粗喘着气。
百里墨夙这般会儿似乎更弱了,平下一口呼吸,方才道,“我来看看这养心殿的暗道是不是真实存在。”
“呃。”苏锦好像相信了。
“如今看来,你在扬城一战,偷袭你的人,应当就是栾生所为。”苏锦又道。
“嗯。”
“他早就恢复记忆了,早就变了,所以,那日,我在王府,想给他诊治时,他才拒绝推脱的,他,是怕我看出来。”
“嗯。”
“他辜负了我。”苏锦又道。
“嗯。”百里墨夙依然轻轻应声。
黑暗中,他的声音,如此好听,久违的,好听。
苏锦蓦然侧眸,看着百里墨崯,虽然,太过黑暗,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与任何表情。
“百里墨夙,你除了这个“嗯”字,就没别的话回复我?”
“在你如此伤心难过的时候,我能陪在你身侧,听到你的心跳,我已经,无比满足,不想再作别的奢想。”
“你”苏锦心头蓦然一酸,既而又动了动身体,然而,她实在没力气,方才在下坠时,百里墨夙虽然全力护着她,可是,她也还是受了伤。
所以,原本重伤的身子,眼下,真的需要休息。
“我和凤鸾,只是单纯的待了一夜,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时,黑暗中,响起百里墨夙的声音,一字一字都极其认真,且真诚。
苏锦眼神蓦然暗了暗,却没有答话,而是头一偏,看向前方,突然出现的微弱光亮,开口,“栾生很会找到密道,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你先走,我断后。”百里墨夙说。
“你受伤了吗?”
“还好。”
“我扶你。”苏锦说,然后气运丹田,忍着想要吐出的一口腥甜,摸索着,又无比熟稔的,就拽住了百里墨夙的胳膊,“走。”
费力的扶着百里墨夙起来。
清楚的闻到骤然浓郁的血腥味,苏锦什么也不问,只是,扶着墙壁,向前走去。
“这是咳咳”终于是忍不住,百里墨夙重重的咳嗽起来,又道,“这是南齐只有历代皇帝知道的地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便能出城,城外有人接应我们。”
“嗯。”苏锦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连听到他咳嗽都没有关心一句。
而身后,方才那微弱的光亮,似乎强了些,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还距离着老远。
“我曾说过,我不畏苍生责难,不惧百姓畏言,我只在乎你你,从一而终,永不更改。”低低喃喃,百里墨夙轻柔的话响在苏锦耳边。
苏锦身子微微颤了颤,感觉到耳边那灼热的呼吸,直了直身子,“嗯,你有些重,站直些,我肩受不了。”
“好。”百里墨夙轻声道,“不过,我伤得有些重,可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你说,年盈雪被侮辱之事是不是栾生所为?”苏锦转移了话题。
百里墨夙叹口气,轻轻开口,“你心里最是清楚的,何必还要问我。”这话,好像有些赌气的意味。
“你”苏锦正要说什么,只见二人前方微弱光亮洒过来,似乎是墙缝间照进来的。
而这些光亮也足让苏锦瞬间侧眸看着身旁,几乎把整个身体都支撑在他身上的男子。
这一看,心,不禁一缩。
他确实是重伤,内伤不必说。
就说外伤。
小腿一直在流血,而另一只垂在身侧的胳膊上,血,也早就染红了衣衫。
再反观自己。
只是手背和小腿有些擦伤而已。
而这时,百里墨夙也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苏锦,“你是在担心我的伤吗?”
苏锦眸光轻闪,原本想开口的“要不要先包扎”的话也瞬间咽了下去。
“如果能让你心疼,那也是值得的。”她不答话,百里墨夙却又道。
苏锦紧了紧百里墨夙的胳膊,依然没有作声,继续前行。
“等会一出地道,你和你的人会和,我去找阿九,自此,两不相干。”好久,苏锦道。
百里墨夙脚步突然一顿。
“怎么不走了?”苏锦也跟着停下,看着他,“没力气了?”
“与其出了地道后与你分开,我想着,不如和你一起,就一辈子待在这地道里。”
苏锦心神一滞,下一瞬,直接将百里墨夙的胳膊一扔,“行,不过,我不奉陪。”说话间,就要大步上前。
“咚。”而身后,一声倒地的声响,瞬间让她脚步顿住,回头
那样高若白雪的男子,那样绝世潋滟的男子,此时,满身污垢,满身是伤,一脸惨白的就跌坐在一团狼藉之中。
其实,如此落魄,偏还眼底含着幽怨的怒意看着她。
眼神暗了暗,苏锦上前,又一点不客气的扶起百里墨夙,“别多想,我只是感念于你方才在养殿殿爆炸时救我之恩而已。”
“那,自古都说,报恩要以身相许,你觉得”
“百里墨夙,你不要得寸进尺。”苏锦一恼。
“呵呵”百里墨夙喘着呼吸轻声笑着,“对你,爷,就怕不够得寸进尺,爷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日,没有带着你一起回族里,才生出这后头这么多事。”
“哼,不稀罕!”苏锦冷声哼着,继续向前走。
百里墨夙却又停下了脚步。
苏锦这下心中有了气,蓦然侧身,看着百里墨夙,“你倒是走不走”
突然的吻就这样覆了过来。
淡淡茶香夹着浓郁的血腥味,在唇瓣流转辗转。
苏锦没有避开,可是牙关紧闭。
然而,百里墨夙并不气馁,轻轻的,柔柔的,一点一点的描绘着那让他流连忘返的樱瓣。
她是桃林里一点红,桃之矢矢,灼灼其华,早已映进他的心里。
“苏锦,我爱你,连我自己都无法承爱的,爱”他说。
轻声喃语,苏锦的心猛然痛,齿关轻然一动。
而那早已备好的灵舌,直驱而入
“百里墨夙,你不要命了,你这个死样子,还想着风流。”舌尖刚一碰,却被苏锦一把给推开。
这一推,是下意识所为,力气微大。
百里墨夙身姿微微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去,又被苏锦一把给拦过来。
骤然撞击在苏锦的身上。
苏锦此时本来也体虚力气,一个不稳下意识的就抱紧了百里墨夙。
看上去就像是撞进了百里墨夙的怀抱。
百里墨夙也紧紧的搂着她,直接将下巴低在苏锦的脑袋上,轻轻摩挲着她柔的青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爷,仍然爱着爷。”
“你滚,我是力气不够。”
“别让我滚了,我纵然现在想滚,也着实没有力气,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要不然,也不管先前我所说的什么的重要日子了,爷现在就办了你。”
“呵呵”苏锦冷哼着笑出声,倒是停止了推搡着百里墨夙的动作,“百里墨夙,就算现在我躺在这里,你也对我做不出什么。”
“你”
“行了,你想在花下死,我还想活呢,走吧。”苏锦退开,扶着百里墨夙向外走去。
百里墨夙叹口气倒也配合。
须臾,又道,“那,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
“那你会跟着我回百里一族吗?”
“不会。”
“那你还爱着我吗?”
“不爱。”
“那你什么时候再开始爱呢?”
“百里墨夙,我现在没多少力气,你如果再废话,我真的不会顾念什么救我之恩,直接把你丢在这里,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苏锦恼怒的低喝着。
百里墨夙看一眼苏锦,“好吧,我不说话了,都听你的。”
语气,温柔
苏锦不理会。
二人一路向前,前方,也越来越明亮。
也不知走了多久。
前方,豁然开朗。
“少主。”
“主上。”
“苏锦小姐”
“主母”
他们在唤。
一纵人先是严阵以待,待看清走出来的人时,立马迎了上来。
自然是十二天罡还有天马,行空。
不过,十二天罡,此时只剩下八人。
且,个个,面上,身上,都挂了菜,此时,看着二人走出来,又是满身是伤,神色激动又庆幸,更担忧。
至于一旁,凌白,抱着胸口,爱理不理的看向这边,“哟
,果然不活站呐。”
当然,没人理他。
苏锦也当作没听到,看了眼小十二和天马等人,便直接朝着另一边走去。
那里,华九正由逐月扶着坐在地上,而一旁,怪老头儿刚给他把完脉,起身看着走来的苏锦,“放心,死不了。”
苏锦松口气,看着怪老头,“怪老头,辛苦你了。”
“哼。”怪老头哼一声,负手于后,径直向百里墨夙走去。
“我去给百里少主看看。”
苏锦没有阻止,而是蹲下身看着华九。
“原来,是你叫怪老头去北冥调的兵。”华九道,看着苏锦,是无比的庆幸。
庆幸,她活着。
苏锦点头,“让他去调兵不过是以防万一,倒是真的没有想过,会是用来对付栾生的。”
闻言,华九垂下头,倒也是。
“苏锦小姐,你没事就太好了,方才在宫里,那殿倒塌时,公子急得”逐月都说不下去了。
苏锦当然懂,看着逐月,以及他身后一众护卫,“放心,我无事,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你们面前,不过”苏锦拧了拧身上的衣裳,“得找机会将这衣裳换下来,太招摇了。”
“是挺招摇。”华九应和。
“那你现在还能走吗?”苏锦又问。
华九好像懂了苏锦的意思,点头,“能。”
“好。”苏锦起身,看着正在给百里墨夙把脉的怪老头,“怪老头儿,你调了多少兵马?”
“三万,两万就在不远处,还在一万驻在城门百米开外,不过,也该到此处了。”
“三万的兵马,待这里平息后,就都回北冥吧,或者,把这些人交给百里墨夙也行,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了。”苏锦说,然后,不理会众人的神色,就要去扶华九。
“苏锦,你要去哪里?”百里墨夙突然晃着身形快步走过来。
苏锦看着他。
看着一张脸比纸还要白的百里墨夙,浓睫覆着一双明眸,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我,要去我想去的地方,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嗯。”苏锦道。只是,话刚落,面色一变,不止是她,面前,百里墨夙面色也是一变,然后,周围,众人面色也是一变。
怪老头当即伏首在地,侧耳倾听,然后,随即面色大变。
“不下八万兵马正赶来此,不出一个时辰,必然到达。”怪老头说。
“应该是栾生调派。”苏锦紧了紧牙齿,也没空再和面前的百里墨夙抬杠多言,话落,让逐月扶上华九,对着还剩下的几百十方阁人士一挥手,“走。”
怪老头见此,看向百里墨夙
“撤。”百里墨夙一声挥令,跟上了苏锦的脚步。
“对方有不下八万兵马,我们这里三万,再加上如今伤得伤,弱的弱,能撤多远?”凌白无语。
走在前面的苏锦看他一眼,“所以,我们还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呵,你说得轻巧,这里是南齐都城城外,一马平川的,远处倒是有山,有水,有石,可是,有什么用,能藏人?”
苏锦瞪他一眼,“是藏不了你。”
“你”
“凌白。”百里墨夙一声喝,凌白顿时没声了,当然的,看向苏锦的表情,是那般那般的不乐意。
苏锦也不理会他,看了百里墨夙一眼,又看向前方。
的确,眼下地理位置,不算优越。
既不四面环山,又无山涧沟壑可以隐蔽利用。
等等,石头。
对。
蓦然想到什么,苏锦转身,看着怪老头,“怪老头儿,你让两万兵马,现在就驾着马向着南齐国境而去。”
“什么?丫头,你想找死啊,这些人走了,谁能御敌,就算是声东击西,也不用这么多人。”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如果我们舍不得,那那八万兵马,又如何舍得追,不过是反其道而行。”苏锦神色坚定。
的确,这事不算绝对,可是,无从反驳。
怪老头想了想,对着那将军说了什么,那将军顿时一声令下,当即两万兵马调转马头朝着南齐边境方向而去。
“其余所有人,进前面的树林。”苏锦又吩咐。
倒也没有人置疑她。
一众人刚安顿下来没多久,那一万兵马就到了,苏锦当即二话不说,与那殿前将军商量后,点兵三千,往不远处的乱石林而去。
“她想做什么,都弱成这个死样子还想翻什么天?”凌白看着苏锦领着人走远,双手胞胸口,不解。
百里墨夙此时坐在上,伤口已被包扎好,显然恢复一些力气,看他一眼。
“她应当是,想布阵。”
“布阵?”凌白觉得好可笑,“小叔,那是八万兵马,就算被吸引一部分,也还剩下至少一大半呢,一个阵法,能将这般多兵马尽折。”
百里墨夙白他一眼,“所以,你智商有限。”
“我”
我了半天,凌白却不当知说什么,而是蹲下身,手扶在百里墨夙的肩膀上,将内力灌输。
“真是想不到啊,我百里一族最厉害的天才,有一天,竟然还需要我的内力。”凌白啧啧道。
一旁,天马,行空看着凌白,都为他捏把汁。
二爷的话,太多了。
主上这是受伤呢,若是完好无损,只怕早就把他给揍趴下了。
而这边,苏锦不知是体制原因,还是为何,体力又恢复一些,
指挥着将士搬动着那些石块。
一切安排妥当,苏锦又走了回来,看着百里墨夙和所有人,“以山石为阵,多用于行兵打仗,而人手不够,此时地域又多限制时,我已经将石头布好了,但是,四面八方,所以说,每一个方位,都需要一队人守着,怪老头守东方,西方地势极佳,少有人攻,你如今身受重伤,带着天马和凌白等人,守着西方,可行?”
百里墨夙看着苏锦,稍倾,点头,“好,都听你的。”
苏锦又转身,“北方,我让十方阁的人去守,我和华九等人守北方,至于南方,我会再叫人守着,你不用忧心,其余兵将,全部作为后援。”
“此法甚好。”怪老头倒是高兴得不行。
苏锦见此,转身要走。
“苏锦,我们聊一聊。”百里墨夙突然叫住了她。
苏锦脚步顿住,看着百里墨夙。
要聊一聊吧,可能这是他们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好。”半响,苏锦轻微颔首。
二人一直走到一处溪水边,方才停下脚步。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苏锦很直接。
然而,话刚落,腰间却是一紧,整个人都被百里墨夙从后搂进了怀里。
吻,直接落在苏锦那暴露在空气中细白的脖子上。
苏锦身子一颤。
“苏锦,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百里墨夙道。
苏锦没有应声,也没有挣扎,只是,声音冷冷的,拔冰的。
“可是,百里墨夙,我已经不爱你了。”
一字一定,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百里墨夙身子一僵。
“你知道的,爱上你,多么不容易,要考虑太多,可是一旦不爱了,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原因,就是”苏锦的声音被吻得有些散。
可是,却清晰无比的落在百里墨夙的耳中。
“就是不爱了,如此简单。”
苏锦说。
言语间没有一丝感情。
百里墨夙原本紧在苏锦腰间的手,蓦然一颤,然后,一点一点的松下,放开。
“百里墨夙,我们眼下,最主要的是敌对栾生这八万兵马。”苏锦又道,然后抬脚就走。
而前方,地面轰塌,显然,兵马齐至。
“苏锦。”一声由内力传开的声音在漫山遍野的响起。
苏锦听着这声音,更加不作停留。
站在居高处,苏锦看着前方。
栾生位于马首,满目霜寒。
“苏锦,我知道你没死,你出来见我。”栾生依然在喊,这里是南齐境内,我八万兵马,两万追那离开的将士,剩下这六万,也足以让你受制。
竟然只吸引了两马兵马。
有些亏本。
苏锦看着,眉目冷肃之时,只见身旁一掠,再一瞬,便见百里墨夙已经站在了栾生对面。
孤身一人,相距不过五十米。
虽身体重伤,衣衫染垢,却偏就就依然那风华绝代,人群中一眼可见。
“呵呵,我就知道,堂堂百里少主,如何会那般容易就死了,说吧,皇上在哪里,苏锦又在何处。”
“南齐皇上的行踪,他自不会向你一介臣子交待,至于苏锦,她是爷的女人,更加不用向你交待。”
“你的女人,如今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就要嫁于我为妻。”
“而如今,满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你结不成毁,而且,你还暗害皇上。”
“呵”栾生冷笑,“皇上死了,我不就正好可以当南齐的皇。”
“你做不了皇上,更坐不得那个位置。”百里墨夙说。
“不能,怎么不能,你们现在不都被我控制在手里吗,说我不能。”
“你没有那个命。”百里墨夙淡淡的看着他,云淡风清的语气,“南齐的帝王,这一代,是南昭荣,不是你。”
“呵呵,”栾生突然冷笑开来,笑声阴森又可怖,“百里墨夙,她是天命凤格,这世间上,能与之匹配的必当是一代君王,号召风云,你是百里少主,世人仰望,可是,却不是帝,亦非王,你想要娶她,不是更加不行。”
风声吹过,将栾生的声音吹得在山涧中飘散。
百里墨崯看着他,“对,她是天命凤格,而这世间,能与她匹配的,必定是我。”
“呵呵,难道百里一族要违背天理大义义,要谋朝夺位了?”
“不必。”百里墨夙云淡风清,“十年,她若想荣华后宫,我给她。”
十年
栾生眉目一凝。
而远处,苏锦立于树林间,微微一怔。
什么意思?
又说不用谋朝篡位,又说能让她荣华冠位。
“苏锦,我爱你,可以无限度的宠你,不管是南齐摄班王,还是北冥国师,不是百里少主”又或是
“这一生一世,我宠你,以权而就,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万里江河,随你驰骋,随你而心,我甘愿紧紧追随在你身侧,从,不离开,不曾离开你身边。”
百里墨夙的话,密里传音至苏锦的耳瓣。
苏锦一愣。
陡然一瞬,有些画面在脑中回放,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一直都在他身边。
从她离开大楚到南齐,他,一直都在。
之前,那家客栈里客商的护卫之一是他所扮。
后来,睿王王府,他也在护卫之中。
人群中,那位拉着他的满脸麻字的中年男子是他。
面摊前,热情吆喝,下面熟稔的面老板,是他。
他高高在上。
从来有人为他准备好一切,却为她,吸收羹汤做这些
她要权,他宠,他给,她要闲云野鹤,他随,他给。
苏锦心头一阵止不住的胀滞感,从四脚百骸逼至眼眶,突然抬起头,抚着脸,好半会儿,好像,风声都在向她诉说着,那男子对她的深情,可她,最终放下手,径直转身,向着石阵的南方而去。
而那里,华九已经等在那里。
“我们走吧。”苏锦道。
华九微愣,“走?”
“嗯,这石阵极其厉害,三方要位都已守,自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我们这方位”
“这是死门,根本不用守。”
“你”
“百里墨夙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一定是通知了四方阁的来接洽,所以,断然不会有事,而如今,栾生带着人追到此地,南齐皇上可以顺利回到宫内,调齐兵马,很快,栾生就会进退不得。”苏锦说,条理清晰,一切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
可是
华九抚着胸口看着苏锦,“你,当真不要再见百里墨夙,不和他说?”
“阿九,我如今,唯愿的,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时代,好好的,活下去。”苏锦话落,上前,扶着华九,“走吧,我已经吩咐逐月不要泄露我们已离开的踪迹,也以内力压住了体内的蛊毒,百里墨夙感觉不到。”
“我们要去哪里。”
苏锦倏然沉默下来,目光飘向百里墨夙的方向,“我们,去一个,能让我们活下去,回到我属于我们的世界的地方。”
华九还想问什么,可是看着苏锦的的表情,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上一世,这一世,他只要她开心,就好。
可是,她开心吗。
无声中,华九似首叹了口气。
二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远处,早已经束好的一匹马,向他们走来。
苏锦和华九翻身而上。
马是好马。
不知行了多久。
月黑深寂。
华九因为身受重伤,已经晕了过去。
苏锦也渐渐力不所支,看着前方深沉的月色,一脸疲惫。
“这么弱,才行一夜,就撑不下去了?”这时,远处丛林间一道声音传来。
苏锦偏头,看着来人,倏然一笑,“你,来了。”
来人上前,手掌直接触于苏锦的背上,掌下内力顿时不断的运送于苏锦的体内。
没过多久,苏锦的整个脸色都红润了些,力气也恢复大半,侧眸看向身后,“让你破费内力了,可真是不好意思。”
来人收回手,周身冷意直冒,“我不过是不想让你走在半路上就死了而已,说到底,我并不是食言而肥的人,既然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苏锦不予以反驳,借着月光看着面前的中年女子。
说中年,不过也就是三十多的样子,可是,到此年纪,身形有致,面色姣好,气质特别。
连苏锦自诩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蛋,在此女子面前比起来,除了比她年轻,还真是,逊色几分。
那日,只是在房里粗粗看着,没过细看,眼下一看。
她和百里墨夙长得还真是七八分的相似的呢。
“前方,如何了?”苏锦终是问。
“好像打起来了,不过你放心,我的儿子,自不会有事。”百里一凤道,说话间,又淡淡眼尾一扫,瞥一眼一旁倒地上,晕迷不醒的华九,“这个就是你甘愿放弃我儿子而拼死也要救的男子。”
“当然。”
“长得没我儿子好看。”百里一凤道,语气里尽是嫌弃。
苏锦揉了揉眉心,“可他是我的阿九。”
“你的阿九,那我儿子算什么?他可是为了你,又是暗中控制着先古之玉,又是背逆我,又是放血的,害我难过好久。”
苏锦缓缓起身,去扶阿九。
“不是你让我如此待你儿子吗,不是你说,把他气得,让他对我死心,哪怕他心里怨我一分,恨我一分,都是好的吗,如今,怎么,你是在怪我伤了你儿子的心吗。”苏锦望向百里一凤,声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可是,听得出不悦。
百里一凤笑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又倔强的年轻女子。
“你说得不错,可是,到底,在你心里面,还是这个叫华九的重要吗,不然,你何以同意我的交易,甘愿听我之言放弃我儿子。”
苏锦这下没答话,只是将华九费力的扶上马背。
她之心情不用与旁人说来。
“不要用马。”这时,百里一凤却道,风韵极佳的脸上,略微鄙夷。
苏锦看着她,“为防别人生疑,我未带一兵一卒,不用马,华九如何走。”
“你背他。”百里一凤很是笃定。
苏锦眉睫一颤,“我”
“我方才已经传了那般多的内力给你,背他而已,累是累了些,也不是不行。”
“所以,百里族长,你是存心整我吗?”苏锦面色不悦。
“是。”百时一凤倒是坦定,“百里墨夙是我的儿子,你让他失了那般多的血,我这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呵,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我让他对我死心的,恨我怨我。”
“可是,我想一想,你对这个男人这般好,心里又有些不悦。”百里一凤双手负手,说着,看苏锦一眼,“走吧。”
苏锦无奈,也没坚持,一拍马臀,让马远去,这才背着华九跟上了百里一凤的脚步。
“原来,你是早就和百里族长做了交易,并不是,真的就对百百里墨夙伤心,死心了。”耳边却传来声音。
是华九。
“你,醒了。”苏锦道,倒也一点不慌。
华九的语气里却满是伤色,“你为我,就”
“不止是为你。”苏锦打断华九的话,“也是为了百里墨夙。”
华九诧异,“什么意思?”
“有些事,你不知道,之前,在楚时,我不是和你说过,百里墨夙告诉我,到时带我回百里一族,他以他们他们百里一族的特阵之法打听到先古之玉的下落吗。”
“是。”
“但其实,原来,先古之玉早在他手里,你说,是天作怪吗,那块玉,正是之前在庄府所得那块,只是,那时候,不知什么原因,那块玉,没有显出我们所熟悉的样子而已,而关于我们想要的先古之玉我也告诉过他。”
华九此时虚弱,却更听得眉目深结,“我不相信,你就因为此事怪百里墨夙的隐瞒。”
苏锦却倏然沉默了。
华九却有些急了,“苏锦。”
“阿九,我对前世的执念有多重,你最懂,但是,从我心里接受百里墨夙那一刻,我便已经放弃了所有,放弃了哪怕是寻到先古这玉也要回到前世,甘愿以最后的生命陪他前行,哪怕他拿剑指着我,要杀我,我都可以心甘情愿的,百倍的,千倍的,万倍的,相信于他的,可是”苏锦神色一暗,语气也一沉,“如果,这是让他以生命为代价呢,要催动先古之玉,必以他之命为代价,我做不到,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华九瞳仁一缩,“他,竟一个人背负了这般多,却从未向你吐漏一字。”
“是啊,我不喜欢,不喜欢那种,生不能同生,死要同穴,我不想,他死,而且,是以我或你活着为代价而死,我,舍不得,只要一想到这世间,如果有一天,没有了叫百里墨夙的这个人,我的的心,就止不住的揪着疼,疼得无法呼吸,无法安寝。”
华九倏然沉默,感受着苏锦身体的颤动,眉目在这一瞬,也跟着感伤而阴霾,“所以”
“所以,他所谓的以百里一族特阵之法不是帮我们寻到先古这玉,而是,以己身之灵魂渡于那先古灵玉之,换我们两人,生,而且,是,灵魂永灭,所以,你说,百里族长如何能对我好言好语语,我都要害死她儿子,她没杀我,已经很不错。”
苏锦说着,脸上一抹苦涩之后,又道,“我反正之前就打算留下来,可是留下来我也活不久,而他又要去送死,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所以,我才是那个负担。”
“不是,阿九,你才不是负担,能让你活下去,才是我心里最大的救赎。”
“那百里族长”
“她以倾尽一生的内力修为为代价,为我们保驾护航,带我们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苏锦轻声道,“她是百里一族的族长,内力修为,自然是高于百里墨夙的,至于百里墨夙,他会恨我的,恨着恨着,也就忘了吧。”
华九几分喂叹,几分感伤,几分的,无可奈何。
“我明白了。”
正是因为明白了,才更加的心疼苏锦。
可是,苏锦你一直以为,是你欠了许多,可当真知道,这一世,我已经欠你太多太多。
可是,我又能如何,和你一起留下,你终归要死。
我,又能如何呢。
如果只是心疼得无法呼吸,那,便一起离开吧。
前方,百里一凤缓缓走着,自然将身后的话听到了明白,精致的眉目间盈着霜雪,没有任何表情。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行了,休息一会吧,此去百里一族还需几日呢,前方战事估计也差不多几日,待我们到得百里一族,我安好的送走你们,我儿子估计也没有回来。”百里一凤大发慈悲的挥挥手。
苏锦并不感激她,将华九放下,大吐一口气,看着百里一凤,“你不是族长吗,就不能叫个人来帮忙扶人,照这样下去,还没到百里一族,我就要歇气了,阿九也快要没命了。”
“死了不是正好。”
“那族长请放心,死之前,我一下将事实告诉你儿子,让他让他恨你一世。”
“小丫头,你心倒是够歹毒。”
“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做出来。”苏锦不妥协。
百里一凤看着苏锦,少女发丝微乱,面色急红,呼吸灼重,可是偏就一脸坚毅。
冷笑一声,百时一凤走过来,自袖里取出一个小瓶递给华九,“拿去,吃吧,可以助你恢复体力,跟着我们自己走。”
苏锦不悦,“你有这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很珍贵的,我为什么要给一些不相干的人。”百时一凤身为百里一族的族长倒是坦然。
华九接过,也没有考虑,就一饮而下。
“运运气,看有问题没。”苏锦倒是比华九还要紧张。
一旁,百里一凤,好像又极不高兴了,“你说,小丫头,你这么关心这个男人,我要是我儿子,肯定吃醋。”
“你儿子吃醋不是更好,如今,我还觉得,他不够恨我,与你所说,可能还不太相对。”
百里一凤闻言,美眸一竖,“你这话是没错,可是,看着你对别的男子这般好,我还是挺不乐意的。”
苏锦不以为意。
虽然觉得这个百里族长脾气有些怪,不过,她也没心思琢磨了。
因为,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那种感觉,很空洞,很难受,说不出的痛苦,好像灵魂就要从身体里跳脱出来似的。
然而,却只能忍着。
因为,她知道,华九应当和她一样。
三人又这样行了三日后,终于进了北冥的那片沙漠地区。
在苏锦惊讶于百里一族所处之地的,百时一凤不知按了哪里,眼前枯黄的沙漠顿时翻天变地,脚下下沉,如机关开合,再回神这际,天地转变。
漫山遍野,花开柳绿,小桥流水,清草芳香,亭台楼阁,温泉水气缭绕。
一切一切,竟似蓬莱仙境似的。
是如此的,真实的,桃源仙地。
到处,袅袅婷婷的女子身着白衣穿插而过,身着素衣的年轻男子轻快走过。
“族长,你回来了。”一女子现身相迎,身后,十数名同样年轻的女子微笑着。
苏锦看着为首的打招呼的女子,女子清灵秀雅,服饰精美,与其他女子洁白衣裙都大不相同,可见在这百里一族地位不一般。
不过,苏锦看着她,不太高兴,眉目微微拧起。
之前曾威胁过她的凤鸾。
“消息传来了?”百时一凤看着凤鸾。
“回族长,是的,少主占了上风,四方阁的人赶往之后更是如虎天翼,南齐睿王一败涂地,加之南齐皇上整装待发,带兵而至,一下子呈两方夹击之势。”
百里一凤点头,“那墨夙呢?”
“据消息来说,少主似乎还没有发现苏锦不见了。”
“那便好,不过,我儿那般聪明,想必,很快就会知道了。”百里一凤一笑,然后对着凤鸾吩咐,“先带她们下去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苏锦道,“我的时间太宝贵。”
“大胆,苏锦,你竟然这般和我百里族长说话。”
“皇上面前,我都敢这般说话,怎么了?”苏锦看向凤鸾,目不妥协,毫不给面。
凤鸾一噎,须臾,稳口气,“你不要以为,还会有少主帮着你,那夜,少主”
“我知道,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
“我相信他的。”苏锦说着,看着凤鸾倏然变得铁青的面色,反而极愉悦的轻轻一笑,“不过,族长需要休息,所以凤鸾姑娘,带路吧。”
“你不过是吃定他,他爱你。”凤鸾有些恨恨。
苏锦看她一眼,微微昂头,“是啊,真正爱我的人绝不会离开,他纵有千百个理由放弃,却也总会找一个理由坚持下去,所以,我从不担心。”
“你。”
“所以,纵然我离开,你也一定不会有机会的。”
“对。”苏锦又看向百里一凤,“我爱他,非常爱你的儿子,这个世间上,任何一切,都远不及我对他的爱,既然我注定要死,我为何要拉上他,我唯愿,他活得好好的,让我,永生永世住在他的心上,所以,我才和你做这交易,伤他”苏锦语声一低,眼神微暗,“是我最不想,最不愿做的事,他伤一分,我的心,就痛十分,也正因为爱他,我才会同意你的交易,否则,得到先古之玉,我有千百种方式。”
百里一凤面色复杂,看着苏锦,凝怔半响没有说话,只是,一身族长姿态却无端在风中流露,不压人,却让人如觉春风。
凤鸾见此,愣了愣,当先在前带路。
而从头到尾,华九就这样看着苏锦,然后,跟上她的脚步。
“族长”一旁,有一位长老来唤。
百里一凤看向他,“大阵准备好了吗?”
“回族长,大阵和先古之玉都准备好了,设在禁池。”
百里一凤点点头,“我怕墨夙太过敏锐,你一会儿,带人将族口锁了,三日之内,不得我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族长放心,这事关百里一族的未来,我们定不辱命。”
百里一凤点点头,负后朝前走去。
百里一凤走了几步又看向方才苏锦离开的方向,有些微微怔然。
其实,这个女子,是真的不错。
三言两语就能将心气骄傲的凤鸾吃得极死。
只是,那又如何。
终归,苏锦不是百里一族之人,她和墨夙,便终归是不合适的。
百里一族,很安静,很和谐。
这宁静芳香的氛围,让苏锦了除了思念那叫做墨大爷的男子外,已经不想再去关注别的。
天黑之时,有人来请她和华九。
其实,她是真的想再见百里墨夙一面的。
有些事,不知对不是错,可是,一旦做了,便不能再反悔。
百里一族的禁池。
禁池极大,足可以容纳千人。
四面环水,水光波泽,看上去并不像普通的水,而正中间一座高台,高台前方,闪着银色纹路的先古之玉静静的躺在那里。
苏锦这一刻的心,却无比的平静。
寻了好般久的东西,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可是,心里,却一点激动不起来。
而此时,百里一凤已经盘膝坐于高台正中央,边上,是几位长者,应当都是百里一族的长老。
她并不相识。
“苏锦,我们开始吧。”百里一凤开口。
苏锦和华九被请到了四面环水的水里站着。
而一旁,本来站在一旁凤鸾也在此时退后,出了一禁池,站向了门口。
“这是我百里一族流转几千年的水,源源不绝,永不消逝,不同于普通的水。”百里一凤道。
苏锦只是轻轻嗯了声,目光却瞬间看向了门口。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百里一凤看着她,“苏锦,不要有杂念,从哪来,就回哪儿去吧。”
当然知道百里一凤的意思,苏锦点头,看向华九,面上露出笑意,“阿九,我们心心念念这许久的事情,就要达成了。”
“可是,你并不开心。”
“有些事,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苏锦说。
华九眉目闪动,沉默下来。
而也在霎时间,淹及二人小腿的水突然亮起了盈润如水晶般的光泽,前方,先古之玉自那平台上,缓缓升起。
百里一凤面色专注,指尖一扣,一道似雪似雾的气息化为实物,支着那先古之玉。
“何来来,何去去,族中圣宝,请归圣法,百里一族第一千零一代族长,有违族规,擅做有违天理之事,请求以驱己一世功法修为为代价,将这一个不属于我世的灵魂,送回归世。”百里一凤说说,同时,别一只掌中红色气息缭绕。
而几位长老也同时发力,掌中如雪似白的气息烘托着那块先古之玉。
而那先古之玉此时也隐隐开始颤抖,银纹闪烁,越来越快,越来越亮,周围,几位长老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转瞬间,一股极大的气场威压,弃斥在整个偌大地禁池里。
而先古这玉散发的光芒更是闪烁得人发晕。
亮得夺人的光芒,照得苏锦和华九几乎睁不开眼。
可是,华九还是何持着理智,看着苏锦,“为什么方才族长所说,是一人?不是两个人。”
“应该是一个一人送。”苏锦安鬼才着,面无波澜。
“铿。”突然一声响,越浮越高越来越亮的先古之玉好像突破了百里一凤的受控,竟直直向着苏锦的脸而来。
“怎么回事?”一位长老率先睁开眼睛,看着先古之玉。
苏锦也惊觉奇怪。
而先古之玉在她面前一拳之距离时停住。
而与此同时,脚底下原本盈泽的水流也突然急剧的滚动起来。
“这是”另几位长老,包括百里一凤,好像隐隐预示到什么,面色惊诧又不解。
“这是”苏锦想动,却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于是,她就这样看着,脚底下那些水流,突然一丝丝的,一缕缕的伸腾于空,然后
“啪。”一声,打在了她的额头上。
猛然一下子痛得她简直不能呼吸。
这是倒霉到什么份上,先古之玉也欺负她。
苏锦抬手抚着额头,待反应过来时,苏锦又一懵,好像又不痛了。
“还好没有流血。”苏锦无比庆幸,看向百里一凤,“族长,我没事,继续吧。”
然而,百里一凤,包括另几名长老,更还有似乎听到里面动静往里瞧的凤鸾此时也看过来,面色,是无比的惊悚。
“这她分明与我们百里一族没有关系,为什么?”一位长老率先出声。
身旁,华九看她的脸色也不太对。
苏锦心觉不对,下意识一低头,整张脸就倒映在水里。
她之前还光洁无物的额头上,此时隐有一道细小的红映一闪,然后又若隐若现的不见了。
“这是我们百里一族选定的未来少主妻子的证明,而这个仪式,还不曾有人经历过,自从先古之玉不见的时间,我们都是以血为引来选择的。”百时一凤道。
苏锦一怔。
“所以,你是百时一族这一代,合定的少方之妻,也就是未来族长之妻。”百里一凤又道,韵态致极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苏锦心里惊诧万分,可是心知眼下这都不是主要,看着百里一凤,“族长,正事要紧。”
百时一凤缓缓收回心神,到底是一族这宅,对着四位长老眼神示意,几人复又下下心思,坐下。
灵气四涌,先古之玉再度浮向空中,渐渐的,圆晕的光泽,落在了华九身上。
而此时,众人皆神色专注,却不觉得,门口,那道嫉恨的眼神。
为什么,是苏锦,她明明不是百里一族的人,和百里一族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是她。
明明,她才是啊,都说,她是最合适的,到时阵法一定会选中她的。
为什么。
为什么横空出现一个苏锦。
凤鸾这样想着,脚步一步一步逼近,向前一步,看着苏锦的背影。
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轮到她了呢。
时间,长了,将她忘了,墨夙,是不是就爱上她了呢。
一点一点上前,袖间利刃一闪,寒芒一点一点的朝着苏锦的腰间而去。
华九感受着那光芒将身体弃盈,眉目间浮着淡淡的笑意,偏头,去看苏锦,眼神刚好对上她的,余光,却看向那正向她探过来的匕首。
“小心。”华九大惊,想抬脚去拂,却发现自己脚步不能动,干脆拂手而去,一把抱着苏锦一转。
“铿。”一声,行到一半的先古之玉发出一声重音,停在半空中。
百时一凤和几位长老骤然睁开眼睛。
然则,晚了。
那一把匕首已经深深的插进了华九的腰心。
苏锦抬手,一道掌风将凤鸾挥出老远。
那愤怒的一掌足以去掉她半条命。
“阿九。”苏锦看着瞬间血流不止的会九,大声唤着。
然而,华姨回应她的,只是,“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活,说什么一次走一个,你只是让我一个人走,我知道,你快死了。”
“阿九。”苏锦不听,只紧紧的抱着华九,又看向百里一凤,“他还有气,你们快布阵啊,快一点啊。”
百里一凤恨瞪一眼凤鸾,当下抬后一挥,点住她的穴位,这才对着几位长老示意,“还有一口气,我们试试。”
“是。”
横在半空中的先古之玉,再度开始散发着盈晕的光泽。
华九看着苏锦,“还有,苏锦,我有话沉说,他他”想抬手去抚她的脸,然而,手就这样无力的,随着声音一起,没了动静。
“阿九,你别死,你再坚持一下,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先古之玉的光芒,顿时由华九的身上,同时的也打在了苏锦身上。
“苏锦!”一声似自千山万水而来的呼唤,终于响起。
苏锦好像听到错觉,抬头。
却见禁池门口,数十米之远,那个日思夜想的男子站在那里,风尘仆仆,一脸霜尘,面色煞白。
“墨大爷,苏锦此时还恍不觉得,先古这玉的光芒已经照在她的身上。
百里墨夙自然看见,面色都变了,看着同样已睁开眼的百里一凤,“快住手,快住手。”
百里一凤见此也大急,抬手又挥手,随即,面色一变,“这玉已经控制不下来。”
听着他们的对话,感受着怀里的华九一点一点冷却,一点一点安于详和,苏锦看着自己越来越冰的掌心,微微抬眸,忽然明白了什么。
“墨大爷,看来,我注定,是要离开了,原本,想送走了阿九,我就选一个风清日和的地方,慢慢的等着死,慢慢的看着你,结果”苏锦的声音突然哽咽。
她能在感觉到心跳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停止,心痛,无法呼吸。
“墨大爷,我真的很爱你的啊,那般伤你,对不起”
“苏锦。”百里墨夙想靠近,可是先古之玉散发出来的银光太强大,让所有人都不得的近前。
百里一凤连试了几次,都近前不得。
高台正中央,苏锦就像被那一陆光芒包裹似的。
谁也近前不得。
百里墨夙就这样看着苏锦,一次又一交的上前,一次一又一次的弹出来,一次又一次倒地吐血。
百里一凤看着,几位长老看着,想拦,却都被这一幕动容得移不了脚步。
“苏锦,你不可以走,你不可丢下我。”
“苏锦,我们成亲。”
“苏锦,我们要生孩子,生好多好多孩子。”
“苏锦,苏锦,苏锦”
“墨大爷,我爱你,此心,只有你,如果,如果,有来世,我一定”
照得人睁不开眼的光芒终于一暗。
“砰。”一声,先古这玉掉在地上,暗纹不再。
而苏锦抱着华九,已经气绝。
大地,好像都开始沉默。
百里墨夙倒在地上,看着苏锦,心,如死灰。
苏锦,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死。
“啊”
响彻天地的凄绝之声,哀怨不已,花虫皆惊。
百花奇草,也陡然枯萎。
山河清水,瞬间干涸。
这一年,整个天下发生了太多的事。
大楚叛乱,新皇登基。
除了神秘的北冥国外,南齐失散多年的睿王终于找到,不过,却在即将迎娶大楚相府小姐苏锦时得知其死的噩耗,一下子疯了,屠杀宫城,后又带兵出城狂杀狂打,幸得百里少主和南齐皇上带人阻止,才免去了一场浩天劫难。
一连数月,南齐皇上励精图治,终于还南齐往日繁华安定。
那一声宫闱暗杀,若是记于史记该是多么引人深省,然而,被南齐一手,抹掉了。
至于睿王,有人说他疯得在府里上了吊,有人说,他跳崖自尽,也有说,他远走他乡。
具体为何,谁也不知。
只是,潇贵妃,却并未离宫,似乎经历一场,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所上。
与其是够着自己得不到的,为何不去珍异,已经有拥有的。
“潇贵妃,方才年王府的世子送来了信。”一旁,宫娥上前。
潇贵妃接过信,打开。
这个年世子,在当日那场大难中,在皇上带着她从地道里出来时,他带兵等在一侧,一声誓死效忠皇上,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只是,看着信中的内容时,潇贵妃面色又一叹,又惆怅。
年盈雪,竟,终身不嫁了么。
而此时,年盈雪看着天际那一抹彩虹,眼泪盈目。
这一生,她是真的装不下任何人了。
如果,当初只是喜欢,那在那一日,当那么清高傲气的男子亲手为她盏茶,对她说,“放过苏锦吧。”时,她便,是深深的爱上了。
那样的轻柔且刻骨的言语。
是在请她放过他爱的女人,他可以杀了她,可是他没有,只是请求。
只那一瞬,更爱了。
爱上了,流泪了,痛心了。
更恨苏锦了,可是,却不得不想放开她,因为,只有这样,那样男子,才能心里好受些。
或者,他的眼里,才会有着笑容。
邪魅的,玩味的,危险的。
不管是何样的,不管她以后能否看见。
至少,那都是,有着生机的。
墨夙哥哥,这一生,你的名字,将深埋于我心中,伴我一生,我,不孤单。
不过,也好,你我之间,还有这一个秘密,是苏锦不知道的。
真好!
真的很好呢。
百里一族。
自一年前,苏锦和华九双双生死之后,整个百里一族似陷入一层死寂中。
大约半年之后,花草山水才一点一点恢复生气。
从那一日后,没有人再看到他们的少主笑过。
每日最多的时间,就是守在那幅冰棺前,温柔的端详着苏锦的面貌,好像,只是这样看着,就能无比开心。
至于凤鸾。
族长下令,废除其武功,终身驱逐出族。
天下间,似乎,随着百里少主不见的踪迹,以及南齐睿王的百种传言,再有大楚皇上每日对望夜空而不着急立后,却又只字不提苏锦名字的的种种情形,俨然已将这位叫苏锦的女子当作了一种神秘的,传闻。
传闻千变多样,有好有坏,然而,也只能于史记中给人去猜测。
浑浑噩噩的,苏锦不知道她飘了多久,直到混沌的浊暗间,一道闪电劈来,眼前一亮。
她竟然看到了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服装店,游乐场,会所,学校,办公大楼,都如此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如此熟悉的感觉。
这是
苏锦看着自己的手,是透明的。
而身旁,路过的人,从她的身体里穿过。
她是死了,灵魂不灭么。
既然不灭,那为何还要回来。
为什么,不留在他的身边。
脸上,突然湿湿的。
苏锦抬手一触,竟是,泪啊。
一具没有灵魂的身驱,竟然还会掉泪。
好可笑啊。
还有,阿九呢?
他,还活着吗?
苏锦在思索着时,却见前方,人群中,一位清挺温润的男子,西装革履的,正笑着穿过前方的红绿灯,而他的手里还牵着一名乖巧秀静的少女。
阿,阿九?
苏锦上前招呼,才想起自己现在模样,就这样的跟了上去。
他,是阿九吗?
好像,除了脸,哪里都不太像啊。
可是,他应该是阿九吧。
苏锦看着阿九给那名女子擦着吃脏的嘴角,笑了。
对的,阿九就是这样的温柔的。
又跟着阿九游荡了好久好久,看着阿九的屋子里的灯息下,苏锦这才离开。
就是阿九。
就是阿九。
可是,现在,又该可去何从。
“你终于来了,你等了你好久。”而这时,耳边似乎传来声音。
苏锦一怔,又喜。
有人能看见她。
回转身,却见一白衣如雪的男子正看着她。
白色长袍,头束玉冠,眉峰若柳,和她一样,一身古装打扮。
而且,还和百里墨夙长得几分像。
“你是?”
“我是百里一族的族长。”
“不是百时一凤。”
“哦,在这世间飘得太久,我也忘了我是第几代族长啊。”男子道,似乎也在想着,不过想不起来了,又看着苏锦,到是一点不生疏,“你叫墨月吧。”
苏锦一怔。
“是墨月就对了,我用了剩下的全部灵力才能引着你的灵魂到这里来。”
“你”
男子突然一笑,有些桃花开放的美。
“听说过百里一族的历史吗?”
苏锦微微怔愣,“听说过一些。”
“那,听说过那个为了天下安定,将自己心爱的女子让给别人的族主吗?”
“你是”苏锦大感惊讶,说实话,更有些看不起。
男子倒是从善入流,“对,是我。”
“你,不是说,你在那女子自杀时也自杀了吗?”
“是啊,可能对她的执念太重,灵魂不息吧,灵力太充足,反而还看到了自己后代的境遇。”
苏锦看着他,福如心至的,“百里墨夙吗?”
“对,千百年来,这是我最为得力的一个子孙了,不过,其他的我也看不到。”男子有些自嘲。
“你还能看得更远吗?”苏锦却激动的上前,“他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娶妻?”
男子微笑,“我已死,现在只是游魂而已,如果万事皆知,也太神乎其神,我只是,在几百年前,看到一个人,从他的身上看到你,然后,就看到我的子孙。”
苏锦疑惑不解。
“说起来”男子突然拖着腮,“你墨氏这个姓呐,还是我刚到这里时能投于人身上,给你们祖先取的呢,怎么样,感谢我吧,我只是想着,让你因为这名字中的同一个字,可能在相遇到百墨崯晨,能有着几分亲切。”
亲切?
苏锦面上极其复杂。
如今,她是真的和百里墨夙形同陌路了。
“好了,孩子,我在这世间游荡得太久,只因上天眷恋,做了太多好事吧,让我能等着你来,如今,我要走了,我特意等你,就是为了弥补我曾经遗憾,孩子,去你的家族吧,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答案。”
“我独流这一世这般久,也未遇到我那心爱的女子,已经是遗憾了,你,不要有遗憾”男子说着,云淡风清的挥着手,微笑着,声音也越来越轻,然后,整个身影,就这样在苏锦面前,消失。
苏锦就这样看着,好半响,回过神来。
对啊,前世,她死得那么惨,她得回家族。
她要看看,那些欺他害她的人如今是过得如何,是不是午夜梦回,心有愧疚,寝食难安,又或是,纵马高歌,张狂不羁。
身为一个游魂的好处就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苏锦很快就这样飘进了墨氏家族。
墨氏家族在一座山峰上。
大堂空空,后庭,也空空。
“大哥,墨月都找到了,你还如此焦心干什么啊。”
心神,诧然一动,看向说话处。
她记忆中,久违的父亲,不过,比起记忆中,又要年轻一些。
嗯,他们方才说,找到墨月?
苏锦又飘进房里去看日历。
正是,那一年,父亲找到她将她带回族里的没多久。
她这是?还穿越了时空?
“哎,墨月性子孤冷,也不太说话,我担心啊。”他父亲的声音又传来。
“你别急,墨月这么小,就见过那么多的血腥,总要给她点时间成长,重新融入这大家庭的温暖办。”一旁,一名中年男子在安慰。
苏锦记得他,他就是墨族的长老。
当处,正是因为他反对自己的言辞,后来他死了,父亲派人来抓她,说是她杀的,然后,就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苏锦正想着,眼前场景又一跳,竟就跑到了一间屋子。
而屋子里,方才还和他父亲说话的长老已经单独站在一间房间里,看上去,似乎老一些。
而一名二十多岁少女站在他身后,“俞长老,俞叔叔,你就能同意我的所说啊,非当着众人的面反驳我,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少女声音空灵,却正是苏锦。
这一幕幕,就是曾经发生过的场景。
然后,画面又变了。
她看到她一切过往情景,自己如何的雷霆手腕,如何的和阿九变成知己,如何认真的,处理着族中大小事务,如何的父母相处开怀。
如何的
苏锦的心突然一紧,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此时,她随着父亲的身影进了墨氏宗祠。
而宗祠上面的看台正上方挂着一幅画像,正是之前那名百里一族的族长。
苏锦记得,以前,父样带带她来过,可是此时若不是看见她竟一点没有印象。
“高人啊,你于我们墨族有恩,于我女儿有恩啊。”
苏锦听到这,又蓦然想到之前这个百里族长的话,福如心至的想到什么,可是正因为想到,才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真的可以再穿越,那
于是下一瞬间,她去找这一世的她。
她想尽一切法子要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可是,都无济于事。
可是,她既然能这般虚无的活着,一定是有道理的。
苏锦又是飘到了宗祠,直接向那幅画像飞去。
一边试了好几次,终于“洽。”一亮。
苏锦竟就这样的贴了上去。
就和电视里鬼影上画一样的,让她都意外不已。
“墨烨。”苏锦唤。
这是她父亲的名字,本来想叫爸,可是,她怕会吓到他。
声音实质的在屋里响起。
正在插着香的墨烨顿时一怔,随即看着上首的画,“高人,可是你?”
“是我。”苏锦道,将声音压得粗,和之前那百里族长极其相像。
“你出现了,是不是证明我的女儿就要死了?”
苏锦一怔。
墨烨叹一口气,“如果她注定不能活这个世界,我便忍痛接受吧。我夫妻二人这一生,除了发扬墨氏,就是想让她愉快幸福。”
苏锦一怔,看来,当是之前那百里族长告诉他了什么,又或者
谁知道。
“对,让她死,死得越恨越好。”苏锦道,说出这句话时,就像是脑中发生过这个场面似的。
墨烨却是一惊。
“你没有听错,就是让她死,你的女儿幸福不在这一世,在别一世,有一名男子还在等着她。”等着她。
说到这,苏锦的心猛然一痛,脑中突然出现好多画面,一幕一幕,竟与眼前交叠。
那样的,震撼人心。
眼泪,突然在心里蔓延。
原来,这件事,她已经经历了这般多遍。
“这”墨烨似有不解。
“置诛死地而后生。”苏锦强忍心头乱绪,道。
倏然间,苏锦心里竟又苦笑了起来。
是啊,当初怪老头儿似乎也和她说过一句话,他说,“死了就好了。”那时不明白,那时不懂。
如今想来,他说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只是,怪老头活了大半世,能窥伺点末,却看不清穹苍的安排。
置诛死地而后生。
只有她死了,怀恨而死,才能回到大楚,与那位叫百里墨夙的男子相遇,得他相助,与他相恋。
自此才能真正的在一起。
只是,每一世,她都又如此的回来,如此的周而复始,不知多少次了。
“记住。”苏锦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看着他如此深痛的表情,突然,多想唤一声,“爸。”可是,她已不能。
前世,今生,过去,未来。
“请高人吩咐。”墨烨道。
“一定,要让她恨,让她恨,让她恨,我一会儿,会给你一个阵法,你依托这阵法,她,方才能真正得到想要的结果。”
“好。”
“还有,一定,不要解释,不要解释,一定要让她陷入众矢之地,百口莫辩,恨极而死。”苏锦又道。
当一滴泪自眼眶落时。
苏锦离开,她也终于知道,前世,那长老并没有死,一切不过是托辞。
是她的父亲,听他之言,演的一场戏。
一切,不过是如她所说,他父亲要让她恨。
一切的一切,九十九刀,祭祀,阵法,竟都是她,自己所为。
苏锦,活在这一世的苏锦,一定要记得寻到他。
你已经来而往返了数十次,这一次,寻到那个让你爱了两世的男人。
他叫,百里墨夙
你叫墨月。
百里一族衔主给你赐的姓。
你们,一定,要在一起。
在一起。
这一次,如果能记得这些记忆,该多好啊。
影去楼空,一切顿时虚无。
镜花水月,不知是记忆还是过往,全部,万物皆空。
只风中,似乎还有着淡淡香气旖旎。
高台之上,墨月被墨烨捉住,冤枉她杀死了反对她的长老。
不听解释,不听一切。
众口烁金的诬陷她,将她架上了祭祀台。
九十九刀。
是她的血,也是他父母的血。
“墨月,我的女儿,我愿你一切都好,过去十年,爸妈欠你,唯愿你能回到那个世界,与他,相爱一生。”
一梦三年,一等三年。
苏锦缓缓睁开了眼。
“妈呀,好冷。”苏锦一睁开眼就冷得直哆嗦,看看四周。
这是,棺材吗?
她没有穿越到相府吗?
不对,她还有这些一切的记忆。
这一次,真的,成功了。
她记得一切。
前世今生?
“喂。”苏锦冷得不得了,使劲儿敲着上方那透明的水晶盖。
然而没人理她。
“我靠,既然不将我下葬,那就该时时的来看我吧,万一我就醒了呢。”苏锦敲得手都痛了,却仍然没人理她。
无语得很。
照这四周的场景。
极大的石室里,水晶冰棺。
这么美的地方。
美丽的白雪公主一睁眼看到英俊的王子
多么美的的畅想。
然而她
快要冻死了。
特么的,好冷。
怒极,苏锦运内力于掌。
“轰。”一声。
地动三摇。
冰柜尽碎。
苏锦迅速坐起身来。
“靠,太冷了太冷了太冷了。”
“你”一声熟悉的声音自石室门口传来,苏锦看向外面,只一眼,心跳骤停。
前世今生,所有记忆交叠,花非化,雾非雾,一切一切,太多,太多
泪水,突然滚烫,不经意掉落。
朝如青丝暮成雪。
她睡三年,他,竟已是满头白发。
是要多么的绝情难过,才能一夜悲白发。
“墨夙。”苏锦声音突然就哽咽了。
“你,是苏锦。”百里墨夙一步一步走近,依然绝代芳华,即使满头白发,也气质卓绝。
“废话,当然是我,不止是我,以后,你的孩子的母亲,一定是我,百年之后你百里家放在宗祠里,在你身边,摆放的排位也一定是我,所以,我怎么舍得离去。”苏锦一把扑了上去。
因为,我,为你而来。
为此,我付出了为止两世的心血。
只,为你而来!
永生永世,我们不再分开。
两年后。
山野草林间。
“哎。”苏锦看着天,“本来我可以当皇后,再或者,当个睿王妃,结果呢”
“你想当皇后,王妃?”
“对啊,不想和你去百里一族那个山旮旯了,虽然美,可是太闷。”
“哦。”百里墨夙突然凑个来,好像有些惭愧,“爷的错。”
“对,你的错。”
“我忘了告诉你,我是北冥国的王爷。”
“呵呵”苏锦有气无力的笑笑,“我知道啊,不就是慕容小复她娘站他叫的吗,根本没实质。”
“是真的,你可听说,北冥有一位隐于府里,不出门的亲王。”
“好像听说过,北冥先帝和已逝妃子所生之子,云王是吧。”
“嗯,那是我,那所谓的已逝的妃子,就是我娘。”
苏锦倏然看向他,嘴里叼着一根草径,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墨大爷,为了哄媳妇高兴而冒充他人,你没毛病吧。”
“或者,你想当皇后,也可以,不过,那样会挺累。”
“我靠,你难不成还想篡位?”
“篡位?”百里墨夙倏然失笑,又无奈,“北冥国的皇上没人当。”
“什么?”
“慕容小复他侈娘整日只知道秀恩爱,根本不想理国,我是因为是百里一族的少主,才逃脱这恶运,所以,我和北皇协议,十年后,他退位,我继位。”
“所以说”苏锦一把拉起百里墨夙的袖子,激动,然后,是不满,“你同意了,同意了,我才不要帮别人管江山,咱们自要逍遥快活去。”
“所以,爷没有同意这个协议。”
“有其子必有其父,我看那北皇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我们还是先跑路吧。”
“你慢点,你肚子里的孩子。”
“够慢了,两年了才怀孕。”
百里墨现面色如灰,“所以,你这是在质疑爷的能力,不是说,为我而来,要与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靠。”苏锦豁然回头,看着一脸小幽怨的百里墨夙,“墨大爷,怀有身孕的是我好吗,你哪们子的孕期忧郁症。”
“那爷的能力如何。”
“强,很强,非常强。”
我历了两世,许多世,才与你相遇,相识,相知,在一起呐。
为你而来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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