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离开一周,心境却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以往不管在哪里,每每想起梁水县小公寓内的妈妈,那种踏实的感觉很安全;而现在哪?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整个临水市乃至整个中原省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家不在此,亲人不在此,这种心在空中漂泊而无处着陆的感觉,让人很虚无、很飘渺。
整个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变化,一周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再次回归这里,才发现一切都变的不认识了。
冠华集团已经不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了,甚至于还会不会有自己的位置,都很未知。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自他回来之后,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难以置信,安静到让人窒息。他不止一次的拿起手机,不但没有电话打进来,连微信消息都没有一条,哪怕是群消息,也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依旧存活在世界上。
站在院子中望去,周围漆黑一片,任小天的公寓在左侧,他家的灯好久没亮了,当然他已经不可能在出现在这里,每天起床后的晨练,已经不可能再见到他的身影了,或许他已经去总部报道了吧?他是不是又开始了与林芳两地分居的日子?
右边是甘丽丽家,依旧没有一丝亮光,鲁临平多么希望此刻能看到她躲在窗帘后忙碌的影子。
从自己下飞机到现在,已经六个小时了,公司没有任何人与自己联系,这本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以往自己离开公司半天,电话就会一个接一个催着,而现在自己离开了一周,居然没有需要自己出面解决的事?
叶紫哪?她是自己的秘书,为什么不及时与自己沟通?为什么不请示自己如何安排明天的工作日程?为什么不把今天公司的工作状况向自己汇报?以往她都做的很好呀?今天这是怎么啦?
还有钱其坤,自宣布他出任分部总经理职务至今,除了自己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表示祝贺之外,两人再也没有只言片语的沟通,像是毫不搭界的两个人一样,完全不像是搭档!
难熬的一夜,鲁临平依旧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艳阳高照,居然中午了,手机静静的躺在床头柜上,电量充足,没有一个电话,他摸起来给叶紫打了过去,提示关机,叶紫居然关机了?记得两人曾经聊过,她说她是手机党、低头族,手机是从来不关机的!
“我是被整个世界孤立了吗?”鲁临平在心中一遍遍的问自己,他犹豫自己是不是需要去上班,既然公司已经不需要他了,那他还需要继续坚守吗?
思前想后之后,还是觉得应该了解一下情况,于是给甘丽丽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再打过去,拒接!
“这样的事还是应该直接问关董!”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于是拨通了关彪的电话,响了,一声……两声,接了,鲁临平赶紧主动开口说道:“关董,学习结束,我回来了!”
“噢,休息休息吧,我在开会!”说完之后,关彪挂断了电话!
“原来都在开会,怪不得没人接我的电话!”鲁临平在心中安慰自己,感觉舒畅了许多,于是他打起精神,洗漱之后整理了一下房间,泡了包方便面解决了饥饿问题,然后打开电视看重播的临水新闻,拿出自己久违的笔记,逐条逐条的记着。
鲁临平在新闻上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那就是洪海涛与市委书记范文彬一同出席了一个退休干部茶话会,新闻并没什么亮点,却足足播出了一分多钟的时间,鲁临平琢磨了许久,感觉一直众说纷纭的班子调整,估计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花落谁家似乎也早有了答案!
无所事事了半天,下午的时候,鲁临平的手机终于响了,是关彪的电话,说了几句话他就挂掉,匆匆赶到公司,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大家见到他依旧恭敬的打招呼,甚至于连楼道文化上都还是任小天的信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四楼,过去是任小天的办公室,此刻关彪坐在位子上,并未见到钱其坤。
关彪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文件,鲁临平不敢造次,恭敬的说道:“关董,我回来了!”关彪抬眼看了看他,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坐吧!”
鲁临平乖乖的坐下,关彪问道:“陈桥燕是通过你的关系进来的?”
鲁临平一怔,他没想到关彪最先和他谈的是这件事,连连点点头答道:“是!”
“霍思源你也认识吗?”关彪一板一眼,像是审犯人一样,鲁临平预感到出事了,但这些问题他都无可反驳,点点答道:“是,他们都是我大学的同学!”
“霍思源通过陈桥燕人事部主任的身份,买通了财务部主任吕德,贿赂了采购部主任高黎明,进了一批劣质建材器械,你可知道?”关彪面色冷峻,语调严厉,鲁临平心中“咯噔”一下,连说道:“不知道!”
关彪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叶紫是你的秘书?你可知道她过去她曾是‘华夏建设’的员工?”
“我知道!”鲁临平叹了口气,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他猜的没错,这次估计是很多事一块来了!
“那你是否知道,叶紫利用她秘书的身份,从你这里获取了很多‘冠华分部’的客户资料信息?”关彪的话让鲁临平吃惊,他争辩道:“绝不可能,我把所有的客户信息都存在了电脑里,而且我的电脑是有密码的!”
“那你知不知道叶紫是华夏商业信息公司的人,他们的负责人叫葛博文,也是你的大学同学?而叶紫从把你这里获取的客户信息,通过商业信息公司卖给了‘华夏建设’集团?”关彪说到最后,语气很是凌厉,已经不给他留什么面子,而鲁临平的心则在不断的下沉。
“他们这样做是犯法的!”鲁临平默念道。
“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叶紫的消息是从我们公司盗取的,我们甚至不能证明信息是从她那里泄漏的,但我通过自己渠道,已经确定是她了,因为这个,给我们集团造成的损失不可磨灭!”关彪脸色阴沉可怕,他是最恨叛徒的,犹如当年混社会的时候一样。
“劣质建材器械的事,与我无关,我并不知情!”鲁临平无力的辩解着,既然“泄漏信息”的事无可辩白,那就先把“劣质建材器械”的事弄清楚,不能什么屎盆子都扣自己头上。
“陈桥燕是通过你才进来的,你与霍思源的关系是否定不了的,你的任何辩解之词都显得苍白无力!”关彪像是说累了,挥挥手说道:“也好,你先回去休息几天,集团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至于你和霍思源、葛博文是不是存在着利益勾结,相信早晚会水落石出的,我们集团监察部已经介入调查了,涉嫌违法的方面,警方也会介入调查,你如果想起了什么,可以单独和我说!”
说完他略显疲倦的坐回到座位,再也没理鲁临平,鲁临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感觉像是天塌地陷了一般,突然对冠华集团没有了归属感,而他一肚子的话无处诉说,只能憋在心里。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手边,可鲁临平懒的去拿,但这么没完没了的响确实烦人,瞥了一眼见是欧阳冬,这才接听,响起欧阳冬略带粗旷的声音:“鲁总,有一件事我忘记和你说了,就在你去京城的当天晚上,我亲眼看到甘副总也上了华夏建设的车,车牌号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向元明的车……!”
没等欧阳冬的话说完,鲁临平就把电话挂断了,扔在一边,掉到了地上。
向元明喜欢甘丽丽,鲁临平是知道的,他曾经的疯狂的追求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却突然没了音讯,谁也没再提起过二人的事,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向元明对甘丽丽的痴迷,好像在顷刻间就化为乌有了一般,而且甘丽丽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很少在公寓里住了。
再联想起在甘丽丽身上见到的淤青,以及自己怀疑她不止自己一个男人的想法,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不难得出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事实,那就是向元明与甘丽丽之间,极有可能不清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鲁临平不敢想,也不忍想,他不敢想象,如果连甘丽丽都背叛自己,那世上就真的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不可能!”鲁临平坚定的对自己说道,想起过往与甘丽丽朝朝暮暮的画面,她的贤惠与温情,她的温柔与缠绵,以及她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作风,怎么可能会与向元明那种阴暗之人搅在一起?
“或许她上向元明的车,不过是一次正常的应酬!”这样的解释当然合理,但是当与她身上的淤青,以及她不在公寓住的时间联系起来,那巧合的事情也太多了点!
鲁临平的脑子像浆糊一样,乱糟糟的,感觉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楚!
手机响了,鲁临平从地上捡起来,是龙小凤,心里一暖,却又很是害怕,有些不敢接,眼见着亲近可信的人一个个的被怀疑,他不想连龙小凤也步他们的后尘,但是电话还是要接的!
“你回来了?晚上一起坐坐吧!”龙小凤说话有气无力,像是很疲倦的样子!
“好呀,你选地点,发我位置,到时候我赶去!”鲁临平回答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没忙完,一会联系你!”说完龙小凤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