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临平对眼前的三人是怀有警惕之心的,尽管他们一直都是旗帜鲜明的支持自己,但鲁临平知道,他们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一把保护伞,说的直白一些,不过是利益使然,这样的联盟毫无牢固的根基可言,甚至都不如自己与季晓晨这种水汝交融的关系来的实在。
鲁临平索性抱着膀子望着他们,笑吟吟的说道:“愿闻其详!”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让裴谷蓝试探的想法泡汤,她本来是想让鲁临平先表态的,他们再帮忙出谋划策,按照那样的思路去发展,他们在与鲁临平的合作中,是居于主动地位的,但鲁临平早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小白了。
“鲁总,是这样的!”安全部主任尚明杰一直都没说话,他年龄稍长,自恃身份,从心里不情愿像现在这样,屁颠屁颠的跟着一个小自己二十岁的孩子,还得用近乎献媚的姿态前来,但是见曲燕与裴谷蓝始终掌控不了局面,他不得不出面,继续说道:“钱其坤在临水地界的建筑业,算得上是一个名人,曾经有过辉煌的资历,也有过很失败的经历,我们‘冠华分部’的前身‘临水建设’就曾与他数次打过交道,他这个人总是用一副堂而皇之的姿态来掩饰其卑劣的行径,当初要不是他背后使诈,‘临水建设’何至于沦落到被‘冠华集团’收购的命运,要知道‘临水建设’可是国企!”
尚明杰说到此处有些动情,他们这批人一毕业就被分配到被人称为“铁饭碗”的“临水建设”,可谁也想象不到一夜之间就要面临着下岗失业,所以他们对公司的感情是没有半点掺假的成分!
鲁临平也一直很奇怪,不明白曲燕、裴谷蓝和尚明杰为何与钱其坤水火难容?而钱其坤对待他们三人的态度也是极为冷淡,甚至都没尝试着去拉拢他们,现在看来,是有一定历史渊源的!
“到底怎么回事?”鲁临平问道。
“鲁总,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裴谷蓝当时就是‘临水建设’的宣传部主任,对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自然熟稔,说道:“当年临水市区河东地界的大开发还处于初级阶段,‘临水建设’那个时候其实已经资不抵债了,但是依旧凭借着国企的身份,拿下了一笔贷款,竞争到了河东区城建的大项目,这样的孤注一掷之举很是冒险,一旦成功则能让‘临水建设’上岸,步入正常的发展轨道,而一旦失败则会让‘临水建设’这栋大厦瞬间倾塌!”
说起这段往事,三人一致的保持缄默,那意兴阑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忍。
曲燕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道:“就在这个时候,‘临水建设’的总经理周大田被人举报挪用工程款,可我们都知道他动工程款并没有装进自己的腰包,而是想用作周转资金,只是被套进去一时拿不出来,但在调查的过程中,却发现了‘临水建设’的财务问题更为严重,当时为了能保住‘临水建设’,很多数据都是伪造出来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一片哗然,后来‘临水建设’被鉴定为没有能力完成河东区城建项目后,进行了重新招标,当时钱其坤所在的私企,就是获利者之一,而且最后我们查到了幕后真凶,钱其坤就是当时的那个举报人!”曲燕把事情说完后,眼神中依旧流露出对钱其坤的恨!
“这些毕竟都是往事,而钱总其实并没有什么过错!”鲁临平不为所动,给尚明杰扔了一颗烟,帮他点上,办公室里烟雾弥漫。
“可当年我们调查时,查到了很多钱其坤的‘黑材料’,如果现在拿出来,应该能让他身败名裂吧,只是当年‘临水建设’闹得太大,政府为了息事宁人急于抛售,人心惶惶之下没有人在关心是谁举报了周大田……!”裴谷蓝当时从监察部中拿到了调查材料,整理完善后没来得及呈报,“临水建设”就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后来“冠华集团”成功接手,在“临水建设”的旧址上组建了“办事处”,与去年才兴建新厂,正式成立了“冠华集团临水分部”!
鲁临平站起身来围着办公室踱步,他既没想到钱其坤与三人之间有这样恩怨,也没想到他们三人手中居然攥着钱其坤的“黑历史”,但如果没有自己的帮助,凭着他们三人依旧无法去撼动钱其坤的地位,这或许也是他们极力拉拢自己的原因。
“借刀杀人?”鲁临平想到了这个词,形容起来或许足够的贴切!
鲁临平是不会用这些材料来打倒钱其坤的,但是如果能用来为自己的工作争取些主动,还是可以的,当然这还要看眼前三人的态度。
“这些与我们公司组建‘信息部’好像并不搭界!”鲁临平扭转话题,不想受到他们的影响,更不愿意被他们带跑偏了!
“如果钱其坤身败名裂了,那自然就不会发生‘组建信息部’这件事了,而鲁总就成了‘冠华集团临水分部’总经理的唯一人选了!”尚明杰不相信像鲁临平这般年龄的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鲁临平听到后笑了,笑出了声,这自然是很不礼貌的,尚明杰脸色也不大好看,鲁临平连连摆手说道:“不好意思,我没忍住,但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总感觉……有些不够正大光明!”
“鲁总,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钱其坤的信息部主任人选,必定是荣明志,这是个搞信息的高手,他们两人以往曾经多次搭档,钱其坤无论走到哪都要带着他,而信息部一旦成立,钱其坤就会以其为中心,逐步的去掌控公司,这是他的老套路,而且屡试不爽,到时候你在公司的话语权可就越来越轻了!”尚明杰把整件事分析的很透彻,鲁临平听到后也是认同的,但他依旧是难以决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做事有自己的底线!”鲁临平瞬间拿定了主意,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被眼前的三人掌控,所以他宁愿选择孤注一掷的去面对。
“你……!”尚明杰被他的话怼的满脸涨红,一时语塞,坐在旁边的曲燕赶紧眼神示意,他们也不想与鲁临平彻底谈崩了,只要是不撕破脸,今后总会有徐徐图之的机会。
鲁临平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说道:“到点了,三人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按时下班了!”
三人一愣,被鲁临平下逐客令有些意外,还是搞宣传的裴谷蓝反应更快,她发出清脆的笑声,说道:“鲁总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请你吃饭,其实我们三个老家伙早就想与鲁总多亲近亲近的,只是缺少机会!”
鲁临平手插进挎兜,笑着说道:“今晚我约了人,我们改天再聚吧!”
“那也好!”裴谷蓝站起身来,三人依次寒暄着离去,鲁临平目送着他们离开,目光冷峻,他就要让他们看清楚一点,要想与自己合作,就必须要放下身段,倚老卖老的想控制自己,门都没有!
这一番绞尽脑汁的较量,让鲁临平心生疲惫,可职场就是这样,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自保,不仅要对别人狠一点,对自己也不能太温柔。
回过神来想起钱其坤组建的信息部,鲁临平摇摇头,不是他小看钱其坤的能力,而是他看扁钱其坤组建的目的,如果仅仅用来争权夺利,那就太狭隘、太小题大做了,鲁临平从来没把职场斗争当成主流,他与这些人的周旋,丝毫不影响他日常的工作,更不会为了争权夺利而专门组建一个部门,所以因为这件事,他很看低钱其坤!
看了看腕表的时间,鲁临平知道自己真该走了,刚才他与裴谷蓝说自己已经有约,并非只是托辞,他确实有个十分意外的约会,扳下电源拿着车钥匙,下楼取车去市里,在门口碰到了欧阳冬,鲁临平摆手道:“冬子,跟我出去一趟,你来开车!”说罢他下车坐到了副驾驶上。
欧阳冬正闲的无聊,巴不得有这么个差事,而且他很羡慕鲁临平这辆红旗车的配置,尤其是改造之后的性能,他确实有些垂涎。
“城郊羊汤馆!”鲁临平说完便闭了眼睛,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居然还睡的挺香,欧阳冬听着他轻微的鼾声,才明白他其实也很累,只不过他从不把自己的累表露出来,人们见他最多的,反倒是在办公室沏茶看报纸,还有他办公室的花,总是打理的很好,所以大家都感觉鲁副总是活的最惬意的人,谁又能知道他为了一个单子,而做出的所有努力。
城郊羊汤馆开在胡同深处的一个院落里,从胡同口步行大约需要十分钟,欧阳冬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把车泊好,口中嘀咕道:“也是奇了怪了,城里那么多大羊汤馆不去,非得跑到这旮旯里来,而且还这么火爆,连停车位都没有,只能停在路边!”
听到他的埋怨声,鲁临平笑了笑,并没向他解释太多,现在真正去大酒店的人越来越少,而越是偏僻之地,反而越招引顾客,这是与当前的形式相对应的,省市的工作组一直都在明查暗访,冷不丁的冒出来就会揪出几个当官的,开除的、通报批评的,各种处分都有,所以他们的应对方案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越是偏僻的地方,他们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