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九用十分平常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遭遇。
在苗疆一带,人们十分的信仰图腾。而从出生开始脸上就带着虎面的阴九,被家族视为不详。四岁的时候就把他扔在了这样荒凉的不毛之地。
任由他生死。
山上狼群众多,幸运的是阴九凭着自己活了下来,甚至还掌握了如何跟狼群交流。
据阴九自己说,他在这座山上,可以说是隐形的狼王。因为狼群会听从他的指挥。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功夫。而且长年和狼群生活在一起,阴九的身上已经多多少少的带了一些狼性。
唯一让莫凡觉得稀奇的是,那么小就和狼群打交道的阴九,并没有变成传说中的狼人。
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清醒,知道自己虽然必须和狼混在一起,却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是一个人。
这样一个聪慧的人,如果放在正常的人类社会好好的教养,该是一个多么可怕而强大的天才。
甚至可以超过阴十三曾经到达的成就。
想到这里,莫凡不由得惋惜的摇了摇头,阴九,可惜了!
不过,既然他已经是阴家的弃儿,说不定可以为自己所用!
“你得的,是什么病?”莫凡压下心中的兴奋,故作平静的问道。他已经决定,要把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收为己用!正好还可以作为对付阴家的秘密武器!
阴九低着头,不咸不淡的说:“绝症。不想治,也治不好。”
“在我看来,这天下没有什么绝症。”莫凡将双腿交叠,笑的十分自信,“只是人们还没有找到治疗的办法罢了。”
闻言,阴九抬起头来看着莫凡,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了点轻蔑的意思。
“你这话说的,未免太狂了吧?”
“人不猖狂枉少年!”莫凡的身体微微前倾,逼视着阴九的眼睛,说,“我看你也没有多大吧?就不想重新回到正常的社会,去作为一番吗?”
阴九收起自己的笑容,默不作声的端来了一碗清水。然后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指,一滴幽蓝色的血液从他的伤口中流淌出来,滴在碗里,顷刻就染蓝了清水!
见此情景,莫凡微微皱眉。从刚才进屋开始他就看不出阴九的病症,现在看到这异于常人的幽兰血液,不禁让他疑窦丛生。
如果说阴九不是人,那未免太悬疑惊悚了一点。多半是毒,一种十分可怕,并且从未流传于世,没有任何记载的毒。
“看到了吗?我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阴九的唇边泛出一丝苦笑,“我记得清楚,三岁的时候,他们给我灌了一种毒药,然后我抽搐了整整一天一夜,没死,血却变成了这个颜色。”
“这是一种慢毒,会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慢慢的侵蚀我的全部。最后死的时候,会非常的痛苦。”
“就因为有人说我是天命孤星,会给阴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所以他们就抛弃我,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来对付我!凭什么?!”
最后一句话,阴九是咆哮着说出来的,目眦欲裂!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是不恨,而是不知道恨完了又能怎么办!一切这似乎都从自己出生开始就注定好,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
莫凡忽然开始同情这个从小和狼一起长大的人。他没有享受过一点点人间的温暖,性格怪癖也在情理之中。
莫凡在阴九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了两团跳动着的属于复仇的火焰。
于是他伸出手,不由分说的握住了阴九的左手腕,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搏和血液。
这毒的功效非常霸道,正在慢慢的改变着阴九身体的结构。甚至有一小部分经过心肺的血液,有短暂的倒流迹象。
这脉象十分的奇怪。感受着阴九强有力的脉搏,莫凡根本就感觉不到他是一个中毒很深已经快要死去的人。
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阴家的一场骗局!
这个想法让莫凡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什么致死的毒药,都是欺骗阴九的说辞!阴家用了一种不知名的药物在慢慢的改变他的身体,企图将他变成一个可以为家族所驱使的怪物!
扔在狼山上,恐怕也是别有目的。也许,正是想让他拥有狼性。
一个笼罩着黑雾的谜团将莫凡紧紧的包裹起来,他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没有光亮的深渊,而当太阳的方向出现,他将会得到一切的答案。
“你的病,也不是不能治。”
良久,莫凡才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阴九,开口说道。
他准备采取和阴家一样欺骗的手法,不说破这场骗局。先用一些保养的药方拖住阴九,看一看阴家究竟有什么目的,这种药的功效又可以强大到什么程度。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莫凡有自信可以保住阴九的性命。
谁知阴九听到莫凡这样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表现的比刚才更加的平淡。仿佛莫凡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样厌世的态度让莫凡犯愁,难怪那个药王当时笑的那么意味深长!
药王必定是已经见过了阴九,并且清楚的知道他得的不是什么绝症!莫凡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互相利用。
也罢,既然自己已经被卷进了这场漩涡,就陪他们玩玩!谁笑到最后,还真说不准!
“你可以走了。我不想治病。死了干净。”阴九忽然开口说道。随后端起那碗被自己的血污染的清水,“哗”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不恨阴家吗?”莫凡忽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了阴九的肩膀,死死的逼视着他的眼睛,“是他们的自私毁了你的一切!你和阴十三一样都是阴家子弟,为什么他就可以顶着天才的名号受尽尊重,而你只能在这里和群狼为伍?”
“你难道真的想将自己的一生都埋在这个山上吗?没有人认识你,没有人可怜你!用你的死来换阴家的逍遥?你甘愿吗?!”
“阴九,你本该属于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