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

　　听过袁泽的未来计划，云牧很羡慕。

　　尽管袁泽的计划十分荒诞，可行度并不高，至少他充满热情，心中有个明确的目标。反观云牧自己，并不具备如此明确的方向。

　　另外，云牧也有个疑问：“确定这样做就能完成沉淀？”

　　袁泽笑道：“我确定个毛，不试试怎么知道？”

　　云牧：“不知道还表现出这么踌躇满志的样子？”

　　袁泽：“任何事做之前都有一半的成功率，总得做过以后才能吸取教训。我有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就当交学费了。”

　　云牧笑了：“这是在给自己没事找事？”

　　袁泽：“是又怎么样，我们的生活太平静，我不喜欢这种平局。卢梭过这么一句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我不想平静，也不想绝望，我得给自己找点刺激的事情做。”

　　云牧若有所思，突然觉得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

　　仔细想想，自己的生活其实很刺激，在两个世界穿梭，可以体验到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新奇。如果用纯粹的年轻人眼光来看，这真是一种刺激到令人羡慕的生活。

　　这时候的云牧意识到，在梦魇世界他所能做的不仅仅是调戏那几个妹子，其实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比如神仙姐姐反复强调的冒险。

　　几分钟之后，他问道：“所的沉淀，算不算一种超越自我的方式？”

　　袁泽点头：“当然算，不超越自我，怎么能有凤凰涅槃的感觉，怎么能衍生出新的气质，怎么能迷倒妹子？”

　　超高的灵性使云牧看待事物的眼光很独到，他对袁泽的法表示质疑，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过程。”

　　袁泽好奇道：“什么过程？”

　　云牧：“救赎。”

　　袁泽：“救赎？”

　　云牧：“是的，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古往今来拉风的男人都会做两件事情，一件是自我超越，一件是自我救赎。”

　　袁泽埋头想了想，道：“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云牧：“还没完成自我救赎，估计也很难完成自我超越。”

　　袁泽：“那我该怎么救赎，给所有我祸害过的妹子写一封检讨书？”

　　云牧：“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慢慢琢磨吧。”

　　袁泽气愤道：“不能这样，抛出问题啥都不管了，这不是故意坑我吗？”

　　云牧：“要不去公园里逛逛，找那种特别沧桑的老头子聊聊天，没准儿能有收获。要么就去图书馆闭关，也许能从书本中得到启发。”

　　“这听起来不怎么靠谱，要不给我介绍两部片子，我去研究研究？”袁泽知道云牧看过很多电影，时候云牧外婆家就是开租碟店的，后来做童工管的日子里，云牧天天熬夜在上看电影。再后来袁泽养成了习惯，想找什么类型的电影直接去问云牧就知道了。

　　云牧笑骂道：“到底想救赎还是想打发时间？”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有时候一本书，一部电影，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相比书本里那种文字性的东西，我更喜欢通过影像这种直观的东西来找感觉，这种影像可以和我的内心产生共鸣。”袁泽表情很严肃，接着又腆着脸道：“当然，最好是喜剧，哥们儿最近心情比较纠结，不想看悲剧了。”

　　云牧：“的倒容易，能打动人的悲剧很多，能打动人的喜剧根本没几部。看星爷拍了那么多喜剧，真正能让人笑中含泪的就一部大话西游。喜剧这个载体由于本身太多欢笑元素，有时候会显得轻浮，很难表现出深刻的东西，就算有，也会被喜剧元素冲淡。”

　　袁泽：“没几部，那就是还有！少罗嗦，这关系到我灵魂的救赎，得正儿八经给我想想办法，让我受到点启发。”

　　“让我想想……”云牧略一思考，发现这方面的喜剧其实挺多，不过适合袁泽这种人的就太少了。想来想去，他道：“有两部可能对有用，都是罗宾？威廉斯主演的老片子。一部是《死亡诗社》，这符合现在的状态，有勇气去挑战平静的生活，这很不错。另一部是《妙手情真》，这可能符合未来的状态，不明白要救赎什么，明还没真正释放的内心，没发现真正追求的东西，这部片子可能会给答案……”

　　“好，我记住了，先这样，哥先闪了。”

　　袁泽看了看表，完就走。

　　云牧坐在草地上看着摇摇欲坠的红日，若有所思。刚才那番话，他也不知道究竟对袁泽的还是对自己的，因为，他也没发现自己真正追求的东西。不仅他不知道，恐怕全世界范围内的高二学生，也没几个真正知道。

　　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他现在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了一个试探性的思路。

　　想到这里，云牧神色轻松。

　　吃过晚饭后，回到家的云牧坐在电脑前，他在等一个人。

　　那块羊脂白玉已经卖了出去，云牧的财产也有三万了。按照套路，重生穿越的主角都能把三万变成三十万，过不了多久又变成三百万。遗憾的是，天生的射手没穿越也没重生，所以他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当拥有一笔钱的时候，选择了最常见的理财方式：尽快把这笔钱挥霍干净……

　　昨天下午数学考试结束后，云牧买了台电脑，并且装了线。在治好老板娘怪病之前，他暂时不打算去红颜吧了。

　　恰好昨天傍晚在上遇到了夏雪纯，两人终于不再邮件联系，开始了qq聊天。也许是梦中多次相处，夏雪纯不再那么害羞了，最起码上聊天不再害羞了，了很多话。

　　两人约好今天晚上再聊聊学习问题，夏雪纯七点准时赴约，可刚了两句话，头像突然变成了灰色，然后再也没上线。

　　云牧搞不懂了，这什么情况？断了？停电了？

　　晚上八点的时候，百无聊赖的云牧遇到了一个稀客。

　　“不点，在吗？”

　　在云牧的好友名单里，这样称呼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人生第一个友：七七。

　　仗着比云牧大三岁，七七向来以大姐自居，完全忽略了女大三抱金砖的真理。

　　算算时间，两人已经是六年友了。

　　六年，这对青少年而言是一段足够漫长的时间，相当于整个生命的三分之一。

　　“在。”

　　云牧言简意赅，就打了一个字。

　　算起来他好像差不多两个月没在上遇到七七了，一时不知道点什么。

　　没想到七七来得很猛烈：“不点，我想了。”

　　云牧愣了一下，难以回答。

　　想当年天生的射手也有过很多次冲动的，毕竟，谁没年轻过？好几次，云牧都忍不住想跟七七见一面，后来亲眼目睹了袁泽见友的悲剧，云牧开始迟疑。和七七越熟悉，就越怕相见，担心自己承受不起那种失望。

　　七七似乎也有着同样的心思，久而久之，两人都在回避着见面的问题。

　　直到零三年肆虐的时候，两人再次上相遇，七七：“这么久不出现，我以为被隔离了。”

　　当时云牧感到很晦气，答道：“会话吗？才被隔离了！”

　　这句话导致七七半年没搭理他，后来云牧才明白，七七当初并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担心云牧被隔离了，因为那段时间云牧整天练球没怎么上。

　　再后来出现了视频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可惜对云牧和七七没用，两人至今还未视频聊天过。尤其这两年因为脸上的问题，云牧已经不奢望了。在络这种不靠谱的媒介中，甚至无法确定对方是男是女。

　　总而言之，多年来云牧和七七的关系比较难以形容，有时候像最普通的友，有时候又像最熟悉的密友，还有些时候像一对互相拌嘴的情侣。

　　云牧对七七过很多秘密，有些话他甚至没对袁泽过。

　　络时代到来后，出现了一种古怪却普遍的社会现象，有些人不愿意把心头的秘密告诉身边最亲近的人，却愿意告诉上的陌生人。大抵是因为上的人原本素不相识，了也无所谓，就当是对着虚拟人物倾诉心曲罢了，而这些话一旦对身边的人了，就得承担后果。

　　七七也对云牧过很多秘密，其中一些秘密对云牧而言过于夸张。比如七七她学时代就连跳了三级，这让云牧震惊之余自卑了很久。

　　“怎么啦？幸福得晕过去了？”

　　见云牧迟迟不回复，七七打字问道。

　　“没，怎么突然想起我了，失恋了？”云牧反问，他记得七七应该快大学毕业了。根据“毕业后分手”的黄金定律，云牧想当然地猜测七七估计是受伤了。

　　七七：“没，不过比这还严重。”

　　云牧：“难道了？”

　　七七：“怎么知道？”

　　云牧：“随便猜的。”

　　七七：“天呐，？？我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要跟这些不点，我疯了，，，我快要疯了，最近几天我整个人都快疯掉啦！！！”

　　看着屏幕上杂乱无章的标点符号，云牧可以想象七七现在有多狂乱。然后他又想象出一个画面：一个对爱情有着纯洁幻想的姑娘，被一匹牲口花言巧语骗去开了房，随后感到很迷茫……

　　转念一想，云牧感到不对劲，他印象中的七七明显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姑娘。难道络中和现实中的人总有点差别，其实现实中的七七是个纯情软妹子？

　　七七又打字道：“不点，话呀，不是最会安慰人吗？”

　　云牧哭笑不得，还有点做贼心虚。

　　算起来他一共安慰过七七三次，其中有两次都是老板娘操刀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当时云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发飙的七七，于是去请教老板娘。而老板娘似乎很有帮云牧打字的爱好，亲自操刀，从一个熟女的角度跟七七摆事实讲道理，直接就把七七服了。

　　唯一的一次云牧亲自出马，还是因为他那天刚好看了一部电影，随手照搬了几句电影里的台词，没成想倒是让七七感到非常欣慰。

　　深吸一口气，云牧打字道：“先，到底怎么回事？”

　　七七：“我不想，太丢人啦，一想起来我就会发狂不，我已经发狂了！”

　　云牧：“不，我也不好对症下药。”

　　七七：“，我疯啦，我不活啦！”

　　云牧：“冷静，冷静点。对了，不是学医的吗？要不先开点稳定情绪的药？”

　　七七：“没用的，一般的药治不了我。”

　　云牧：“好吧，我先问问，喜欢他吗？”

　　七七：“喜欢？我真后悔那天没宰了他！”

　　云牧保持了冷静：“不是，我意思是们发生关系之前，应该是彼此喜欢的吧？”

　　七七：“之前，之前我不认识他！”

　　云牧大吃一惊：“我靠，们一夜情？”

　　七七：“不是啦，我不清楚……哎，我脑子很乱，不知道怎么跟！”

　　云牧再吃一惊，对七七充满了同情，难道，这姑娘被人用强了？

　　如果这是事实，这个问题问出口绝对会严重刺激到七七，于是天生的射手迷茫了，自己该点什么好呢？

　　七七好像能猜到云牧的心思，突然发过来一个愤怒的qq表情，然后打字：“没良心的，不会以为我被人强暴了吧？”

　　云牧没打字，心里想，难道不是吗？

　　七七又猜到了他的心思：“警告，别瞎猜，不是那样的！”

　　云牧终于忍不住了：“那到底怎么回事？”

　　七七没回答，又来了猛料：“在哪，我去找！”

　　“七七，冷静点，别冲动。”云牧菊花一紧，难道自己人生第一次见友，会是在这种时候？太悲情了！

　　七七：“我很冷静，在蓝江是吧，我马上过去，等着！”

　　云牧：“这还叫冷静？到了蓝江也找不到我，拜托有点逻辑行不行？”

　　七七：“谁我要找了？13xxxxxx，这是我电话！我现在就开车过去，四个时后，打这电话找我，不然死定了！”

　　这行字打出来以后，七七头像也随之黯淡下去。

　　云牧坐着发懵了几分钟，他能感觉到，七七就算没疯，多半也轻微精神失常了。情况不容乐观，回过神来他立刻拨打了七七的号码，结果对方设置了呼叫转移。这也就算了，问题是设置呼叫转移的语音留言很诡异。

　　云牧脸色发白，反复听了三遍，浑身冒出了冷汗。

　　那个语音留言是这样的：“我是叶紫，现在我不方便接听的电话，有任何问题请与我的室友米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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