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禾从姜老夫人的院子回来就闭关了,她决定全力修炼三日,全力向练气第九层中期逼近,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多吸收一些灵气是就多近一步,如今她的心境不差,差的就是灵气积累,偏偏这种积累又是一个十分缓慢的过程。
同时,她的内心也在牵挂着另一件事,三日后前往闵县的龙虎卫还会回来一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姜思宁的消息。
哎,这个二妹,到底还活着没有,还有碧瑶他们,难道一个人的消息都没有么?
古墓中,倒退到两日之前。
少年眯了一会儿后又睁开眼睛,他星辰般的眼睛怪异的打量着身前的少女,此时少女正靠在一座大箱子上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妩媚的眉眼,一身烈火般的长袍,看上去好似浴火红莲,灼灼芳华。
少年关注的当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就坐在这儿一动不动,令他十分不解,于是,他慢慢的挪动了一下,目光瞟见她的手指,毫不犹豫的便一把抓住。
闭目养神的姜思宁就是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的手腕被少年抓住了,她下意识就去掰开他的手指,用力的挣脱着,“喂——你干嘛!”
这个人简直奇怪的让她无语!
少年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更用力的抓紧她的手腕,不仅如此,他好看的眉梢皱起,嘴唇也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仿佛对于姜思宁的反抗十分不悦!
姜思宁气坏了,她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毫无顾忌的靠在她身上她忍了!现在他是要作甚?就是去妓院的嫖客也要先问一问人家愿意不愿意,这就直接强来了,要不要这么粗暴!
而再看他那张清澈无害的脸,这简直是表里不一啊!
只不过她再怎么用力哪里是少年的对手,几下就被少年制住了双手,动弹不得了,她两只手腕被他死死的攥在手心,又强迫她张开一只手掌,这才伸出另一只手来在她的张开的手心写了起来。
姜思宁恍然大悟,想到自己方才的反应,双颊登时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她此时顾不得尴尬,集中精力看他在写什么。
“运转功法修炼?”她念出了声,而少年此时也抬头望向她,一双清澈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脸庞,姜思宁便是一呆,他看人的样子十分专注,就好似眼中只有你一人。
少年并没有理会发呆的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她猜对了。
姜思宁迅速反应过来,搓了搓脸,又转头问道:“那个……那你……需要挪动一下。”
少年轻轻点头,不过他没有动。
姜思宁皱起眉梢,试图猜测他的想法,指着大箱子的另一旁,“你靠那边好不好?”
少年轻轻的点头。
姜思宁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人恐怕是不大懂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过看样子他对她真没有什么想法,那么,她就放心了!
但是接下来她又为难起来,刚刚她没有去太注意,此时要亲手挪动这少年,她才发现他全身上下的衣裳都没了,真难为他还能够这么坦然的躺在她面前,要是换了任何一个男子都受不了吧?
又使劲儿搓了一把脸,才小心的将少年挪到地上,从棺材里面取了两件干净的袍子,一件铺在地上,一件盖在他的身上。
少年一瞧,眉目挑了挑,不过并没有说话。
姜思宁却站在他的身旁十分为难,“那什么……你不能动么?”
少年轻轻的点头。
“那怎么挪过去啊?我总不能把你抱过去吧?”
少年听闻,若有所思,然后轻轻的点头。
姜思宁当时就愣了,“你说……你要我把你抱过去?”她不可置信的指着不远处。
少年点头,眸中现出不解之色,仿佛在问她:那怎么了?
姜思宁吞咽了一口唾沫,有种要撞墙的冲动,哪里有姑娘抱一个男人的,好吧,他不是男人……是少年……
算了,看在他抱过她的份儿上,就抱他一次吧,反正她又不是抱不动!
确实,以她现在感气期第六层的修为抱一个人还真不费力!
决定了,她动作也利落了,弯下腰,目测了一下这人的身体,先是将他扶起,抱住……咳咳他的腰,然后又抱起他的双腿,再然后……站起身来。
只是……
没有想象的那么轻,还是很重的,虽然只是几步距离,但她却是半弓着腰,根本直不起来,好不容易将他放下,却听见他轻“嗯”一声,脆弱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仿佛有些痛苦,她神色便是一僵,正奇怪间,猛然发现——
“这这……怎么会这样?”少年被她方才抱住的地方出现深深的红痕,好像被什么东西打肿了,而再扫向他的手,被她拍打的地方也是一片红,好似要渗出血来!
他这么脆弱,怪不得不肯动!要不是要她运转功法,他完全可以躺在原地。
少年却没有在看他,而是就阖着眸子,一动不动了。
姜思宁现在明白了,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动不了。
而再想自己之前的还误会人家,她的内心涌出一抹愧疚和感激。
将目光收回,盘膝坐在他的身旁,开始运转功法,总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而她刚刚运转一刻钟,眼睛登时大亮,他身上散发的这种异香是可以吸收的,而且吸收到体内竟然让她的修为快速的增进着,比吸收阴煞之气不知快了多少倍!
姜思宁高兴坏了,更专注的吸收起来。
很快两天过去了,她竟然轻松的达到了感气期第七层!而墓室内的异香不但没有散去,还愈发浓郁,她知晓,这乃是他身上还在释放着这种香气,她自然不会放过。
姜家,姜沉禾闭关的第二日傍晚,姜天晟神色颓然的回到家中,没等姜夫人呵斥他去祠堂领罚,他自己就乖乖的进去了!
这两日他又为陆成珺担了数个祸事,就说雪龙花就泡错了两次,第一次还好说,只有他姑母、二婶、三婶等自家人,拿错了就拿错了,但是昨日可是周太妃,陈太妃来坐,又泡错了!丢脸丢到外人面前了!那时候他就有些怀疑这个未婚妻不识得雪龙花吧!
那可以告知他啊,他识得啊!他帮她拿啊!可她没说,待到茶错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能怎么办?又帮她担了呗!
而接着……就是个没完没了了的过程,她居然连桂鱼和鲈鱼都分不清楚!害他为了她圆谎自己买错了!
好吧,这都是她无意的错,他可以理解,但是今日呢?
今日他们去拜见皇帝,她一脚踹在人家传膳女官的腿上是怎么回事?而女官被踹翻后盘子、点心落了一地后她却仓皇的躲到他的身后!
当时他就蒙了!
这事儿虽然放在他们姜家也不算是大事儿,但是!那是陛下的女官啊,这不是冒犯皇权么!
当时独孤衍就大怒,第一次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而他为她承担之后便被遣出了宫,人人都说姜家世子爷疯了,竟然杀害皇帝的人!
独孤衍没有处置他,而是说他乃是不小心,这是给了他们姜氏颜面,但是他不用想自己都完了,母亲一定大怒,家中奴仆更加对他这位世子爷议论纷纷,甚至嗤笑不已!
都干的什么事儿啊!
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所以一回家他直奔祠堂了!
而同时,他一连串的出丑、祸事很快在宫中传遍,在各大家族中传遍,甚至京都都有说书的在讲述他的祸事,嘲笑他胆大妄为、嘲笑他堂堂世族世子连个南疆进贡的雪龙花都不识得!简直就是乡下的土包子!
此时他真的后悔了,后悔为陆成珺承担祸事,甚至他在想,她真的是他心目中那美丽、善良又聪慧的姑娘么?
她的善良似乎没有变,但是她的博学强识呢?即便是来自乡下对宫廷中的一切,对大家世族的一切毫不陌生的不俗之处呢?是没有?还是她是不全了解呢?她只是对雪龙花陌生么?还是很多进贡的茶叶都不识得?而且,她连桂鱼和鲈鱼都分不清!
而且今日他有意观察了一下她的走路姿势,其实严格来说,不太符合礼仪!
姜天晟有些头大,他脑袋很乱,他真有一头撞在墙上的冲动!
难得姜天晟主动领罚,姜夫人得到消息的时候纵然愤怒,气却消了大半,她真是搞不懂了,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天夜里,永寿宫。
陆成珺坐在花园的一块假山碎石上,她在飞快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她明白经过今日这一次姜天晟那个蠢货恐怕不是很愿意为她承担祸事了,前几次要不是她主动对他微笑又为他做了糕点,他是不肯就范的!
而今日她纵然又牺牲了他一回儿,可惜却最终也没有达到目的!
她见到了独孤衍,而且距离他那么近,而他竟然如同没有看到她一般,就好似她不存在!这是让她无法接受的!
曾经即便是身旁有旁人,凭借他们二人的谨慎也可以眉目传情啊!而这次,没有!她明明制造了机会啊!
“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呢?”陆成珺狠狠将拳头垂在假山碎石上,手指渗出一道血痕,蜿蜒向她的皓腕,她才停顿下来。
而就在这时候,又传来了昨夜的笛声。
笛声悠扬动听,虽然她从未听过,也不知这笛子是什么曲调,却知晓曲子很美,很美,只是吹笛子的人似乎很忧伤,而忧伤中又带着几分愧疚、几分思念,听得人几欲落泪。
“何人吹奏?”陆成珺喃喃自语。
而这时候,假山后面走来一个身影,笑着拍了一把她的后背,陆成珺吓得跳了起来,猛然一看身后之人,正是明烛,不禁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得道:“明烛姐姐,你吓坏我了!”
明烛却是笑道:“你每日坐这儿听曲儿么?”
陆成珺摇头,不过还是问道:“这吹曲子的人是何人?”
明烛便是一笑,眸色眨动,“这可是宫廷辛秘。”
“宫廷辛秘?”陆成珺好奇。
明烛却是没有什么兴趣,一把拽住陆成珺,“哎呀,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陛下同大小姐的定情曲,昔年大小姐总是吹奏给陛下听,如今二人婚期将近,想来陛下这是回忆起昔年往事了!”
陆成珺的整个身子就是一僵,脸色顿时煞白,“不……不……”这怎么可能,阿衍怎么可能对姜沉禾那个蠢货产生思念?还忏悔,还回忆往事?这绝对不可能!她姜沉禾不就是会仙术么?除此之外,她哪里还能比得上她一根手指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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