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殷飞就将钟九阳叫到了自己的洞内,本来这对兄弟想来是形影不离的,所以钟九阴最初也想跟着一起进来,可是殷飞却给他指派了一个做早点的任务,这位弟弟只得万般无奈的走进了厨房,随即神情古怪的看了那洞府一眼。
单独来到殷飞洞内的钟九阳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自己兄弟两个初来乍到,应该不会有什么需要谈心的地方,尤其还将弟弟撇下,单独将自己叫了过来,这确实是件很稀罕的事情。
不过人家殷先生既然这么干了,自然是有自己的深意,作为学生的他,只要老老实实在这里聆听训诫就好了,没有必要多想些其他的。
不得不说的是,在殷飞这四个学生当中,钟九阳其实是最好管理的,因为这小伙子脾气实在是好的可以,只要你这个老师别太过分,他几乎是言听计从,而且从来不会提什么问题,总之就是属于那种让干嘛干嘛的类型。
可就是这种老实孩子,一旦要是认准了某样东西,或者某种思想,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钟九阳现在就已经有了那么点萌芽状态了,殷飞可以在他那淡然的神色中看出一种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坚毅,这种坚毅的神情无论是他弟弟钟九阴,还是苏烈乃至令狐彦,统统都没有具备,那是一种对于理想和信仰的坚持,没有过类似想法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具备。
这和天赋没有半点关系。论天赋钟家兄弟和苏烈差不多,令狐彦还要比他们三个更强,可令狐彦却没有这种信仰或理想的坚持,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些。此时的他整天幻想的就是如何能够尽快提升修为,然后出去尽情的打打杀杀,而在两千年之后,他受到殷飞的强烈影响,已经成为了一个专心吃喝玩乐的大少爷,更加不可能具备此类思维。
同样是在两千年之后,钟九阴因为和令狐彦闹翻,整天待在自己地盘不肯出现。苏烈则成了没事儿打打麻将,具有实权却懒得去用的王爷,依然没有一个人拥有钟九阳的这种气质。
凭心而论的话,殷飞对于具备这种气质的人是很佩服的。毕竟人都喜欢崇高而又美好的东西,尤其是在这种东西自己不具备的情况下,可现在的问题是在将近一百年之后,害死钟九阳的就是这份崇高理想,害的钟九阴和令狐彦他们闹翻的。同样还是这份崇高理想,那么作为一个带着任务回来的主儿,殷飞也就只能暂时掐灭这份崇高理想了。
就算一时半刻不能完全掐灭,至少也要先将其威力酌量减少。容得日后慢慢想办法一点点灭掉,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自私的。这么干的确可能让钟九阳和自己的信仰越走越远,但同时也救了他的命。更是可能挽救原本历史轨迹上的令狐彦,殷飞一直都觉得,只有这么干了,才能够让令狐彦那一半魂魄突然醒悟,跟自己回到两千年后的世界去。
“九阳啊,你坐下。”殷先生依然是那副淡雅中带着贵气的做派,看的乡野小子钟九阳欣羡不已,生怕自己不通礼数让先生不喜,赶忙规规矩矩的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学着殷飞的模样,将双手拈个法诀,平平放在膝盖上面。
殷飞表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笑道:“九阳啊,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事情啊?”
钟九阳心中纳闷,不大明白对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人家先生既然问了,问的又不是什么太过私密的问题,估计也就是出于做先生的一种关心,他这个做学生的自然要老老实实地回答,便道:“有劳先生动问,学生平日里除了修行之外,还喜欢读书下棋,我那弟弟则是爱好行猎,是个好动的性子。”
“你们兄弟这名字倒是取得有趣,叫九阳的如此恬静,叫九阴的反倒是活泼好动,也是爹娘当初没算计好啊。”殷飞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随即换了一副神色,有些认真的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不光说的是那些凡俗之人,就算是令狐、苏烈还有你弟弟这等天赋极高之人,你和他们的区别也是很明显的。”
此言一出,钟九阳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诧异的问道:“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的眼神之中有一种叫做坚毅的东西,那只可能是在坚持某种理想或是信仰的时候,才会具有的神采,你不用觉得奇怪,我修为比你们高的太多,你们心中想什么,统统瞒不过我的神识,哪怕我不用心查看也是一样,这是一种高修为者的本能反应。”殷飞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的钟九阳,心道这小子果然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有初步框架了,不然也不可能在不到一百年之后,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硬是要收留那几个人族的修士,因此被当时已经成为战斗狂人的令狐彦杀掉。
不过这种事情,总还是要人家孩子自己说出来才行,不说出来的话,说明他对自己还有戒备之心,或者是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这种想法,这谈话也就没可能进行下去了。
于是,殷飞开始用自以为鼓励式的目光看着钟九阳,把个纯洁小哥儿看的头皮发麻,赶忙说道:“先生在上,学生确实有些想法,只不过太过惊世骇俗,因此不敢和旁人说起。”
“说说吧,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殷飞很善意的笑了笑道:“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经常会有一些奇思妙想,或者是荒谬绝伦的想法,但无论如何,总要将这些想法和别人分享一下才好,否则总是自己闭门造成的话,不会有什么太大前途的。”
“先生说的是。”这句话钟九阳倒是真心赞成的,他也觉得有些东西如果不和别人分享一下心得体会,只凭着自己的空想,终归是不会获得什么成功的,只不过他这种想法太过猛烈,所以才一直不敢和人说起,这时既然殷飞已经表明了态度,他自然也存了赌一把的心思,大不了就是不被接受,严重点被殷飞逐出寒泉山,只要不拖累弟弟就行了。
他咬了咬牙,看起来很是下了一番决心,这才说道:“先生,弟子觉得,我们妖族和人族不应该像现在这帮互相仇杀,而是应该和睦相处,两家共同在这长空界中修行,将我长空界变为天下第一大仙界。”
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殷飞倒是真没有想到,这钟九阳想要促成两家和解,除了觉得不该争来斗去之外,还存了将长空界变为第一大仙界的意思,果然是个有理想的好青年。与此相比,前期整天打打杀杀,后期整天吃喝玩乐欺负殷飞的令狐彦,几乎可以羞愤的去自杀了,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不过他现在自然不能用什么鼓励的目光看着对方,那样会助涨这小子的嚣张气焰,要知道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如果能够得到长辈的支持,尤其这个长辈还很有能力和地位,那他只会对自己的理想和信仰更加坚定,更加的不可自拔,那可就不是自己这次谈话的目的了。
殷飞努力板了板脸道:“你可知道,你这种想法在当下的长空界,是多么为人所不容的?若是散布出去的话,不光我们妖界容不得你,就连人界同样也要杀你而后快!”
“学生知道,所以学生才一直跟谁都不敢说,若不是今天先生问起,学生又觉得先生思维与众不同,怕是也不会就这样放心大胆的说起这事。”钟九阳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儿,人虽然老实的很,但却不代表他不会说话,立刻就给殷飞奉上一记高帽,让某个还打算再板着脸吓唬人的家伙瞬间解除了武装。
“咳,咳,你不要以为,给本座说几句好听的,本座就能够同意你的观点,毕竟这是很离经叛道的事情。”殷飞发现,自己要很努力,才能够让自己不失态。
谁知那钟九阳立刻追击了一句道:“学生曾经听令狐说起过,先生似乎很会做生意,要知道这做生意在我妖族之中,也是属于离经叛道的,我们崇尚的是抢掠,而不是公平的买卖,也就只有弟子这等离经叛道之人,才能够理解这种行为的好处,归根结底,先生和九阳是一种人,只不过先生身份地位太高,经历的事情也多,所以做起事来稳妥一些罢了。”
“罢了,罢了!”殷飞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子居然还挺机灵,楞是用从令狐彦那里听来的东西反驳自己,反正他这一次也只是想听听对方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倒是也没有别的意思,因此只是笑笑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以我的身份和地位,做这些事情都要低调一些,就更不要说是你了,我今天叫你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叫你小心从事而已,不要为一时间的痛快耽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