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想赢,所以才选这些兵。
鲁大只说要兵挑将领,未说两队要人数对等。
两军对阵,自古便少有兵力对等之时。她既领兵,她选最接近实战的情形!
她选的这些兵,犹豫不决,心智不坚,但最利于她领兵。她女子之身,体能耐力皆不如男子,操练成绩平平,她若领兵,心性要强的兵定不服她。心有不服,不听军令,人再多也无用!
而从心理学角度,优柔寡断之人最易成为被领导者,这些兵在旁人眼里是孬兵,在她手里是制胜之师!
“好!你小子有种!”鲁大大笑一声,这小子人缘奇差,偏偏他就是讨厌不起来。
“你们可有意见?”鲁大扫一眼那百名新兵。
选了章同的自不愿被挑出来跟暮青,犹豫不决的没脸再去章同那边,且他们被嘲讽鄙视时暮青指明要他们,全了他们的颜面,也叫他们心中对暮青抵触少了些。
眼看要就此决定,忽有一人出了声,“将军,我还没选。”
众人循声一瞧,见说话之人站在章同身边,正是韩其初。
章同一愣,皱眉道:“其初?”
“抱歉,章兄。你我同乡,彼此熟知,合作似乎少了些趣味,我觉得与周小弟一道,这场输赢才有看头。”韩其初温雅笑道,笑罢便不管章同黑下来的脸色,走去了暮青身边。
韩其初一走,石大海也表示还没选,跟着韩其初去了暮青那边,走时把刘黑子也带过来了。
韩其初和章同熟稔,本就站在他身边,方才选人,众人以为他选了章同,但其实他只是原本就站在章同身边,根本就没远。而石大海和刘黑子是因韩其初才留在了章同身边,韩其初温和文雅,待人和风细雨,石大海和刘黑子与他关系不错,而章同性情乖张,并不好相处,韩其初不在,两人便没不想留下。暮青虽性情清冷,待人疏离,但韩其初在,两人不怕与她相处尴尬。
同伍之人竟都去了暮青身边,章同的脸色霎如锅底,他自尊心颇高,不肯求韩其初回来,只咬牙笑道:“好!如此确实多些趣味,小爷也不想赢得太容易!”
等了一会儿,见再无人动,鲁大这才说道:“好!那就这般定了!都围过来,老子给你们瞧地图!”
鲁大将地图展开,暮青带着身后三十四人,章同带着身后六十四人围了过去,齐看那地图。只见图中山脉延绵,有一湖泊在其中。鲁大只给众人看了一会儿,便将地图收卷了起来,道:“一个时辰为限,老子要看见旗子,还要看见你们俘虏的对方将领!不然明天你们全都给老子负重操练!”
要求俘虏对方将领是为了保证双方必有一战,避免双方为了赢旗,不设伏,不对战,只拼脚力,拿了旗子就溜回来。
可一个时辰,来回十里,设伏突围,制定战术,遭遇对战,还要俘虏对方将领,这要求听起来简直可用严苛二字形容。
“你们敢哗闹军营就别怪老子严苛,日后上战场杀胡虏,老子就命你们折了敌营军旗,砍了胡人守将脑袋回来,你们他娘的难道敢就给老子带根旗子回来?”鲁大眼一瞪,众人顿时无话。
“你们哪队设伏,哪队突围?”鲁大问。
“我们突围!”章同早想与暮青较量一番,未行军前她便不受他的激将,行军后更不理他,他这股战意憋了一个月,不愿再憋下去。设伏太耗耐心,他选择突围!
“我没意见。”暮青道。
“好!”鲁大转头对亲兵道,“命传令官跑一趟湖边,插旗!”
“是!”亲兵领命而去。
鲁大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设伏的先走,突围的留下,三刻钟之后再走。”
“是!”暮青道一声,扫一眼她身后跟着的三十四人,“走!”
青州山的树林矮密,月色被茂密的枝冠遮了,山路上只落点点稀疏斑驳,若星子洒入山林。
林中,三十五道黑影速行,双腿未绑沙袋,肩上未负重,高强度的操练成果在显现。黑夜在密林中奔行,只见人影穿梭,灵活敏捷,其速如风。月色如星子落在肩头,山风过耳,一路有低声随风散入林。
“那湖在五里外,山路有三条,一条大路,两条小路,其中一条乃羊肠小径,颇为隐秘。章兄心骄好胜,不喜遮掩,他定大摇大摆地走大路,队长以为呢?”
“韩兄何必试探我?章同虽心骄好胜,却乃武将之后,他自幼熟读兵书,难道不识知己知彼之道?他与我一决之心已久,若不知是我领兵,他定会走大路,若知是我,他定会追着我来,以求一战!他数次激将挑衅,我从未应战,他以为我惧军规,不敢一战,所以他定认为我会走那条羊肠小径。所以,他定带兵往从那条小径过!”
两人的低声对话随风吹去后方,跟在后头奔行的新兵们面露犹疑之色。
韩其初与章同是同乡,两人熟稔,他说章同会走大路,想来定不会错。可是,周二蛋所言似也有道理。
这……该听谁的?
正犹豫,听韩其初一笑,“在下果真没看错人。”
韩其初奔行在暮青身边,转头瞧她,见月色如星雨自少年脸上淌过,那张脸平平无奇,眸却亮如星子。众人皆愣,唯独他眉头都未动。
韩其初深笑,他果真没看错人!
他选择跟着暮青,只因今夜那碗饭。
今夜百人受罚,唯一人受罚前填饱了肚子,那就是暮青。
章同挑衅,新兵起哄,众人的心思全都被斗殴之事吸引,唯独他坐在地上,不抬头,不应战,心不动,只做一件事――吃饭!
鲁将军来了,他的饭也吃完了。随后百人受罚,相信不少人会懊悔顾着起哄饿了肚子。饥肠辘辘受罚,体力必落下乘!
军规不得私斗,闹事必被罚,此乃可以预见之事。但无人为必将到来的受罚作出判断和准备,除了一人!
一碗饭,事虽小,但由小见大,自古为将者,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此人心坚,目光深远,有上位者之风!
韩其初说章同心骄,其实他知道,自己才是那心骄之人。满腹经纶,一腔报国志,不愿入士族门下为那门生清客,愿将这热血报边关。出入军营那夜,他说他志在军中幕僚,此话不实。他志在那天下军师,那庙堂高处,只是西北军主帅元修帐下军师幕僚甚多,出身定有高低,他一介庶族寒门,又是新兵,机遇难逢,明主难求,未曾想今夜惊见一颗蒙尘明珠。
世人目不识珠,错认明珠作顽石,却不知这操练成绩并不出挑的少年心坚如石,目光深远,非章同能比。
但为将者,只心坚目远还不够,其智亦要上乘,所以他才试探他,看他会不会因他与章同是同乡便尽依他的计策,结果他没叫他失望。
此人,确有将才!
韩其初目光明亮,问:“队长打算在何处设伏?”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今夜,他们的兵力以上三种都不具备,却要设伏制敌,路还分了三条!
他们已知章同会往那条羊肠小路上去,那条路上必定要设伏,与他一战!但问题是,另两条路布不布置人?
万一章同没有把所有兵力都带去那条小路上,而是分兵而行,他们在小路上与他遭遇战,章同的兵却从另外的路上畅通无阻地到了湖边,拿到了旗子,那他们就难办了。兵力本就比章同少一半,既要擒下他,还要追回旗子,又兼有一个时辰的限制,事太难行!
若他们也分兵埋伏,兵分两路还是兵分三路?
兵分两路,羊肠小道是一路,另外两条路选哪条?如何敢保证章同也分兵两路,且去的是他们埋伏的这两条?
兵分三路,如何敢保证章同也兵分三路?如何推算他的兵力分布?万一他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去羊肠小道,他们却分了兵力出去,本来兵力就是章同的一半,再分兵三路,双方遭遇,还能擒下章同吗?
当然,章同许不敢举全数兵力去羊肠小道,因为他也怕另外的路埋伏了人,若小路上打起来,另外路上的人听见声音,会直接去湖边拿下旗子。
可他们也不能保证章同不敢只走一条路,他武艺不错,自视甚高,兵力又多一倍,未尝会把暮青手下那几个去拿旗子的孬兵放在眼里。以他的傲气,倾全力擒下暮青,再把旗子抢回来,未尝没有可能。
兵者,诡道,兵法精要,实深也。
石大海挠挠头,“俺的脑子想不来那些弯弯绕绕,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大不了明天操练累去半条命,豁出去了!”
后头跟着的新兵们却无人说话,山风过耳,脚步声、呼吸声里渐生了压抑。
设伏难,兵力少,根本就赢不了。
除了韩其初还有心笑,其余人皆心头越来越沉。
“谁说要设伏?”寂寂山林,少年的声音如一道清风,灌入众人耳中,“我们,不设伏!”
清风湖乃青州山中三湖之一,湖边草深水浅,月落湖中,远眺若大小银盘落人间。
湖前方三里外,三十五道人影立在岔路口处。
暮青说不设伏,此话令众人懵了一路,只韩其初目光越发明亮,隐有激动之色。
“这两条路,一条路上去十人,驰百步再回来!”暮青一指羊肠小路旁的那两条路。
新兵们怔住,不知暮青有何计策,但此时优柔寡断的性子显出了好处来。他们都没主意,有个有主意的,下意识地也就听从了。石大海和刘黑子各领十人去了那两条岔路。
韩其初问:“为何如此?”
“分章同的兵。”暮青道,“他太想与我一战,又心高气傲,定不能容忍有一处输给我。他不会举全数兵力来战,另两条路上不分兵力就意味着万一我分了兵,旗子就会被我先折到手!虽然他兵力多,自负可以擒了我再将旗子抢回来,但他不会这么做,因为被我抢了旗子于他来说是侮辱!他心不喜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教训我,他想赢得完美漂亮,不想留下任何失败之处。这是他的心理画像!”
暮青不是军事学家,她不懂兵法,但她是心理学家,她懂人心!
与章同同伍一月有余,他睡觉习惯面对营帐门口,清醒时躺下左臂必然枕在头下,右手必定呈握姿放在腹前,这一定是他在家中的习惯,他习惯抱着兵刃睡,以他的握姿来看,他擅长的兵刃很有可能是长枪!从军后他的长枪未带,但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改变。他起身后必定先舒展身子,先往左扭再往右扭。洗脸时捧一把水,搓三下脸。出去时左手挑帘,出去后习惯先左右看一眼。他走路下巴习惯太高,目光习惯放远……
他的这些习惯,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足够能将他的习惯和这些习惯代表着的性情,以及养成这些习惯的原因猜个*不离十!
今夜的对手若是别人,暮青不敢说她能赢,但若是章同,她可以赢到他没脾气!没眼泪!
“章同乃武将之后,他用兵前定会派人探路,你确定驰百步便能诱他分兵?”韩其初急问,不似平日的温文尔雅,目光灼灼。
“他自视甚高,性子又急,顶多探百步,多了他没耐性!”暮青哼道。
韩其初屏息未言,唯有那起伏的胸口显示出他此刻的激动。他不知心理画像为何物,但能理解其意,他激动的是这少年与章同相识时日只月余,竟能将他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两人这几句话的工夫,石大海和刘黑子带着人回来了。
“走!”暮青带着众人去了林中隐着的一条羊肠小道上,刚进来便道,“把地上踩塌的草扶起来。”
新兵们不知何意,但还是依言做了,一行人边往路深处走边胡乱整理了下脚下踩踏的草,一路到了清风湖边。
湖边银光粼粼,一面旗子迎风飘舞。众人见了有些心惊,他们一路奔驰,只在岔路口稍费了些时间,军中的传令官是何时把旗子插在此处的?
暮青未看那旗子,去路边寻了根手指粗的树枝来,背对着众人不知在捣鼓什么,声音随风传来。
“章同急于一展身手,定会贪功冒进。他的目标不会仅是擒下我和拿到旗子,他会想让我们全军覆没!”
“他看见那两条路上的脚印便会分兵三路,兵力方面定会对等分布,以确保每条路上的兵力都是我们的一倍。他会要求那两条路上的人仔细搜寻,务必擒下所有人。所以,那两条路上的人定然来得慢。”
“他看见这条路上的草我们动过手脚,定会坚信我们在这条路上设伏,他会亲自领兵来,人数不会超过二十五。路上他会细细搜寻,但是他不会搜到。当他搜不到,他会心急,会恼怒,会惊疑不定,会领兵速来。他不会想到我们根本没设伏,光明正大地站在路口等他。”
少年并未回身,语气也淡,仿佛分析这些对她来说是极平常的事,背影单薄,夜色里竟显出几分清卓气度。
听她问!
“想不想站在这里,看他们来时那一脸精彩的表情?”
“想不想让那两条路上的人慢慢搜,我们在这里痛快打?”
“想不想等那两条路上的人来到时,让他们看见绑起来的他们的将领和我们手里的旗子?”
三句分析,三句问话,湖边的风都似静了,仿佛听得见新兵们激动的呼吸,看得见众人亮起的眸。
少年还是没回头,站在他们最前方,道:“那就站直了,头抬起来,胸挺起来,等人来了,揍!”
一刻钟后,三里之外,六十五人站在岔路口。
“去三个人,探路!百步可回!”章同道。
三名新兵得令而去,那今夜讲荤段子的汉子问:“为啥只探百步?”
章同自傲一笑,“百步也是小爷高看他们了!他们中除了韩其初,其他人哪识兵法?”
一会儿,三人回来,报道:“那边两条路上有人走过的痕迹,那条路上没有!”
章同顺着瞧去,见是那条羊肠小径顿时皱眉,亲自走了过去,蹲在地上借着月色细看。只见地上一溜儿草被踩塌,是刚才探路之人留下的,看起来似乎这之前真的无人走过。
章同却笑了,指了指地上的草,“他们在这条路上!这里的草做过手脚。”
众人围过来,都瞧不出哪里做过手脚。
“瞧见那边的草了没?”章同一指山坡上的草,“没被踩过的是那样的,一旦被踩过即便被扶起来也是耷着的,这里还有折痕!”
他拢过一把山草,对着月光一照,果见上头有细细的折痕!
众人叹服,章同面露得色,哼笑一声,“这定是其初的手笔,他以为如此就能瞒住我?未必太小了我!我就说嘛,那姓周的小子是个怕事的,怎敢走大路?他定会走小路!”
章同起身下令道:“分三路!你带着二十人走大路,你带着二十人走那边小路,剩下的人跟着我!我们的兵力是他们的一倍,所以你们去那两条路上后,记住要细细搜,把人找出来后务必全部擒住!把他的人全都押去湖边,小爷要胜就要全胜!”
“那群孬兵,跟着周二蛋,活该被我们擒!”一名汉子大笑,其余人哄笑。
章同也笑了一声,抬手下令,六十五人兵分三路,各自入林。
章同带了二十三人走那羊肠小道,路上命人细搜,跟着他的那些新兵一腔战意,这些日子行军操练,把大家都闷坏了,今夜虽说是挨了罚,可这罚法也挺过瘾。军中不许私斗,今晚把人找出来打一架可不犯军规!
一行人摩拳擦掌,细细搜寻,寻出一里去,未见人。
章同不在意,命人接着寻,“周二蛋是个怕事的,他要设伏,定会设在后边,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他不想跟我对决。”
众人一想,确实如此,放了心接着寻。
再行出一里去,还未见人,众人纷纷望向章同。
章同嘲讽笑道:“真是个怕事的!他一定还在后头!”
还在后头?再往后一里就是清风湖了!
章同也知,脸上虽有嘲讽笑意,但眉头已皱了起来,声音也沉了,“速搜!”
众人都不再说话,继续搜寻,动作却越来越快,眼神梭来梭去,带了急色。越往前搜,越有人频繁地看章同,章同眉宇越来越沉,月光渐渐已照不见他的脸。
眼看又搜出半里,章同忽然怒道:“不用搜了!速行!去湖边!”
湖边,暮青为首,身后三十四人一字排开,站得笔直,似那林中松,似那山间石,遥望远方,迎接惊急赶来的敌人。
章同在路口带着人急停,月色照着他和他的兵的脸,表情一个赛一个精彩!
“周二蛋!你敢!”
你敢不设伏!
你敢不分兵!
你敢带着这群孬兵在这里等我!
章同咬牙,却一个字也不能从牙缝里挤出来!他不能接受自己如此失败,设伏,分兵,竟然一个决策也没做对!他更不敢回头看身后那些兵的脸,他只将满腔愤怒与失意化作杀人般的目光瞪向暮青,瞪向韩其初。
一定是其初的计策!这姓周的小子怎可能赢他?
韩其初似听见了章同的心中语,笑道:“章兄,今夜我可是一计未出,你不是输给了我。”
不是输给了韩其初,才是真的输!
章同目光如剑,刺向暮青,暮青向前一步,抬手,丢了自己手中的戟。这戟是新兵配发的兵刃,刚摸了没几天,根本就没练熟。
暮青瞧也不瞧自己的兵刃,一脚踢去一旁,望住章同。
章同怒笑一声,甩手也丢了自己的戟。他今夜用兵已输,若在兵刃上再占这小子的便宜,还有脸回去吗?
两人都未说话,默契地向对方走去。夜风拂过湖边草地,草尖儿柔软幽幽,青州夏夜的风有些凉,却吹得人脸热。两人身后的兵都没有动,望着各自的主将在那草地中央动了手。
这回是真打!
章同一腔愤怒化拳,挥向暮青的脸。他讨厌这少年的脸,无论他如何挑衅,如何激将,他总是无动于衷。正是这张脸的主人,今夜赢了他。他苦读兵书二十年,输给了一个不肯透露身份来历、虚荣怕事的小子?
那拳劲力厚重,刚猛的风扫过少年脸颊,少年发丝飘扯如线,月色照着那平平无奇的脸,见少年身形忽然一晃,敏捷如豹,蹲身躲开那拳,忽然从章同臂下钻过,钻过那一瞬,她竖手成掌,指间似夹着什么东西,向章同手腕内侧速点!
太渊!
章同只觉手腕一痛,少年已刁钻地钻去他身后,顺手连点,手速快得瞧不清,第二腰椎到第三腰椎,连点四处!
肾俞!命门!志室!气海!
章同只觉腰间奇痛,呼吸不畅站立不稳,蹬蹬后退间伸手欲抓少年衣领,少年的身手却极为刁钻古怪,就地一铲顺势滑倒,倒下时在他外膝又一刺,他下肢瞬麻,噗通一声跪地,只见少年躺在地上,面朝夜空,黑眸亮比星子,手中那东西一扔,握拳,一送!
吭!
章同鼻子发出奇怪的声音,鼻间一热,满嘴猩甜,仰面倒下。
“卑鄙!你使诈!”他捂着口鼻,目中怒意如火,身体却不听使唤爬不起来,只怒瞪暮青。
少年不言,走向湖边,拔旗,转身,风吹那旌旗,呼呼震人心。
“兵不厌诈。”暮青将旗贴着章同的脸一插,回身捡回那丢出去的暗器,往章同面前一送,只见那暗器竟是截树枝!不过是前头削尖了,但削得不是很尖,月色一照,见前头还挺圆润,明显是怕真的伤了人,故意削圆了。
“我擅近战,所以我丢了兵刃,你擅长兵,你丢什么兵刃?”
“我……”
“你输了!”暮青只道了一句,身后忽然发出欢呼!
“赢了!”
“赢了!”
“他娘的!赢了!”
一群兵冲过来,欢呼声震了湖边夜空。
唯韩其初站在原地未动,看着那群半个时辰前还不想选暮青的新兵,此刻将她团团围住,他的目光便熠熠生辉。
他终究还是看错了,若章同有将才,此人,应有帅才!
一群新兵欢欣鼓舞,眼看着要把暮青抬起来,暮青一扫众人,忽然冷喝,“再不揍人,那边人就要来了!”
众人正热血澎湃,忽闻这句,霎时一醒,转头瞧瞧立在路口的那群蔫了的兵,嗷嗷叫着冲去揍人了。
章同用兵决策失误,本就连累了士气,他一输,身后带的兵士气尽散,加上兵力此时已是暮青这一队占优,三十四对二十二,很快便撂倒了一片。
当那两条路上的人赶来,只瞧见一群孬兵扛着大旗,押着满脸鼻血的章同和垂头丧气的二十几人,冲着他们嘿嘿直笑,牙齿夜色里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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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儿们,我尽力了。说好的万更被停电宰掉了,我拿着u盘网吧里写了一下午,希望明天电信给我的圣诞节礼物不要是断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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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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