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里有一个古不变的法则,世间万事万物都要接受这样一个法则的控制而存、运转。
---这个法则就是时间法则。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公平与平等;也有人说,这世界上唯一平等的东西就是时间。
时间虽给了每个人平等的机会,却也容不得半点亵渎。不论是拥有的时间里享受了快乐还是承受了痛苦,终它会毫不犹豫地收走一切,不会给人们留下任何悔过的机会。
如果世间有后悔药卖,陆秋原就会毫不犹豫地买来一颗。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值得后悔的事情太多。陆秋原不想为自己曾经犯下的太多过错买单,因为越来越沉重的痛苦已经让他难以承受,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每一个男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这个领地也许是实质之物,也许只是虚无的尊严与信念。当一切脱离掌控,周围的所熟知的世界渐渐偏离了以往所有认知的时候,这崩溃的感觉尤为强烈。
陆秋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抢夺了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四十年的努力被无情蒸发化为泡影。如今他的世界里已一无所有。
这四十年的人生经历,早已磨光了陆秋原原本的棱棱角角。对于生活,一贯胸无大志甚至有些胆小懦弱的陆秋原自认自己的要求并不很高,觉得只要能有一份平淡安稳的生活就已足够。而如今即便这样简单的要求,也距离他越来越远。冥冥中,总是有一些力量可以肆意摧毁他这样一个小男人简单的要求。
这个夜里,确切地说是除夕夜里,陆秋原一个人驱车跑到了野外。不顾寒冷地打开车窗,任凭冬日的寒风吹透御寒衣物,刮割渗透进骨子深处里的那份燥热与痛楚。这辆价值只有一万多块,几乎是便宜的二手小车,算是陆秋原唯一能操纵的世界。
四十年风轻云淡弹指即过。现有认知中陆秋原为后悔的,就是不该讨得这样一个漂亮而无德的老婆。一个没有本领的男人可以占有一个漂亮的老婆么?答案是痛苦的。
有人说,美女是一种社会上的稀缺资源,有能者居之。拱了好白菜的猪,是否能顶得住一群目光绿油油的狼?终的结果,,,猪还是猪。
曾经以为讨到一个漂亮的老婆是人生的大的幸运,而终的结果反而是这样一份幸运深刻地羞辱和践踏了他的尊严。
自从陆秋原满城传言中,后一个得知自己光荣地成为一名头顶染绿的忍者神龟,这痛入骨髓的羞耻感便不曾离去。而性格带着点自卑与懦弱的陆秋原,也没有拿着把菜刀直接去剁了那个本市第一权贵—侯生,因为内心还有理性告诉他,他没有任何成功的机会。
当然,这种羞耻感挥之不去还有为深刻的原由。
当得知头顶染绿的事实,陆秋原不是没有想过离婚。他觉得自己不介意离婚,可以大度地给奸夫淫妇多自由。而事实上,权贵所玩出的花样远远出离了陆秋原一个小男人的想像。
侯生曾指派他的那帮凶狠打手明确无误地警告陆秋原,如果有所异动,甚至是包括和老婆离婚的异动,就用残酷的手段折磨死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变态呀!你有本领,我的女人你喜欢,我斗不过你让给你还不行吗?难道权贵都是这么变态的么?
凭什么别人走了我的路,不仅让我无路可走,甚至让我无路可逃呢?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哪一天,有人开始流传着这样一句不知哪个倒霉蛋创造的俚语:“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染点绿。”
如今陆秋原头上绿是绿得近乎苍翠,可生活却加的过不去了。因为陆秋原的这个漂亮老婆不仅未因自己的出轨有半分的自责,反而认为隐忍以求齐家的陆秋原是个真正的乌龟男,是一杠子也压不出个屁来的极品懦夫。陆秋原的隐忍让妻子加地看不上他,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时而言语上奚落,时而从耻笑到怒骂,成了每天必备功课。
这世界真的已经超出了陆秋原的认知范畴,规规矩矩的做个好人怎么就这么难?为什么该羞耻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的羞耻行为而羞耻?为什么掌握权力的人剥夺了别人的世界,打倒了他,还要脸上踩上一脚?
难道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么?只要自己不能掌控别人,就必然被别人掌控吗?任何天真的祈盼只是无聊的幻想!
没有人甘心情愿做一只超级无敌忍者神龟。陆秋原懦弱表相的背后,没有人见到陆秋原撕碎了侯生送来的支票时那因暴怒而睚眦欲裂的神情,没有人能见到他那颗被蹂躏得破碎了的心灵。母亲和妹妹安危的砝码下,陆秋原只能把痛楚深埋心底,日日啃噬自己的灵魂。
陆秋原知道,要是没有力量反抗还去反抗,那不是英雄,而是愚蠢。因为全城人都知道那权贵不仅仅是个权贵,是个地地道道的恶魔。如果恶魔偶尔做件令人发指的事件,没人会感到任何意外。不想把恐吓变成血淋淋的现实,陆秋原只能忍耐,一忍再忍,因为恶魔都没有给他离婚逃跑的权利。
难道陆秋原将成为这世界上第一个被窝囊死的人么?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那一定是憋屈的死法!这世界还有一种古老的辩证法告诉人类:物极必反!
当窝囊的境界到达一定程度,触底反弹之后扭曲了陆秋原的灵魂,让陆秋原的心性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也许从某一时刻起,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胆小懦弱的陆秋原。他寻求反抗,寻求机会,寻求一条道路释放心底的不甘,如果可能,他将做彻底的反抗。
有窝囊而演化出的愤怒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积蓄,直到到今天这一个除夕夜,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刻。
就前几天,陆秋原得知自己母亲肝病已经十分严重,几乎是到了后的关头。也不知过了这个年后,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年可过。这时母亲向儿子发出了后一次回家过年的邀请,而心痛无比的陆秋原却无法答应母亲的请求。
因为妻子坚持要回她的娘家过年,一番激烈的争执过后,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陆秋原的妻子名叫苏丹,这名字能让陆秋原联想的不是非洲那个贫穷的国家,而是后面加个红字的那种可怕的类似食物添加剂的化工染料。陆秋原的父亲陆正江与苏丹的父亲本是不错的朋友,二十多年前的一次玩笑般的许诺成就了这段婚姻。而就结婚的那一年,陆正江因车祸去世,陆家的境况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陆秋原原本认为,娶到苏丹这样一个美女做老婆是一生中大的幸运,现看来这是上天对他深刻的羞辱与嘲笑。
自从苏丹与侯生遭遇,某种力量就击垮了陆秋原家原本就脆弱的和谐。尤其是近年来出轨的苏丹性格发生了极大转变,往往一言不合就能吵得陆秋原天昏地暗,几个月甚至半年不让上床那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要说苏丹出生一个干部家庭,性格应该有些修养才对,可偏偏一切都是梦里的黄花。
这个除夕之夜,苏家。
陆秋原本就角落里承受着痛苦煎熬,岳母还傍边一个劲地出言奚落。岳母看不上陆秋原买车,斥责其是个不会赚钱只会胡乱花钱的“装b贩子”。
拥有一辆车子一直是陆秋原的梦想。陆秋原拿出自己苦攒了十几年的那点私房钱,还从妹妹那里借来三千块,才买下的这辆价值一万多块的二手小车。虽然自己爱车爱得深刻,可绝不可能说是装b吧?有人开着一万多块的二手车装b么?
岳母冷嘲热讽了半天之后,妻子苏丹从傍边递上来的那一句话:“你这样的狗屁男人,也就配开个二手货色的车子。你要是个男人,就做出点象是男人应该做出的事情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时,陆秋原的心隐忍的谷底崩溃!~~
“该结束了!”陆秋原已经铁了心肠,母亲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那混蛋即使要杀要剐还能怎样。至于妹妹的安危,哥哥真的管不了了,盼着那恶魔忘记了她吧,毕竟自己就是逃跑了也没真的惹动他什么地方。
这个夜里,陆秋原驾着自己心爱的“装b贩子”车,驶向遥远的山岗,就这个除夕之夜,他完成了胜利大逃亡。
虽然,一片呼喊和责骂声中,也曾听到了妻子苏丹远远传来微弱的声音:“你个窝囊废,我就是要逼迫你了,我也是被逼的呀!”后面半句让陆秋原产生了一丝犹疑,但仅仅是一丝犹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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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的风真凉。
除夕之夜,只有这远离城市的山顶才算是能找到份安静。
这份凉和安静让人清醒。
寒风的刺激之下,吸了满满一盒烟之后的陆秋原感觉自己有些清醒了。反思了这些年宅家里与网络为伍的深刻错误,同时也认清了做宅男没有前途的未来。
这个世界里,尊重不是别人赐予的,只有自己争取才能得来的。
我不控制他人,必被他人所制。
古人云: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我陆秋原差啥?
“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陆秋原下定决心。
。。。。。。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决心做出悔改之后,陆秋原开始恍惚中驾着自己的“装b贩子”车由山顶驶下,去重寻找自己莫测的未来。
当车子山路上蜿蜒行驶,陆秋原还混乱思维的空间中混沌徘徊,就听“嗙铛!”一声巨响,下行的车子撞了一团青黑色物体之上。
“完了!是撞车!”这是陆秋原心里的第一反应。
当鲜血顺头留下,陆秋原眼前一片模糊。“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要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有尊严地活下去!”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呼喊着。
冥冥中,心底升起一丝清明。
陆秋原挣扎着动了起来,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让视线清楚了些,并试图离开封锁自己的破碎车厢。黑暗中,却发现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是一个庞大的、带有尖锐犄角的**。
莫非自己撞到了一头牛?
不对,牛这么会有如此尖锐的牙齿?一种莫名的心悸感由心底升起。这是个什么东西?
就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当被撞到的怪物也从昏迷中醒来,张了张它硕大的嘴,竟然一只老鼠从那张大嘴里跑了出来,嗖地一下没了踪影。怪物一愣,发出来一声低沉的嘶吼,仿佛要发泄它的痛恨和怨怒,撕咬前方满脸是血的另一个“猎物”。
借助积雪反射的星光,陆秋原看清楚了这怪物的头。这是一个足有他小半个车子大小的头,看起来有点像狮子,却偏偏长了一只像牛一样的独角,嘴里的牙齿尖锐整齐锋利无比。
危机当前,陆秋原顾不得恐惧,释放出灵魂中所有积淀的不甘与一直秉持的求生信念,双手用全身力气按住怪物的脖子,努力逃出怪物的口吻。
挣扎中,陆秋原忽地发现怪物的脖子上的项圈十分怪异,特别是项圈上面挂着的三颗铃铛。
铃铛似金非金,似铜非铜,隐隐有彩色光华流动,散发着淡淡的幽芒,直视起来极易催生幻觉。如果一定要找个词汇来形容,那就只有“妖冶”二字为恰当。
这是什么铃铛?冥冥中有一丝灵觉告诉陆秋原,这妖冶的铃铛本就不时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也极其可能是自己求生的出路。
“呸!这当头还能胡思乱想,难道怪兽就是该出现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陆秋原一边暗骂自己不靠谱,一边仅仅勒住这枚带着铃铛的项圈。这也是陆秋原当前唯一能够抵抗怪兽侵袭的方式。
宅男那点力气能坚持多久?
能抵抗怪兽的攻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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