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决明在半空停住,闪着金色光芒的茯神金叉虽抵在李续断咽喉边,却不能再前进一步。
李续断的扇炳点在南宫决明的第一根肋骨上方,那里是人体的死穴之一,只要他稍微运用内力一顶,南宫决明非要立即心脏骤停。
两人都掌控住了对方的死路,彼此无法进退。
见他们如此僵持,收不了手,南宫兜铃硬撑起来劝架,“我不介意你们为了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小甜心打架,但千万不要搞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我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哼,你想得美?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打架?我没那闲心。”南宫决明眯起眼睛,不肯撤开手上的武器,“师弟,有件事我不爽你很久了,凭什么师父只跟你见面,从来不和我见面?”
“我怎知道,师兄应该反省一下是不是惹恼过师父?”李续断此刻不留一丝委婉,直言直语,不在乎会否伤害南宫决明。
南宫兜铃想,给一把叉子抵住咽喉,谁说话都不会客气的。
南宫决明否认:“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师父!”
“你已经学会了师父所有的本事,再不需要跟他学习,你何必苦苦执着要见他一面?”
“我有事问他。”
“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你想问什么,不想回答你,所以才避开你。那你更加应该体谅师父,不要拿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来逼他,怪不得他不愿意见你。”
仿佛给李续断说中要害,南宫决明气愤的金叉往前推一寸,霎时刺破李续断脖子上的皮肤,鲜血蜿蜒流出。
虽然尖叉没有想要收了李续断性命的气势,但已足够令南宫兜铃心惊胆战。
那一抹鲜血简直令她揪心。
她慌忙走前一步,“好了好了,你们师兄弟要团结友爱,你侬我侬,不要为了小事吵架。老头,师公不愿意见你,又不是师叔的错,你拿他出气也没用的。”
“谁说他没有错,师弟年轻聪明,学东西很快,天赋异禀,我年轻时也未必赶得上他,他做的每一样事都把我甩在后头,一定是这个原因,才让师父偏心,只喜欢他一个,不再喜欢我。”
南宫兜铃指着南宫决明,“师父,你有没有毛病,就因为他聪明而且比你厉害,他就该死?”
“嫉妒心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我懂,人都有缺陷,尤其是嫉妒心,很平常的,是个人都有,有时候我也很嫉妒你的式神千岁,我恨不得她每出现一次就胖二十斤,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她应该去死啊。”
南宫兜铃耐心的说:“师父,你想开点,师公偏心,那你要揍的对象,应该是那个老不死的才对,师叔对你那么有礼貌,你似乎有点是非不分?”
“哪个是老不死的?”空气里忽然回荡一句阴森森的声音。
南宫兜铃仰起头,看着悬挂璀璨吊灯的天花板,上面没有任何人影。
“姑奶奶在发表旷世哲理,哪个不识相的在插嘴?”
南宫决明好似触电般收回茯神金叉,望着天花板打转,“师父?这是师父的声音?师父,你在哪里!”
南宫兜铃瞬间捂住闯祸的嘴,不是吧,说曹操曹操到?
刚才她骂师公老不死的,那个小气鬼陈玄生要是真的出现,岂不是要把她屁股蛋给打到开花?
赶紧低头钻进茶几底下躲了起来。
她手心撑着的冰凉瓷砖地忽然间波涛涌动,仿佛海浪,地板顿时软趴趴的,变成沼泽地一般松软。
南宫兜铃身体猛然往下沉没,双手和双膝陷入地底,她要给瓷砖地活生生吞没掉了。
她扭头惊呼:“救我!地板会吃人!”
南宫决明依旧专心在天花板上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有李续断飞快跑了过来,推开茶几,抱住南宫兜铃的腰。
但是,他的拉拽毫无用处。
一瞬间,南宫兜铃彻底沉没进地底下,困在一片黑暗中动弹不得,好像身体给水泥冻住了似的。
眼前泛出幽幽蓝光,师公陈玄生的脸浮现在她面前,和她离的很近,几乎鼻子触碰鼻子,两人之间大眼瞪小眼。
南宫兜铃连脑袋也转动不能。
她害怕的说:“师师师公,你好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你好像又英俊了。”
“我似乎听见我的徒孙在讲我坏话。”
“没有,哪有,你听错了,我分明是在歌颂你伟大的人品和崇高的精神,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还是油嘴滑舌,老毛病依旧。”
“师公,你是不是把我困在了地板底下?”
“没错,这叫‘渗表术’,和用来穿墙入室的‘穿行咒’类似,只是这个咒语是专门用来活埋人的,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窒息?”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醒,南宫兜铃瞬间觉得鼻息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好像给人兜头蒙上了一层塑料袋。
“师公......我快憋死了......放......放我离开......”
“还觉得我是老不死的吗?”
“不,你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德高望重、品学兼优、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千古大圣人,你是百年难遇的好人,你老人家大人大量,求你饶小人一命。”
“你这张小嘴倒挺讨喜,我终于理解决明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陈玄生的脸缩回黑暗,南宫兜铃感到身后仿佛给人用力的推了一把,整个人从瓷砖地里面飞了出来,眼前骤然大亮,正面冲向天花板。
“哇啊啊......”她来不及刹车,眼看要撞在天花板上。
腰部被洁白的拂尘卷住,南宫兜铃重新摔落地面,拂尘半途撤开,她翻转一圈,脸朝下掉在沙发上。
南宫兜铃花了点时间才爬起来,惊魂未定,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小玩具,被陈玄生丢来丢去的。
她抬起头,看见陈玄生在半空中显现出人影,转动着下降,雪白的衣袍华丽散开,稳稳坐进单人沙发,拂尘斜斜架在手臂上。
和上次见到他时一样,依旧戴着那个古典的头冠,长到腰部的头发乌黑如瀑布,嘴上久久不消的神秘笑容,红唇欲滴,像女人似的,但并非真的涂了口红,而是天然的血红唇色。
他那双比女人还要妩媚的眼角微微上翘,眼神中透出一股透彻且诱人的光芒,带着一丝和千岁近似的狐气。
比起之前,他看上去更加年轻了几岁,如今仿佛和南宫兜铃同岁,想必他的“十二仙道引魂大法”又精湛了几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