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为她讲话了,这猪兜做事没头没脑,也不是第一次了,本是好意,但是用错了方式,差点害死一个人。”
南宫决明无情批判。
她心情沉重,久久不能解脱。
是怕南宫兜铃跑去报警,捅破旧事,林海龙才会选择自杀的吧。
赶到医院,南宫兜铃忽然退缩,在病房外面没有勇气进去。
“林海龙一定不想看到我,见到我,只会让他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我还是不进去了。”
南宫兜铃倒退几步,颓废的坐在走廊过道的椅子上。
李续断说:“师兄,你进去打声招呼,我陪兜铃坐一会儿。”
南宫决明点点头,“这事毕竟因我徒弟而起,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有责任。”他敲门进去。
南宫兜铃在椅子中长久的沉默。
李续断碰到她肩膀,接着慢慢沿着她手臂往下探寻,找到她手的位置,握住。
她惊讶的回头看他。
他用一种让人心安的口吻说话。
“兜铃,责怪自己,是进步的表现,不过,我认为你还是别把全部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比较好,他过不去的,是他心中的坎,那道坎,不是你设立的,你的出现,是一面镜子,让他看清了他隐藏在黑暗里的倒影,因此他才会产生恐惧,他害怕这块黑暗的倒影给他心爱的家人发现。这是他本人在多年前埋下的隐患,他体内罪恶的种子,并非由你播种,不必过度内疚。”
南宫兜铃内心里的负疚感坦然了些,她也握紧他手,感觉师叔的手心烫得她心猿意马。
李续断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微笑。
“师叔,我想......”
“你想什么?”他疑惑的歪着脑袋,明朗的笑意在唇边温柔的驻留。
她情难自禁的朝他脸颊凑近,闭上眼,微微嘟起粉嫩的双唇,想用一个吻来回报他的安慰。
“啊次!”
一个响亮的喷嚏声把南宫兜铃吓得肩膀缩了一下,她猛地睁开眼,动作凝固在半路。
李续断揉揉鼻子,笑着说:“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我总是受不了。”
她不爽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啧,差一点就得手了......”
李续断说:“什么得手了?”
“没什么,算了,我现在也没心情了。你这个木鱼脑袋,什么时候打喷嚏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打!”
“打喷嚏这种事,我哪控制得住?”
“喷了我一脸口水,恶心死了!讨厌鬼。”
“咦?抱歉!我不知道我刚好对着你脸,我找东西给你擦擦。”他在衣兜里翻找。
南宫兜铃说:“谁叫你把手放开的!”
“我在给你找纸巾。”
“我命令你重新牵住我!”
“为什么......”
“我可不是那种说牵就可以牵,不想牵的时候就能随便甩开的女孩子!”
“可是......”李续断说:“我不是故意牵你的。”
她野蛮的抓起他手,重新握住,两人手指紧紧交扣,李续断想挣脱她,“这样不太好吧。万一给师兄看见,会引起误会的。”
“一开始可是你主动的,现在你才说不太好?虚伪。”
“不是,那个,我刚才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才会伸手过去......”他拼命解释。
南宫兜铃不管,就是死死抓住他手不放,“除非你卸了我这条胳膊,不然我不会放开。手牵着手,正好说明了我们同门弟子之间友爱互助,团结一致,齐心协力,这种举动光明磊落,不怕给人看见。”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道理不够正路。”李续断露出一个拿她没办法的表情,苦恼的坐在旁边。
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从病房里推门走出来,是林海龙的儿子。
南宫兜铃放开李续断,走过去,“小朋友,不要趁妈妈没注意就乱跑,这是坏习惯。”
孩子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冲她嘿嘿笑了两声。
南宫兜铃从来就不喜欢小孩子,觉得小孩子脏兮兮的,不是鼻涕横流,就是喜欢满世界圈地盘似的,走到哪儿都会放肆的尿裤子。
她心中又有了个想法,把孩子带到李续断面前,说:“叫周落回出来看看这个孩子吧?你说可行吗?师叔?”
“我明白你的用意,可以一试。”
“这样一来,又要借用你的身体了。”
“你这次可别再让我损失一手一脚就行。”
“怎么会,傻瓜。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况且,伤在你身,疼在我心,我一定会万般小心。”她声音略显娇媚,多了一分温驯。
李续断仿佛吃不消她这有点类似撒娇的态度,慌忙低下头,伸手出来,“锦袋......拿来吧。”
“小鬼头,姐姐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南宫兜铃扶住孩子的肩膀。
孩子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李续断的变化。
他的手放在锦袋之中,眼球上下翻转两周,变成了血红色,獠牙在嘴边若隐若现。
“南宫法师,你终于肯放我出来了,我在里面等得快没了耐性。”“这回不叫我坏孩子了?”南宫兜铃看着他。
“我在袋子里想了很久,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关心我了,唯一还在为我的事情而奔波的人,只有你一个,我应该尊重你,我活着的时候是个不考虑别人心情的人渣,白活了四十几年。如今成了鬼魂,要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出息,这二十年,估计又等于浪费。”
“这袋子作用真大。里面到底什么样?”
“空无一物,连光线也没有,非常的孤独。孤独让我清醒了,受过孤独煎熬之后,我才学会什么叫做感恩。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南宫兜铃把孩子推到他膝盖边,“你摸摸看。”
她抓起他手,放在孩子头上。
周落回借着李续断手上的触觉,抚摸孩子柔软的头发。
“这是?”
“林海龙的儿子。”
周落回的手颤抖着,不舍得从孩子头上挪开,“像我女儿小时候,头发软软的,只是我女儿的头发比较多,蓬蓬的,摸起来像太阳下晒了两天的棉花。”说话声竟有了些哽咽。
南宫兜铃把林海龙自杀未遂的事告诉了他。
周落回安静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说话:“他要是去自首,这个孩子也会受到连累吧。”
南宫兜铃看着孩子天真无辜的脸,“林海龙是成年人了,一旦事迹败露,他的身份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受到严格保密的,媒体一定会大肆宣扬,他的家人就算没有犯错,也会受尽白眼,毕竟是杀人犯的妻子和小孩,以后无论是找工作还是上学,恐怕再也享受不了公平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