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街巷。
车厢内寂寥无声,苏三媛倚靠,恍恍惚惚的望着窗外的景象。
车子停下好久。景花见小姐仍旧在晃神,只得出声唤了两声。黯淡的眸光清亮了几分,回过头,看着景花。
“到了?”苏三媛唇角噙着笑,淡淡地说道。
“恩。”景花点点头,掀开车帘先下了马车。随后伸出手来,等着搀扶。
苏三媛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搀扶着景花的手,缓缓下了马车。这段时间,精神不佳,苏三媛总觉得恍恍惚惚的。抬头看周围景象,已是立秋时节,仍旧酷闷难耐。周围树叶也萧条。
平顺镖局里头几个常见苏三媛的人,早已奔进去喊人。
稍等了片刻,平雨慧欢快地奔跑了出来。惹得那些人在边上笑着打趣。何千祥兄弟也在那儿,只见何千祥勾唇浅笑,眼眸中尽是无奈的宠溺。
苏三媛扯出一抹笑,还未说话,就听得平雨慧咦了一声,皱眉上下打量。
“阿媛,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才一段时间未见。脸上的稚气消散,没有往日那抹笑起来就觉得亲切的感觉,反倒多了几分纤柔。
平雨慧眨巴眼,一边扯着苏三媛往那边山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我们一会坐那儿,你跟我讲讲,要是谁欺负你,我能解决的,我第一个不饶她!”
苏三媛看了,忍不住笑叹:“我养的一只猫死了,有些伤心。”
拉着的劲松了几分,平雨慧顿住脚步,定定看着苏三媛,皱眉疑惑道:“真的?什么时候养的猫?我上回去你那儿的时候怎么没听说?”
“大哥送的。”苏三媛低声说道。
平雨慧想了想,半天没言语。
苏三媛择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抱膝望着低洼那片栗子树。目光沉沉的,好久才说道:“猫还是被亲妹妹打死的。现在碰面都跟仇人似的,看着都觉得难受。”
听了,景花深深瞅了眼小姐。想起往日小姐对三小姐的种种宠爱,心头突然觉得抽痛的疼了一回。
平雨慧“嗯”了一声,有些同情的看着苏三媛,也抱膝喃喃道:“常听人说,深宅大院总是有人要明争暗斗的,也不知道每日争来争去,到底在争什么?一点意思也没有。”
苏三媛看着平雨慧,勾唇浅浅的笑了笑。平雨慧是幸运的,身边有那么多的真心人!
长叹一声,苏三媛懒懒的仰卧靠在石面上,侧头,眼角余光瞥见景花还拘束的站在那儿,笑道:“随意坐吧。外头不用跟苏府一般,总要那么多的规矩。”
平雨慧在边上痴痴的笑着,伸手将景花拉了坐到身侧,“你要是拘束起来,反倒让我们不好意思了。”
林子幽径处,隐约有脚步声传出来。
似乎有五六个人。脚步声落地轻盈,更像是习过武功的。苏三媛心头一惊,侧头定定看着那边,想拉着平雨慧找个地方避开,偏那边的几个人已走了出来。
平雨慧顺着苏三媛的视线瞧去,看清四男一女,穿着不俗。
那几个人似乎不曾看见苏三媛几人坐在石上,又似乎无心理会,脚步匆匆,一行人逐渐远去。
苏三媛怔了一下,静静地看着白城安一身青衣,渐行渐远。
从始至终,目光不曾停落在她的身上。苏三媛惆怅的回头,看到平雨慧脸色煞白,心头一紧,茫然道:“怎么了?”
平雨慧瑶瑶头。隔了好半天才说道:“我觉得他们不是寻常人。”
苏三媛无话可回。
突地,平雨慧猛地拍手,叫道:“刚刚那个女的,我曾经见过!”说着,脸色苍白又逐渐恢复血色,笑道:“唔,我们刚刚好幸运。”
那三个男子身上的戾气,丝毫不弱于白城安。四人站在一块,宛如四匹饿狼,露出獠牙来。而丰韵女子,长发用金簪随意挽着,白皙的肤色,身前若隐若现的肌肤,她眼中含笑,唇角的笑意更有倾城倾国之姿色。
可隐约间,能感觉到三人与那女子刻意拉开保持着距离,似乎很忌惮此女。
见平雨慧说的惊险,苏三媛的好奇虫也被勾了出来。歪头静静等着平雨慧后半句,却半天也没有等到。苏三媛困惑道:“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吗?”
平雨慧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道:“那个人是白衣教的鬼医媚三娘,最喜欢拿人试毒!恩――听说还是教主最心爱的人。”鬼医跟白衣教教主的爱恋,早成为江湖上的一段佳话。
“喔。”
听得苏三媛漫不经心,平雨慧一时也不想过多的聊江湖那些琐碎的事儿。所幸手一摊,也像是苏三媛一样躺在石面上。
夕阳西下。
马车行驶在街巷,掀开纱帘,看着外头的熙熙攘攘的人流,热闹喧哗的气息扑面而来。
突地,马车猛地一停。景花探出头,询问车夫情况,却在未出声时发出一声惨叫。
苏三媛愣了下,忙凑上前去看。
前面有人倒在路上,面色发黑,七窍流血。周围过路的行人尖叫,只有左边接近一家酒肆的白衣女子,神态自若,徐徐前行。似乎感觉到异样,那女子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苏三媛。
那女子,就是刚刚平雨慧惧怕的人,鬼医!
她的额头上有描绘着梅花,肤色雪白,唇红微启,一袭白衣随风蹁跹,立在那儿仿若无骨,美的令人心神荡漾。
阁楼上,白城安立在窗边,底下的情景一览无遗。静静地看着苏三媛脸上神情恍惚,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所幸那男子死去的地方离那辆马车还有一段距离。
“又惹这些闲事。”
坐在窗边饮茶的一名男子,眼神冷漠,轻哧一声,鄙夷的瞟了眼媚三娘身影消失的地方。
屋内各人神情各异。有独坐下棋眉头紧蹙的儒雅公子,有拿布擦拭武器面容淡漠黑衣男子。而刚刚出声的男子冷哼一声,几步过去倒在榻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这回教主调遣我们来,是做什么?”拿布擦拭完利刃,黑衣男子说道,声音有些沙沙的。
白城安倚靠着窗边,目送着马车远去。心绪随着黑衣男子的话,回到现实中。犹记得白衣教向来讲究心狠手辣,恐怕下一秒,屋内这些人都会成为他的劲敌。